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凌楚思一邊往客棧里面走,一邊隨口吩咐道:“來間上房,再來兩道你們這的招牌菜送到屋里去?!?/br> 客棧小二下意識的答道:“好嘞,客官您里面請?!闭f完之后,才有些發愣的又道:“您就一位?” “嗯?!绷璩己喍痰膽艘宦?,她知道自己這會兒完全是小孩子模樣,留在客棧的大堂里實在是太過惹眼,為了少點麻煩,自然還是直接一個人在房間里休息的好,便頭也不回的直接往樓上走。 那個客棧小二則是有些發愣的跟在了凌楚思的后面,到了二樓以后,才反應過來繞到凌楚思身邊指了指樓上空著的客房。 從樓梯上中間的拐角處走過的時候,凌楚思微微低頭,不易察覺的往一樓的大堂里瞥了一眼,視線飛快的掃過靠窗的位置——剛剛從客棧里面一閃而過的那道銳利視線,應該便是來自那處。 一手舉杯品茗一手橫握銅蕭的中年文士似有所覺的側過頭來,剛好和凌楚思的視線對上一瞬。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心中暗道,好敏銳的小丫頭! 凌楚思則是記下了這個中年文士的面孔,在心里給這人打上了一個“疑似和剛剛的人販子有所關聯”的標簽。 客棧的飯菜不一會兒就做好端了上來。 凌楚思坐在桌邊,拿起筷子才吃了兩口,房間外便傳來兩下輕輕的敲門聲,然而,不等她開口,外面那人便已經推開門闖了進來。 中年文士的風采氣度不凡,單看他如同閑庭信步的儀態,或許“闖”字還略顯得突兀了些。 凌楚思剛剛夾到嘴邊的一筷子菜就這么懸在了那里。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會兒,那個中年文士微微含笑,仔細的打量著凌楚思極其纖細的手腕筋骨,心中愈發滿意起來。雖然還沒能上手檢查一下這個小丫頭的根骨如何,不過,單就是這雙尚且稚小卻動作極其平穩的手,也能分辨一二。 片刻之后,凌楚思主動開口道:“我沒有喊人進來?!?/br> 六七歲的小女孩的嗓音太過清脆柔嫩,即使語氣平和沉靜,依然明顯的透出一股稚氣來。她的手里還捏著一雙筷子,夾菜的那頭微微垂下抵在飯桌上——看似隨時都會把筷子放下,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卻又隨時可以把筷子當作暗器從手中飛擲出去。 中年文士的視線落在凌楚思掛在腰間的猿骨笛上,淡淡笑道:“你這笛子不錯?!?/br> 之前遠觀,還以為不過是以竹管所制,這會兒離近了一看,中年文士才赫然發覺,這個小丫頭手中的長笛輕而薄,質地油潤略有透度,以中年文士的眼力,自然辨別得出,這笛子竟是以某種動物之骨精心打磨而成。 “……”凌楚思也在打量著這個中年文士,心中卻在忍不住的腹誹道,難不成剛剛那個人販子誘拐小娃娃不成反被小娃娃的家人抓走,這個人便又來誘拐自己不成?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人雖然一身文士打扮,但是武功卻明顯比剛剛那個只會些粗淺輕功的人販子好上太多。 正當凌楚思一言不發,還在心里暗自琢磨對方的來意之時,那中年文士卻突然說道:“小姑娘,你可愿隨我習武?” 凌楚思微微睜大了眼睛,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心中暗自吐槽道,這是打著收徒的名義誘拐天真稚子么?偏偏對方又真的是習武之人,碰到普通的小孩子然后再隨便展示兩招輕功武學的,倒是真的很容易把小孩騙過去…… 見凌楚思只是訝然的看著自己,頓了頓,中年文士握著手中武器,頗有幾分蠱惑意味的繼續笑道:“我這銅蕭,你那骨笛,豈不是注定的師徒緣分?” 說這話時,那中年文士瞳孔微深,眸光閃動,竟是用上了精神暗示的邪門功夫。 凌楚思頓時心中駭然,萬萬沒有料到此人看上去氣度儒雅、文質彬彬,面對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竟然也意圖用幻覺來影響控制對方。 不過,也因為這,凌楚思倒是打消了自己之前猜測的對方其實是人販子同伙的想法,畢竟,學點武功皮毛去裝模作樣還有可能,精通這種邪門功法的人,江湖中只怕是不多見,跑來當人販子倒是真“大材小用”了。 念及此處,凌楚思倒是真有點好奇這個人找上自己究竟是意欲為何了。 凌楚思擺出一副心神恍惚微微失神的模樣,就聽見那中年文士輕輕一嘆,放柔語氣問道:“乖徒兒,告訴為師,你家在何處,家中又有幾口人?” 凌楚思心中納悶,問這些事情做什么,難不成還真是想收徒,只是在這之前還需要弄清楚徒弟的家世背景? “家人都不在……”省略掉最后面的“這里”兩個字,凌楚思信口胡謅的回答道。 那中年文士聞言,面色不變,只是漫不經心的自言自語聲:“并無家人?入我陰癸派,倒是省得再去‘斬俗緣’的了?!?/br> “俗緣”一說本是出自佛門,佛教以因緣二字解釋人間事,所謂“俗緣”自然便是指塵世之事了。 對于佛門之人來說,曾經的一切盡是前塵往事,入了空門,便是塵心已盡、宛若新生,自然要放下那些過往之事。 可是,這個氣度風姿非同一般的中年文士,行事之間卻是頗具邪氣,他才問過家中幾口人這種問題,緊跟著便說出了“斬俗緣”這么三個字,凌楚思自然不難猜出,所謂的“斬俗緣”,恐怕就是害得人破家滅族后,使其孑然一身的拜入師門了。 ——想要收徒卻要先滅人滿門,這到底是在收徒還是結仇??? 凌楚思一臉“Σ(°△°)”的表情,面對這種活生生的的蛇精病,她一時之間甚至分辨不出,這人如此神邏輯,究竟是他自己腦袋有坑還是他所在的門派全都有病了…… 似是突然意識到凌楚思的眼神不對,中年文士下意識的微微皺眉,然而,趕在他做出什么舉動之前,凌楚思已經猛地將手中的兩根筷子飛擲而出,兩根筷子竟也氣勢如虹,攜著破空之聲,徑直襲向那中年文士的面門。 趁著那人匆忙執銅蕭將筷子打落的時候,凌楚思往后一翻,隨即一招“太陰指”疾退而去,閃身跳出客棧的窗戶,只遠遠的留下一句小女孩聲音稚氣、脆生生的喊話:“腦子有病得吃藥!” 自知被耍的中年文士憤而拂袖,握著銅蕭的手收緊,竟是逼得手背上青筋暴露。 雖然并未與之直接交手,可是,僅從凌楚思飛射出那兩根筷子的功力,也知道,她的內功深厚,絕對不是一個六七歲也就剛剛開始武道入門的小孩子所能具備的。他本以為,對方應該有些家世,所以膽識不凡,也學了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卻沒料到,這個表面上一副小孩子模樣的人,恐怕其實是修習了什么陰邪古怪的功法,才會使身體變得宛若孩童之時。 “終日打雁,今日卻是被雁啄了眼!”中年文士從牙縫里一字一句的把話逼出來,恨聲道:“今日之羞辱,我辟守玄來日定當百倍報之!” 窗外,原本應該已經走遠了的凌楚思突然倒掛著出現在窗口,一柄猿骨笛握在手中,略帶驚訝的輕笑道:“原來你叫辟守玄?陰癸派是吧,我記住你了,蛇精??!” 凌楚思拉完仇恨,不等又驚又怒的辟守玄出手,掛在窗檐上的雙腳一松,身體在半空中凌空一個翻轉,已經施展輕功“點墨山河”掠身離去。 再次被坑而且又被羞辱的辟守玄恨得硬生生的劈碎了半張桌子,深深的吸了口氣,方才滿心憤恨的轉身離開。 半刻鐘后,凌楚思從客棧的后面溜溜達達的回到了自己房間的樓下,施展輕功“扶搖直上”,輕飄飄的飛身而起,從容不迫的重新從窗戶回到房間,隨手把窗戶掩上之后,方才穿過被劈碎的桌子和灑了滿地的飯菜,剛剛走到門前,就見到客棧小二哭喪著臉搬了張新桌子,正推門進來。 看到神態從容淡定的凌楚思,還有她背后一片狼藉的地面,客棧小二呆了一呆,身體還抖了一抖,然后才顫顫巍巍的主動開口回答道:“剛剛那位客官已經把這間屋子和打碎桌椅的賬一并付了?!?/br> 凌楚思微微挑眉,視線掃過客棧小二新搬過來的桌子,“他都賠錢了?那你等會兒換好桌椅之后,再給我上一份飯菜,剛剛的全都被那人打翻了?!?/br> 第3章 湖真險惡 凌楚思待在客棧小二重新收拾好的房間里一個人悶不吭聲的大快朵頤,與此同時,即驚且怒滿心火氣的辟守玄則是在離開客棧之后,仗著自己武功高深,趁著夜色漸深之時,悄無聲息的潛入了五羊城的城主府中。 凌楚思身份“暴露”之前,辟守玄還在沾沾自喜于此次發現了一個好苗子,滿心盤算著收徒弟的事情。等到他真的找上了凌楚思,甚至連制造幻覺的功法都用上了,卻發現凌楚思根本沒中招,反而是佯裝被迷惑的欺騙羞辱自己,辟守玄心中氣急,偏偏又拿跑得太快的凌楚思沒辦法。 其實凌楚思跳窗離開的時候,辟守玄未嘗沒有追上去殺人泄憤的沖動。只不過,心中尚存的理智,卻讓他對凌楚思這種修煉了邪門功法、自己又不知道對方任何底細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不過,從客棧里出來之后,辟守玄漸漸的恢復冷靜,倒是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宋缺之子宋師道剛剛在糖人小販處險些被人拐走,那時候,有人暗中出手相助,當時自己還只道是這偏安一隅的五羊城中,還有這等名不見經傳卻又愛管閑事的神秘高手,可是,聯系起后來凌楚思的所作所為,知曉她絕非真正的六七歲小女孩,而是武功深厚之人之后,辟守玄方才猛然間的意識道,自己之前猜測的那位神秘高手,恐怕就是那個連自己都騙過去、貌若幼女的凌楚思了! ——雖然推理過程完全偏離了真相了,不過,奇妙的是,辟守玄最后得出的結論很大程度上倒是全都蒙對了…… 想到這里,辟守玄眉心微皺。 身為魔門陰癸派輩分極高之人,辟守玄可謂是生性謹慎多疑。念及凌楚思之前出手搭救宋師道,而后又當眾出言向宋智提問,辟守玄擰著眉,陰謀論的想到,對方也可能是有意為此,按理說,身為嶺南宋閥的第二號實權人物,宋智來到五羊城會此地城主一事,雖然逃不過四大門閥中另外三閥的有心人之眼,不過,卻也并不是能夠大肆聲張之事。 如今借著神秘高手出手搭救宋師道的機會,宋智倒是在五羊城中順理成章的自曝身份,只是不知道他如此行事究竟意欲為何了…… 辟守玄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銅蕭,更加堅定了前往五羊城城主府的打算。 陰癸派的不少外門弟子,犯不著由派中高手親自出手一個個的“斬俗緣”,本就是父母亡故的孤兒或者是被家人賣掉的幼童居多,當然也有一些家世尚可、根骨不錯、在尚且年幼還不記事的時候就被拐騙而來的。 那個被宋智帶回去的人販子,一直以來與陰癸派有些牽扯,做的就是替陰癸派尋覓外門弟子的勾當。 只不過,這次那個人販子竟然會盯上宋缺的幼子宋師道這等高門大閥出身之人,其實也是陰癸派中人有心誘導利用之故。 以嶺南宋閥名列當今四大門閥的勢力,倘若能使宋閥閥主、“天刀”宋缺的幼子成為陰癸派弟子,對日后陰癸派統一魔門可謂是不小的助力,甚至于,借將來宋師道之手反過來影響cao縱宋閥都猶未可知! 只不過,將宋閥少主籠入派中這種事情,陰癸派的派主、長老等高手卻是絕不敢親力親為,倘若被死對頭慈航靜齋抓到把柄、亦或是被嶺南宋閥識破,恐怕都會對陰癸派造成極大的震蕩。 權衡之下,也只有宋師道被人販子誘拐,又機緣巧合的被陰癸派外門弟子看出根骨不錯進而收入派中養大,來得最為順理成章而且又不會引得宋閥的憤怒報復了…… 辟守玄心中思緒百轉,他原本走五羊城城主府這一趟,只是為了將那個并未成事的人販子滅口,不過,現在倒是還可以借機探探虛實,看看剛剛那個練了不知道什么邪門功夫竟然讓身體變成幼女模樣的老妖婆同宋閥之間究竟有沒有牽扯了。 想到這里,原本還有幾分惱羞成怒的辟守玄卻是不由得眉目舒展。剛剛自己雖然被那老妖婆給耍了一通,不過,倘若對方真的是嶺南宋閥暗中供奉的高手,自己剛剛之舉雖然失了顏面,不過,倒是也洗清了陰癸派的嫌疑,一時半會兒,自己和陰癸派倒是決計不會被“地劍”宋智同那個人販子聯系起來了…… 夜色已至,月光傾瀉,晚風溫柔。 客棧里的凌楚思,用過晚飯之后,看到夜色漸深,便直接躺在床上休息。 她自然不會知曉,自己眼中那個中年文士打扮的蛇精病除了暗中潛入城主府干脆利落的殺了今天傍晚誘拐有錢人家小娃娃的人販子滅口之外,還自己腦補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最終把她定義成了一位不知道師承來歷、不過修煉的肯定是邪門功法、并且同宋閥有些牽扯的老妖婆…… 翌日一早,神清氣爽的凌楚思讓客棧小二把早飯送到房間里來,用過早飯之后,又換了身不太起眼的衣服、臉上還蒙了個面紗,把碎銀放在客棧房間的桌上,方才轉身,直接打開窗戶縱身一躍,避開了客棧大堂的眾人從容下樓。 從客棧出來的凌楚思一個人在街道上兜兜轉轉,走走停停,仔細觀察著此地的市井民生、風土人情。 就這一路走來,凌楚思所見之景,可謂是民生富庶,人民安居樂業,同凌楚思之前在大唐江湖中所經歷的安史之亂中,北方諸地民不聊生、白骨成枯的亂世烽煙之景,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時之間,凌楚思也有些心生感慨,同時,卻也免不了的對此時的年景產生懷疑。 待她終于找到一家書肆后,立即便走進去,專挑了當年的老黃歷、文人的時事點評、游記等雜書,在書肆老板怔愣驚奇的目光中,干脆利落的付錢拎著書走人。 隨后,凌楚思在五羊城的東街上找了家大堂中有說書人的茶樓,拎著剛剛買來的那摞書進去,直接要了個雅間,點了一壺當地所特有的涼茶,又隨便要了兩盤配茶的點心,便舒舒服服的坐下,一邊喝茶翻書,還時不時的聽兩耳朵那說書人的講古論今之言。 先把那些時事點評、文人游記擱在一邊,凌楚思翻開黃歷的第一頁,看到上面寫著的年號是開皇二十年后,頓時就一口茶水差點嗆出來。 隋文帝開、開皇二十年=口=! 凌楚思咳嗽了半天,用手帕輕輕的拭了拭嘴角,漆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黃歷上的年號,心中頓生一種極端荒謬之感。 她進入陰山圣泉的時候,還是大唐年間,沒想到,千辛萬苦的奪了圣泉泉乳出來,瞬間就從北方的陰山大草原直接神行千里到了南方的五羊城不說,還時光回朔了至少一百五十年…… 隋朝開皇二十年,也是后世所說的開皇之治的二十年,彼時北周覆亡,隋文帝楊堅結束了五胡亂華后,在北方重新建立了大一統王朝,定都大興城,定國號為“隋”。 隋文帝楊堅倡導節儉、廢除了不必要的苛捐雜稅,當時社會政治安定,人民生活安然,可謂是一片盛世之景。 不過,這份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也就只剩下這幾年了。 等到隋煬帝楊廣繼位,東征北討,不出十年,便又是民怨叢生,天下群雄四起…… 看到這個年號,剩下的東西,基本也都不用看了。 凌楚思一臉木然的把黃歷合上,同那幾本剛剛買來就已經不怎么用得上的書堆在一起扔在桌邊,正好就聽到坐在茶樓大堂的說書人朗聲道:“卻說當今天下四大門閥,便是嶺南宋閥、隴西李閥、獨孤閥、宇文閥……” 凌楚思單手托腮,另一只手搭在桌上,把玩著猿骨笛,微微垂著眼睛,聽那個說書人在那里講述最負盛名的四大門閥。 其中李閥便是后來建立唐朝的李淵、李世民一系,獨孤閥、宇文閥凌楚思也都知道,唯獨宋閥,卻是她第一次聽聞。 等到那說書人講完一段,喝茶潤喉之際,有坐在大堂里喝茶的好事者起哄道:“昨日嶺南宋閥的人到了這五羊城中,何不講講宋閥之事?” 緊接著,又有人談起昨天傍晚,宋閥的小公子宋師道險些走失,宋智帶人來尋,正好有一神秘高人暗中出手相助一事。 正坐在樓上雅間聽墻角、卻因為搞不清為何自己此前在大唐看過的史書上并無宋閥記載而一臉懵逼且目前身體大概只有六歲的神秘高人凌楚思:∑(っ°Д°;)っ那說書人放下茶杯,接了賞錢,從善如流的繼續講道:“宋閥閥主‘天刀’宋缺乃是中原武林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話說當年,宋缺初出江湖之時,正值弱冠之齡,不過籍籍無名之輩,恰巧慈航靜齋的仙子梵清惠亦是下山歷練,兩個年輕人自此相逢偶遇,同游江湖……” 周圍的茶客一陣叫好聲,還有人在不住的稱贊當年梵清惠的絕世之美。 還有人一聲嘆息道:“可惜美人再美,也是枉然。宋閥主為了梵清惠獨身多年,在家族的壓力下,最終還是不得已取了個丑女為妻?!?/br> 隨即,又有一人單手斟茶,動作如行云流水,神態間更是一派從容的輕聲調笑道:“娶了丑女又如何?如今的宋閥主兒女雙全,梵清惠可是落發為尼獨自一人孤零零的守在慈航靜齋那尼姑庵里呢!” 眾人當即嘩然,沒想到,竟有人敢如此當眾嘲笑諷刺慈航靜齋如今的掌門人梵清惠,至于凌楚思,仍舊是一臉懵逼的表情,心道,慈航靜齋是什么門派,這個如此出名的梵清惠又是誰? 第4章 湖真險惡 那個神態從容的男人話音落下,茶樓里只剩下一片寂然無聲。 茶樓中的客人并非全都是江湖中人,只不過,慈航靜齋之名,便是尋常百姓,也都有所聽聞,唯獨樓上雅間的凌楚思聽得滿頭霧水,表情更是一臉懵逼。 正巧,因為剛剛那個聲音從容清雅的男人打岔,茶樓里的說書人都沉默了下來,凌楚思眼珠一轉,從背包里摸出一小塊碎銀來,手上內力催動,一個巧勁,愣是將那塊碎銀擲出之時,速度緩慢宛若輕飄飄的云絮,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穩穩的落在說書人面前的桌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