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顧三娘怔了一怔,別人聽說她一個女人家要做買賣,大多都是勸諫,沈拙這讀了滿肚子圣賢書的卻反倒不拿那些婦德來壓她,這讓她不禁莫名多了幾分暖意。 “我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這刺繡手藝了,要是不做繡活兒,又能做甚么呢?” 沈拙認真的對她說道:“人只要活著,又有哪一樣能離得了吃穿住行?你手里有銀子,又最是勤懇,無論做哪一行都能養活自己?!?/br> 被他這般夸贊,顧三娘一時有些難為情,她低頭細細想了一番,暗暗思忖道,可不是么,要是這刺繡鋪子開不起來,她到時或是開間小面館,或是開間干果鋪子,總歸是餓不死的。 老話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有了沈拙幫忙出主意,顧三娘果然感到松快許多,兩人說了幾句閑話,她便要回屋,沈拙看著她走到對面,這才回到里間。 又過了兩日,顧三娘備了一份禮盒,便帶著小葉子往管永旺家去了,管永旺白日要上工,她這回上門,特意選在他放工之前過去,到的時候是管永旺的娘子管安氏來應的門,兩人上回在繡莊見過面,管安氏見是她,驚奇的說道:“怎的是你,你找我當家的有事?” 管安氏隱約聽管永旺提起過顧三娘先前為了趕活計得了一場大病,此番見她登門,手里還提著禮盒,猜測她必定是有正事要找自家男人,于是她將顧三娘讓進家門,又打發家里的閨女倒茶過來,她說:“你先坐坐,我叫我家丫頭去喊她爹回來?!?/br> 顧三娘攔住了管安氏,她說:“不打緊,我看這時辰永旺叔也差不多該回來了?!?/br> 管安氏也是個爽利人,她見此便沒有外道,兩個女人坐在炕上,自讓幾個女娃兒外頭頑兒去了,顧三娘又見她小腹微微隆起,看這樣子估摸著已有了四五個月,于是開口笑道:“我瞧著你這肚子尖尖兒的,八成是個哥兒呢?!?/br> 管永旺和管安氏本來就一直盼望著生下個小哥兒,顧三娘又挑得好話來說,那管安氏眉間忍不住帶了一絲喜意,她說:“借了你的吉言,要是真能給管家養個哥兒,我情愿減壽十年呢?!?/br> 顧三娘說:“聽說城外桃花庵的求子卦十分靈驗,你合該跟永旺叔去拜拜呢?!?/br> 那管安氏心頭一動,她說:“我也聽人說起過,可是去年年下時常下雪,路上泥濘不好走,我便沒去成,等天氣再暖和一些,我就和我當家的去拜一拜?!?/br> 兩人說了半晌閑話,外面的院門被推開,有個姐兒隔著窗戶對里面的管安氏說道:“娘,爹回來了?!?/br> 顧三娘見此,從炕上下來了,那管安氏也要下炕,一旁的顧三娘看她行動不便,伸手扶了她一把,管安氏抬頭沖著她微微一笑。 這時,管永旺打起簾子進來了,他在院里時已看到顧三娘的閨女小葉子,于是朝著她說道:“你來了?!?/br> 顧三娘輕輕頷首,那管安氏對著她當家的說:“三娘說有事找你,你先跟她聊,我這就去倒茶?!?/br> 管永旺坐了下來,管安氏自端著顧三娘的茶盞出去了。 “三娘,你有甚么事?”管永旺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顧三娘耳根微紅,她看了管永旺一眼,又垂下眼皮說道:“永旺叔,我來是想跟你辭工的?!?/br> 管永旺笑了,他說:“我心里也猜到幾分了?!?/br> 年后繡莊開了工,顧三娘卻一直沒來上工,管永旺只當她身子還沒好透,只不過問了跟她要好的莫小,那莫小紅卻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管永旺就猜到顧三娘大概是要辭工。 “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人,想來必定是思慮周全才來跟我說的,卻不知你辭了工,準備去做甚么呢?” 顧三娘的臉皮更紅了,她暗暗咬著牙關,抬頭對管永旺說道:“永旺叔,我想在咱們縣城里開間刺繡鋪子?!?/br> 管永旺一驚,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說道:“好好的,你怎的想著開鋪子?” 他只當顧三娘辭工后,怕是要去尋個人家改嫁,誰知她竟想開鋪子賣繡活兒,她一個婦道人家,做買賣又談何容易? 正在這時,管安氏端著茶進來了,她給顧三娘和自家當家的上了茶后,靜靜坐在一旁聽他們說話。 “三娘呀,不是我潑你冷水,咱們這平安州,賣刺繡的鋪子,十家倒有九家是姓金的,你又哪里爭得過他們?” 顧三娘默默想了片刻,她說:“我并不敢跟金家相爭,可我一個寡婦,帶著個姐兒過日子,又無人能依仗,便是現下能靠著手藝過日子,說不得再來一場大病,攢下的幾個錢又得花盡,還有我那姐兒,過不了幾年就要找婆家,她也沒有兄弟姊妹,我不給她存幾個嫁妝傍身,往后到了婆家我又怎能安心呢?” 大抵是女人家心腸總是柔軟一些,管安氏聽了顧三娘的話,眼圈兒也跟著一紅,她拭了拭眼角,扭頭望著管永旺說道:“當家的,都是一樣當娘的人,三娘的難處我也能體會幾分,你要是能幫她,就幫一把罷?!?/br> 管永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若是掌著金家,那自是能幫就幫,可這金家不歸他做主呀。 看到管永旺為難的神色,顧三娘微微有些失望,果真還是不行么? 管永旺皺著眉頭想了半日,他說:“這樣罷,這事容我去問問東家,至于成不成,那就得看東家的心思了?” 顧三娘心底又升起一絲期望,她笑了起來,說道:“那就多謝永旺叔了?!?/br> “你別謝得太早,這事歸根到底還是要看東家呢?!?/br> 顧三娘笑道:“永旺叔你肯替我傳話,我已是很感激了?!?/br> 說定了此事,顧三娘就要告辭,管安氏本還要留飯,只顧三娘眼見天黑不好看路,便帶著小葉子家去了。 ☆、第35章 接下來的幾日,顧三娘日日盼著能從管永旺那里傳來好信,只是眼看著正月就要過完了,管永旺始終沒有過來,金家那邊即沒說成也沒說不成,顧三娘的心也就漸漸冷了下來。 顧三娘辭工的事情,秦大娘也聽說了,她知道顧三娘想開間鋪子做買賣,說了許多勸阻的話,無外乎是些女人家在外頭拋頭露面不容易,倒不如做些不必cao心的活計,等給她男人守完孝,尋著合適的找個人改嫁了,一輩子也就安安穩穩的過去了,秦大娘又見管永旺總沒給顧三娘帶個話過來,便說叫她去跟管永旺求個情,仍舊回到繡莊去當繡娘,只是顧三娘做到這個地步,終究還是不甘心半途而廢。 顧三娘這忐忑不安的心事,住在同一個院子里的沈拙自然看得出來,他對顧三娘說道:“金家沒發話,你還需做兩手準備才是,萬一繡鋪開不成,你還有別的甚么打算?” “我原想開間湯面館,一來我灶上的手藝還不算太差,二來又不必投入太大的本錢,不過隔著十幾家的地方,本來就有一家豬骨面館,他家開了十幾年,食客的都是老熟人,我去嘗過味道,滋味是一等一的好,只怕我在旁邊開面館比不過人家?!?/br> 沈拙點了點頭,聽著顧三娘接著說。 那顧三娘想了一下,又說:“再一則,我想著若是開不成面館,就去開一間胭脂鋪子,咱們縣里只有一家寶香閣,他家的胭脂是自制的,我問了幾個買她家胭脂的婦人,都說她家的胭脂上色不大勻凈,算不得甚么上品,我還聽說州府諸氏的胭脂水粉天下聞名,便是宮里的娘娘們也用她家的胭脂,我要是開了胭脂鋪子,就需想個法子到州府去找諸氏供貨,哪怕價錢比寶香閣貴些,也不愁找不到銷路?!?/br> 聽了她這番主意,沈拙不禁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顧三娘,先前他已知道她不是那些隨波逐流的婦人,卻不知他到底還是小看了她,這個鄉野出身的女人,大字不識幾個,眼光卻如此長遠,頭腦又是如此靈活,竟將天下的男人也比下去了一半。 “你這般看著我做甚么?”顧三娘被他看得紅了臉,禁不住瞪了他一眼。 沈拙說道:“幸虧你是個女人家,不得出仕入閣,又好在你沒有生在亂世,要不然就是那分割天下的霸主你也是做得起的?!?/br> 顧三娘笑了起來,她說:“這些高帽子你別給我戴了,我這不過是生活所迫而已,但凡我有個千金萬銀在手,誰又肯去勞心勞力的想這些事?可惜我不光沒錢,還欠了你不少,要是再不設法自救,難不成真的要帶著我家小葉子做個討飯婆兒?” 沈拙雙目直視著顧三娘,他說道:“你沒聽說過么,這世上大多數的人,除了混吃等死,不過是渾渾噩噩的度日罷了,你卻跟這些人不同,在你身上有股韌勁兒,別人想不到的事你敢想,別人做不到的事你敢做,光是這個,你已贏了一截兒人了?!?/br> 顧三娘失笑一聲,她想不出自己跟別人有甚么不同,都是一樣為了過日子,有些人運道好,不用費力也能活得很好,她自小到大的運道差了一些,做甚么事都要靠自己,要是一定要說哪里不一樣,那便是她不肯服輸,除非她躺下不能動了,否則誰也休想說她不中用。 沈拙看到顧三娘不以為然的樣子,便問道:“三娘,你們屯子里有窮苦人家么?” 顧三娘挑了一下眉梢,她說:“那自是有的,我們屯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窮人?!?/br> “有些人明明窮得要死了,卻仍是窩在那一畝三分地里不肯動彈,要他挪動一下,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就好比那坐井觀天的蛙,不跳將出去,永遠不知外面天有多大,地有多闊?!?/br> 顧三娘笑了,她說道:“我明白了,你這是說我就是那跳出井底的蛙呢?!?/br> 沈拙搖頭說道:“你不是井底的蛙,你是困在井底的龍,只要遇到一個良機就能沖上云霄了?!?/br> “胡言亂語?!鳖櫲镟凉值目戳怂谎?,再沒聽誰拿龍來類比婦道人家的,她轉而又說起開鋪子的事:“無論如何,鋪子我已是賃下來了,省得到時夜長夢多?!?/br> “你鋪子還沒開,已打聽了這般多的消息,再不用說了,不管是刺繡鋪子還是胭脂鋪子,你做買賣必定是能成的?!?/br> 顧三娘又瞪了沈拙一眼,說道:“我正正經經來找你商量事情,你盡說些沒用的,下回我還不如去找秦大娘她們合計呢?!?/br> 沈拙笑著回道:“所有的事情都叫你想全了,哪里還有我的用武之地?!?/br> 兩人說了幾句話,朱小月過來喊顧三娘有事,那顧三娘懶得再聽沈拙說下去,于是自到主屋去了。 往后的幾日,顧三娘仍舊沒有接到管永旺的消息,此時她已是絕了要開繡鋪的心思,專心打聽胭脂鋪子的各項事議,誰知就在這一日,管永旺過來了,顧三娘看到他,先是一驚,又將他讓進屋里來,并打發小葉子去請沈拙作陪。 不一時,沈拙過來了,顧三娘給他二人上了茶,等著管永旺說話,此前心中已有了許多準備,便是金家不許她在縣里開繡鋪,她也不會失望,是以顧三娘直接問道:“永旺叔,你就直接說罷,不知東家是個甚么意思?” 管永旺抬起眼皮看著她,他臉上帶著笑意,說道:“總是你結下的福報,去年你拼力繡成那幅松鶴延年圖,保住了繡莊的聲譽,東家便說,這天下大的很,多你一家或是少你一家,都無礙金家的生意?!?/br> 這意思即是默認顧三娘能在縣城開繡鋪,實則先前管永旺對繡莊的東家提起此事時,金家一直未曾點頭,顧三娘要是走了,再想找這般手藝了得的繡娘也不是那么容易,是以他便一直拖著,就是想逼著顧三娘回頭,不想七等八等,卻打聽得那顧三娘竟要去別的買賣,金家見此,索性賣她一個人情,這樣也能替繡莊博一個仁義的名聲,橫豎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能做得起多大的生意呢? 顧三娘本來已是死了心,誰知如今卻峰回路轉,她吃驚的問道:“東家這是答應了?” 管永旺微笑著點頭,他跟顧三娘共事多年,金家能容她接著吃這碗飯,管永旺也替她高興。 那顧三娘緩緩坐直了身子,她默默垂頭沉思片刻,又抬頭對管永旺說道:“永旺叔,多虧了你替我跟東家說情,我這廂先謝過你了?!?/br> 坐在顧三娘對面的管永旺暗自打量著她的神色,她嘴里雖說著道謝的疾,卻不像他預想的欣喜,只是這話他卻不好細問,于是便道:“老話說善有善報,這都是你自己掙下的,我不過是從中傳句話罷了?!?/br> 聽了大半晌,一旁的沈拙開口了,他微笑著說道:“金老板是個慈善人,也不妄顧娘子在他手下做了一場工,只不知到時這鋪子開起來了,有甚么講究沒有?” 管永旺一楞,不知沈拙這話的意思,待他轉念一想,心里頓時明白過來,沈拙是讀書人,思慮的到底還是仔細一些,他這是擔心顧三娘日后開了繡鋪,仍要受制于金家。 “不過是開間鋪子養家糊口罷了,能有甚么講究?”管永旺笑著說了一句,徹底打消他們的疑慮。 聽了管永旺的話,顧三娘和沈拙這才暗暗放下心來,管永旺又問了幾句她鋪子開在哪里,打算何時開業,三個人閑聊了幾句,管永旺便要家去。 顧三娘和沈拙親自將管永旺送到院門口,直到他的身影出了巷口,兩人這才回身進了院子里,沈拙見顧三娘自從管永旺走后,就一語不發,便問道:“金家即是答應你在縣城里開繡鋪,為何你仍舊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顧三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說:“按說刺繡是我的老本行,能開一間刺繡是我想了許久的心愿,只是前不久打聽得那胭脂生意,我暗自估算了一番,其中利潤大有可圖,我一時倒有些丟不開手了?!?/br> 沈拙和她相處久了,說話再不像先時那么客套,他聽了顧三娘的話后,搖頭笑道:“你呀,豈不聞有句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顧三娘雖沒有讀過書,卻也能聽出他說的不像是甚么好話,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如今我心里也不知該如何抉擇呢?!?/br> 這事沈拙倒不好替她拿主意,他看著顧三娘說道:“那鋪子眼看著就要交付于你了,你還需速速想好究竟要做甚么生意才是?!?/br> 顧三娘略微思索片刻,很快便做好了決定,她說道:“還是先開銹鋪罷?!?/br> 她是頭一回做買賣,手里的本錢也有限,自是以穩妥為主,做胭脂買賣賺錢是賺錢,卻要投入不少的銀錢,若是往后立足了根本,又摸索出了門道,那胭脂生意,她定要去探一探其中的虛實。 ☆、第36章 正月一過,顧三娘在西街租賃的那間鋪子已是粉飾一新,她又花錢請人打了箱柜,重裝了門臉,秦大娘看著她花錢似流水的往外淌,不禁很是替她心疼。 鋪子新裝之后,接下來就該想個名兒,這便輪著沈拙出馬了,因顧三娘家的鋪子專做刺繡買賣,她這掌柜又是個婦道人家,于是沈拙取了‘瓏繡’二字,顧三娘聽著很是喜愛,特意著人打了一塊招牌掛上,如此一番忙亂,顧三娘的瓏繡莊很快就要正式開業了。 開業的這日,顧三娘起了個大早,她先帶著鮮果香紙來到城隍廟,祈求自家鋪子開業大吉,只待敬神之后,天色已是大亮。 眼見時日不早,顧三娘匆匆來到西街,此時臨街商戶已有開門營業的,也有從鄉下來的莊戶人挑著擔子吆喝著叫賣農家自種的新鮮蔬果。 顧三娘開了店門,隔著她幾家的是一家布莊,這會子布莊的伙計將門板卸下,他看到顧三娘,沖著她問了一聲好,又說道:“顧掌柜到得可真早啊,你家鋪子今日是要開業罷?” 顧三娘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呢?!?/br> 那伙計朝著她拱了拱手,嘴里笑道:“恭喜恭喜,祝賀顧掌柜生意興隆,日進斗金?!?/br> 聽了他這句話,顧三娘道了一聲謝,又笑瞇瞇的回道:“借你吉言了?!?/br> 這布莊的伙計名叫福全,如今二十來歲,是布莊掌柜的侄兒,略微識得幾個字,為人很是機靈,只是不知為何到了這個歲數卻還不曾取親,福全見早晨店里沒有甚么客人,他家叔叔又不在,于是干脆站在一旁跟顧三娘閑話,他問道:“顧掌柜,我聽說你先前在金氏繡莊做繡娘?” 顧三娘點頭稱是,那福全見此伸出了拇指,笑道:“往常從沒聽說哪個繡娘出來了自個兒開鋪子呢,你這還是頭一個呢?!?/br> 顧三娘但笑不語,不一會子鋪子就要開業了,店里還有許多雜事要做,她對著福全點了點頭,便進到里間開始掃塵。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小葉子也來了,自打家里要開鋪子,她連學都不上,每日跑前跑后的跟著幫忙,再加上前不久她要照看生病的顧三娘,先前學的那幾個字都快要忘干凈了,而今顧三娘做起買賣來了,越發知道認得字的好處,不說別的,就是記個賬目,哪一樣兒不得要寫會算?前幾日租這鋪子時,契書還是沈拙替她看的呢,故此顧三娘便對小葉子說了,等這段時日忙過了,仍舊要她好生跟著沈拙去讀書,便是她自己,也正在學著打算盤記賬呢,只是學這些東西可比刺繡難多了,好在家里有個小葉子,對門又住著沈拙,遇到不會的,顧三娘也能有個請教的人。 小葉子到了之后,先跟著她娘把鋪子里里外外打掃得干干凈凈,顧三娘見到街面上的人越來越多,便拿出幾十個銅錢,又對小葉子說道:“你去前面的干果鋪子,不拘甚么稱些花生瓜子,等會子店里來了人,每人抓上一把?!?/br> 小葉子接過銅錢,出了鋪子去跑腿。 沒過半晌,顧三娘遠遠看到秦大娘和朱小月抱著孩子來了,她們后面還跟著沈拙和御哥兒父子二人,她迎了上前,笑道:“你們來了?!?/br> 幾個人被顧三娘引進店里,御哥兒沖著顧三娘供著小胖手說道:“恭喜顧嬸娘財源廣進,紅利滾滾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