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而見這小人可算是露出了點因為知道自己即將死亡而害怕顫抖的畏懼表情后,鄭常山只緩緩抽出他那把唐刀利落橫砍去他的頭顱,先是干脆地無視了身后耍禾谷驚恐畏懼的尖叫和濺在他臉上帶著點溫度的血,接著便將巨門星那顆還在破口大罵,面無猙獰的頭顱從地上撿了起來。 “貪狼……你等著瞧……我不會死的……你一定會死在我前面的……會有人替我報仇的……會有人替我報仇的” “那又如何?總有比死更凄慘的結局再等著你?!?/br> 翹起嘴角這般答了一句,鄭常山明顯并不關心巨門話里提到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只在說完便將這惡心的頭顱裝進了剛剛就掉在他腳邊的那個箱子里。 而在自顧自地取出其中那塊被放置在一個木匣子里的血紅色晶物的東西端詳了一下,表情瞬間就有些空白的鄭常山就是不用去親自驗證也知道…… 這必然就是廉貞失去的眼睛了。 三千年前,他親眼目睹了廉貞的隕落,那時的廉貞本沒有一絲轉世再入輪回道的機會,是貪狼星硬生生地奪來了那天宮中寶貴的神物莊周蝴蝶鏡為其填補眼睛的殘缺,這才讓陳京墨再次出生在了人間。 只可惜本該代替陳京墨眼睛的蝴蝶鏡到底不是一個人真正的眼睛,他童年的那次眼睛重創也讓蝴蝶鏡受損的相當嚴重,此后的陳京墨便一直處于一種既想不起過去發生在神界的事,又無法真正得到完好視力的糟糕狀態,可是現在一切都將改變,因為廉政的眼睛…… ——終于是被他找回來了。 這般想著,鄭常山便無法抑制住心頭的狂喜,他泛著灰的瞳孔里是真心實意的喜悅,以至于他人或是自己的生死早就被他忘了個精光。 而在用手掌堪稱小心翼翼地捧住那本該屬于廉貞的眼睛又裝回那原本的小木匣子里后,他先是閉上眼睛勉強定了定神,再睜開眼時總算是顯得沒那么嚇人的轉過頭看了眼已經面色慘白的耍禾谷。 “祿……祿星……” 在最后一刻最終選擇了放棄巨門站到了祿星司的這邊,耍禾谷無法說清楚自己究竟是為了利益還是為了那些曾經因他而死的鳥雀行靈。 只是現在的他或多或少地還是對喜怒無常的祿星有些發憷,生怕自己這個光榮的無間道一個沒留神就也腦袋脖子分了家。 而鄭常山倒是完全沒什么難為他的意思,只自顧自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見他雖然膽氣不夠卻還算有點眼色,勉強還算是個順眼的,便陰陽怪氣地地低頭笑了笑道,“巨門已經伏誅,你戴罪立功一切功過統統抵消,往后留在祿星司也未嘗不可,只不過既然要進祿星司,必須先答應我幫我做一件事才可以……” 鄭常山這般說著,耍禾谷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他就等著鄭常山說出自己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一時間臉都有點嚇白了。 而無論什么時候都顯得腦回路不太對的鄭常山卻直接把自己兜里的手機給掏了出來,先是遞給耍禾谷讓他幫自己拿好后,這才笑容恐怖地站在這背景一片狼藉的現場對著耍禾谷比了個相當詭異的剪刀手。 鄭常山:“來吧,先幫我拍個照吧,我要曬朋友圈?!?/br> 耍禾谷:“……” 【您的朋友圈已更新!】 【我是你爸爸】: 【圖片】【圖片】【圖片】 過幾天,回神界,好久沒見呀,大家想我了沒有啊木馬木馬=3=~~~~~【南斗星君】:…… 【七殺】:…… 【破軍】:…… 陳京墨的眼睛也算是他的一項歷史遺留問題了,這么多年賈方一直為他工作,主要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治療這對眼睛。 可惜的是什么先進的方法都用了,陳京墨的神經性眼部疼痛就是到現在還無法緩解,那種扎根于他記憶的疼痛讓他每每發作都無法入睡,不過自從上次在溪澗村的那次短暫性失明后,陳京墨卻是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再復發了。 “陳先生,雖然這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是你這個眼睛要想根治,除非科技已經發達到能給你換一雙完好的眼睛,否則是真有點難了……不過你既然也說了自從上次回來之后就一直沒有復發,就說明愉快的心情本身對你的眼睛是有好的幫助的,而你現在又有了這種不良的反應,那恰恰也證實了情緒問題真的是會影響你的眼睛狀況的……” 替陳京墨的眼睛做了一些最基本的檢查,賈方照顧到陳京墨工作忙也沒有和平時一樣東扯西扯的,直接就把話題談到了導致陳京墨眼疾的根本原因上。 而閉著眼睛的陳京墨靠坐在柔軟的沙發椅上,像是在想什么的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忽然就對賈方開口來了一句,“賈方,有一天我會真的失明嗎?” 這話一出口賈方就沉默了,他也挺想說些什么話鼓勵一下自己的老板不用那么悲觀,可是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嘆了口氣。 而看他這個尷尬遲疑的反應,陳京墨當下也明白了自己目前這個不穩定的狀況或許遲早有一天終將迎來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的局面,而想到這兒,陳京墨的心情就不自覺地沉了下來“我建議您還是盡量保持心情的放松比較好,您剛剛也提到了,您已經連續幾個月都在做噩夢了,這是一種你的身體再向你抗議的方式,也是你真實的情緒反饋,說起來,你對夢中的記憶還有印象嗎?” 賈方這般說著明顯好奇地看了陳京墨一眼,聞言的陳京墨先是閉口不言,半響才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開口道,“之前的都記不太清楚了,但是最近的好像隱約記得些……我甚至有一種感覺,這并不是我的夢,而是我親身經歷過的某些事情?!?/br> 這話聽上去可有點不太像陳京墨的風格了,賈方聞言挑挑眉顯然也想聽窒息他描述一下,但陳京墨想了半天最終卻只是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 而當他帶著這種明顯不太對勁的情緒走出賈方的私人診所時,一直在車里頭等著他的林橋也忍不住關切地看了他一眼。 “陳先生,您沒事吧?” “恩,我沒事?!?/br> 搖搖頭卻還是臉色不太好的樣子,陳京墨已經接連好幾天來賈方的診所接受他這種談話式的治療了,可是效果卻實在很小。 “鄭先生剛剛有打電話找您?!?/br> “他找我干什么?” 聽到鄭常山的名字不自覺地就露出了點不自然的神情,盡管這幾天還在故意晾著鄭常山,但是不爭氣的陳先生在沉默了半響還是沒忍住追問了林橋一句。 見他這么別扭的林橋也無奈地笑了,在仔細想了想之后他直接把方才自己和鄭常山的那段詭異對話完整地就描述了一遍。 “唔……鄭先生說為了慶祝今天是世界關愛大熊貓保護日,所以想請你和他一起吃個飯,如果你不同意,那這個充滿紀念意義的節日他一個人過也沒意思了,所以他希望你能夠賞臉……” 陳京墨:“……” 這輩子都沒聽過這么荒唐的理由,陳京墨面無表情抽了抽嘴角地很想直接回一句讓鄭常山去動物園去找頭大熊貓一起吃飯不要來煩他。 但是話到了嘴邊,想起那天鄭常山一直沉默地站在路口看著自己的模樣,這輩子或許都拿某個人完全沒辦法的陳先生還是放緩聲音面無表情地回答道,“知道了……就這么回他吧?!?/br> …… 陳京墨一答應下來這件事,鄭常山那邊肯定是知道了。 林橋作為他的最佳內應一直是義無返顧地站在了要讓他們倆百年好合,雙宿雙飛的堅定立場上的。 而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鄭常山也沒耽誤時間,從市政府幫他爸拿了點材料回家之后,接著便去了趟他八百年多年都沒進去過的自家車庫。 他當初之所以會神魂歸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的那部分魂魄已經在車禍中消散了,這給老鄭包括蔣蕓都帶來了很大的心理陰影,所以那之后他們雖然嘴上沒有明說什么,但是明顯還是不太希望鄭常山再去接觸車子之類的東西了。 所以在這半年的時間里,無論是出現什么特殊情況,鄭常山大部分時候都還是通過代駕和步行來解決自己的出行問題的,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忽然有些心血來潮了。 因為從來都是想到就要馬上做的人,鄭常山自然也不會猶豫些什么拿了車庫的鑰匙就下了樓,而在從車庫里把自己的有輛都積了灰的重型機車給找了出來后,他一邊抽著煙一邊就給這車輪里頭仔細上了油,等再從車庫里緩緩把這輛煥然一新的機車給推出來的時候,這車和這人看上去可都有些看風sao的刺眼了。 “你這是要出去干嘛!要去搶劫??!” 剛從外面遛彎回來就看到他要出去,老鄭一見他穿成這樣又騎了個摩托頓時便心里一突,張嘴就罵了一句。 而見自己親爹一幅對自己警惕的不得了的樣子,一頭白毛顯得相當邪氣的鄭常山把墨鏡拉下來些露出了自己上挑的眼睛,接著壓低些聲音似笑非笑道,“報告市長,我和我對象今天要去慶祝關愛世界大熊貓保護日,您看看,能批準嗎?” 老鄭:“……” 對他這個臉皮的厚度也是有點絕望了,老鄭挺想上去踹他車輪子一腳的,但是想到自己穿了雙拖鞋不太方便就忍住了。 而鄭常山見自己親爹稍稍往邊上讓了一點顯然是不打算管自己了,直接把身子往前傾斜了一些,接著帶著點笑意就把墨鏡給拉了上去。 “您和阿姨早點休息,別給我留門?!?/br> 這話說完,心和身早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鄭常山立馬就沒了人影,被他弄出來的尾氣嗆得咳嗽起來的老鄭氣的捶胸鈍足卻還是攔不住這野的要了他的命的兔崽子。 “滾吧!永遠別回來了!王八蛋!” 第四十五章 償還 說起來之前也在一起一段時間了,但是說到真正的約會,其實陳京墨和鄭常山倒是從來沒有過。 陳京墨前半生的感情生活幾乎是一片空白,在遇到鄭常山之后他雖然相當簡單粗暴的就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鄭常山之前,他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和這樣一個人長久。 只不過真正在一起之后,那種感覺還是挺不錯的,畢竟對于像陳京墨這樣天生并不熱衷于追求刺激的人來說,能下定決心和鄭常山這樣子的人在一塊,本身就是一件挺刺激的事。 可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倆的矛盾也讓陳京墨清楚地認識到他或許并不算真正的了解鄭常山,因為即使是在動用了自己很大一部分的力量去調查鄭常山背景的前提下,他依舊無法完全得知這個神經病平時很大一部分時間究竟在背著自己到處干嘛。 而想到自己還沒和他正式和解就要莫名其妙地跟他出去吃飯或者說是約會了,此刻正坐在自家公司辦公室里的陳京墨先是將自己面前的合同緩緩合上,又取下了眼睛上的金絲眼鏡,接著面無表情地就開始在心里開始唾棄自己了。 “陳先生?陳先生?” 站在面前的女助理看上去很忐忑,不明白為什么打從剛剛開始陳先生的臉色就一副很難看的樣子,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 而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意識到自己都走神半天了,陳京墨先是緩緩地搖了搖頭,接著站起來對女助理淡淡道,“沒事,四點的會議要開始了吧,你先過去,我馬上過來?!?/br> “好的,恩,陳先生?!?/br> 女助理點點頭這才長松了口氣,將手上的文件拿好后,她就先準備去會議室等著陳京墨了。 可是等她從老板的辦公室出來,剛走了幾步來到電梯口準備去樓下時,一打開電梯她就被電梯里有個灰白色頭發,戴著副特別夸張的墨鏡,此刻正半靠在電梯里抱著一大捧玫瑰花的男人給嚇了一跳。 “誒,您……您是來找陳先生的嗎?” 面前男人的長相有種說不出的特別,女助理看他一眼便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就感覺這人渾身上下都帶著種非常男性化的性感和邪氣。 而在樓下前臺那兒剛用陳先生和自己的合照成功嚇到人,這才能夠順利跑上來的鄭常山也在懶散地抬起眼睛看了眼面前的女助理后,勾起嘴唇笑著點了點頭。 “對,請問他現在在辦公室嗎?” “在的,您直接過去就好……不過您有預約嗎?” 嘴角帶著笑得體地答了一句,既然能從前臺那邊上來目測應該就是認識陳先生的,可是這女助理心里總覺得打扮成這浮夸樣,還捧著束玫瑰花的男人來找自家那位那正正經經,一副老干部做派的老板顯得有點奇怪,加上林橋現在不在,她也沒法找人確認,便這么沒忍住問了。 而聽他這么說,鄭常山當下也抬起了眼睛,可還沒等他來得及張嘴說上些什么,準備好去樓下開會的陳京墨就正好從辦公室出來和鄭常山打上照面了。 “啊,陳先生……” 女助理見狀趕緊讓開了一步,陳京墨表情復雜地盯著這般打扮的鄭常山,一時半會兒除了看他倒也忘了說話了。 而慢悠悠從電梯里走出來的鄭某人倒是先是把花硬塞進了陳京墨的手里,在頂著女助理驚恐的眼神下忍不住笑了起來后,他壓低聲音一臉神經兮兮地開口道,“還喜歡嗎,寶貝兒?” 邊上的女助理已經尷尬地想直接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了,陳京墨表情僵硬了一下,半響才稍稍調整了下自己明顯不太自然的神色。 而在皺著眉示意邊上的圍觀群眾不要大驚小怪后,陳京墨把那捧相當惡俗沒創意的玫瑰花拿好接著才無言以對地看了一眼鄭常山。 “你最近是不是又沒吃藥?!?/br> 一聽這話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鄭常山已經猜到他會是這個反應了卻還是沒忍住路上故意買了束花來討陳先生的罵了。 而臭不要臉的坦然接受了自家陳先生對他品味的鄙視和譴責后,鄭常山低下頭注意到陳京墨明顯一副要出去的樣子,當下便挑了挑眉問了一句。 “在忙嗎?” “要開個會?!?/br> 簡短地回答了一下,陳京墨盡管自從看見他這副風sao樣之后就一直有些心猿意馬,但明顯還是把工作放在了比較重要的位置上的。 而鄭常山聽了當下也點點頭表示理解,只是在陳京墨把辦公室鑰匙給他又讓他自己去那里等時,拿著這串鑰匙的鄭常山忽然就沖他暗示性的笑了笑。 這個笑容里的意思太直白了,都不用他開口,陳京墨都能猜到他這是什么意思,可邊上還有女助理看著,以陳京墨的臉皮又實在做不出當著別人的面就亂來的事。 加上之前他們倆那破事沒解決,陳京墨就一點都不想再繼續這么縱容他。 可在下一秒,就在邊上干站著的女助理幾乎就快要暈倒在地的眼神注視下,一直沒吭聲的鄭常山就忽然和條蛇一樣的伸手勾住陳京墨的脖子,接著也不管他面無表情,對自己置之不理的冷漠樣子就相當主動且卑微的吻了吻他抿著的嘴唇。 “別拒絕我,陳先生,你不看著我的時候要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