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之后,凌楚思把巨獸毛皮撲在地上,又把那個年輕人扔在了巨獸毛皮中間,旋即就是一路往小溪的方向尋去,路上用“商陽指”打死了一只野兔,又從樹上的鳥窩里摸了幾顆鳥蛋,然后才用包裹里帶著的炊具取了一鍋山泉水,隨便從山里揪了幾根可以當草藥也可以當野菜的草木扔進鍋里,相當隨意的生了火堆,烤野兔的同時順便煮了一鍋蛋花湯。 年輕人醒過來之后,相當聰明的沒問凌楚思她的鍋和筷子是從哪里找來的,只是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脈搏,驚詫的發現,竟然連之前虛弱而混亂的內息都變得平靜而井井有條起來。這等高明醫術,之前江湖中卻從未聽聞…… “前輩……”年輕人看著凌楚思,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闭诳就米拥牧璩继痤^瞅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叫季霄白?!鳖D了頓之后,那個年輕人放輕聲音回答道。 凌楚思點了點頭,遞給季霄白一碗十分清淡的蛋花湯,“里面放了藥草,你先喝點湯,然后再吃東西?!?/br> “多謝前輩?!奔鞠霭卓粗璩嫉氖?,輕聲說道。 凌楚思沒再回他這句話,而是冷不防的突然開口道:“今天石之軒會突然出現在那間茶樓里面,為的是追殺你吧?” 季霄白心下一驚,旋即卻坦誠的微微頷首,索性自己承認道:“是,我之前的傷勢,也是拜石之軒所賜?!?/br> “他一直在追殺你?為什么?!绷璩技兇馐锹唤浶牡暮闷鎲柕?。 遲疑片刻,季霄白才說了真話,“前輩可曾聽說過,魔門兩派六道?”凌楚思毫無壓力的搖了搖頭,季霄白也不介意,只是繼續說道:“其實兩派便是陰癸派和花間派,六道則是補天閣、邪極道、天蓮宗、真傳道、滅情道和魔相道。其中,陰癸派目前在魔門中勢力最盛,至于花間派,卻是歷代只有一人,石之軒便是如今的花間派之主?!?/br> 出身萬花谷的凌楚思,聽說了“花間派”這么個說辭之后,也有些心情微妙。 “看你這么如數家珍的模樣,看來,你也是魔門中人了?”凌楚思輕聲笑道。 季霄白并不意外凌楚思對魔門的不在意,畢竟,之前在茶樓的時候,凌楚思對慈航靜齋的態度便是只有無所謂的好奇,卻毫無敬畏之意。 “我師父是補天閣的上一任主人,卻被想要奪取補天閣珍藏秘籍的石之軒所殺?!奔鞠霭椎难凵窈芾?,細看,卻并無多少悲戚之意,反而更像是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為凌楚思講述其間的恩怨糾葛。 “補天閣珍藏的武功秘籍有一部分落入石之軒手中,另一部分則是被我妥善收藏保管了起來?!奔鞠霭灼届o的解釋道:“如今,補天閣的勢力也自內部一分為二,石之軒手中已經掌握了一部分的殺手刺客,另一部分勢力,則是任我驅使?!?/br> 頓了頓之后,季霄白平靜道:“即使石之軒已經手握補天閣一半的勢力,可是,想要真正的攫取補天閣的勢力為他所用,石之軒定然不能放過身為下任補天閣之主的我?!?/br> 凌楚思這才了然的點了點頭,同情的看向季霄白道,“好慘?!?/br> “……”無言以對的季霄白。 過了一會兒,季霄白才試探著開口問道:“前輩,晚輩有一事不知,前輩能否解惑?” 凌楚思給自己留了兩根兔子腿,直接把剩下的一整只烤兔子都塞到了季霄白的手里,然后才不以為然道:“你先說說看,問題是什么?!?/br> 季霄白深吸了一口氣,飛快的說道:“據我所知,花間派歷代傳人從來只收一個徒弟,而且,花間派本身的宗旨取自老子思想中“老死不相往來”之句,以追求孤獨為志向,認為人與人的關系都是多余而沒有意義,更有以無情對有情、萬花叢中過之意,怎么會收你一個女——”后面的話,季霄白不用說,凌楚思也聽出個意味來了。 因為我所修的花間游心法,和你們魔門花間派除了名字撞了兩個字以外,完全不是一回事??! 凌楚思心中暗道,然后表面上,卻只是低低的哼笑一聲,“反正我修煉的就是花間游心法,”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然后相當灑脫的哽了回去道:“不服吊死!” “……”季霄白默默的把后面的推測全部咽了回去,心中卻是暗道,花間派每代只傳一人,一般情況下,身份尤其隱秘,便是魔門內部,通常都無法確定誰才是真正的花間派傳人。便是石之軒,也是他和碧秀心的私情大白于天下之后,才暴露出的花間派當代傳人的身份。此外,為了不使花間派因為傳人太少而導致絕傳,花間派每一代除了派主傳人外,還有一名女子擔任護派尊者,負責保管派內各代傳人的筆記心得和派內經典?;ㄩg派的武學不適合女子修煉,乃是魔門眾所周知的事情,要不然,花間派的護派尊者也不會特意挑選女子身份了。 至于自稱就是修煉花間游心法的凌楚思,在季霄白看來,顯然就是和石之軒同一代的護派尊者,偏偏這一代的護派尊者卻監守自盜,只是,耐不過花間派武學從來不適合女子,以至于凌楚思修煉了花間派的功夫之后,身體如同走火入魔般變成了如今這幅孩童大小的模樣…… 正在喝蛋花湯的凌楚思自然不知道身旁的季霄白已經暗自腦補了多少,甚至還幫她把年齡和身體狀況、明顯和身體年齡不符的武學修為等諸多事宜全部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以至于,雖然凌楚思本人是一點不信,但是,這些邏輯上居然能夠全部捋通順而且聽起來竟然還頗有幾分靠譜的虛假傳言放出去之后,除了明確知道花間派這一代的護派尊者并非凌楚思的石之軒以外,連同魔門、慈航靜齋在內的其他江湖人倒是全都相信了…… 第7章 湖真險惡 空階細雨,殘月霜天。 夜半時分,淅淅瀝瀝的雨滴聲中,遠處依稀傳來打更人悠長的調子。 陰癸派的一處別院當中,高墻內外,大小房舍數百座,廊道園林回轉相連,黑魆魆如鬼一樣的院落里,唯獨主宅大堂中燈火通明,雕刻精細的窗欞上,清晰的投射出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辟師叔今日面容不展,可是有什么煩心事,不知玉妍可否分憂?”祝玉妍站在桌旁,一雙宛如無瑕白玉雕琢而成的秀手籠在薄紗長袖之下,正動作悠然的提起茶壺往杯中倒水。 她的面上輕紗半掩,秀眉斜插入鬢,雙眸黑如點漆,即使只露出半截臉龐已經是風情無限、令人傾倒。 辟守玄仍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文士打扮,面容清秀俊雅,唯獨一雙眸子里滿是沉郁暗沉。 “我此次的五羊城一行,恰逢‘地劍’宋智前來拜訪五羊城的城主?!北偈匦f道。 祝玉妍此前并不知曉辟守玄的行蹤,聽他說起,只是眉梢微動,柔聲笑道:“我只知道圣門的外門弟子中,有人上報,之前在五羊城中幫忙挑選收養幼童稚子的一個門人被宋智帶回了五羊城的城主府,再后來,便是那人暴斃身亡的消息?!?/br> 辟守玄面色絲毫不變,淡淡說道:“那人是我殺的。之前暗示他誘拐宋缺幼子宋師道,卻不想,中途生了變故,未免他泄露圣門之事?!?/br> 祝玉妍臉上的面紗半遮半掩,嬌柔白皙的面龐綺麗迷人,聽了辟守玄的話語,她咬唇輕笑道:“我本來還道是宋智命人刑訊逼供,直接把人給害死了,倒是沒想到原來是辟師叔親自走了一遭?!?/br> 辟守玄用一根手指摩挲著手里的銅蕭,想到那個武功不凡卻只有幼女模樣的“老妖婆”,以及自己有心收徒卻反被人戲弄一番的事情,眼神微微一閃,冷聲道:“宋智此番前往五羊城,卻把宋缺的幼子帶在身邊,除了五羊城地處嶺南,俱在宋閥控制之中以外,恐怕,也是因為他身邊還有別的神秘高手!” 祝玉妍的面上略帶幾分驚訝之色,“宋閥高手不少,首屈一指的,卻還是宋閥閥主‘天刀’宋缺?!貏Α沃堑挂膊环?,可是,除此之外,能讓辟師叔說一聲高手的,玉妍卻是想不出還有何人了?!?/br> “那人——想來并非是宋家人?!北偈匦尖庠偃?,雖然還為自己被人捉弄一事而憤怒惱火,不過,卻還是靜下心來將那日的情形同祝玉妍簡單描述一二,沉聲說道:“……只是不知那人究竟是修習了何種詭異功法,竟是具有返老還童之效,明明內功深不可測,外表身軀卻是宛若稚齡幼女,令人防不勝防!” 聽到“稚齡幼女”這幾個字,一直言笑晏晏的祝玉妍,風姿絕美的臉上,表情終于有了些微的變化。 對于祝玉妍的這般反應,辟守玄只當是她也在驚奇于那能夠返老還童的邪門功法,微微皺眉,猶自繼續道:“我也是現在回想起來,才突然想到,那老妖婆竟是從一開始就跟在了宋師道的身后,卻因為外表像個小女孩的緣故,并不惹人注意罷了。她之前似乎就只是在看熱鬧,等到后來宋師道要被帶走、宋閥之人卻尚未趕到之前,那人才低調出手,將時間拖延至宋智過來抓人?!?/br> 祝玉妍終于忍不住的開口道:“辟師叔口中那位似乎和宋閥頗有淵源的神秘高手,可是一個手執長笛、穿著一身玄色為底、繡著紫紅色邊紋衣裳、看上去也就六七歲的小女孩?” 辟守玄微微一怔,立時反問道:“你見過她???你知道她是誰?” 祝玉妍面色頓時一變,輕紗半掩的絕美容顏竟然一有瞬間的扭曲怨毒,看得人暗自心驚。 片刻之后,再一次遏制不住的想到石之軒的祝玉妍才平靜下來,緩慢說道:“辟師叔昨日夜里便匆忙自五羊城中趕回來,可能不知,在你離開之后,五羊城中,又發生了一件大事?!?/br> 辟守玄反應很快,“可是與那老妖婆有關?” “還不止,”祝玉妍冷笑一聲,道,“昨日五羊城的一處茶樓之中,有一神秘高手指名道姓的讓茶樓的說書人給她講慈航靜齋這些年的笑話,可巧,提及碧秀心和石之軒那一段情的時候,恰好被‘邪王’石之軒聽個正著!” 說到石之軒的名字,祝玉妍滿是恨聲怨毒,每個字仿佛都是從牙縫里硬生生的逼出來的,也只有提及石之軒被人狠狠下了面子之后,她的語氣里才帶上了幾分快意,繼續道:“石之軒出手想要殺那說書人,不曾想,卻被茶樓雅間的一位高手阻攔——那人也是如辟師叔遇到的那般,一副六七歲幼女的模樣。只不過,那女子并非與宋閥有關,反倒是與石之軒頗有淵源了!” 辟守玄不明所以,因為涉及到花間派之事,辟守玄都顧不上氣惱了,只是追問道:“此話怎講?” 祝玉妍冷聲笑道:“那女子亦是修習花間武學!花間派每一代從來只有一名傳人入世行走江湖,一名護派尊者隱居幕后,保管派中典籍。其中,花間派傳人以藝入武、以無情對有情,從來只有負心男子,護派尊者卻全部都是女子。如今,護派尊者公然露面,與花間派傳人分庭抗禮,她可不是與石之軒不共戴天?” 便是在魔門之中,花間派也素來神秘,祝玉妍會如此清楚的知曉這些,卻是概因她此前同石之軒之間的一段孽緣了…… 頓了頓,想到石之軒的惱怒模樣,心中總算是稍有些許快意的祝玉妍一聲冷笑,繼續道:“更何況,花間武學并不適合女子,她那幼女模樣,說不定便是強行修煉花間派的武功,走火入魔所致。哈,從來每代只有一個傳人的花間派居然也能內訌,石之軒當真可笑至極!” 與此同時,為了躲避石之軒的追殺而進入幽密陡峭的山林之間、又因為季霄白的內傷而只能暫且歇下的凌楚思還不知道,不過一天的功夫,她在茶樓中同石之軒交手的事情,已經以一種銳不可當之勢迅速在江湖中蔓延…… 客棧酒樓之中,談論最盛的,便是雖然誰都不認識更不知道名字、但是卻被全江湖所知曉的有著幼女外表的武功高深老妖婆了…… 翌日清早,傷勢近乎已經痊愈的季霄白從迷蒙中睜開眼睛,就看到讓人摸不透的“前輩”凌楚思明明還身處山林之間,居然又換了一身新的衣服,這次是一套青翠綠色的衣裙,就連頭上的發飾、絲帶,都是同樣的清雅綠色,當她在山林間走動之時,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入一體,一恍神,就很容易錯眼不見。 “醒了?”一身綠的凌楚思正在旁邊無聊的揪樹葉,敏銳得察覺到身后季霄白的視線,方才回過身來。 地面的一個小火堆上,還正放著一口鍋,里面咕嚕咕嚕的煮著些什么,散發出清淡卻誘人的香氣。 聽著凌楚思和昨天別無二致的話語,季霄白微微笑道:“前輩……” “既然你醒了,就去樹上找幾個鳥蛋,里面快熟了,正好可以帶殼煮幾個鳥蛋?!绷璩家恢富鸲焉系哪强阱?,季霄白探頭看了一眼,發現里面竟然還有新鮮的嫩筍和蘑菇,也不知道是從山里何處挖來的…… 季霄白施展輕功上去找鳥蛋的時候,還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原本沉重的內傷竟是差不多已經完全痊愈,雖然距離受傷之前的狀態還需修養一段時間,不過,現在出去,碰見些江湖俠客,便是催動內力打斗,至少是不會再傷上加傷了…… 等到季霄白捧著幾個用溪水洗干凈的鳥蛋回來,放進鍋里之后,凌楚思直接遞給他了兩塊稻香餅。 “這味道我還挺懷念的……”凌楚思嘴里咬著一塊稻香餅,眼神有些悠遠,不過隨后,卻是又有些自嘲的笑道:“不過對于你來說,應該是味道很一般了,隨便吃點好歹也能果腹!” 季霄白接過稻香餅后,坐在旁邊老老實實的吃著,繼續聰明的沒問這些稻香餅的由來,只是有些納悶于凌楚思這位高人前輩因為練功練岔了身體變成這般幼小模樣,竟是連吃飯的胃口,都與六七歲的孩子一樣小…… 等到凌楚思和季霄白兩人從山林間出來,已經是幾日后了。 他們兩人當時一個切了心法卻沒來得及換裝備,自然無心戀戰,另一個本身就帶著傷,再拖下去就只有一個死字,所以,面對盛怒之下的石之軒,還是避開為妙。 匆匆忙忙從五羊城中逃出來,進了山林本是無奈之舉,不過,待到季霄白的身體差不多恢復之后,他對凌楚思這個“前輩”可謂是尊敬至極,完全就是凌楚思怎么說,他就怎么做,自始至終全無二話。 凌楚思對五羊城沒有什么留戀之處,倒是那日從包裹里翻出稻香餅吃之后,她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稻香村。 于她而言,稻香村可以說是她的江湖開始的地方,卻并非結束的地方。只可惜,后來的稻香村早已經毀滅在了那一場大火之中,也不知道,此番故地重游,百年前的那個地方,是否依稀已經有了后來稻香村的模樣…… 第8章 湖真險惡 如今的凌楚思身處百年之前的時間,隋朝還沒亡,隋末唐初的戰亂也還沒有開始,凌楚思可謂是百無聊賴。正巧今日突然想到了稻香村,凌楚思便決定,直接往稻香村那處走一趟。 穿過那段山林,凌楚思和季霄白兩人幾日后從山林間出來后,便直接從五羊城沿循江直接向北來到了義安郡。 凌楚思本打算從義安郡臨海的碼頭乘船沿水路行至位于揚州南部的那個小鄉村稻香村,至于季霄白,卻是始終老老實實的跟在了凌楚思的身邊。 臨海的碼頭上船只行人來來往往,頗為熱鬧。 附近的一家酒樓里,凌楚思和季霄白兩人坐在同一張靠窗的桌上,凌楚思玩著手里的筷子,稍稍抬起頭看著正在報菜名的小二,笑瞇瞇的從里面選了幾道此地特產的海鮮生蔬,然后又轉向季霄白,一邊漫不經心的倒茶一邊隨口道:“你還吃點什么,自己說?” 季霄白眨了眨眼睛,便依凌楚思所言,也跟著添了兩道家常菜。 因為挨著碼頭,這間酒樓里的客人種類也是五花八門,從跟船行商的商人巨賈、到押鏢護送一身勁裝的鏢師,還有身著儒衫羽扇綸巾的文士,乃至在碼頭上拉線做活給人介紹生意的牙郎和賣苦力的苦工,倒是什么打扮的人都有。 等待酒樓小二上菜的功夫,位于大堂中央的兩張桌上,便有一身勁裝、行走江湖打扮的俠士俠客喝了二兩江米酒釀,便開始忍不住的賣弄自己這些時日聽說的一些江湖趣事。 “你可知曉如今江湖上最熱鬧的事?”其中一個江湖人故意勾人心思、神秘兮兮的說道。 旁邊湊熱鬧跟著應和的人見狀連忙搖頭。 對于這種走馬觀花的混江湖的小人物的消息渠道還算了解的季霄白,心中飛快的閃過一絲詭異的不安之感。 凌楚思一開始倒是沒什么反應,只是摘了面紗安安靜靜的坐在靠窗的桌上低頭喝茶。 結果,不消片刻功夫,就聽到剛剛那人特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聽說魔門內訌,大名鼎鼎的‘邪王’石之軒追殺魔門年輕一輩的高手,結果卻被他們魔門里面一個修煉了邪門功法的老妖婆出手阻攔,以石之軒的功夫,竟是都沒能從那老妖婆的手里討得好處!” “……”的確是僥幸被救下來的魔門年青一代的高手季霄白捏著茶杯的手一抖,差點一個不小心就把茶杯給硬生生的捏碎了,他那張俊逸非凡的臉上,表情也有一瞬間的呆怔。 “咳咳……”正在慢慢悠悠喝茶的凌楚思一口茶差點就噴出來了。 “Σ(°△°)?” 畢竟,對于內功粗淺近乎于無、差不多也就是隨便混個什么幫會這一水平的江湖人來說,就算他把聲音壓得再低,也逃不過凌楚思、季霄白這等高手耳目。 頓了頓,凌楚思還是看到季霄白一言難盡的表情之后,才猛然間反應過來,那人話語中修煉了邪門功法的老妖婆說的其實就是她自己,手上一個無意識的用勁,直接把茶杯捏成碎片還弄了一手水之后,若不是她定力還好的話,差點直接就掀桌子炸毛了。 季霄白身上打了一個冷戰,動作飛快的摸出自己身上的手帕遞給凌楚思,讓她擦了擦手上的茶葉。 結果,凌楚思手上的水還沒擦干,旁邊一個將慈航靜齋奉為圭臬、更兼之有些嫉惡如仇的人直接就嘲笑道:“反正是他們魔門內斗,狗咬狗一嘴毛才更好?!?/br> 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打成魔門老妖婆的凌楚思滿是目瞪口呆的表情,她緩了一會兒,才坐直身子,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那個還在津津樂道的講述這些天來傳得越發夸張的關于石之軒、被追殺的魔門年輕高手、以及神秘老妖婆事情的江湖人。 “前、前輩……”面對這種情況,季霄白忍不住的緊張,聲音都跟著變得有點微妙的發飄。 “消息是從哪里傳出來的?”凌楚思換了個茶杯,猛灌了一杯涼茶壓壓驚,然后才收回視線,一臉活見了鬼表情的看向季霄白,“石之軒名氣似乎挺大的,魔門正道都知道他這不奇怪,可是你一個魔門年輕一輩的高手,江湖上能夠認出你的人應該不是那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