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因為懷總的作收滿正數啦,一本滿足,于是加更,嘿嘿,你們是不是萬萬沒想到哇~~) 剛回家,更新完給自己拌個沙拉吃~~ 年終資金不發,光要審查,累死懷總了。 大吉大利求包養 ☆、第30章 綠萼(捉) 石桂一驚,這才想起來,剛才那個姑娘分明就是村子里姚夫子的女兒,她一時怔住了,秋葉推了她一把,石桂趕緊低了頭退出來,還去喂那只雀兒,銀挑子挑了蛋黃,隔窗聽著陳娘子的奉承話。 教諭的女兒怎么竟能賣出來當丫頭,先時聽說姚夫子不好了,可他就是死了,也還是中過秀才,身上有功名的,這樣的人沒了,縣老爺還得送些表禮扎兩個紙亭,他的女兒竟發賣成了賤籍! 到這地方越久,石桂越知道出身要緊,便是白丁,也比優伶高貴,更不必說是讀書人了,打喜子出生起,她便不停的明示暗示,讓秋娘石頭有送喜子去讀書的心思,便只是童生秀才也好,村長族長也得高看上一眼。 石桂怕是家鄉又遭災,進了葉氏的園子,她便不似過去那樣能日日出門打聽消息,這兩天管著腳沒去孫婆子那兒,也沒個打聽處。 春燕帶了她過來,指著她道:“這是綠萼,往后就跟你住,你比她早進來,你帶她轉一圈?!币G萼生著一張巴掌臉,病歪歪的模樣,面上青白,身子裹在一件舊布衣里頭,細骨伶丁的。 石桂吸了一口氣,這事兒陳娘子知不知道,這可是要緊犯法的事兒,人是陳娘子帶來的,貿然開口就是砸了陳娘子的生意,往后還得靠她給蘭溪村送東西,石桂皺了眉頭細看,確是姚綠萼不錯。 石桂對她笑一笑:“你跟我來罷?!币G萼低頭避開打量,隨身一只小小包裹,比石桂跟著陳娘子出蘭溪村的時候還要窘迫,她這會低了頭佝僂著背,可石桂還記得她在蘭溪村里的模樣。 上一任的教諭沒呆兩年就疏通著走了,縣里又派下一個來,往年那教諭總得請了幾家富戶吃一吃酒,也未必能置上多好的菜色,可身上有功名的,跟農戶一道就算是給他們臉上貼了金。 吃喝完了,自然要許出錢糧來,縣里一年才能給多少銀子,教諭領的薪酬還不夠辦一席的,不靠著這個,學堂也辦不起來。 姚教諭偏偏不一樣,他好容易中了功名的,只當自個兒天縱英才,卻叫發配到這么個小地方當教諭,底下學生三五個,資質平平,前頭底子又打得差,漫說秀才舉人,童生試也過不了。 上上下下還有這許多雜事要理會,縣里要奉承不說,竟還要他舍下讀書人的臉皮去跟農商吃酒,嘆了幾句不為五斗米折腰,關了門讀書,誰也不理會。 一甩袖子不肯來,他不來,也有人來拜會,年年都是這個例,偏到了他身上不一樣了,竟閉門不見客,好容易見著個穿長衫的,兩句一開口,大搖其頭,連說三個俗字,把人趕了出去。 這樣的人還能指望他教什么學生,學堂里讀書聲倒是不斷的,可回來問先生教了什么,卻都一問三不知,原是死讀書,只讓他們會背會寫而已。 姚夫子前頭的娘子生了個女兒,早早就沒了,再討一個卻是河東獅,常趕了他出來,手上拎些東西,央一輛牛車,往縣里走動去。 姚夫子開口就是詩書圣人云,叫他讀書是成的,讓他去送禮,打死他也不成,他既不愿意去,也不敢就這么回去,在村口盤桓一日,回去就說縣太爺不在。 縣太爺不過也就是個舉人了,讓他去低這個頭,他也不肯,后頭這個先還當是不巧,等有人往她耳里吹風,她邁了一雙小腳把丈夫逮了回來,姚夫子見著她腰也彎了,聲也軟了,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 從此就有了個呆先生的名號,石桂往學堂門口站一站,姚夫子就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非叫家人拿了水把門口那塊地沖一沖,可到他夫人站在堂外罵了,他又只敢懦懦說一句雌老虎,非人哉。 姚綠萼垂了頭不說話不動,放下了包袱就坐在床上,石桂不知如何開口,只得倒一杯水遞到她手邊:“喝水罷?!?/br> 心里實想問一問她怎么會成了丫頭,可既怕惹禍事,又怕砸了陳娘子的差,站起來在房里轉了兩圈,這才勉強一笑:“屋里頭沒柜子,東西就先擺在這張床上?!?/br> 她說一句,綠萼就動一下,讓她喝水,她就喝水,讓她擺東西,她就真個折開包裹來,把一件疊好的衣裳,又拿出來重疊一回。 石桂原就在打量她,眼兒一掃,見著那藍布包袱里頭有一朵白絨花,她吸一口氣,挨過去道:“你還帶著孝?” 綠萼聽見這句身上一抖,怯生生的看了石桂,說不出話來遮掩過去,石桂無法,綠萼同她該是一般年紀,可看著卻比她面嫩得多,摸了糖出來給她吃,道:“你是哪兒的?我是蘭溪村人?!?/br> 姚綠萼自然不記得她了,聽見這話煞白了一張臉,她不記得石桂,石桂卻記得她這個秀才家里的小娘子,一村兒的姑娘到十三四還有穿褲子的,只她小小年紀就穿著襖裙,梳兩個環兒,扎了耳眼,偶爾瞧見,還拿帕子遮了臉。 舉人娘子是不做活計的,灶上雇著一個,姚夫子還有一個書童,家里的雜事也一樣都不沾手,摸出幾個錢來,雇了秋娘漿洗衣裳。 石桂這才見了姚綠萼一回,怯生生軟綿綿,秋娘還嘆,說讀書人家里養出來的姑娘確是不同,嫻靜文雅,石桂摟了她的脖子撒嬌,必要秋娘說自個兒更好些。 石桂往學堂窗下站一站,姚夫子就大發雷霆,自此石桂就沒跟著去過姚家,再沒想到會在宋家再見到綠萼。 綠萼死咬著不開口,石桂也不能貿然就報上去,離著八月十六可就只有二十天不到了,上山的東西都打點好了,玉皇大帝的幡也張了起來,好容易湊齊了屬狗的丫頭,她報上去,可不是犯著了老太太。 綠萼一句話都不說,玉蘭還找了石桂,給了她兩條帕子一瓶頭油,讓她看著綠萼,綠萼是分到她管的小丫頭,若是出了茬子,她也得一并擔責。 綠萼嘴巴死緊,倒像個牡蠣,怎么也撬不開,也不知道討好人,當差便當差,辦完了事,就縮進屋里去,小丫頭要給大丫頭拎水,總歸茶梅跟玉蘭就在一處屋里,石桂干脆一并做了,分點心吃食,也替她拿一份,有個兩三回,便說她厚道,又罵綠萼是眼里沒人。 石桂有心替她辨白幾句,可她既不正眼瞧人,又不同人說話,別個瞧她,她先躲了,再替她遮掩,她也還是叫人看不過。 秋葉便道:“不過仗著自個兒屬狗,一樣是屬狗的,怎么就她高貴些了?!毙⊙绢^一桌吃飯只她不在,別個遞話茬過去她也不知道接,人木木呆呆,連玉蘭都不肯回護她。 除了躲別人,還躲著石桂,聽石桂說起一句蘭溪村,拉了簾兒把臉藏起來,石桂越發起疑,可門上也問過了,沒有聽見十里八鄉有遭災的。 石桂只得等陳娘子再上門的時候細問,她有心幫襯,綠萼的處境還是越來越艱難,只一點不肯同人說話,大丫頭們一笑而過,小丫頭子就肯放過了她去。 “還說是好名兒,叫什么綠萼,不如就叫木頭樁子,針扎一下都不會哎喲?!蹦竟细冀獌蓚€就住在石桂貼壁那一間里,常見著她替綠萼帶水帶飯,可綠萼當著人同她也不笑一聲,這么個孤拐脾氣,這些丫頭平素看主子的臉,看大丫頭的臉,還得看得勢婆子的臉,竟還要看一個才來的臉色,怎么能過得去。 “悶聲不響,總好過十處打鑼九處有的,倒能呆得長?!鄙讲柚慌率鹦睦锊坏脛?,趕緊勸了兩句,哪知道夜里就鬧了起來。 夜里吃涼面,便是山上這會兒天也熱起來了,吃著冷泉浸過的銀絲細面,里頭切得幾樣香蔬,廚房里不給拌秋油,那是拿蝦子熬出來的,算是葷油,鄭婆子倒顯了一手,拿石桂磨的蘑菇粉加了糖跟鹽,就用這個起鮮,湯里再煮過雙菇,連葉氏都說調得正好,賞了鄭婆子一貫錢。 茶梅玉蘭兩個要洗頭,托了石桂打水,石桂便讓良姜兩個替綠萼打面來,等她跟送熱水的婆子回來,淡竹不住給她擠眼兒,搖一搖頭,嘴唇嚅動:“打起來了?!?/br> 木瓜遞了面去,心里到底不高興,都是一般年紀,她還要大些,竟來侍候個小的,嘴里嘟囔兩聲:“你還當自個兒是千金小姐不成,姑娘都沒你這么矯情的,你是秀才家的還是舉人家的,端著還不放了?!?/br> 綠萼一聽眼淚滾滾落下來,手上發抖,涼面全灑在褲子上,木瓜氣得頭頂冒煙,上去就拉她一把:“我們一個個忙得腳后跟打著后腦勺,你坐著等吃的,竟還有臉哭!” 綠萼哭的差點兒背過氣去,這事動靜大了,鬧到了春燕跟前,春燕還道她新來受欺負,幾個丫頭一嘴一舌的,就夠綠萼喝一壺。 春燕知道綠萼要緊,真到時候出了什么幺蛾子,辦事不力的就是葉氏,進了屋子同綠萼柔聲細語的問話,還是什么也不肯說,春燕問十句,她也沒有回一句的。 春燕皺得眉頭:“既你心里不情愿,太太也不是苛責的人,等我回了她,還讓陳娘子把你領回去?!?/br> 這句可把她嚇破了膽,扒著春燕的裙子不放,把自家如何全說了,春燕一聽唬了一跳,這事非同小可,若叫人捅出來宋家竟買了個秀才的女兒當奴婢,怎么也得叫人參一本。 春燕拉了綠萼往葉氏跟前去,把這事一五一十全回給葉氏,連她說的不明白處,也反復問明白了,把事理順,原是姚夫子死了發喪,后娘帶著她說要奔喪回去,行在途中就把她給賣了,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春燕問明白了她家在何處,聽見是蘭溪村,立時皺了眉頭,背了人叫了石桂過來,石桂正怕事發,惴惴不安,春燕就蹙了眉頭問她:“你可是早就知道了?怎么不立時報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呀,有妹子猜出來 給你點贊喲~~~~ 妹子們可以相互推推文啊,懷總推一個,英雄志(喜歡看傳統武俠的可以去看看) 謝謝地雷小天使 ☆、第31章 通仙 石桂垂了頭,在春燕跟前做出一付害怕的模樣來,此時全盤否認不行,只得認下些來,吸一口氣道:“我原不敢認,雖是一個村的,可她自來不出門,我只見過幾回,隔了這許久認不真了?!?/br> 春燕眉頭卻未松開,這事不報上來,到底是個疏漏,石桂又道:“何況這事兒干系這樣大,沒認準我也不敢開口?!边@倒是真,石桂也是新來乍到的,萬一認錯鬧出來,平白添一樁麻煩事。 春燕這才松了眉頭,嘆息一聲,看了她道:“往后有甚事,你覺著有幾分確實了,就報上來,便是虛驚也比如今這樣好,可沒幾日了?!闭f著又轉回去,吩咐門上的人把陳娘子叫了來。 打醮祈福的日子將要到了,這事兒是葉氏在辦的,不光犯法,還損陰德,要是鬧起來,老太太頭一個就受不住。 陳娘子買人賣人也不是一二回,心里度著怕是新去的丫頭差事當得不好,想了滿肚子說辭,再要屬狗的丫頭,可沒這么便宜了。 哪知道竟是這么一樁事,唬得趴在地下,不住給葉氏磕頭,又自個兒打了嘴巴子:“我吃這一行的飯也不是一日兩日,怎么也不敢為著幾兩銀子就把營生給搭進去?!?/br> 葉氏料著她也是受了人的騙,宋家說要買進來,也不是一個人牙子來應,陳娘子想先得著巧宗,各處去收人,受了騙,只人已經買了來,要怎么打發?打發了她,屬狗的又怎么補上來?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家里肯賣的早就賣出來了,不肯賣的,上門也叫人大耳刮子打出來,陳娘子十里八鄉的跑,就收著一個,這一個是她四處打聽了問來的。 她肚里一把算盤,宋家的生意雖不是長作長有的,可宋家有頭有臉有名望,就算是打響了招牌也好,往后鎮上這些個富戶,知道她替宋家挑過人,自然高看她一眼,生意好作,石桂算一個,這個綠萼又算一個。 陳娘子在綠萼身上可花了大血本,外頭有自然也有些作假的事,譬如講究吉兇的人家,算一算得要個屬相生辰的,晚上一兩月大半年的也沒個論道,又不是樹樁上頭生年輪,還能劈開了人一輪輪的數不成。 可宋家卻說,這些買來的丫頭都要叫宋老真人看過,通仙觀的名頭這一帶何人不知,都道那是個老仙人,騙得過rou眼凡胎的,還能騙得過半仙去? 陳娘子也知道這個丫頭是有些古怪的,船上賣出來的,那婦人只說是前夫的女兒,卻沒說出身,陳娘子經得見得多了,似這樣的事只多不少,女人家死了男人怎么討生活,賣了女兒各自求生去。 何況這一個還不是親生的,小姑娘買了來的時候半條命都快沒了,陳娘子在她身上還倒賠了許多醫藥錢,若是換個年份還好買些,遭了三回災,村里能收的都收了,手上可巧只有這一個。 又是請大夫又是燉湯,倒成了做善事,如今一五一十哭出來,葉氏讓春燕去問綠萼,綠萼點了頭,聲如蚊吶:“陳嫂子活命之恩,我不敢忘?!?/br> 原來那個繼母是怎么虐待了她的,一并都說了,若是年紀再大兩歲,只怕就要給賣到臟地界去了,她身上又沒刻著秀才女兒的名字,自家回了鄉,半路把她給拋了。 問她族中還有何人,搖頭不知,娘親死得早,姚夫子又是這么個榆木疙瘩,后討進門的娘子連親戚都沒走動過,他又不常跟女兒說話,自家是個秀才,女兒大字不識一個,尋常連門都不讓出,因著后來的娘子兇悍,光對女兒說些個三從四德的話,綠萼打小聽到大,后娘將她賣了,她在船中早早聽見,卻叫打怕了,抱著膝蓋哭個不住,卻一聲都不敢出。 葉氏皺了眉頭,這事兒總歸難辦,這法會是老太太的心病,念了十七年,要是到了十六的正日子人湊不齊,誰擔得起。 春燕小心翼翼覷了她的面色:“太太放寬心,這事兒也不是一日就能急得來的,不如先在家里呆下,再慢慢尋訪,看她那頭可還有親戚沒有?!?/br> 要是有也還罷了,若是沒有了,就成了燙手的山芋,打發了不是,可要養著,又算什么?當姑娘還是當丫頭? 葉氏一聽便點了頭:“叫人看了她,別鬧出什么來?!毖蹆阂豁?,春燕就知道得防著二房的人,老太爺最講究清白名聲,若是把這個捅到他跟有去,兩邊都討不著好。 姚夫子是當過教諭的,一查即知,可他本是秀才,不能為官,也不知道是頂了誰的缺上來的,這里頭又是一本爛帳,縣里接了人,管是必得管的,可愿不愿意盡力去查又是另一回事了。 陳娘子還跪著,心里也不知罵了幾句殺千刀,可她也是上家買了來的,水上行舟,到哪兒去找,綠萼連繼母的家鄉都不知道,說要尋訪譬如大海里頭撈針。 春燕先領了人下去,陳娘子知道關竅,這人宋家不會留,但要留過八月十六,她又給葉氏磕了頭,說些挖心掏腸的話,葉氏不耐煩,揮了手,陳娘子便知道這事兒落不到她身上了,才剛松得口氣,繁杏領了她出去,笑瞇瞇的:“陳大娘嘴上可得緊,砸了生意是小,砸了飯碗可不值當了?!?/br> 陳娘子一身汗涔涔,連連點頭陪笑,人出了門,一眼就看見石桂正等著,看她出來正要迎上去,春燕同她招招手:“石桂,你過來?!?/br> 叫了她去,是讓她看好了綠萼:“你多說好話,咱們家日子不差,先把她穩住了?!贝貉啻蛄克谎?,到底心頭不虞,石桂也知都鬧了出來,葉氏雖還不知,春燕覺得她是擔著些干系的,此時爭辯也無用,只待往后辦幾件好差事,應了聲:“我知道了?!?/br> 綠萼回來了,人還呆呆的,木瓜秋葉幾個扭了臉兒不理她,又來拉石桂:“你也不去理她,看她還拿什么喬?!倍剪[到太太那兒去了,竟沒受罰,幾個丫頭都不敢再生事,玉簪迎春兩個還篤定道太太此時不罰她,后頭也必得罰了她的。 “春燕jiejie讓我看著她的?!笔鹫諛咏o她拿了吃食,看著她吃,抱了膝蓋發怔,院里一點風聲沒有,那這事就是沒鬧出來,背轉過身子去,牙齒咬了手指尖,一陣陣的疼,怎么竟犯起蠢來,就真當葉氏是個慈悲人了。 她自來了宋家,看的聽的俱是葉氏如何如何仁善,到經了這一樁事,才知仁善也得看條件,抬抬手就能放過的,怎么不仁善呢。 石桂這時候倒有些茫然,覺得自己走茬了一步,就不該進院子來,可不進院子,鄭婆子頭一個就不答應。 綠萼一口口把粥吃盡了,她在人牙子那里挨過餓,心里也不是不記著石桂待她好,只一時轉不過彎來,既然葉氏承諾了替她尋找家人,心頭大定,也肯開口了:“我記著你,你是石家的丫頭?!?/br> 石桂扯著嘴角笑一笑,綠萼卻低聲謝了她:“你沒說出去,我心里記著你的好?!笔馃o暇想別人的事,只覺得贖身這條路離著她越來越遠,心里七上八下摸不著準星,能掙她必得想辦法掙出去,可要是不能掙呢? “我也不全是為著你的,便你要走,這幾日也得好好當差,走的時候還能更體面些?!笔鹱詡€兒心里一團麻,勸了她勸不住自家,干脆拿了結子出來,打起結繩來,松花配了桃花打一個桃花結子,預備送給春燕。 綠萼放下一樁心事,石桂倒睡不著了,挨著床就是窗,這院里遍種了竹子,枝枝葉葉倒在紙窗上頭,動與不動都是一幅水墨,石桂盯著窗紙發怔,心里畫的那張表從頭數到尾,深深吸一口氣,原來就難,如今不過比原來想的更難幾分,總比綠萼這樣沒頭沒腦就叫人賣了的強。 綠萼的事暫且平復,她第二日起來就肯跟著石桂去吃飯,雖還不同人搭話,可別個叫她,她卻能應能笑了。 春燕看了幾日放下心來,等石桂送了桃花結去,她拿了便道:“你也太小心了,這事兒瞞哪里能瞞過去呢,便有些癡想頭,也不該瞞著?!?/br> 石桂一怔,立時明了,垂了頭:“她不肯說,我也不敢認,這樣的大事,沒個定準就說出去,我可不成了?!?/br> 春燕只看一看她,揮手還叫她辦差去,石桂心頭卻不好受,竟讓人誤解是個幸災樂禍的人了,她忍了氣回去,淡竹送了衣裳來:“這是你的,這是綠萼的,把這衣裳帶上山,點燈的時候穿?!?/br> 一群人就要回鄉,已然裝了許多東西上船,通仙觀在通仙山上,傳說是遇見過仙人,山上如今還有仙人壁,通仙觀在山頂上,坐船到了地方還得再坐了滑竿上去,幾個跟著出過門的都說要再帶件厚衣,鞋子襪子也多帶兩雙。 綠萼沒有新的,石桂也沒攢下多少東西來,自家只有三雙鞋子,還是春燕開了口,讓幾個丫頭有舊的給她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