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淡竹咬了唇笑,一面笑一面又剝一只蜜豆元寶粽,挑了上頭的蜜豆給貍奴吃,石桂點點她:“仔細吃多了積食,鬧肚子我可不管你?!?/br> 一只粽子不過巴掌大,宮里的用料講究,一個棗兒就撐了半個粽子,棗rou泡過蜜,甜得發膩的棗子rou跟江白米咬在一處不甜不膩,沒一會兒就分了個干凈。 圣人賜的才分完,太子那頭也送了粽子來,還有五毒餅五黃菜,滿當當兩大盒子,他心里知道宋老太爺在圣人心里的份量,宋家有孝,把他走了半截的路全給斷了,這才越發擺出個不忘師恩的模樣出來。 這些東西樣樣細備,金箔做的騎馬健人,八寶群花的縐紗豆娘,彩紙綾羅扎的艾虎,木漆匣子里頭還有一把新剪下來的石榴花,有花有葉有枝有蕾,打開來還聞得香,小太監笑盈盈:“這是咱們殿下一早上親手剪的,上頭的綠羅帶兒是太子妃系的?!睎|宮里遍植石榴樹,這會兒正是開花的時節。 東西雖小,心意十足,原來太子無正妃,除了送些吃食,也沒旁的好賜下,如今又更不同,太子妃同宋之湄熟識,宋家兩房幾人她心里一清二楚,給余容澤芝都送了豆綠的宮紗扎花兒,老太太長夜失眠,葉氏心疼舊疾,除了藥酒還有點心,人人不落空。 宋老太爺謝過恩,一樣樣細細翻撿,身上高位,還能周全細致,就已經難得,看完了才嘆一聲:“陳家倒是養了個好女兒?!?/br> 宋老太爺雖不上朝了,可書信交際卻沒全斷,自打太子妃進了門,她既是陳家人,就會替顏連章說話,怕是連顏連章也不曾想得到,千挑萬選這個么人選,棋沒錯,棋比卻比預想的要好的多。 親婦進門事事妥帖,皇后很喜歡這個兒媳婦,日日帶著一處用飯,太子更是日日宿在太子妃處,就盼著萬壽節前能傳出好消息來。 圣人寫的佳兒佳婦倒似應驗了,太子雖有嬪妃婕妤,跟太子妃卻是針插不進水潑不出,兩個好的蜜里調油,行止坐臥皆在一處,太子妃又是識詩書的,先時還想著后宮不干政,跟著皇后幾回,知道圣人理政,皇后也跟在一邊,便對太子說母后言談間許多事她都不知,不能盡孝,心中慚愧。 太子倒覺著有理,他自家打小就看著母親替父親理折子做記認,母親確不是尋常閨閣女流,若是自家媳婦開口只能論針線,兩個確也是說不到一塊去。 自此東宮的書房陳湘寧也能進,皇后說起些外間事務,太子妃雖說得少些,卻不是全然不通,婆媳和睦,連著安康公主對這個弟媳也無可挑剔處,太子越加滿意,便跟陳家越發親近,跟外叔公倒不似原來那般熱絡。 這卻是圣人喜見的,陳家短短兩月有好幾處升遷,你來我往,太子心里也回過味來,他遠著顏家,父親雖礙著母親不能明說,心里卻是高興的。 宋老太爺長出一口氣,長此以往,也不必報病致仕,心頭事一放下,思量幾回到底寫信送給葉家,告訴葉益清,這時候不縮身,往后就難了。 宋老太爺知道葉益清跟著顏連章在做私鹽生意,縱是礙著皇后的情面,對顏連章輕輕放過,葉家跟圣人可不是親家,這事兒眼看著捂不住了,出來扛事的必是葉益清。 這些話對孫子卻不能說,宋老太爺想一回兒子,再想一回葉文心,長長出一口氣,太子的事兒他都不愁,孫子卻叫他前退都不得。 八月頭上葉氏接著葉文心的信,她月月都送信回去,問她們姐弟過得如何,經春到夏再到秋,眼看著就快滿兩年了,這還是她兩年里回的頭一封信。 信里說她正住在莊子上,跟著葉文瀾一道,父親就快續弦了,取一個五品文官家里的女兒,三書六禮都下過了,就等著重陽之后討進門。 葉氏立時就給沈氏的娘家送信去,她是姑姑插不進手去,那頭卻是外家,哪怕把葉家姐弟接回沈家去,也比呆在葉益清眼皮子底下更好。 葉氏自打出嫁,連自家都斷了聯系,沈家如何更不知道,只知道沈氏的父母過世了,只有一個哥哥還在,哪知道去了信久久都不回,好容易盼著了,上頭寫的卻是沈家已經知曉葉益清要續娶的事,葉益清一早便把沈氏的嫁妝收攏了,送還給沈家去,等葉文心葉文瀾出嫁娶妻時,再行歸還。 葉氏別無它法,她知道的還比老太爺更多些,也就因著更多,才更不能讓兒子跟侄女定下婚事,從來就不曾打過這個主意,葉家除了跟著做私鹽生意,還跟顏家合開了私鹽礦,殺頭的罪名落下來,兩個孩子又該怎么保住。 進是進不得了,退又退不回來,只要葉益清在一天,葉文心的婚事便由不得她來作主,她原來人就瘦弱纖細,夏日里更是瘦了一圈,宋老太太看在眼里,勸了她道:“這事兒,你同我都作不得主,你又何必自苦?!?/br> 到了八月十五這一天,宋家接著族中的信,宋蔭堂正式出繼,過繼到宋思遠的名下,老太太正坐在堂上,一家子賞月亮,聽見信雙手合起來念了一聲佛:“給家里的下人加一個月的月錢?!?/br> 石桂年年生日都有賞,今兒她作東道,偷偷摸摸往葡萄架子下面擺了幾個食盒子,燒豬rou炸螃蟹,孝期雖沒過,規矩卻越來越松散,底下的丫頭婆子早就開了葷,石桂從廚房順了一壺酒,切開鴨蛋,挑開里頭紅澄澄的蛋黃下酒。 既是過壽就要吃長壽面,石桂拿了半錢銀子出來,置上兩盒子吃食,跟淡竹石菊縮在葡萄架下,這會兒的葡萄還泛青,淡竹吃了一個皺了臉兒,全吐了出去。 “這架子上生的本就酸,紫透了的都不甜,這許多吃食,你偏偏要吃這個?!笔找Я诵◇π?,三個人挨在一處笑鬧,十五的月亮又圓又大,透過葡萄架子,看著伸手可及似的,三個人都有了些酒,嘴里咬著竹簽兒串rou,淡竹推一把石桂:“你那個小道士,真不來了?” 石桂一想到明月,便是那付涎皮賴臉的笑模樣,“撲哧”一聲笑出來,便他不在,必也在哪個地方活得活蹦亂跳有滋有味的。 石桂笑一聲:“也許明歲他就來了呢?”一面說一面覷著石桂的臉色,伸了指頭刮刮臉兒:“到那會兒,可還是你的“小”同鄉?” 水閣開了四扇門,前庭擺了香案供著香燭八寶雕成蓮瓣的西瓜和裹著素餡的月餅,屋里開了一桌,余容澤芝剝了石榴分月餅,兩個細細喁喁跟老太太說話,外頭送了信進來,葉家東窗事發,問罪的旨意已經發了下去。 跟著的一年宋家也不好過,葉家接連獲罪,下刑獲三堂會審,葉氏抱病不出,宋蔭堂為母侍疾,這案子牽扯頗深,著人問情,還不知道要審上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晚了對不住 懷總跑了一上午公證處 為了證明我媽是我媽 以及我爸媽確實是夫妻關系……(っ╥╯﹏╰╥c) 今天努力二更哈 昨天看了個狼人殺的視頻,有興趣的妹子可以看一下 我感覺我智商簡直太低了 完全看不出誰是狼誰是民誰是神,更別說還有隱狼了 大吉大利求包養 ☆、第214章 下獄 楚地大水受災,葉益清又是捐錢又是捐糧,還上了折子,愿把家中幾代積蓄的年俸繳貯,用以賑災。 其時捐錢糧的也不止他一個,有人想著趁機捐個官兒的,領個散佚官職回去,也算是個官身了,葉益清身后一屁股爛帳,圣人正要捉他的錯處,沒成想他竟自己跳了出來。 葉益清的官一降再降,降到了五品,手上的人脈卻還沒斷,宋老太爺勸得數次,他都只當是宋老太爺年紀大了,再不進取,他的日子卻還長,跟著顏連章就是跟著太子,這些個錢也不光是顏家拿去了,一半兒還流進了太子的口袋。 想著這門子生意穩賺不賠,便是在他頭上吹吹風松松土,悶雷一聲響,再飄些雨絲下來,底下樹大根深,傷不得根本,宋老太爺不肯搭手,顏家卻必得替他兜攬,這一系一直連到太子身上,有這么個靠山,十來年無事,便當這一回也必會無事。 朝廷一年統共發給戶部的鹽引自有定額,再由戶部分發下去,葉益清手里捏著大把的鹽引,自家又有私鹽礦,一張鹽引百斤鹽,從他手里出來的,便不止百斤。 他在揚州日久,識得鹽商無數,手里頭捏著鹽引,坐地起價,賣出去的鹽比市面上的成色還更好些,還有什么財發不了的。 揚州城里還有鹽引一張黃金萬兩的俗語,薄薄一張紙換錢用,私底下做的手腳無數,家資前頭才捐出去,后頭就著人挨家走一圈,三節兩壽四時節禮,他送出去的是瓜果糕餅,別個回的是金銀珠子。 顏家本就占著鹽礦大頭,本來手里還有海運,新官上任三把火,好好的財路被自家女婿斷了,不獨是女婿,還是妻侄,鬧出來總不好看,少掉這一份,就從葉家這里搜刮。 圣人這回下的旨意上寫著是徹查,把涉案人等一并捉拿問審,旨意是發出去了,可底下辦事的,怎么會不看過皇后太子的面子,這一朝當完了官,難道下一朝就告老不成。 案子推進艱難,牽連的人又太多,都只當圣人這回會留著情面,哪知道圣人兩個月里換了三任主審官員,這就是一削到底,半點情面也不講了。 上頭如何審案的不論,葉家的女眷也一并押解進京,因著案件未判,先都關押起來,葉氏一經聽聞,便立時撿了暖被熱炭,打點著要送進去。 這事兒別個辦不得,也只有宋老太爺,他哪敢還敢張口,干凈了一輩子,眼看著晚節難保,如今主審官員要議的,便是提不提審顏連章。 案情上不能求情,送東西倒是能夠的,托情繞了七八個彎,好容易點了頭,探知人就關在城外,葉氏自家去不得,收拾了一車東西,婆子嬤嬤們還怕不精心,著了春燕跟石桂一道去。 石桂若是不得葉文心的看重,也不會收和小弟子了,葉文心偶有來信還問過一聲,葉氏當時顧忌侄女侄子都不及,哪里還留意旁的,此時卻想了起來,吩咐的時候石桂就在窗外頭繞圈子,葉氏看她滿面急色:“讓她也一道去罷?!?/br> 衣裳被褥吃食樣樣俱全,春燕坐在車上,從中秋押解進京城,到這會兒又過了兩個多月,十月末天上就已經下起細雪來,屋里頭裹著暖被燒著熱炭還不覺著,往外頭一立風直吹得凍人骨頭。 葉氏念佛,石桂也念佛,她再沒想到葉文心會被押解回來,葉氏的院子里頭兩個月不敢高聲說話,石桂不住跟春燕打聽消息,可這樣的消息連葉氏都不確實,她們這些當丫頭的就更不知道了。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出了城,石桂扒著車窗不住往外看,心里急得好似湯煎,兩年不見葉文心了,再見她竟會是這個情態。 春燕緊緊皺了眉頭,若不是出了這樁事,她已經要放出去成親的,葉氏替她定下的親事,定下了個莊戶,家里有田有屋,還是良民,千挑萬選的擇出來,嫁妝都備齊了,是她自家推了婚期,非等得葉家事落定,葉氏身子好上些,才肯嫁人。 她掃一眼石桂,知道她心里當真心焦,抿抿唇道:“等會子,不論見著什么慘象,回去都得安太太的心?!?/br> 石桂回身看她,春燕嘆出口氣:“太太的身上難好,便是憂心所至,衙門走一遭皮都要脫三層,又……又都是女眷,挨不挨得住,還是另說,我知道你跟表姑娘有師徒的情份,可有些話,在太太跟前一個字都不能漏?!?/br> “我省的,春燕jiejie不必吩咐?!睉牙锉е蟀?,里頭有襖衣厚裙,還有被子,干凈的細布,除開這些,還有一匣子藥,葉氏能預備這些,是早早就把里頭的景況想得很壞了,石桂心口怦怦直跳,葉文心生得太過美貌了。 到得城外,押解犯人的是一處義莊,大獄裝滿了人,這樣的女眷又不是重犯,不該進刑部大牢看押,只得尋些空屋裝上兩道隔柵看管著。 門邊人還攏著火盆子烤火,眼看見馬車停了,兩個對望一眼,撐著門站起來,婆子跟的車,掀了簾子下來的是石桂,石桂還未十足長成,這兩個的眼睛也盯著不放,等里頭再下來個春燕,火也不烤了,走上兩步上前:“哪一家的?!?/br> 人還走進去,就已經聽見聽嚎哭聲,石桂受過災,地里沒糧全是蝗蟲的時候,村子里頭的人也沒這樣哭過,她吸一口氣,悶頭跟在春燕身后,不敢四顧,只得盯著鞋尖。 上頭早已經打點過了,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這會兒再來裝著不知道,婆子伸手就是兩塊碎銀子,人手不夠,那獄卒也不過是京城里頭衙門抽調了來的,見著銀子攏進袖里,讓出門邊,春燕石桂往里去了,那兩個便在后頭嘖嘖出聲,石桂一回頭,便看見兩個都歪著身子,眼睛盯著腰肢。 再往里去還得查檢東西,把包袱一個個翻開來細看,說是要搜這些被子衣裳里有沒有傷人的利器,卻被子枕頭都挑到地上去。 里頭東西俱都是麻布葛布的,還不敢納得厚了,真用了綾羅緞子新棉花,根本就落不到她們手里去,前腳走,這些東西后腳就被貪沒了。 幾個獄卒沒搜到東西,臉上便有些不好看,捏了碎銀子,這才放行,嘴里還嚼個不?。骸肮蔚眠@許多民脂民膏,這會兒倒充窮起來了?!?/br> 那屋里堆著女人衣衫鞋子,衣裳盤金滾邊的,桌上還有羊皮小靴子珠釧環佩,新來了一批人,上京的時候已經被剝過一層了,到他們手里沒油,可不一個勁的折騰。 春燕一把扯了石桂:“別惹事兒,咱們走了,吃虧受罪的還是那些官眷?!币坏缐褐牟华氂腥~家,一處處欄柵過去,里頭有關得早的,有關的晚的,關的晚些的看著還有幾分人色,關得早的衣衫都臟污了,春燕不忍看,石桂卻看見有幾個原是靠在墻上的,見有人來都仰了頭看過來。 私鹽這個案子,蘿卜還沒動,泥卻快全翻出來了,從戶部到鹽運司一串拿了起來,案子還沒判,挨不住的就已經先死了一批。 石桂眼見著那些個女人有的眼睛里還有希望,有的木呆呆動都不動彈一下,關得久了,心里早沒了指望,倒不如早些判下來,是生是死都能脫出牢籠去。 關著葉家女眷的地方靠著墻邊,也因著挨了墻,倒開了一扇窗,葉文心就坐在窗邊,怔怔看著外頭那一方天,春燕叫了兩聲表姑娘,她這才回過神來。 她是越發瘦了,原來只是纖細,這會兒卻瘦成了一把骨頭,臉色青白,嘴唇發干,一屋子里許多個丫頭,挨著她一道取暖。 石桂從不是個眼淺愛落淚的人,可打眼瞧見還是沒忍住,鼻子一酸淌下淚來,里頭坐著的一半都是熟人,素塵六出玉絮,見著石桂俱都哭出聲來,六出同石桂原來最親近,挨過來隔著柵欄拉了石桂的手,抖著嘴唇就是說不出話來。 她們身上都還是夾衣,金陵城的冬天風刮著骨頭似的凍人,又濕又冷,寒到骨頭縫里去,挨在一 處還暖和些,石桂眼看著葉文心身上都是夾衣,立時解下身上的襖子,把衣裳塞進去,六出一接著就遞進去,一個個把衣裳傳給葉文心。 六出哭得出不了聲,一個傳了一個,素塵玉絮都捂了嘴兒哭起來,石桂來的時候就想著了,葉文心的衣裳葉氏預備了,這些個丫頭卻沒有,里頭穿了兩件背心,厚裙子也多套一條。 可她身上這些怎么夠分的,春燕見狀也解了襖子,身上能穿的能用的擼了個干干凈凈,葉文心聽見哭聲漸盛,這才開口:“別哭了?!?/br> 她一出聲,六出幾個俱都收了聲,春燕開了食盒子給她們東西吃,軟餅子十來付,沒一會兒就分光了,葉文心推一推,眼睛看看石桂:“文瀾關在另一邊,給他送些去?!?/br> 這情狀哪個還說得出話來,玉絮咬著餅子還在問有救沒救,春燕開口勸慰,說太太正在想法子,人有了指望,臉色都好看起來,只有葉文心還是一動不動彈,細雪飄進來,落在她半邊頭發上,看著一屋子人面露喜色,只她知道這回父親必是死罪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漏了一小段 然而還在審核不能修改 對不住今天晚了 一晚就都晚 明天依舊有事 辭職之后竟然比之前上班還要忙…… 愛小天使們么么噠 ☆、第215章 寒衣 石桂身上只剩下單衫,冷得直打顫,口里呼出一團一團的白霧,身上能給的全給了,可玉絮幾個還是縮成一團,不說葉文心,便是她們也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春燕撿出炭來,說要拱點火給她們取取暖,玉絮搖一搖頭:“這東西點了也留不住,不如不點了,好過他們進來再搜刮一圈?!?/br> 葉氏還預備了妝奩,說是妝奩也就是一面小鏡一把木梳一瓶香脂,這些個東西還叫獄卒拿去了香脂小鏡,木梳子不出奇,便扔到了一邊。 幾個關在里頭,一天連一盆干凈的水也無,桌上一個瓦罐倒是干凈的,下雨的時候就拿它接水,好歹能擦擦手臉,地上堆了草席子,卻無人敢用,這兒原來是義莊,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裹死人用的。 石桂恨不得多穿幾件來,看著這幾個丫頭拿軟餅子碰著雨水咽了,食盒底下的rou干也一并分了個干凈,只葉文心一動也不動,春燕蹲在柵欄前:“表姑娘好歹吃用些,太太知道不定怎么心疼?!?/br> 葉文心哪里還聽得進去,一路上的苦楚不必說,進了義莊,光那些個獄卒的打量便叫她膽顫,前頭那一間間的,哪一個沒被上下其手,到了她這兒,那些人也是一樣。 都是犯官女眷,往后的路也只有一條,教坊司里轉一圈,還有什么清白可言,那些收進去的官眷,不論是不是完壁,都難有贖出去的一天,比尋常妓子還不如,沒有官府發的脫籍文書,這輩子老死都要呆在教坊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