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這一日,顧三娘留在正院,她親眼望著蔣中明服下這三碗湯藥,蔣中明的命,就好比是那燒完的蠟燭,眼看就要熄滅了! 次日天剛亮顧三娘就醒了,那催命的湯藥今日就會見效,想起蔣中明,顧三娘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呆了半日,便洗漱一番,帶著婆子丫鬟來到正院。 這次,她把小葉子也帶上了,經過花園時,小葉子看到池塘里荷花綻放,便道:“娘,我們摘幾支帶給爺爺插瓶罷?!?/br> 清晨的荷葉上還滾著露珠,顧三娘看了幾眼搖曳生姿的荷花,她點頭笑道:“難為你是個有心的,你爺爺看到花兒,心里也會輕松幾分的?!?/br> 一旁早有婆子們撿那開得好看的荷花摘了十幾支,小葉子抱著花兒,蹦蹦跳跳得走在前面,顧三娘望著閨女的身影,輕輕嘆了一口氣,便跟在她的后面,朝著正院走去。 進到正院,有幾個婆子在清掃落葉,顧三娘看到東窗支開著,窗前掛著一只鳥架,上面有只眉鳥兒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蔣中明面相嚴肅,小葉子先前還說要摘花兒送給他聞香,這會子進到院里,反倒老實起來,她拉著顧三娘的手,和她一起進到里間,此時,蔣中明坐在鏡前,由著有旺家的給他梳頭,他從鏡子里看到顧三娘等人進來了,便回身看著她們,剛好視線就落在小葉子懷里的荷花上面。 蔣中明嘴角帶了一絲微笑,說道:“這荷花開得可愛,正好能熏一熏我屋里的藥味?!?/br> 小葉子見他喜歡,沖他一笑,說道:“我去給老爺插到瓶里養起來!” 她掃了一圈,沒看到屋里有合適的花瓶,有旺家的抿嘴一笑,說道:“姐兒把花兒交給我罷,我去插?!?/br> 不一時,有個仆婦送來花瓶,顧三娘幫著一起把荷花插好,放到屋里供給蔣中明觀賞。 趁著蔣中明梳頭的工夫,顧三娘暗中看了蔣中明幾眼,他纏綿病榻兩三個月,今日卻精神奕奕,就好像她頭一回見到他時的樣子,絲毫看不出這人其實命不久矣,只不過細細打量,總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有旺家的為他梳頭時,他的頭發一梳,就會掉下一大把,好在他戴著朝冠,想來無人會發覺。 穿戴齊整后,有旺從外面抬著輪椅進來,他和顧三娘小心翼翼的扶著蔣中明坐下,有旺家的又尋來一塊薄毯搭在他的腿上。 一番忙亂,蔣中明雖說坐在輪椅里,卻還是跟往日一樣強勢威嚴,他問道:“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來了沒有?” 有旺家的往外看了一眼,答道:“已差人去請了,估摸著就快到了?!?/br> 話音剛落,有個仆婦隔著簾子說道:“老爺,二奶奶和三奶奶來了?!?/br> “請她們進來?!笔Y中明說道。 吉昌公主和孫氏一前一后進到里間,孫氏看到蔣中明安然無恙,眼圈兒忍不住紅了一下,她問道:“老爺,你身子好一些了么?” 蔣中明微微頷首,相比孫氏的孩子心性,吉昌公主就顯得沉穩多了,她對著蔣中明問了一聲安,又對有旺說道:“老爺身子不便,身邊伺候的人要多帶幾個,以免到時有照顧不到的地方?!?/br> 有旺垂首回道:“奴才省得了?!?/br> 蔣中明看著她們,今時今日他的三個兒子都遠在異地,如今只有這三個兒媳留在身邊,此去一行,他沒有多余的話,只說道:“府里的庶務,老二媳婦多受些累,老三媳婦也要多幫襯一些?!?/br> 吉昌公主和孫氏連忙低頭應承,蔣中明頓了一下,又看著顧三娘說道:“我這病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好,往后這院子里的事就交給你來打理,至到我痊愈為止?!?/br> 顧三娘先是一怔,過了片刻,方才點頭答應下來。 說完這些話,蔣中明抬了一下手,有旺和兩個長隨便便抬著他出了正院,顧三娘和吉昌公主等人將他送至二門,親眼看到他坐上轎子出了家門,這才各自轉身回屋。 ☆、第99章 就在朝中各派都在暗中猜測蔣中明究竟是真病亦或是假病之時,蔣中明終于在人前現身,他的這個舉動,使得先前的謠言不攻自破。 一時,朝廷風向大變,他的出現安撫了蔣派一系的軍心,蔣派借機抨擊安黨興風作浪,就連安氏的黨魁安如海也開始疑心蔣中明裝病,興許是在故弄玄虛。 而為此專門出關試探蔣中明的靖文皇帝在看到蔣中明時,毫無疑問陷入難堪的境地,當初安妃跟他確信蔣中明命不久矣,而此時他所看到的蔣中明,除了腿腳不便以外,看起來并無一絲病態,內心惱怒的靖文皇帝,連早朝都沒上,就直接退朝回去接著閉關練丹去了。 朝堂上的諸多暗戰,顧三娘自是不知情,她和吉昌公主與孫氏等人送走蔣中明,便回到內宅,孫氏心思單純,只當蔣中明真的身無大礙,她撫掌笑道:“等我下次回家走動,就告訴我娘家的嬸子,老爺身子好著呢?!?/br> 蔣府的三位奶奶,吉昌公主故鄉遠在烏孫國,自從嫁到京城,就從來沒有回去過,她性情冷淡,不喜跟人來往,輕易不出蔣府的大門,至于顧三娘,她出身貧賤,還是個再嫁女,京里那些權貴人家眼高于頂,又怎會主動與她結交,是以她們這三個婦人當中,只有孫氏偶爾出府,她或是回府探親,或是與閨中好友小聚,故此有些事她倒比顧三娘和吉昌公主的消息更靈通一些。 顧三娘微微沉思,她對孫氏說道:“老爺的事,你在外還是少提一些,省得叫有心人家抓到話柄?!?/br> 孫氏笑道:“這怕甚么,前些日子,不少人道聽途說老爺病危,害得我也跟著擔憂,現今看到他安然無事,正該打一打她們的臉呢?!?/br> 旁邊的吉昌公主看著孫氏,她道:“你就聽大嫂的話罷,咱們家與安家不合,安妃正是得勢的時候,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不是我們這些婦人能應付得來的?!?/br> 孫氏不樂意被當作小孩子對待,不過顧三娘和吉昌公主比她大,她只得點頭答應著,過了一會子,她似是想起甚么,便問顧三娘:“大嫂,有旺家的那般精明能干,老爺怎的還要你幫著打理正院?” 顧三娘心頭‘咯噔’一下,她面不改色的說道:“老爺病了這么久,有旺家的總有照看不到的地方,公主管著府里的一攤子事,哪里還能再騰出手來,你又是小孩子心性,數來數去,只能交給我了?!?/br> “好呀,你是在編派我沒用?!睂O氏嘴里嗔道,她只顧跺腳不依,并未聽出顧三娘話里的破綻,而吉昌公主則是不著痕跡的看了顧三娘一眼,卻甚么話也沒說。 妯娌三人說了幾句閑話,吉昌公主還需主持府里的事務,因著蔣中明走時叮囑孫氏要幫襯吉昌公主,故此孫氏也跟著她一道去了,就剩下一個顧三娘和小葉子母女二人。 只說顧三娘逛了半日,便和小葉子回到東院,想起蔣府的事,顧三娘思緒紛亂,她找出沈拙寫給她的家書,這些家書有些是她在酈縣時他寫的,也有的是他新近寄回來的,顧三娘認字不多,不過哪封信是何時寄的,信里寫了些甚么話,她都能倒背如流。 沈拙走了這么些日子,也不知甚么時候回京,蔣中明的身子每況愈下,家里沒有男人做主,就算顧三娘是個素有主意的婦人,也總感到底氣不足。 不知不覺,已到了午后,顧三娘收起家書,她找出針線籃子,里面一件小兒的肚兜剛做了一半,自打她懷了身孕,這些活計她就做得少了。 “娘,要是叫柳五婆看到,她又該念叨你了?!毙∪~子對顧三娘說道。 顧三娘回道:“不做怎么辦呢,這院子里沒一樣兒我能插手的事,每日除了吃就是睡,閑得我心里發慌?!?/br> 小葉子笑了一下,她記起往常在酈縣,那時她娘做繡娘,早出晚歸,有時為了趕工,還要挑燈做活,后來自家開起鋪子,她娘也沒有一日是空閑的,現今當起了主子奶奶,反倒不受用了。 想了半晌,小葉子說道:“府里雖說很好,可我挺想秦奶奶的,去年夏天,她還帶著我和御哥兒摘蓮蓬呢?!?/br> 聽了小葉子的話,顧三娘手里的動作停下來,她來京里有小半年了,也就剛來時和秦大娘一家通過兩書信,后來進到蔣府,府里的規矩大,再者蔣安兩派之爭愈演愈烈,顧三娘唯恐牽連秦家,故此不敢跟秦大娘她們多加聯系。 “等到你爹閑了,我們就帶你和御哥兒回酈縣去探望秦奶奶?!鳖櫲镎f道。 小葉子瞅了她娘一眼,說道:“娘,你就別哄我了,我爹當了官兒,等閑是走不開的?!?/br> 顧三娘失笑一聲說:“你爹要是沒空,那娘就帶著你們回家?!?/br> 小葉子搖了搖頭,別看她年歲不大,懂得事可不少,她道:“再過幾個月你就要生小弟弟了,弟弟生下來難道不要人照顧?恐怕到時你比爹還要忙呢?!?/br> 顧三娘摸著小葉子的頭發,她道:“你放心罷,總有一日還會回去的?!?/br> 母女倆說了半日話,顧三娘就把小兒的肚兜縫好了,順帶還給小葉子繡了一個荷包,等到做完后,她放下手里的針線朝著窗外看了一眼,這時天色不早,顧三娘估摸著蔣中明就該下朝了,她起身走到外間,找來柳五婆問道:“老爺家來了么?” 柳五婆回道:“倒是沒聽人說過,要不打發人去問一問?” 顧三娘說道:“不用了,我們這就往正院去一趟?!?/br> 柳五婆嘆了一口氣,她對顧三娘說道:“大奶奶你懷著身子,正該多保養才是,我瞧著你這些日子,幾乎沒有睡過一個整宿的覺,再這么下去,身子怎能受得???” 顧三娘低頭摸著小腹,她一聲不吭,過了半晌,對著柳五婆說道:“去罷?!?/br> 旁邊的小葉子說道:“要不我陪著娘一起去罷?!?/br> 顧三娘還不知道正院是個甚么情形,她看著小葉子,說道:“不必了,你在屋里好好待著,娘一會子就回來?!?/br> 小葉子乖巧的點著頭,顧三娘帶著柳五婆便出了東院。 她二人來到正院時,屋里只有有旺家的守著,有旺家的將她迎進屋里,又道:“外面已傳來話兒,說是老爺的轎子已出了宮,大概再過不久就會回府?!?/br> 顧三娘甚么也沒多問,她默默的等在屋里,有旺家的垂手立在她面前,兩人誰也沒說話,眼見日頭漸漸偏西,這時,蔣中明身邊的長隨進屋,他說道:“老爺的轎子進府了?!?/br> 顧三娘一驚,她連忙站起身,有旺家的還記著她懷著身孕,她一把扶住顧三娘,低聲說道:“大奶奶莫慌?!?/br> 顧三娘定了定心神,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扶著有旺家的手,便等在門口。 沒過多久,只見有旺等人抬著蔣中明的輪椅進了院門,顧三娘看了一眼坐在輪椅里的蔣中明,不禁驚詫萬分,即便先前就聽說過那湯藥的利害,她也沒想到真是如此霸道,早上出門還容光煥發的人,這時臉色臘黃,整個人癱軟在輪椅里,就好像已經沒了命似的。 顧三娘強裝鎮定,她叫有旺將蔣中明抬進屋里,一邊請李郎中看脈,一邊打發人速去準備參湯。 只說有旺等人把蔣中明安置到榻上,那李郎中上前細細的查看一番,便一個勁兒的搖著頭,顧三娘不死心,她問道:“李郎中,你還有沒有別的甚么法子?” 李郎中滿臉愧色,他說道:“大奶奶,在下真是束手無策了?!?/br> 顧三娘心頭一涼,她看著奄奄一息的蔣中明,也變得六神無主起來,他要是熬不住,蔣家可怎么辦呢? 屋里像是死水一般靜寂,直到蔣中明身子動了一下,顧三娘快步走到他的床頭,她沉聲問道:“老爺,你好些了么?” 有旺家的端來參湯,顧三娘小心扶起蔣中明,她小心翼翼的給他喂了兩口參湯,不一時,蔣中明喉頭滾動兩下,顧三娘見他咽下去了,又喂了幾匙,足足過了半晌,蔣中明這才掙開渾濁的雙眼看著顧三娘,他重重的喘著粗氣,問道:“拙兒回來了沒有?” 顧三娘鼻子一酸,他想來是病糊涂了,都忘記沈拙并不在京里,這父子二人,對彼此帶著深深的成見,顧三娘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喊沈拙的乳名。 有旺夫婦伺候了蔣中明一輩子,他倆不忍心看到主子油盡燈枯的樣子,于是各自背過身去擦著眼淚。 蔣中明似乎也想起沈拙不在家,他閉眼歇息了一下,等再睜開眼時,眼里稍微恢復了幾許清明,他說道:“扶我起來?!?/br> 顧三娘給他惦了一個靠枕,又和有旺家的合力將他扶起身,蔣中明歇了一口氣,他目視顧三娘,說道:“你坐下,我有話要跟你交待?!?/br> ☆、第100章 顧三娘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她立在原地不動,直到蔣中明又掃了她一眼,她這才怔怔的坐在蔣中明的面前。 李郎中早已退出正院,有旺夫婦二人守在門口,屋里僅剩蔣中明和顧三娘,蔣中明看著燈下的顧三娘,就連他自己也沒想過,在彌留之際,只有顧氏守在他的身邊。 他又想起和顧三娘初次見面的情形,這小婦人無知無畏,為了救沈拙的性命了,當街攔住他的轎子,她自以為聰明,實則他早已看穿她的小把戲,只是她一介女流,千里迢迢上京救夫,這讓他又對她另眼相看。 蔣中明搭救沈拙,當然不是因為顧三娘懇求他的緣故,他自知時日不多,蔣家需要沈拙撐起,他知道這是沈拙看中的女人,于是便將顧三娘請進蔣府,借此牽制沈拙。 大概是喝了參湯,或是回光返照,蔣中明的意識漸漸清醒多了,他好似又回到原先那個獨斷專行的蔣丞相,他看著顧三娘,沉聲說道:“我一旦死了,鎮言他們幾個必得丁憂守喪,拙兒也就罷了,他畢竟已自請出宗,只不過會受人幾句閑言碎語而已,可是鎮言不同,他雖被調到西南,舊部仍舊還是效忠于他,皇上和安家對此十分清楚,若是此次皇上趁機架空了他的兵權,這對蔣家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因而我死了的消息,萬萬不能泄露出去?!?/br> 顧三娘腦子像是一團漿糊,她想起以前,每日頭一件大事無非就是吃飽穿暖,今日蔣中明說的話關系著許多人的性命,但凡弄得不好,勢必就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可這些事,又豈是她一個小婦人能擔得起的,顧三娘心內惶恐,臉色忍不住唬得煞白,就連腹部也惴惴得一陣疼痛。 顧三娘在發呆,蔣中明抬起眼皮看著她,似是不滿她的膽小怕事,他低沉的聲音說道:“我說得話你能聽懂嗎?” 顧三娘回過神來,她抬眼一望,這里就是一個大牢籠,她最初就知道了,到了這個時候,又哪里還有退怯的余地,她強忍著滿心的懼意,回道:“我記在心里了?!?/br> 蔣中明接著又道:“正值夏日炎熱,我死后,尸身極易腐化,你要及時添購冰塊,等到日后他們回來再行處理我的后事,只是此事需得謹慎小心,切莫走漏風聲,千萬不能被安家尋到蛛絲馬跡,查到我身亡的消息?!?/br> 蔣中明就連身后之事都想到了,府里只有顧三娘她們幾個婦人,蔣府日夜受人監控,想要將他的尸身運出府,幾乎是無稽之談,蔣府本來建有冰窖,只是府里的主子少,往年存的冰塊有限,沈拙等人回京最快也得月余,為免被人察覺,蔣中明便想到這個主意。 顧三娘眼圈兒一紅,她呆呆的點了兩下頭,說道:“省得了?!?/br>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蔣中明已是氣喘吁吁,顧三娘連忙奉上參茶,那蔣中明一把推開,他說:“拙兒和鎮言都是有手段的人,但也需做兩手準備,蔣家和安家的斗爭只會越來越激烈,你叫他在族中挑選能力出眾的孩子,送出京城避禍,日后好好栽培,等到這些孩子長大了,就靠他們來發揚蔣家的基業了?!?/br> 顧三娘忙不跌的點著頭,蔣中明停了片刻,目光忽然變得犀利兇狠,他說:“最后,便是嘉元郡主,她害死了拙兒的親娘,等我走后,殺死她!” 說這句話時,蔣中明目光里帶著隱藏不住的恨意,顧三娘整個人都傻住了,她進府這么多日,幾乎快要忘記府里還有這位女主人,而就在此時,她從蔣中明口中聽到了這個驚天秘密。 嘉元郡主,蔣中明續娶的妻室,現今,他卻當著她的面,口口聲聲說要殺了她! 蔣中明目光陰冷,想起多年前的往事,他至死不能釋懷,若不是她逼迫,沈拙的母親又何需走上絕路。 當年,蔣中明為祖父守喪,不得不退隱回到老家長陽城,蔣家青年一代無人可用,前途命運岌岌可危,那時京中無人不知嘉元郡主傾心蔣中明,嘉元郡主私下找到沈氏,情愿助蔣中明一臂之力,助他孝期過后重返官場。 沈氏何其聰明,嘉元郡主愛幕她的丈夫,她乃是皇親國戚,萬萬不會屈居妾室,嘉元郡主暗指她讓賢,沈氏既憤怒又無奈,可恨她娘家無權無勢,并不能幫到蔣中明,而蔣中明正是滿腔抱負不得施展的時候,嘉元郡主又苦苦相逼,沈氏一時糊涂,撇下蔣中明和一雙兒女,在家中服毒自盡而亡。 那蔣中明與沈氏少年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沈氏忽然離他而去,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悲痛,只是這蔣中明也能沉得住氣,他分明知道嘉元郡主害死沈氏,卻在服完喪期,忍著心中的仇恨主動上門求親。 卻說他與嘉元郡主成婚之后,借著洛王府之力,不過三五年,便登上高位,那嘉元郡主又接連添下鎮言與錦言兩位嫡子,誰知幾年過后,嘉元郡主隨同皇室狩獵時,意外被馬踩斷雙腿,自此落了個終身殘疾的下場。 想到這里,顧三娘驚慌的望著蔣中明,如此說來,嘉元郡主出事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蔣中明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