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周少銘的眼神瞬時黯淡,曉得她還是不信任自己。便再不多說什么,撩開一娓墨色長袍騰空而起,大掌在那吃力閃躲的絕色少年脊背上用力一震。 “唔——”李燕何措手不及,瞬間被彈出幾丈之外。 阿珂絕望驚呼:“周少銘,你竟然是去殺他?!” 李燕何清瘦身型整個兒撲向玉石地面,摔得狼狽,自來不羈的男兒,只覺得面子頃刻殆盡。費力撐著手臂想要反擊,卻發現丹田空乏,再無了內力……功夫竟已被廢,呵,遁回了原形??? 那傾城容顏上的笑容從未有過的凄厲,拭了拭嘴角的一縷鮮紅:“姓周的,趁人之危背后傷人,你,果然卑鄙~!” “哼?!敝苌巽懙瓛吡死钛嗪我谎?,眉宇間的冷肅更甚,懶得多言。修長雙腿又卷起地上的一席金毯,在空中赫然一揚。那金毯便如青衣伶人的水袖一般旋成一簇花團,將鋼針蜷進花心,瞬間掩埋不見。 “周少銘你混……”阿珂才要痛斥,剩下的話一瞬間將將咽了回去。 那般一個孤傲的男人,為了自己竟甘愿忽略情敵的仇,反去救下李燕何的性命,她卻還是傷他、不信任他。 “對不起?!卑㈢姘T著嘴,眼眶紅紅的。這次一定傷了周少銘足夠深……完蛋了,晚上回去,該拿什么臉面再去面對他。 周少銘驀然凝了阿珂一眼,早已將她的心思拆穿。精致嘴角悄悄捺下一抹玄弧,卻并不搭理她說話。 只從袖中掏出一瓶傷藥扔向李燕何,撩開袍子轉了身便走:“若非她舍不得你死,我舍不得她傷心,斷不會無聊去救你性命?!?/br> 他們終究是水火不容的,為著一個女人。 一個為著女人,要殺。 一個為著女人,卻救。 李燕何低頭,這才看到身下被震斷的一只毒蟲。從來冷硬無情的心尖忽然酸楚,一片死水迅速漾開……終于曉得自己為何一敗涂地。 …… 一眾的暗衛見主上頻頻受挫,回天無力,幾番打斗之下便紛紛束手就擒。 宮中紅門大開,朝臣紛紛跪拜,恭迎盛元皇帝回朝。 司馬楠笑得謙虛,與容兒一左一右攙著太皇太后得勝回宮。 收服了天和會,滅了天青門,得了美嬌妻……卻,還差了一個藍顏知己。 走了幾步又悄然回頭,默默與周少銘對視一眼—— 將軍,那白狐少年的性命,你須得給朕留下…… 人群漸散,獨留太后衛靈與賢妃步阿嫵軟趴趴跪坐在地,知道等待自己的除卻鳩酒,便是冷宮。然而那死氣沉沉不知今夕何夕的漫長枯守,又豈是荒0yin享樂慣了的她們能夠承受? 顫哆哆,拿起地上的刀子,狠狠心抹了脖子。 兩道鮮紅染了彼岸繁花,美人香魂頃刻遁去了黃泉。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補全,新增了5k 字,昨晚jj狂抽風,腫么也更新不上,所以早上更咯~~還有一張番外,番外會交代每個人物的最后歸宿,以及可愛的loli正太們,大概最遲明天晚上端上來,群么么^_^ ps:猥瑣無良大馬猴專欄厚臉皮求包養……(呃,雖然我很不想承認這個名字t t) 親們不客氣滴收了我吧,淚目,我下篇一定寫個歡樂的萌寵文把rp賺回來,真的!嚴肅臉(╰_╯)#。。。 ☆、第71章 番外(全 7k字) 二個月后—— 陽春三月,萬物生發,皇城午門外卻一片黑沉死寂。 今日是天青門少主蕭無絕的刑斬之日,傳說那蕭無絕生得容貌傾國傾城,卻嗜血手辣,乃狗賊司馬恒的心腹爪牙,當日四王爺司馬恒預謀篡位奪權、遍地屠殺忠臣義士,每一條性命都離不開他的干系。百姓們早已對其聞之色變、恨之入骨,不殺不足以泄天下萬民之憤,因而刑臺下圍得水泄不通,人聲鼎沸。 驍騎將軍親自監斬,只聽號令發出,劊子手刀起刀落,少年身首分離,那噴涌而出的竟是一地黑血。就仿佛黃泉忘川之水,沿著臺階蜿蜒淌下,委實凄涼可怖。 也是奇怪,分明前一刻天空還暖陽三尺,那黑血溢開,竟一瞬間日頭黑卻、烏云漫天。 眾百姓看得觸目驚心,大陳國上下為此吃齋三日,以避諱那黑血之戾。 又過一月,宮中傳出喜訊,盛元皇帝喜得貴子,容妃娘娘冊封皇后,萬民同慶,大赦天下。 皇上宅心仁厚,念朝歌內外殺戮太重,不想再大動干戈,便只將原天青門一眾暗衛廢去邪功,發配邊疆充軍;天和會義士或招安入朝,或封賞歸田,自隨心意。自此天下蒼生國泰民安,草寇消隱,一片大和。 盛元皇帝臥薪嘗膽,榮盛回朝后只一心工于朝政,專寵于皇后娘娘,并立誓再不納妃納妾。容皇后與圣上的傳奇愛情便在坊間廣為流傳,成為一段帝后佳華。 ——*——*—— 安泰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時日飛梭,眨眼時間又過去三四年。 山南州的梧桐綠了又紅,轉眼又是一個深秋。因昨夜才下過一場冰雹,人們懶得早起,長長的街道上人影稀稀,只三兩個賣炭挑豆腐的老漢吆喝路過。 街角一家當鋪叫“喜臨門”,卻早早就開了門營生。那齊人高的柜臺上,有新燒的茶水冒著汩汩蒸汽,孩童背書的聲音在柜臺后響起—— “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念得很是認真,聲音清脆響亮,只聽聞人聲,卻不見人影。 …… “咯噔咯噔”,一輛青篷馬車低調駛來,在門前打轉。 那朗誦聲忽然戛然而止,少頃,柜臺后探出來一顆男童的小腦袋兒,五六歲的年紀,膚白唇紅,眉目如畫,生得異常清秀絕美。只那拿書的手指卻凍得通紅通紅,趕緊將書本放下,放在嘴邊呼呼吹著熱氣。 不太歡喜那車上的來人,卻不得不出去迎接。 “迂——”大馬在門前打了回轉,終于尋了個并不起眼的角落停下來。 車廂厚重的門簾撩開,里頭跳下來一個俊朗的年輕公子。著一襲修身騰云靛青色綢面長袍,下著金邊黑皂靴,頭束紫玉冠,看起來不過二十四五歲,眉宇如墨,溫文儒雅,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帝王氣質。 斜街對面屋檐下擺攤的算命先生不由捋著胡子看過來,公子回之一笑,轉而從車廂中又抱下來兩名男童。 只見一個穿一襲鑲狐毛蠶絲薄棉小襖,腰佩玲瓏玉墜,一雙狹長眸子黑亮有神,不過三歲模樣;另一個大約四歲年紀,眼梢微微上挑,小小年紀便生得一股邪魅氣質,穿一件刺繡棉短褂子、搭黑亮虎紋長袍,那料子甚為精致,乃是京城第一大衣莊云裳衣鋪的量版花樣。 三人打扮,一看就并非平凡之輩。 柜臺后的五歲男童微一皺眉,忙猶疑著起身迎去門外:“是舅舅來了?!?/br> 他的身份與眾人不同,乃是老板娘趙珂幾年前收養的異族孤兒,因著身世的尷尬,自小便自己學會了進退,舉止之間很是懂事謙恭。 那公子眉頭一揚,伸手撫上他凍得蒼白的臉頰:“是趙正啊,可是大清早又爬起來背書識字?” 言語間很是慈愛。 幾年不見,昔日的年輕帝王更平添了幾分沉穩威嚴,看得趙正又敬又畏,抿著小嘴用力點了點頭:“嗯。義父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男子漢大丈夫,想要成就一番事業,須得先學會吃苦勤學!” 答得流利極了,字正腔圓。 三歲的司馬裕瞇著眼睛,滿目的崇拜:“趙正哥哥好厲害!”又扭頭對司馬楠道:“父皇,裕兒想帶他回宮里一起玩,可以嗎?” “呵呵,你問過阿珂姑姑,她若肯答應,便隨你去好了?!彼抉R楠跺了跺腳上的冰疙瘩,好脾氣的笑道。 “帶他回去做什么?一點都不好玩?!币慌运臍q的趙柳笙撅起小嘴,小小的身子爬回車廂中,拿了一把木頭雕刻的短劍從車轅上挪下來:“看,我有劍!阿爹說了,男子漢志在四方,讀書識字手無縛雞之力,還不如拿刀殺敵為國爭光!” “可是父皇說,要治國平天下,必須先讀百家書!”司馬裕擰著小手反駁道。 “哼,你將來是皇帝,我才不和你比?!壁w柳笙頓時掃了興趣,狐眸微調,劍往胳膊上一夾,又從懷里掏出一小籠蛐蛐自己逗弄起來。 他不喜歡這個比自己還要漂亮的趙正,太危險了。 趙正只是安靜站著,眼前一個是太子、一個是京城第一侯爺家的趙世子,他與他們不一樣。 他穿一襲青藍色翔云斜襟小長袍,雖精致,料子卻分明低卻幾個檔次,然而面容卻是幾個少年中最為出挑的,清秀安靜,又說不出的冷清。 正說著,那當鋪門內又走出來幾個人。 眾人抬頭望去,原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美婦,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如玉孩童走出來:“喲,是皇上來了!”保養打扮得體大方,兩道眉目彎彎,笑起來很是和藹。 “傾歌姨近來可好?”司馬楠點頭含笑。 “有吃有喝,自是好極?!眱A歌笑答。正要彎腰施禮,身邊四歲的喜樂卻已經牽著弟弟周悅臨,飛撲到了趙柳笙懷里:“柳笙小舅舅,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要,我要!” 才被趙正比下去的柳笙立時來勁了,桃花眸里好似鍍了一層光彩:“是蛐蛐!”把草籠子高高舉起,好似萬般神秘的寶貝。 那聲“柳笙小舅舅”叫得他實在得意,一群小屁孩兒年紀差不多大,只有他輩分最高。 “咕咕——” “咕咕——”蛐蛐叫得很是歡快。 兩歲的周悅臨小腦袋仰得高高的,喜歡得口水都要滴下來,嘟著小嘴哀求道:“小舅舅給我好不好?臨兒也要~” “不行,那是給我的!”喜樂立時皺眉糾正,跳著身子又要去抓。她自小不愛讀書識字,偏喜舞槍弄棒、玩男孩子的游戲,平日里一見著趙柳笙,二人便湊成了一對小活寶。 那才扎好的鴛鴦小髻被她上下蹦跳得松散開來,細碎的發絲被風吹進趙柳笙的眉梢唇角,甜絲絲的,趙柳笙笑得更開心了。 趙正看著羨慕,眼里的光彩便黯淡下來:“喜樂meimei跳得小心些?!?/br> 傾歌見了連連搖頭嘆氣:“這群孩子一見面就鬧得不行,皇上您還是隨我去后院卸行李吧?!?/br> “好?!彼抉R楠點頭稱好。 趙柳笙桃花眸子輕掃過趙正,將他的惆悵捕捉,那精致小臉上的笑容便越發眉飛色舞:“那喜樂說說,你喜歡不喜歡小舅舅?喜歡我,我就給你玩~” 分明才不過四五歲的小人兒,卻似大人一般問得一本正經。天生的妖孽。 喜樂可沒注意到這些,那草籠里的蛐蛐勾去了她所有的視線,想也不想便答道:“喜歡!柳笙小舅舅會打拳,還會抓小蛐蛐,我可喜歡柳笙小舅舅了!” 柳笙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抹玄月,見趙正失落得差不多了,這才伸手將喜樂一抱:“這還差不多,看你這么可憐,就給你好了!” 傻丫頭,反正本來就是特意帶給你的。 他們兩人同歲,抱在一起就好似金童玉女,實在般配極了。 趙正默默看著,見柳笙又要親喜樂,終于焦急地邁出一步,將喜樂從柳笙的懷里攔了下來:“我也會抓蛐蛐!meimei昨天還說最喜歡我,可還記得嗎?” 他亦問得異常嚴肅,垂下的小手攥緊了又松開,悄悄看了趙柳笙一眼,害怕聽到相反的答案。 “啊,有嗎?”喜樂一心沉浸在蛐蛐的歡樂中,見悅臨墊著腳尖要來搶,便調皮逗著弟弟。 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趙正清秀小臉上立時掛滿失落。 喜樂一抬頭,這才恍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趙正卻已經甩著袖子走開了,小小的身子,背影冷清清的。喜樂莫名好心疼,趕緊撒開腳丫追了過去:“正哥哥別走,我把蛐蛐分你玩還不行?” 才不要呢,那是柳笙給你的蛐蛐。 趙正抿著小嘴:“我去叫你娘親和爹爹起床?!?/br> 走兩步,手心一熱,是喜樂執拗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