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這卻是鄭婆子葡萄不曾說過的,石桂借著問半斤豬rou,把這幾只小舟都轉了個遍,果然見著收竹筍山貨的,一簍兒一簍兒擺在艙里,俱是鮮的,她叉了手問一聲:“這竹筍怎么賣?” 那船夫笑一聲,山上這許多,怎么還來買,只當是府上要用,小丫頭偷懶來買:“三十文一簍,要是稱斤價便貴些?!?/br> 石桂問了一圈,還是孔家價錢最公道,這才轉回去叫她拿草繩串了rou,扯閑篇似的道:“我見這許多收筍的,一船船往外頭運,真能出手?” 孔娘子把那豬rou皮上的白毛去得干干凈凈,這才提起來遞給她:“怎么不能,這是時鮮貨,正賣得好,還有買回去曬干備下的?!?/br> 做酸筍做竹脯都得有配料,這些個石桂這會兒也辦不到,笑著只作玩樂道:“那收過去多少?我正好換兩條帕子用用?!?/br> 孔娘子這才打量了她,看她年紀還小,梳著雙丫,不過六七歲模樣,說帕子是假,饞吃的是真,山上小兒收了山貨換零嘴兒也是常有的事:“收進來十二文一斤,不按簍算,且得是嫩尖尖,老的不值這個價?!?/br> 石桂心里飛快算了一筆帳,立時點頭笑了:“那我撿個幾根來,勞了您收貨?!?/br> 孔娘子是常做宋家生意的,倒問了她兩句,知道是宋家才買的丫頭,往后怕就是她來跑腿買東西了,趕緊點了頭:“這有什么,一樣是收貨,能帶便帶些?!?/br> 十二文一斤,可比原來在鄉下來收竹筍的販子給的錢多,石桂心里記下,拎了rou一路跑回去,貨有了路子也有了,就得看鄭婆子答應不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跟庶得相關的第一個人物已經出現 米錯?。?!宋家老太爺是太子太傅 現在的圣人,是成王~~ 不知道的新妹可以去看懷總完結文,已完結很肥喲~~(不過我想才五章來的肯定都是圈養了的小天使) 謝謝地雷票 發現上了霸王榜 感動~~~~ ☆、賣筍 石桂提了rou回去,這會兒天是晚了,要買的菜早就買下了,鄭婆子也不怪她,叫葡萄幫手,一面燒rou,一面拿筷子挑了嘗味兒。 石桂滿腦子是竹筍換錢的事,知道葡萄一面嘗味兒一面偷睨她,也不去計較這些,等竹筍燒rou上了桌,她分著一塊,拿rou湯拌了飯,竹筍卻是管夠的,只rou少了味兒不足。 能吃上米飯,石桂已經覺得香,鄭婆子卻嘆:“這樣的米,咱們在老宅里哪里吃過,便是荒年也不吃這個,到這兒卻是日日不斷,豬油蒙了心了!” 孫婆子一筷子夾了麻牌大小的rou,往嘴里塞了直流油,一面大嚼一面道:“你哪里知道,那個吸燈油的吝嗇鬼,在鎮子上包了一個,花娘愛俏,鴇兒要鈔,他這芝麻丁點兒大的管事,不摳克了咱們,拿什么去供!” 鄭婆子唬得一跳:“當真?他家里可有一個呢!”都是家生的,誰不認識誰,王管事外派出來,也說要帶了家眷的,還沒跟過來,這事兒就擱下來,老宅里嘴嘴舌舌你來我往的,哪個還顧得上下人,一拖二拖可不就耽誤了。 “褲襠里那二兩rou,哪個sao貨同他兜搭,門子里坐一坐,沾著椅子都要錢!”孫婆子嘴里嘖嘖出聲,葡萄轉了眼睛聽得入神,石桂只管低頭扒飯,還是孫婆子看她不挾rou,替她挾了一塊,統共半斤,幾個人分一會兒就沒了。 葡萄吮了筷子,眼睛直勾勾的看著rou碗,鄭婆子咳嗽一聲,倒不是吃不著rou,幾個人的月錢還是照著老宅時候的領,可誰也不知要在此地呆多久,吃住都不該自家掏錢的,湊上一兩頓便罷了,若是頓頓自個兒辦菜,王管事更不肯費錢買菜了。 一大碗竹筍燒rou吃得干干凈凈,幾個婆子看著石桂拿湯淘飯吃,自家卻做不出這窮酸樣兒,石桂不計較,總歸她是新來,人又生得瘦小,面頰凹進去,看著肚里就鬧饑荒,她吃的多,也沒人笑話她。 粗使丫頭一個月就二百錢,葡萄拿的跟石桂拿著一樣,下午閑著無事,石桂便把竹筍能換錢的事告訴了葡萄:“一斤能換上十二文呢?!?/br> 葡萄聽了心頭一動,她認了鄭婆子當干娘,是個依靠不錯,可也得交上半個月的月錢去,統共只有二錢銀子,再交出一錢,余下一錢夠干什么用,她最好吃,又愛買花布裁衣裳,姑娘家有的毛病一樣不少,可手上的零花卻只有一百文,聽見石桂這樣說,睇她一眼:“怎的?你還打起這主意來了?!?/br> 石桂笑瞇瞇的:“我才來,這個月的月錢還沒領,除了這身衣裳甚都沒有,總得攢件里頭換洗的布衫來?!?/br> “這倒是的,我也沒舊的給你?!逼咸蜒劬σ晦D打好了主意,船上樣樣事物買得著,甚個香粉盒 子粗珠串兒手帕巾子鞋面腰封,樣樣都要有,缺的就是錢,能有這么個法子,她怎么不高興。 夜里不必石桂去給鄭婆子燙腳,葡萄自家去了,磨得鄭婆子應了,原來她就沒甚好不應的,竹筍又不生在她家地頭里,手上又沒多少活計要做,按說跟著她的人該她來料理,石桂不知就里肯自個兒去攢衣裳妝匣鞋子,總好過她摸出錢來替她置辦了。 腳背抬起來伸到毛巾里讓葡萄擦干,伸手捏了她的鼻子:“好你個小鬼,可是你的主意?”見著葡萄點頭,哼得一聲:“必是石桂的主意,你來了兩年多,哪一年想著了?” 葡萄面上泛紅,可想著那花布絨花,滿面堆起笑來:“mama想想,咱們在這兒半點油水都沒,再不開點財路,rou都吃不上了?!?/br> 在老宅里豬rou都算是粗吃,到這兒竟算是大葷了,鄭婆子應下聲來:“你們兩個,這事兒可不許聲張?!?/br> 第二日一早,天才剛亮,石桂就拎了簍兒去了精舍,一簍裝了六七根,擦了手臉回去幫著鄭婆子燒灶,她心里落定,昨兒夜里睡得便熟,等天一亮就起來了,葡萄卻還睡得晚,夜里信誓旦旦想著要賺它個一百文,天亮又起不來了。 石桂一簍裝了兩斤半,換了三十文來,她這才歇夠了,午間跟著去了松竹精舍,看門的就是孫婆子,她知道石桂衣裳也沒領著,連塊粗皂角都無,氣得又罵兩聲精細鬼,石桂便笑:“王管事不在,也不勞煩了他,我自家換了布來,還得央著mama替我看看樣兒?!?/br> 她嘴巴甜臉上笑,孫婆子便替她開了門,這院里也沒甚好看管的東西,俱是些竹桌竹床,干脆開了由著她在里頭挖筍:“你甚時候好了,就叫我?!?/br> 竹子這東西落地就長,生的長了就成了竹,林子里無人打理也不是甚個疏竹了,生得又密又高,這些挖了,還了卻園丁一樁心事。 石桂覺著日子有指望,多則三回少則一回,每日再少也能攢下十文錢來,夜里躺在床上都在發夢,一畝地一兩銀子,真攢下錢來,家里就能置田買地,再修新房子,日子好過了,就把下等田換成上等的,盡快把她贖出去! 石桂有了盼頭,葡萄卻只有三日的熱性兒,統共換了三十文,就不肯再干那粗活計,成天吃了便犯春困,沒一會兒就窩在檐下打盹,哪里肯往山下跑。 石桂攢下來的錢真個換了布來,素色無花潮蘭布,裁下三尺來,做了一身衣裳,余下的零頭就做了帕兒,石桂是會裁衣裳的,卻拿了布頭去叩孫婆子的門,買了些瓜子,抱著布說要跟她學剪 裁。 孫婆子看了她就笑:“你才多大點兒,就要學起剪裁來了,你屋里那個,這會兒了連帕子瑣個邊兒都不成?!?/br> 葡萄性子懶,十文能買上四五條帕子,她怎么也不肯動手,買她來的時候倒是勤快了一段,跟著就似這里的人一樣,見天的閑,她倒有父親,可自打賣了她就沒來過,光身一個,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心上沒牽掛,日子也就得過且過了。 “我想學會了裁衣裳,給我弟弟做一件小褂子?!笔鹨恢睕]說起家里如何,孫婆子聽見提了這一句,倒細問了問,這才知道她是家里遭了災才賣出來的,嘆了幾句可憐見的,石桂把蝗蟲那情狀說得十之二三,說到還有啃人耳朵的,孫婆子嘖嘖兩聲:“自來苦的都是些女人家?!?/br> 一面替她量身子,一面道:“怪道要亂呢,天災可不來了?!庇謫査以诤翁?,家里有誰,不到過不下去,誰肯賣兒賣女,可憐她年紀小小就被賣出來,可聽見大災又嘆:“這會子可好了,老宅更不缺人手了?!?/br> 越不缺人,越不會想到她們來,不等到宋家人來消夏,可不得一輩子呆下來,嘆了會兒,鋪開布教石桂裁衣裳。 原在石家,大人衣裳不會做,喜子的小褂子小褲頭都是石桂給做的,她來也不是真的學著做衣裳,只是想著跟孫婆子套套近乎,她看著園子的門,往后進出更便宜些。 孫婆子先教石桂把尺寸記下,再把布鋪到桌上,摸出□□條來畫樣子,手上有功夫,比劃著就畫出袖子半身來,還替她放了些:“我看你才來這幾天臉頰就圓起來,可得放著些,別等明歲不能穿了?!?/br> “還是mama想得著,我還想剩點料子再做一件呢?!碧嫠裏瞬?,摸出兩個甜棗子來泡在茶里,有點甜味兒當甜茶吃。 石桂央了孫婆子幫著裁衣裳的事兒,鄭婆子沒話說,葡萄卻不高興,石桂伶俐勤快,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得見,同她一個屋里,卻沒停的時候,先還覺得是個玩伴,再看哪里是玩伴,滿眼的亂飛,賣了竹筍又曬起嫩竹葉來,自家吃不起茶,嫩竹葉曬干了也能泡茶喝,摘了一篾兒,房里都泡了起來。 這日石桂抱了衣裳自個兒回來串線縫袖口,葡萄和衣躺在床上,見她進來“哧”了一聲:“兩條腿兒恨不得作八條腿兒邁的,怎么今兒肯歇著了?” 石桂知道她日生不滿,笑一回,抓了一把炒貨,葡萄最愛吃這些,可這東西價貴,石桂輕易也不買,買來的除了解饞,要么是送給了鄭婆子孫婆子,余下的大半進了葡萄的肚皮。 葡萄哼上一聲:“你也收斂些,這是王管事不在無人說你,他可把這園里頭的一顆草一片葉都當作是他自家的,知道你把府里的東西去換錢,看他打不打你?!?/br> 好的沒說著,壞的卻靈驗了,王管事在鎮上住了十來日,回來就正撞上石桂拎了個空簍兒上山,王管事生得細眼凹臉,一付老鼠相,佝僂著背,再不像個管事的模樣,咳嗽一聲盤問道:“宅里這是缺了甚?要你背了簍下山去?”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是庶得過去十五年后 阿霽已經嫁啦 小湯圓要說親啦 都會寫到的 嚕嚕嚕 昨天抽了一天看不見留言 ☆、干親 別個拿他當瘟神,石桂卻不怵他,低頭先行個禮,笑盈盈的道:“王管事好,將要春分,廚房要做春菜,吃春湯,鄭mama使我往山下去買魚來,今兒沒買著,明兒送來?!?/br> 鄭婆子確是說過要買魚,片了魚rou跟春天的野莧菜一道滾湯吃,石桂就是在家里挑了野莧出去賣的,野莧比竹筍賣得還更好些,宅里只有她一個拿這個當財路,卻不知積少成多,這十來日的,她已經攢下三百錢了。 門上的小子看看她,石桂一口一個阿才哥,又有吃又有拿,總是他在時背了簍出去,這會兒自然替她遮掩,王管事一瞧過來,就笑了點點頭。 王管事沒可挑剔處,從袋里摸出五錢銀子來,讓石桂明天再到山下去買魚:“五斤一條大鯉魚買上三條來,再切上二錢的豬rou?!?/br> 如今跑腿去山下的活計全給石桂,這路可不短,給她一文半文的辛苦錢,該要的東西就一樣不少的買了回來,有無貨的還同人說定,第二天也依舊拿了來,宅里的人看她殷勤,俱都客氣,山下的物價又摸得清楚,常是問什么,她已經報上價來了。 王管事一出手就是五錢銀子,可一條五斤的大鯉魚就是一錢,再切上二錢豬rou,連個零碎都沒余下,石桂回去把這事兒告訴了鄭婆子,鄭婆子“咦”得一聲:“這可真是作妖,天上落紅雨了!”切了馬蘭拌香干,拿起麻油瓶子往里滴香油,手指頭在瓶口一刮一吮,咬牙道:“管個甚,吃他的!” 第二日買了肥魚切了豬rou,石桂挑了野莧馬蘭頭摘了香椿,野莧魚片兒做了春湯,香干馬蘭頭切碎了拌上麻油,香椿芽綽水切碎炒雞蛋,鄭婆子還攤上春餅,薄薄一層,切了rou絲兒醬炒過,包了rou絲春餅吃,王管事還讓小廝替他打了一角酒來,這飯還沒吃上,他便樂呵呵的道:“我添得一子?!闭f完從布口袋里摸出花生糖球來。 一桌子人的臉都綠了,怪道忽的改了性子,自家摸出錢來,只當是春分吃春湯,再不曾想著竟是為了這個。 王管事自個兒先下了筷子,滿滿一箸rou,醬汁兒把餅都浸透了,他自個兒先咬了一口,一面大嚼一面灌酒,等著下人們各都舉了酒杯,他這才道:“也不必封甚個紅封了,包個五十一百錢,便罷了?!?/br> 他這話一說,幾個婆子臉上當即便不好看,還沒人開口,他就一抬老鼠眼兒,溜溜一轉:“趁著喜事,把夏衣也裁了罷?!?/br> 不吃也得吃了,這一頓譬如大家湊份子錢吃的,雞蛋是鄭婆子養的雞生的,野菜嫩筍子是石桂挖來的,大家盡吃活魚喝春湯,甩開了吃得滿嘴兒是油,不吃可不就虧了。 王管事三杯一喝就醉倒了,叫人架回房,一桌子人便罵起娘來:“精細鬼,怪道變了性子,原是打了這個主意,五十一百!臉上也不臊!” 一面說一面啐,孫婆子冷笑得兩聲:“外頭的生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種!”一個個罵了他,桌上杯盤狼藉,都咬了牙賭咒說不給。 這個月的月錢還沒發,葡萄匣里頭只余幾個大子兒了,她夜里便嘆:“得虧著大家都不給,要是給他,我可沒法活了?!?/br> 石桂的小匣子都快滿了,錢捏在手里心里才踏實起來,她一天三十的攢著,裁了布還買了鞋,還有上下打點塞嘴兒,余下的還有二百不足,一百有余,都快比上她一個月的月錢了,思量著攢得 多了換成銀子,好給秋娘捎了去。 石桂一腦袋盤算,攢下來給家里買地,都春分了,稻種也不知道下沒下地,聽見葡萄慶幸,抿了嘴兒嘆一聲:“咱們不給,他就不能扣了?月錢可還在他手里呢?!?/br> 葡萄含了個酸梅子,噎住了咳了半日,石桂給她倒杯白水拍了背,葡萄眨巴了眼兒:“那還要不要臉了,真不怕人捅到老宅去?” 但凡這些人里真能有主子撐腰作主,王管事也不敢這樣摳克她們,葡萄心里也明白,叫石桂一說捏著幾枚大子兒直愁,她的月錢原來就得交給鄭婆子一半的,只余下五十文,日子還過不過了。 二百錢再加一季一套衣裳,就是當粗使丫頭的全部身家了,一套衣裳一直到腳,可料子就不能自個兒挑,鞋子最不經穿,一雙怎么夠穿一季的,還得摸出錢來另做,再買些雞零狗碎的花布頭小頂針,嘴上一饞,月錢就光了。 何況葡萄還要交錢給鄭婆子,石桂奇道:“你統共才多少錢,還得交出一半去,這又是為甚?” 葡萄身子一轉,背對了石桂:“認了干娘了,自然要吃孝敬,你當是好事呢?!闭f著拉了被子蒙過頭去。 石桂只當是鄭婆子克扣她,上面一個王管事,底下還有一個鄭婆子,葡萄都交了,她也得交,只不知道甚時候能拿著月錢。 經了王管事手的錢,恨不得串到肋條上,拿錢譬如生割他的rou,衣食無一不盤剝,果叫石桂猜著了,大家伙兒不哼不哈,沒人先包紅封兒,到發月錢的時候,果是已經扣了才發下來的。 就連石桂的,也叫扣了二十錢,領了錢的都當堂數了,出廳堂再說要補,王管事且不認帳,每個少上一枚兩枚,就夠他到鎮上吃頓粗酒水了。 統共這點錢,葡萄心里舍不得也依著原來把錢交給了鄭婆子,這錢還沒捂熱,石桂哪里舍得,咬牙想著先裝傻,能拖一日是一日。 葡萄不肯對石桂說,孫婆子卻解了石桂的疑惑:“月錢發了下來,你可認了鄭家那個當干娘?” 石桂低了頭,孫婆子點點她:“看著你精明,怎么這上頭倒糊涂起來了,”拍了腿兒說她糊涂:“葡萄那丫頭也不能同你說這些,我可告訴你,你這樣外頭買來的,不在宅里認個干親,往后的日子可不好過?!?/br> 石桂不知就里,眨眼兒看了孫婆子,孫婆子嘖嘖兩聲:“你也趕緊認了鄭家的當干娘,真要回老宅去,不是她就是王管事,說這話可是為著你好,你看葡萄是個粗笨的,她拜了干親交了月錢,鄭婆子就得管她的終身?!?/br> 石桂這才知道還有這么一樁事,叫了干娘干女兒,往后就真個當了母女,年紀到了上頭想著要配人,也得先問一嘴鄭婆子,怪道葡萄那么缺錢,還把那一百文一文不少的交了上去。 孫婆子眼里能回老宅就是好事,石桂卻想著能贖身出去,心思根本沒往這上頭動,葡萄不肯細說,原是打得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