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唐倩柔忽然笑了,唐思蓉問:“你笑什么?” 唐倩柔搖頭:“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刑術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聰明,他估計還一直認為,我們當中的某個人就是公司的大老板?!?/br> 唐思蓉冷冷道:“別低估了刑術,要知道他可是連九棋的兒子,所謂虎父無犬子,這個道理恒古不變,如果他不聰明,絕對不可能順著線索找到我們這里來?!?/br> 唐倩柔不回答,只是冷笑了一聲,對唐思蓉的話完全不認同。 洞口的雪洞之中,已經挖了一定深度的古拉爾和維克多停了下來,古拉爾拿起水壺喝了一口,又遞給維克多,看了一眼后方,低聲問:“你留下的記號明顯嗎?” 維克多看著雪洞口:“很明顯,我是按照雇主手上那份地圖上的標志所畫的,不過,頭兒,你真覺得會有人跟來嗎?” 古拉爾道:“地雷被觸發就是證據,還有,我覺得那個叫刑術的小子不是普通人,他肯定還活著,只要他還活著,肯定會追上來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br> 維克多放下水壺:“頭兒,這次咱們死了這么多弟兄,回去怎么跟他們的家人交代?這是公司成立以來,第一次遭受這么大的損失,上次在敘利亞,我們被圍困了一個星期,都只是陣亡了3人而已?!?/br> “挖吧?!惫爬瓲枦]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重新拿起了鏟子,“我一定會帶你和海森平安回去的,哪怕是拼上自己這條命?!?/br> 維克多靠在一側,只是看著揮舞著鐵鏟的古拉爾,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也拿起了鐵鏟開始挖起來。 …… 來到南面洞xue通道中那個三岔路口前時,刑術等人很容易就看到了維克多在三個路口旁留下的標示和記號。 連九棋站在路口中間,從左往右看去,最左邊那條路的右側石頭上刻著一個骷髏頭,中間那條路刻著一顆心,心上面還插著一把劍,最右側那條路畫著一只很難看的鳥。 墨暮橋與庵古站在連九棋后方,納悶地看著。 查看完那個三個標志后的刑術轉身問:“第一個我能看明白,意思是危險,第二個和第三個我看不懂,但很明顯,是唐倩柔他們留下來的?!?/br> 墨暮橋分析道:“確切地說,是庫斯科公司隊伍中某個人留下來的,肯定不是唐倩柔要求的?!?/br> 庵古問:“為什么呀?” 連九棋解釋道:“從蘆笛的口中可以得知,庫斯科公司的隊伍已經起了內訌,阿樂殺了萬清泉,也許受雇于大老板,唐倩柔和唐思蓉都不傻,加上阿樂和傭兵之間的矛盾,這些都說明,他們是各懷鬼胎,目的不一,所以,有人會留下這些符號,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留下符號的人,也許想借助第三方的未知力量,幫他們達到什么目的?!?/br> 刑術點頭:“我贊同你的分析,不過我有件事不明白,這個洞xue雖然很大很深,但如果一直前進,怎么走也用不了兩天吧?庵古,傳說中烏拉爾汗部落在這個洞xue中走了兩天是怎么回事?” 庵古回頭看了一眼:“也許在幾百年前,就存在那種鬼熊了,這里還有岔路口,加上那艘古船,一切的事情加起來,兩天差不多吧?!?/br> 刑術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又看著右側那只刻得無比難看的鳥:“既然有三條路,其中一條是死路,那這一條是只鳥,會不會指的就是前往金雕部落的路?” 墨暮橋眉毛一抬:“有道理,不過看起來也應該是唯一的解釋,只是這只鳥太丑了?!?/br> 墨暮橋說完,四人都笑了起來,而刻下這只鳥的維克多還認為自己這幼兒園的畫工幾乎接近了完美。 庵古指著中間那個心上面插著一把劍的標志:“那這個是什么意思?” 刑術搖頭:“看不懂,但是從腳印上來看,庫斯科公司的人應該是朝著這頭前進的,所以,由此推測,這條路應該是前往四季山的?!?/br> 連九棋聽到這,轉身看著來時的方向:“唐倩柔能這么準確地找到路,唯一的原因就是,她肯定在那艘宋船上找到了什么線索,反過來一想,也就說明這個宋船上的人,當年在這里煉制生鐵的目的,也許就是為了山中的那座忽汗城?!?/br> 庵古看著他們:“現在怎么走?怎么選?我們去四季山吧?!?/br> 墨暮橋的手直接按在了庵古的腦袋上:“我們的目的是去金雕部落找封冥刀,而不是去四季山,如果去四季山,我們留在部落中的人質就完了,要知道,他們只給了我們七天的時間,現在已經過了兩天了,還剩下五天?!?/br> 連九棋指著最右側那條路:“我們去金雕部落,休息的時候,我還可以看看蘆笛留下來的日記和注解,我得好好研究一下,否則的話就算順利進入了四季山,也是兇多吉少?!?/br> “走吧?!毙绦g拉開燃燒棒,領頭走進了那個最右側的洞xue通道當中。 讓四人很意外的是,從他們進入洞xue通道一直來到洞口,也就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當領頭的刑術看到洞口射入的光線,并熄滅自己的手電時,幾乎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洞外大雪紛飛,但積雪并沒有如四季山那個出口一樣堆積成山,因為這個洞口處于半山腰之上,下方是一片巨大的洼地,周圍三面都是矮山,是個伏擊的絕佳地點。 刑術蹲在門口,朝著下面看去:“難怪烏拉爾汗部落的人通過這里偷襲會不成功,下方的隘口看到了嗎?完全可以做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果換到現在,用一挺輕機槍就能直接把這個缺口給封死了?!?/br> 墨暮橋拖拽著庵古上前,問:“現在輪到你指路了,我提醒你一句,規矩點,你應該清楚,你如果?;ㄕ?,我會毫不遲疑讓你變成一具尸體,再者,你這個俗化者落在金雕部落的手中,會有什么下場,相信你比我們還清楚?!?/br> 庵古站在那,皺眉看著下面,發呆了許久,才道:“你們真的打算去嗎?” “廢話!”墨暮橋有些惱怒,“那你以為我們來做什么?我們有得選嗎?” 庵古又尋思了一會兒,抬眼看著天空道:“那我們只能傍晚再去?!?/br> 刑術問:“為什么要在傍晚?” 連九棋也在旁邊道:“我原本打算是晚上摸進去?!?/br> 庵古搖頭:“只能傍晚去,你們大概不知道,金雕有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在傍晚時分無法飛起來?!?/br> 庵古此時道出的這個秘密,讓大家都很意外,墨暮橋問:“你別?;ㄕ??!?/br> 庵古道:“我沒有,這個秘密金雕部落守護了多年,外界從來不知道,在傍晚,因為夕陽的關系,金雕的眼睛看不清楚,特別是朝著西面的時候,這就是為什么一直以來從來沒有人在傍晚時分看到有金雕出沒的原因所在?!?/br> 連九棋蹲下來,用手撫平跟前的雪地,拿起一根棍子,遞給庵古:“你畫一下金雕部落大致的地形圖,特別是西面?!?/br> 庵古拿著棍子,蹲在那,一邊回憶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上畫著,口中還不時念念有詞地說著什么,但刑術他們完全聽不懂。 半個多小時之后,等庵古畫完后,一直后退的眾人才小心翼翼上前,看著庵古畫出的那個面積大概有六平方米的地圖之后,都皺緊了眉頭——這個部落太大了,遠超出了烏拉爾汗部落不說,地形地勢也復雜百倍。 第十一章:奪命雪路 在雪地上那幅地圖逐漸被漫天飄落的雪花覆蓋之后,連九棋看著西面道:“看樣子,咱們只能趁著金雕無法起飛的時候,爬上西面,再從西面的山頭下去,順著那條用來運送獵物的壕溝一鼓作氣滑到部落的中心位置,庵古,封冥刀就在中間的那個圣堂之中,這一點,你沒記錯吧?” 庵古點頭:“從我記事那天起,我就記得封冥刀就放在圣堂當中,因為我和我師父的住所就在圣堂旁邊不過十米的地方,我每天都能看到那柄擺在圣堂當中的封冥刀?!?/br> 刑術問:“圣堂是什么模樣的?有多少人把守?好進去嗎?” 庵古道:“到時候你自己看吧,你看了就知道了?!?/br> 四個小時后,當天色逐漸暗下的時候,四人終于在庵古的帶領下,爬到了西面的山峰之上——庵古指引他們從山側面的遠古冰瀑冒險爬上去,如果換個地方,爬上山峰至少要多花近兩倍的時間。 有驚無險來到山峰的四人,氣喘吁吁地躲在山峰頂端懸崖邊的一塊冰石后面,整個山峰只有這個地方可以避風,站在懸崖邊既可以看到通往山下的那條峭壁冰道,也能鳥瞰整個金雕部落。 連九棋用安全繩將四個人綁在一起,將固定釘打進巖石縫隙之中,讓墨暮橋蹲下守好,這才與庵古、刑術一起來到懸崖邊上,拿著望遠鏡朝著下方望去。 庵古指著懸崖下方那些互相交錯的如戰壕一樣的冰道:“下面這些冰道都是百年前挖出來的,因為這里沒有四季,只有冬天,溫度一直很低,所以只能挖掘冰道來方便部落中運送大型的東西,例如獵物、木柴之類的?!?/br> 刑術和連九棋看著下方那些交錯在部落內外的冰道,就好像看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歐洲戰場一樣,戰壕連著戰壕,每一個生命都希望在戰壕中維持到戰爭結束,但大多數人最終卻命喪于此。 刑術看著下方問:“你是說,我們從懸崖邊爬下去,然后順著冰道往部落中滑,可是這些平道看起來沒有什么起伏,我們滑不到太遠吧?” 庵古搖頭:“依照我們自身的重量,一旦滑出去,唯一考慮的就是怎么停下來,實際上這些冰道上下起伏很大,有些地方的坡度很大,一旦滑下去,速度加上重量,就能很容易滑過下一個冰道坡頂?!?/br> 連九棋道:“明白了,冰道就相當于自行滑梯的作用,所以,金雕部落的人完全可以在距離部落很遠的地方,將要運送的東西綁在雪橇之上,然后直接滑到部落之中,這樣就省去了再拖拽回去的時間和力氣?!?/br> 刑術問:“圣堂在什么地方?” 庵古指著部落中心位置那座看起來至少有五層樓高的冰塔:“那就是圣堂?!?/br> 刑術舉起望遠鏡看著:“圣堂是一座冰塔?冰塔四周怎么沒有窗戶之類的?” 刑術看完將望遠鏡遞給連九棋,庵古解釋道:“我也不知道,一直都那樣,所以在山下你問我的時候,我說讓你自己看,你們看部落外的冰墻,還有連接冰墻的那些個哨塔,站在哨塔之上的人,一眼就能看清楚圣堂中的情況,所以,圣堂周圍根本就不需要守衛,一旦有人進入要試圖拿走封冥刀,立即就會被發現?!?/br> 連九棋仔細看著整個部落:“這個地方,就算是烏拉爾汗部落的軍隊來到,也無法攻進去,那種冰墻除非用現代火器,用冷兵器是根本砸不開的,還有下面那冰道,直接爬行根本就站不穩,如果順著冰道滑進去,金雕部落的人只需要在冰道盡頭守株待兔就行了,來一個殺一個?!?/br> 庵古道:“冰道盡頭有一個巨大的冰坑,如果沒有繩梯的前提下,是根本爬不上去的,所以,一旦落進去,又被部落的守衛發現,那就基本上死定了,另外,那個冰坑在某些時候,也當蓄水池用?!?/br> “蓄水池?”刑術奇怪地看著庵古,“這個地方一年四季天寒地凍,還需要蓄水嗎?” “需要!”庵古肯定地點頭,“因為溫度太低的關系,部落周圍基本上都是堅冰,哪怕是用普通的刀劍都砍不下來,所以,在那個冰坑的下方,還挖了很多的蓄水道,連通向部落中五個大屋的地底,地底也挖有蓄水池,剛好在凍土之下,凍不住水?!?/br> 庵古說到這,抬手指著山的另外一面:“在那邊山上,有一處不凍泉,幾百年來都有水涌出來,我們的祖先在上面也挖掘了蓄水池,只要打開蓄水池的閘門,水就會源源不斷順著冰道沖下來,進入蓄水池中,然后再通過蓄水道進入五個大屋各自的蓄水池?!?/br> 庵古說完,刑術和連九棋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連九棋才問:“刑術,你覺得哪兒不對勁嗎?” “很不對勁?!毙绦g搖頭,“冰道、蓄水池、不凍泉、冰墻、哨塔以及中間的那座圣堂,這些都說明,這個部落不原始,他們是有文明的,至少看起來,比烏拉爾汗部落要文明許多?!?/br> 連九棋則問庵古:“庵古,我問你,你們部落中的鐵器多嗎?” 庵古點頭:“多,但從我出生開始,就沒有看到過部落煉制鐵器,但奇怪的是,每隔一段時間,部落就會運送一批鐵器回來,誰也不能問那些鐵器是從何而來的?!?/br> 刑術看著連九棋道:“我懷疑這個部落和那艘宋船有關系,和四季山中的忽汗城也有關系,甚至與烏拉爾汗部落都有關系,否則的話,這兩個敵對的部落,怎么都會視那柄封冥刀為圣物呢?” 連九棋轉身看著已經快消失的太陽:“今晚我們來不及下去了,只能想辦法在這里等到明天傍晚了?!?/br> “不對呀?!扁止虐欀碱^看著下方,又拿過連九棋的望遠鏡看著下方,“怎么部落里邊一個人都沒有?哨塔和冰墻上也沒有巡邏的守衛?” 庵古這樣一說,卻提醒了先前完全只將注意力集中在地形和房屋建筑結構上的刑術和連九棋。的確,先前兩人用望遠鏡看下去的時候,并沒有發現任何人,不過兩人下意識的認為是天氣太冷了,金雕部落的人都躲進了屋子中。 刑術問:“只有兩個可能,要不就是狩獵期,男人都出去了,老人婦孺都在屋子里等著,要不,就是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行蹤,在部落中設伏等我們?!?/br> 庵古搖頭:“不可能,就算是狩獵期,部落里剩下的人也不會都躲起來,相反會在部落中圣堂附近祈禱狩獵的人能平安回來?!?/br> 連九棋再問:“也不是埋伏嗎?” “更不可能?!扁止艙u頭,“如果他們發現了我們,在我們攀爬冰瀑的時候,他們就會放出金雕來襲擊我們,那些金雕受過訓練,第一時間會攻擊我們的雙眼,啄出我們的眼球,然后就攻擊我們的雙手手指,我們一旦抓不穩冰鎬,摔下去就死定了,根本不需要伏擊?!?/br> 刑術納悶道:“那就奇怪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等等吧!”庵古轉身看著幾乎完全落山的太陽,“等到天黑之后,部落里邊的屋子中如果沒有傳出火光來,那就證明出事了?!?/br> “出事?”連九棋忙問,“你什么意思?會出什么事?” 庵古皺眉道:“不知道,我只能從眼前的情況來判斷,大概是出事了,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部落中沒有出現一個人這種情況,除了出事了,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br> 庵古說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就像是一個冰雕一樣,坐在那,一直俯瞰著下面的金雕部落,直到太陽的光芒完全消失。等黑暗來襲,吞噬整個雪山山脈之后,刑術等人也沒有看到金雕部落中哪一間屋子中有火光,庵古終于站了起來,拿起了冰鎬,作勢就要順著山壁攀爬下去。 連九棋攔住他:“別沖動,既然知道出事了,那就更不能急于下去,再觀察一陣?!?/br> 庵古看著連九棋,不解地問:“為什么?” 連九棋還未解釋,刑術便說道:“原因很簡單,如果出事,那肯定是部落遇襲亦或者遇到什么災害,不管是哪種可能性,都不可能看不到任何人,就算尸體,都應該發現一兩具,但下面沒有這方面的痕跡,但也不能因此排除這兩種可能性,所以,必須要等入夜之后再觀察是否有什么變化,因為有些東西,白天不會出來……” 庵古聽得連連皺眉,他不確定,也不敢確定刑術話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雖然是俗化者,雖然一心想離開這個部落,但不管怎么說,他總是在這里出生長大的,對金雕部落有著很深的感情,即便是這里的人都排斥他,他依然視他們為至親之人。 刑術和連九棋等了一陣之后,換了墨暮橋到懸崖邊上,畢竟入夜之后寒風太凌冽了,說是如刀子一樣刮在面部絲毫都不夸張,如果沒有滑雪面罩的保護,一般人抗不過兩三分鐘估計就會面癱。 可庵古不愿意離開,依然蹲在那,看著下面。 墨暮橋拿著望遠鏡,調到夜視模式,往下看去,不過看一會兒也得將夜視模式關閉一會兒,否則的話,望遠鏡內的電池很快就會耗盡,這也是他們在洞xue中沒有打開夜視模式的主要原因。 “庵古,這山頂上有沒有洞xue之類的地方?”刑術開口問道,即便是躲在巖石后方,他也感覺到自己快被凍僵了。 庵古扭頭看著刑術,搖頭道:“沒有,只有這么一塊巖石可以避風,師父以前訓練我的時候,我來過,很少有人來這里,這也是為什么我選擇這條路的原因?!?/br> 連九棋抱著胳膊:“再等十分鐘,不管下面有沒有動靜,我們都必須下去避風,否則的話,肯定會被活活凍死?!?/br> 過了十分鐘后,墨暮橋扭頭來大聲喊道:“沒有任何動靜!好像部落里邊真的沒人!” 墨暮橋雖然靠喊的,但在兩三米遠的刑術和連九棋依然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么,因為風聲太大,從巖石邊緣掠過的時候,還時不時發出類似鬼哭狼嚎的聲音。 刑術挪著步子頂著風走過去,聽清楚墨暮橋的話之后,轉身對連九棋使勁揮了揮手,連九棋也趕緊走了過來,然后示意朝著下面攀爬,這是他們最后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