第125節
石桂不說話,就這么盯著門前兩顆枇杷樹油綠的葉片,笑一笑道:“你渴了吧,我替你倒茶去?!?/br> 宋勉才要推辭,就看她走了進去,還沒邁步子,人就搖搖晃晃的,宋勉一把上前扶住她,劉婆子去送糕,菱角在里頭陪著葉文心,前院竟無人,他既不敢碰石桂,又不能放她倒下去,兩只手圈住她,把她半個身子撐住了,扶她坐到臺階上去。 宋勉幾次沒有張開口,石桂伏身把頭埋在膝蓋里,走了三年了,若是真的,早就該來找她,若是假的,一家子還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 她一時撐不住,腦袋里亂烘烘的,心里分明想哭,卻哭不出來,宋勉也不再碰她,搓著發熱的指尖:“你,你有什么打算?!?/br> 說這句話時,頭都不敢抬,石桂從胳膊里抬起頭,側臉兒怔怔看著他,似是根本就沒聽明白,輕聲道:“打算?” 宋勉吸一口氣,點了頭道:“你,你爹娘不來,要怎么贖身?”石桂還在猶疑要不要把賣身契的事兒告訴他,就聽見宋勉道:“我,我替你贖身罷?!?/br> 石桂整個人發懵,心里約摸明白宋勉的意思,又似全不明白,哪還會生出什么綺思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清澄如水的看著他,卻似把宋勉扔進了熱鍋里,看得他整個人都發燙:“你這樣的人,不該一輩子當丫頭?!?/br> 當丫頭生死嫁娶全不由得自主,宋勉才剛沒敢握緊了,這會兒卻伸出手去,指尖都要碰著石桂的手了,想著自家此時還未能頂門立戶,又把手縮了回去:“你,你肯不肯,等我一年?” 石桂怔怔出不了聲,頭抬起來,胳膊還擱在膝上,長發落在胸前,宋勉不待她答,先站起來往屋門外去:“我下回再來看你?!?/br> 一句話含混在喉嚨里,吱吱唔唔吞不清楚,石桂回過神來走到門邊向外看,那頭宋勉已經一路跑到了盡頭,只看見綠蔭濃處一點影子了。 劉婆子回來的時候,石桂還站在門邊,劉婆子順著她的目光往前看,甚都沒瞧見,拉一拉她的袖子:“姑娘可是叫日頭曬懵了,趕緊往里頭去,臉都曬紅了?!?/br> 石桂抬手碰一臉,手也是冷的臉也是冷的,邁了步子回去,往屋里頭床上一趴,身上半點力氣也無,整個身子發軟發涼,葉文心扔下剪子紅紙,進屋來碰一碰她:“這是怎么了?” “我爹娘不知去向了?!笔鹦睦镌趺匆膊豢险J秋娘叫人騙了,說不準就是真事呢?只有不知去向這四個字,偏偏這四個字葉文心一聽就明白過來,伸手替她拉過薄被,替她脫了鞋子,托起頭來塞上枕頭:“你睡罷,睡一覺就會好的?!?/br> 菱角在外頭瞧見了,咋咋乎乎告訴劉婆子去:“我看見姑娘給石桂jiejie脫鞋!”劉婆子開了罐頭偷蜜,把宋家送了來給葉文心吃的蜜偷偷舀一勺子用來漬酸棗子,捏一個嘗了。 棗子沒浸透,先甜后酸,忍不住皺了眉頭,滿不在意道:“嘖,你管什么,主不主仆不仆的,還非得給那姑娘抬身價,鳳凰還能跟麻雀睡一床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隔了辣么多年再看天龍 段譽怎么一點也不討人喜歡了呢 雖然我以前就喜歡喬幫主,但是段譽也是萌萌的呀,怎么現在看一點萌點也沒有了 今天不懶有二更,么么噠。 謝謝小天使的地雷票 ☆、第231章 自由 石桂悶頭把自己縮在被子里,她早該想到的,三年之前別苑那頭就沒個消息,寄去的東西自來沒有回音,要是石頭爹真個順利回去了,怎么會不來報信呢? 越是想腦仁越是疼,大暑天里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身子蜷縮起來,供著一條蠶蛹,挨墻靠著床 里,恨不得與世隔絕。 葉文心看她這樣,拿了針線籮兒出去,替她把門關上:“你也留道縫透透氣,我關了門,沒人進來的?!?/br> 菱角端了蒸好的棗子糕進來,門口的小杌子上坐的是葉文心,手上捏著個繡花繃子,繃著一塊透繡,拿黑線正在繡花。 菱角把糕送到葉文心跟前:“石桂jiejie可是病了?”倒在床上不動彈,還由著姑娘給她脫了鞋,不是病了又是什么。 葉文心笑一回:“她不舒坦,咱們別吵著她?!卑鸦ǜ鈹R在矮桌上,吹涼了再吃,看菱角饞得很,點點花糕:“我這會兒不用,你要是想吃,拿刀切了,別燙了手?!?/br> 菱角臉上一紅,劉婆子蒸的糕,在廚房就已經先吃著了,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塊,差點兒燙了舌頭,心里不好意思,搖一搖頭:“我也喜歡吃涼的?!?/br> 她跟上糯米糕的面屑子還沾著,葉文心也不打趣她,還只低了頭做針線,帕子比結子吃功夫,可這樣輕紗的賣出去比結子翻一翻,原來不知柴米貴,既打算要自立門戶的,總得盡力,她此時能盡的力,便只有這個。 石桂想的多些,告訴她甚個東西都有個時節,春桃夏竹秋菊冬梅,原來在家里時衣裳上繡的花色也是分著季節的,只想想她自個兒用過的帕子香袋荷包穗結,就知道顏色式樣一季一換新,都寄賣到城里去了,也不必想著銷路。 她手上繡著一朵銀菊,一大朵占滿了整塊紗的大半邊兒,菱角看得出神,托腮看著她下針,不錯眼的盯著葉文心,長眉小口,眼睛跟星子似的,微微一笑的時候看得她眼睛都轉不動了。 菱角說不出什么旁的話來,只知道宋姑娘是很好看的,比村子里頭的大姑娘小媳婦都生得好,她原來愛在莊子上頭瘋跑,宋姑娘來了,她就愿意呆在院子里頭,看她們揉香丸子,擺糕點上的花樣,還跟著學起了打結子。 她這么托腮看著,葉文心也沖她笑一笑,給她一塊糖,菱角含在嘴里,伸頭去看繡籮兒,里頭還有一塊薄紗,姑娘怎么不怎么下針,繡了兩個多月了,才做了一半兒,黑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再盯睛一看,便知道是字,同門口貼著的對聯生得像。 咋了舌頭:“姑娘這是繡的什么?”繡花繡葉也還罷了,這又是個甚,菱角年紀小,腿腳又勤快,挨得近了,還能聞見她嘴里吐出來的香甜氣,她問了,葉文心便笑:“繡的經書?!?/br> 花樣子都不必打,看著就能繡出來,菱角瞪大了眼兒:“姑娘真厲害?!彼疾桓疑焓秩ッ?,眼巴巴的看著。 葉文心把繡花繃子放下,抖開薄紗,一個字一上字點給她看:“你石桂jiejie學了也沒多少功夫,你要不要學?” 菱角瞪大了眼兒,莊戶人家便是男孩兒也都不定能讀書學字,年景好的時候還能送出去讀兩年書,年景不好便退了學回來干活,識上一年字,再往城里當學徒去,說親的時候就比光只耕田的要搶手得多,可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一家的閨女識字的。 菱角縮縮脖子,擺了手:“我不成的,這歪歪道道的,我一個也看不明白?!贝蜓廴窍x子似的字,要學會這個可不比學打結子學刺繡難得多了。 葉文心笑了:“怎么不成?一天學一個字,一年也就能看得懂書了?!?/br> 菱角搓了衣角,腳疊起來,紅了臉盤兒:“我娘不許的?!闭f著低了頭,替葉文心分起線來,連分線都是才剛學會,她們懂的這樣多,到她身上不過是個野丫頭,張口說要學識字,說出去吃人笑話。 葉文心看她一回,也不再說,反是菱角手上擺弄著絲線,時不時抬起頭來打量她一眼,咬了唇兒,學了字也派不上甚個用場,難道還能跟姑娘似的畫畫寫詩不成,紙筆這樣貴,娘必要打她的。 這么一想無精打采,連糕也不吃了,溜到院外頭去,尋了幾個伙伴在山上瘋跑了一圈,頭一家的煙囪里冒起白煙,她這才下山來,帶了十來只松菌,替劉婆子拉風箱燒火。 夜里石桂也沒出來吃飯,端到小院里,葉文心替她挾了兩筷子菜,推門進屋,石桂還好縮在被子里,人卻已經睡過去了。 葉文心嘆一口氣,伸手摸到枕巾都是濕的,臉上還有未盡的淚意,把碗擱在床頭,轉身出去了,菱角送來泡透了的蜜浸酸棗,還道:“我娘說了,若是不好,她去請大夫來,要是風寒家里煎一煎姜湯,喝一碗下去發發汗?!?/br> 真個煎了一碗姜湯來,葉文心端進去,石桂還沒醒,替她放到窗邊晾一晾,夜里自家睡到小榻上,等她甚時候躺夠了,就有力氣起來了。 半夜里風吹得院中樹木沙沙作響,一起風葉文心就醒了,屋里窗還開著,吹進來一片涼意,她緊一緊衣裳起來關窗,隔著窗戶看見石桂坐在石階上,雙手抱著膝蓋,仰頭看著天,一動都不動。 葉文心取了一件披帛,走到石桂身邊,替她搭在肩上,個中滋味非自身體悟不得言明其中萬一,她便干脆不再說話,反把石桂摟在懷里。 葉文心生得纖弱,雖比石桂年紀大,看著卻比她還要面嫩些,伸了手攬住石桂,拍了她的背,夏日里多螢火,小院的草叢里也有,星星點點的,到夜深的時候看著更甚,好像星子落了下來,一明一暗,繞著她們倆打轉。 夏夜里星星跟螢火一樣多,密密麻麻滿天都是,鄉間白日里曬,到了夜里風一吹,立時就清涼下來,葉文心替她緊一緊披帛,石桂忽的開了口:“我不信人就能這么沒了,我娘看著弱,骨子里卻是最要強不過的?!比舨蝗灰矒尾黄疬@么個家。 石桂不肯死心,葉文心也不說喪氣話,笑一笑道:“正是這樣?!比嘶钜豢跉?,這口氣散了,同行尸走rou也沒甚個分別,她攥著石桂的手:“你把日子過好了,總有相逢的那一天?!?/br> 已經落到這境地了,還能更艱難不成,兩個頭碰頭,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到床上去的,迷迷糊糊靠在一處睡了,第二日天光大亮也還沒起,菱角進了院子,把頭伸進屋來,輕輕叫了一聲葉文心:“姑娘?!?/br> 葉文心這才睜了眼兒,看見菱角打了水捧著巾子立在床邊,吞吞吐吐好一會兒才道:“我想學字?!?/br> 石桂醒過來先聽見這一句,捂了頭怎么也坐不起來,喉嚨口似吞了沙了,昨兒吹了一夜冷風,葉文心沒病,她先病了。 葉文心還沒答應,就看見石桂捂了頭,菱角一看姜茶還在“哎呀”一聲:“可是昨兒的茶沒吃,這可不好,發出來了,暑天里發熱最要緊的?!?/br> 既不能焐又不能涼,趕緊擱下盆兒讓劉婆子再煎了茶湯來,葉文心胡亂穿衣梳頭,石桂還想挪到榻上去,她怎么也不肯,按了她道:“你好好歇著,等病好了,再想旁的?!?/br> 她此時也想不到別的,昨天腦子里裝滿了事,這會兒才想起宋勉說要替她贖身,不及細想,便又拋到腦后去,喝了姜湯裹著被子發汗,聽見葉文心在院子里頭教菱角念詩。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一句句鉆進耳朵里,石桂身上跟著腦門一起燙,虛得出了一身汗,腦子偏偏清明起來,她此時還走不得,不僅不能走,還就得在金陵呆著,縱贖了身也得留在金陵,她不知秋娘石頭在何處,他們總是知道她的,要是找了來,她也能得著信。 鼻子不通,張著嘴呼氣,沒一會兒就口干舌燥,石桂撐起來喝了一大杯茶,復又縮回去出汗,身上汗津津的,想到宋勉,心里吃不準他到底是不是那個意思。 宋勉的性子,若不是那份心思,怎么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可石桂卻覺得迷迷蒙蒙的,這會兒心浸在黃連汁里,連甜是什么都覺不出來,宋勉便是再說比這甜百來倍的話,她此時此刻也笑不出來。 身上發燙,總覺著不能夠,石桂實是不打算成親的,秋娘石頭算得恩愛了,頂頭有個俞婆子過的又是什么日子?何況自家能撐起來,就不必去靠男人。 她原來還曾想過去穗州,那地兒不婚的女子有許多,連時人小記都寫了,引為奇景,不止穗州一地如此,接著穗州沿海的州府漸漸都有女學館,女子聚集一處,相互扶持著討生活,上街的守店的織絲的養蠶的,便沒甚個女人家不能干的營生,到了那地兒總比此間要自由得多。 石桂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拉過被子到頭頂,宋勉若是再提起,她也要問個明白,他既有替她贖身的想頭,且先不提她自己愿不愿意,單只問他一句,贖了身之后呢? 作者有話要說: 懷總今日微博有抽獎 抽一只少女心滿滿的唇膏 去微博答題吧,問題是懷總最愛的自己寫的哪個男性角色~~~ 大家晚上吃了啥 我吃了甜瓜和牛奶麥片 好想吃榴梿批薩 大吉大利求包養 ☆、第232章 送嫁 天氣稍涼些了,宋蔭堂才又來了第二回,帶了滿滿一車東西,畫畫的各色顏料炭條小盂,還給葉文心帶了棋盤黑白子來,擺在臨窗的羅漢床上:“一時沒尋著好琴,先用我的這一把,等尋摸著好的了,再給你帶來?!?/br> 除了琴棋,車上還塞了兩盆白玉團舊朝衣的菊花盆景:“我看你這院子里頭也沒甚個景色可看的,給你帶來兩盆子花,且將就看看,這一向預備著二meimei的婚事,一時騰不出手來?!?/br> 余容除了服就預備著要出嫁了,她要遠嫁燕京,沈大人在燕京官聲不錯,過了三年竟又收了半級,寫了信來催婚事,偏偏葉氏又病著,余容怕羞,澤芝面嫩,這事兒就交到了宋蔭堂的手里。 葉文心早早想著了,度著就這些日子要出門子的,她雖不能到賀,總要送些東西,此時身無長物,一飲一食俱是宋家給的,便跟石桂兩個打了老大一對兒雙魚結,只魚眼睛上還差兩顆珠子。 兩個人在妝奩里翻了一圈,都沒找出合適的來,倒是有一對兒白珠釵,可旁的還罷了,魚眼睛用白珠子,看著就不吉利,哪里是用來賀新婚之喜的。 那結子拿出來給宋蔭堂看了,他拿在手里便笑:“這個倒好,二meimei必然喜歡的,我拿了去配兩顆黑的,再添個禮盒,面上就說是我送的?!?/br> “我們原來也一道吃酒吃茶的,如今她要嫁了,竟不能到賀,總有些可惜?!比~文心在宋家是個不能提起來的人物,都說已經送得遠遠的,除了上頭幾個,也就只有宋蔭堂知道了,葉文心也知道宋家收留她已經是冒著險,便不再多說:“多謝表哥了?!?/br> 宋蔭堂既要遠行,便問他何時出發,心里算著,怕要到年前才能回來,總要等送了余容過去,再把親事辦了才能回來,里頭沒幾個月功夫,也是辦不成的。 “加加減減總得有四個月,這段日子不能來看你,等我回來,給你帶燕京的玩意兒?!泵嫔想m帶著笑,心里卻憂慮起母親的病癥來,一日不比一日,原來煎的藥,總還能喝下去,這些日子連藥也喝不進,敗壞了胃口更吃不下東西,只能吃些粥湯。 葉文心看他眉間有憂色,猶豫著問起葉氏的病來:“姑姑身上可好些了,我心里一直惦念著,偏又不能去看她?!?/br> 宋蔭堂微微斂住了笑意,葉氏身上不好,幾年里早已經把身子拖壞了,病癥反復發作,好的時候行動如常,心痹癥一犯,連口熱湯也喝不進去,當面卻不告訴葉文心,怕她擔心太過:“吃著藥便好受些,到冬日里就得好上些?!?/br> 分明cao心的事都完了,她的病癥卻沒能好些,也不單是為著葉家,這病痛都有二十年了,在她心上扎了根,要好只怕不能夠,就盼著能心中開闊些,少添些痛楚。 葉文心聽著便嘆一口氣:“若是能去,必要給姑姑侍疾的,三表妹也是個妥當的,你去了也不必太過憂心?!?/br> 宋蔭堂將要遠行,干脆便留下來一同用飯,兩個臨窗對坐,下起棋起來,石桂帶著菱角把花擺到窗臺下,趕車的就是高甲,石桂收了壽禮,給淡竹葡萄幾個一人打了一個結繩,再加一塊繡花帕子。 石桂把東西給了高甲:“這是給我院中姐妹的,煩請高家大哥替我帶去?!?/br> 高甲點頭應下,還想跟她說幾句話,她卻已經張羅著倒茶拿果碟兒,只得坐在外間,眼睛不時往院子里頭瞥,看石桂一個人忙進忙出。 院子里頭還傳出琴音來,流水一樣淌過去,響了一回又斷了聲,高甲看見石桂手里捧著洗衣盆,聽見琴音站定了步子回頭去看,等琴聲停了,這才抿了嘴角往外去,挽起井繩打水浸衣裳。 他放下杯子跑出去,也不說話,只把袖子一挽,翻起井軌來,力氣總是比石桂大得多,打上兩桶水又問她:“夠不夠用了?” 石桂謝過他,倒同他攀談起來,想問一問葡萄幾個過得如何,這些日子也只有她們幾個傳信過來,高甲看著她還真不知道怎么張嘴。 鄭婆子在家里氣得仰倒,又看錦荔那得意的模樣,對著高升家的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只當她們是把石桂擠了,就跟上回去幽篁里一樣,空出位置來,好把錦荔提上去。 心里憤恨,也說了許多閑言碎語出去,讓葡萄求一求大少爺,好讓石桂能趕緊調回來,心里認定這是再沒有的事,真個有錢問她要,哪里這樣一分幾厘的給。 鄭婆子氣得在家跌足,碰見高甲還嘀咕過幾回,真個對著高升家的她不敢開口,卻知道高甲的脾氣,就住在夾道里那許多年了,誰還不知道誰,就差當面啐幾口,跟她的老姐妹卻哭自己苦命的干女兒。 葡萄還真個動了心思去求大少爺,宋蔭堂自來是個好脾氣,求他必應,只要大面上不錯,是非有個論斷,在他跟前都能便宜行事,沒成想這回卻碰了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