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沒有公孫氏其他王侯爵位的人出席,因與公孫戾異母同父的兄弟多或被誅、或被貶、或被徙。先帝生有九子,長子出生即夭。 次子衍,因生母蔣充衣身份低微,至今未封王,衍亦不喜朝堂,只做一閑人、四處游山玩水、放浪形骸,常為人忽略。 三子勛為前太子,郭皇后出,帝位之爭中敗,割喉自裁; 四子戾,母姜貴嬪,三夫人之一,戾熱衷軍陣行伍,立下赫赫戰功,及冠時受封秦王,后承帝位,即為今日新帝; 五子羽,郭皇后出,最受先帝寵愛,出生即獲封魏王,羽精五音六藝,風流俊美,雖與太子一母同胞卻不參政事,生平無劣跡,新帝登基不久卻“犯事”,被謫為西平郡王。 八子烈,母梁貴妃,三夫人之一,帝位之爭中烈助太子,太子事敗連坐被誅。 九子績,母陰貴人,三夫人之一,績及冠時獲封趙王,至誠至孝,又為避禍,自請為先帝守皇陵。 十二子佑,母陰貴人,佑出類拔萃,亦熱衷軍伍,未入先太子陣營,但被新帝流徙瓊州。 十五子嘉,母傅昭華,為先帝殉葬,母去后不幸染上天花,月余便薨,年僅六歲。 出席的還有一人亦備受矚目,那便是長公主公孫瑛,先帝胞妹,先帝生前對長公主信任有加,公孫戾登基后亦對這位姑母尊敬備至,賜長公主鳳座于御幄之側。 百戲初上 蟠龍山深處寺廟內杳杳傳來報時的鐘磬聲,數十擊鼓大漢抱著大鼓各成兩隊從三面疾疾趨入虎吟臺,激昂的鼓聲一起,很快入云破天。 復有兩列士卒扛著大曌國白龍旗,翻著筋斗旋風跳躍舞入場內,擺出“偃龍陣”、“入林陣”、“撈月陣”、“流云陣”等奇異陣法,一番招舞勁搖,再迅速退入擊鼓大漢后,高舉白龍旗屹立如山而不動。 鼓聲低迷入塵,陡然撥地彈起,三千精騎手執長|槍爭馳入場,循著鼓聲緩疾變幻列陣,鐸聲動天震地......精騎退場后,依次有武卒呈棹刀、靶射、雉尾、劍戟、闊斧、長戈獻技,或獨舞、或對搏擊殺...... 斜陽日暮,有鶴唳于九皋。 虎吟臺上搏殺仍在繼續,臺上二人戎裝加身,掣馬持槍搏殺,幾個回合下來仍無法分出勝負,此時,雙方又夾緊馬腹,舉起長|槍再次往對方沖去,一格一擋,馬匹沖過而錯開。不料,一方趁對方不備突然撥轉馬頭,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回馬槍,對方棄槍在地,被挑下馬背。 臺上眾人鼓掌叫好,那馬背上的勝者緩緩遛著馬四下頷首,抬頭時霍然揚鞭狠狠抽向馬腹,烈馬躁起,高高抬起前蹄仰天狂嘶,落地后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御帷橫沖而去。 儀衛尖嘯嘶喝:“護駕——快護駕——” 公孫戾從御幄中奮起,側身后倒,一手抓起御案金樽擲去馬蹄,一手捉住那穿刺過來的長|槍,面色一凜,狠狠一旋,烈馬嘶叫著前蹄跪地,那馬背上的人飛身墮下,吐血不止,即刻被俘。 眾臣心驚膽寒,一個個恭眉順目,齊唰唰跪于階下,大氣不敢呼。 “竇??!”寂靜中忽聞公孫戾一聲暴喝,金樽里酒水瑟瑟發顫。 兵部尚書竇巍戰戰兢兢地爬出來,不迭磕頭:“臣......臣......陛下,陛下饒命!” “此人可是你得力部下?” “此人確是臣部下,可是,可是此人,此人方才行刺分明是早有預謀、相機行事......”竇巍磕頭如搗蒜,磕得頭破血流:“背后必有主使,臣,臣不是背后主使啊陛下!” 公孫戾面如冰凍,視線一一掃過跪地的眾臣,落于曲伯堯身上,與其他眾臣無異,那人亦是恭順無比。公孫戾命百官平身,排立兩列,傳令帶上刺客,當面舉證。 行刺的男子被帶至,由兩名侍衛制服于地,他緩緩抬眸看了曲伯堯一眼,掃向離他不遠的竇巍,神色自若地看向公孫戾道:“此事與竇大人無關,我之所以敢行刺,是得了右相的指使!” 百官皆驚異地將目光掃向曲伯堯。 12、艷姝(已修) 曲伯堯卻垂著眼簾,神態如常。 “曲卿,你如何解釋?”公孫戾當即質問曲伯堯,音聲平穩,好似疾風驟雨肆虐前突如其來的寧靜。 曲伯堯上前,恭順斂衽施禮:“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此人一口咬定臣是背后主使,臣,實在是覺得冤枉?!彼f罷回首慢慢將視線投放至那行刺者身上:“本相不知何時得罪你了,你竟要如此污蔑本相?你說是本相指使你的,你可有什么證據?” 那人立時狂躁,張牙舞爪地要撲身上前去攻擊曲伯堯,還未近身,又被侍衛拖拽住,一頓貫胸揍腹的暴打,他一邊嘔血一邊瞪著曲伯堯,那怨憤的眼神似要喝干曲伯堯的血、啃光曲伯堯的骨頭,他齜牙咧嘴地辱罵他:“狗賊!狼心狗肺的東西!忘恩負義的狗賊!你必不得好死!” 公孫戾沉暗的面色這才稍稍有些緩和。 刑部尚書張耀宗站出來為曲伯堯向公孫戾陳情道:“陛下,此人一口咬定是右相大人所為卻又拿不出證據來,而他看右相大人的眼神憎惡,句句污言詛咒右相大人,似與右相大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卻說他背后主使是右相大人,這不是在誣陷是什么!” 李叢鶴也趁機摻和,瞪著那刺客,翹起的手指要戳向他的腦門:“你,你竟這么信口污蔑右相,你可有證據你!” 那人恨恨地瞪著曲伯堯,又啐痰罵了一句:“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兵部尚書竇巍戰戰兢兢,不迭對新帝公孫戾掏心掏肺地解釋,解釋得口干舌燥:“陛下,臣對陛下忠心耿耿,臣萬死也不會指使他人謀害陛下還請陛下明鑒??!” 公孫戾面跡冰裂,望著那刺客,動了動唇:“搜身!” ...... “啟稟陛下,在他身上收到一封書信和一錠銀子?!?/br> 公孫戾廣袖一揮:“呈上來!” 搜身的侍衛將書信呈至御前。公孫戾看了曲伯堯一眼,拆信觀覽,面色忽然加深,又捻起銀錠子一觀,額際青筋暴跳。 百官誠惶誠恐,噤若寒蟬,此時但聽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喝劃破耳膜:“阮明暉!”接著是銀錠被狠狠擊擲在地骨碌碌滾動的聲響。 戶部尚書阮明暉登時怔住,被公孫戾當眾一喝嚇得險些魂飛魄散,他兩腿顫抖著出列,跪伏在公孫戾腳下,頭也不敢抬,身體瑟瑟發抖:“臣......臣在......” 如何又扯上了戶部尚書,眾人一時不明所以。 公孫戾嘴角勾出一絲譏誚,抬腿向他面門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腳:“你自己說說,朕為何叫你?” 阮明暉被掀翻在地,爬起來時鼻青臉腫,他額角冷汗如雨,也不敢伸手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孔,惶恐地爬去拾起銀錠子和書信,待看清時,手中力道突然失去了,大腦一片空白,那兩樣東西從手中輕飄飄地溜出來,他百口莫辯,惶急不已,爬過去抱住公孫戾的腳哭泣:“陛下,陛下,不是臣啊陛下!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陛下!” 眾臣保持緘默,心中對那書信和銀子好奇不已,竇巍視線不經意地一掃,望見那銀錠子上的刻印,霎時將眼珠瞪得滾圓,那可是官銀,且出自最新一批官銀,心往下一沉。 曲伯堯慢慢躬身拾起書信和那枚官銀,面際浮出一絲細如秋毫的笑意,觀畢將東西遞給身邊的大人們查看,李叢鶴等人觀畢、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道:“這這還真不好解釋!”“是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