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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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如今三國都在互相防備,東興與我大晉勢不兩立,西秦原本置身事外,可若是此番東興和親一事成了,西秦那邊一旦出兵協助東興,以我大晉如今之國力兵力恐怕尚有不足?!辨倗x炎憂心忡忡道。 “此前臣的想法不得不重提,陛下尚未立后,不如往西秦求娶公主一位,以陛下與西秦的血脈親緣,想必可成。萬不可讓東興小皇帝得了便宜!”謝炎上奏道。 杜皓宇卻不以為然:“鎮國公大人也不必過于憂慮,東興小皇帝送公主和親,我大晉便去求娶西秦公主,這不是上趕著讓西秦看笑話?” “杜大元帥有何高見?”謝炎問道。 “此前西秦皇后臨盆,我國使節前往道賀,與東興所受待遇相同,西秦大帝不偏不倚,擺明了是不插手兩國戰事的。西秦大帝大婚之際曾言,一生只得一位皇后,如今那位皇后已有龍子傍身,恐怕東興小皇帝要失策了。臣以為,不必求娶西秦公主,自有對策?!倍硼┯钚堊?。 各人心里都有思量,雖是對策,也有私心。 謝炎心知杜皓宇有別的打算,退后一步道:“大元帥的意思是?” “說下去?!贝髸x皇帝道。 “是,陛下?!钡昧耸ブ?,杜皓宇才敢一一解釋:“西秦四大豪族執掌大權,滎陽白家更是位高權重,但西秦自有西秦的風波?!?/br> “西秦大帝母子不和已久,白家式微,四大豪族內斗。臣得到密報,那位白家的皇后兩年不曾露過蹤跡,連太子也從未露面,不知西秦大帝所謂的寵愛白氏皇后有幾分真假。也許那位白氏皇后早已遭難,只是國之大事未敢公之于眾罷了?!倍硼┯钫Z出驚人。 謝炎聽罷也是吃了一驚:“若果如大元帥所言,那豈非東興小皇帝的和親一策可得手了?” 杜皓宇笑道:“非也?!?/br> 他轉而朝龍座上的皇帝拱手,繼續分析道:“陛下,下月初九乃西秦大帝生辰,東興和親的隊伍不日將出發前往長安,臣猜測是想借西秦大帝生辰之機獻上公主為賀禮。若我大晉同樣派使臣前往賀壽,哪怕東興做出再低微的姿態,至少西秦大帝不至于當面應承了東興的‘大禮’,更有甚者,若是西秦大帝生辰當日那位白氏皇后也在,可想而知滎陽白家的顏面何存?” “若是那位白氏皇后不在呢?” “若是不在,便更好辦了。說明西秦內亂已深,尚且自顧不暇,何以有空去應承東興的和親?總而言之,為了顧及西秦豪族的顏面,尤其是白家的身份地位,西秦大帝絕不會與東興結親,東興小皇帝的算盤算是白打了?!倍硼┯詈V定道。 “大元帥好計策,我們的使臣此去不求和親、不求結盟,只是賀壽,卻可一探西秦和東興兩國的究竟,不失為一石二鳥之計。陛下,您意下如何?” 幾位重臣達成了一致的想法,末了來問大晉皇帝的意思。 忠臣良將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所有來龍去脈一一分辨清楚,作為龍座上的那人,大晉皇帝又怎會不知曉?卑躬屈膝的姿態他做不出來,求娶公主更是不可能。 他要聽的是他們的對策,恰也是他所認可的。 “就照大元帥所說的辦?!被实鄄o意見。 轉眼秋去冬來,又是初冬,十月初一是丫丫的生忌,法華寺的大門再開一次,年年也只開一次。 世上的日子太多,西秦大帝的生辰自有人替他記著,死去的人誰還記得? 大事議完,重臣預備散去之際,國師桑頡匆匆步入,奏稟道:“陛下,鳴山有異動。多年來,臣從未放棄尋找晏氏女,依卜卦所言,晏氏女在西南方向,卦上所預測的,正是長安城?!?/br> …… 西秦榮昌三年,十月初一,大雪,大帝不治之癥毒發,病居清心殿。 十月初三,東興和親車隊入長安城。 十月初四,北晉使臣入長安城。 慈寧宮內,靜養了兩年的白太后終于來了精神氣,與白國舅、君越幾人商議對策:“十月初九皇帝的壽宴正是好時機,東興、北晉皆有使臣出席,皇帝若是缺席壽宴,便是令我大秦面上無光,他如何躲得過悠悠眾口?” 承親王君越笑道:“正是!母后,據兒臣所知,東興特意送了位公主來與大秦和親,若是皇兄避而不見,恐怕挑起的便是兩國爭端了。兒臣聽聞皇兄這兩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此體魄,如何能再掌國事?” 經由當初清心殿前宮變一事,太后私軍被削奪,白家也丟了諸多朝中大權,不過是掛著些虛名罷了,唯一的實權當屬大元帥白岳手中的兵權。 故而,白國舅憂心忡忡道:“太后和承親王三思,陛下再不濟,仍是一國之君。細思起來,陛下在位十余載,大秦國力大增,白家卻淪落至此,失了第一豪族之勢,眼看著薄家、孟家蒸蒸日上,風頭一日蓋過一日。老臣以為太后還應以大局為重,畢竟東興、北晉此番前來,誰也無法預測他們打的什么主意?!?/br> 從來對白太后言聽計從的白國舅忽然有了自己的主意,言下之意皆是向皇帝退縮,以保全大秦社稷穩妥。 白太后冷下臉來:“外患要防,內憂也不可不解決。對哀家來說,白家與君家的約定不可廢止,這是百年前定下的規矩。哀家此生唯一的遺憾便是生了這樣一個孽子,未曾在他出生時掐死他,任他再驚才絕艷世無雙,也不是哀家的心頭rou。立后、生子、立太子,從未與哀家商量半句,如此獨斷專行的性子,哀家如何能容他?” 君越低著頭,不敢接話。 “國舅,回去好好與白湛商議一番如何行事,白燁此子沉寂兩年,從不干涉朝政,可當日清心殿前一變,他也算有勇有謀,哀家也想聽聽他怎么說?!卑滋笙铝酥家?,“使臣居于京中驛館,皇帝未曾召見,承親王可命人去探聽一番消息,若是東興和親為真,哀家自有主意?!?/br> “母后的意思是……”君越似懂非懂。 “其一,若是皇帝身子抱恙,壽辰當日不出席慶典,他定是已病入膏肓,便以皇帝暴斃為由行宮變,越兒順理成章繼任皇位。其二,若是皇帝尚可支撐,親自出席慶典,慶典上納東興公主為妃,那么哀家便安排白露入宮侍寢,沒道理東興的公主就是尊貴,我白家的千金就低賤,既然要充盈后宮,雨露均沾的道理他早該懂了?!卑滋髼l理清晰,絲毫不亂地定下了兩手對策。 “……”承親王君越聽罷,半晌沒能回神。 計策一太過刺激,他的身份翻天覆地,九五之位唾手可得,這個“得”太容易,每一回都只在太后的口中,他是個聽話的兒子,一切依賴太后做主。 計策二太過揪心,將所愛之人拱手讓與兄長,成為三宮六院中的一人,叫他如何甘心?何況…… 他自然是希望計策一得成,計策二不過權宜之計,徐徐圖之之法,半分不痛快。 “可是……”君越尚有疑惑:“可是皇兄已立太子,即便他暴斃而亡,那龍座如何輪得到兒臣來坐?” 太子是皇儲,沒他什么事。 白太后以輕蔑的眼神盯著他,冷笑道:“你安插了那么久的眼線,會發現不了宮中已無半分皇后和太子的蹤跡?以皇帝的身體能生出什么好的兒子?興許太子之說也不過是皇帝的杜撰罷了!胎死腹中一尸兩命之事,晏氏女早該慣了。哀家說過,晏氏早已滅族,能翻起什么風浪?個個都是短命的貨色!” 白太后說著,看向白國舅,白國舅低下了頭,嘆息了一聲,默默無言。都是陳年舊案,回首一想,孽債罷了。 “母后所言甚是?!本矫Φ?,“那……那兒臣這便去準備。舅舅,我與你一同去國公府,與湛表兄商議商議對策?!?/br> 白家蟄伏這些日子以來,白湛似乎也漸漸收心,不再胡攪蠻纏地惹事。 君越一來說明了白太后的旨意,白湛的心忽然活了:“太后果真如此說?” 只要君越做了皇帝,白家重回第一豪族之勢,便能左右朝廷大事,屆時出兵北晉或是東興都已不在話下。 從前白湛最想要的是白家的家族利益,能借此實現理想抱負,可自從中毒以來,最想要的不過是解藥,解藥也獨韓曄那兒才有。 讓他的大師兄甘心把解藥給他是斷斷不可能,他毒入肺腑生不如死皆是拜韓曄所賜! “北晉的使臣來了長安?”白湛在背光的暗室中幽幽問道,嗓音低啞撕裂甚是難聽。 歸國三年,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頭發掉了大半,毒素疼痛日漸折磨著他,這般生不如死的現狀,不過在等一個機會。如今,機會來了,他又怎么會放過? “是。十月初九是皇兄的生辰,兩國使臣都來賀壽,如今已住進了京中驛館?!本饺鐚嵏嬷?。 白湛的眼珠轉動也已不太靈活,他想起關帝廟前的那場大火,他的最后一招棋還握得緊緊的,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落下。 三人商議對策,白燁卻靜默不語,有他前番的背叛在先,白湛的視線落在白燁臉上,陰森森問道:“二弟如何看?” 白燁也是一身病體,單薄白衣不沾風塵,只沾藥香,連聲音也并無生氣,漠然答道:“大哥還是不要多想了,雖然這些年過去,禁令早已不如從前,可到底還是禁令,小心為妙。承親王與太后所議之事,與當年清心殿逼宮相比,皆是犯險之舉,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興許又是陛下的一個計策罷了?!?/br> “哈哈哈!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白湛聽罷,森然冷笑,那雙幾乎要潰爛的手伸出去,遞給白燁瞧:“二弟,你看看你大哥如今的樣子,是不是覺得可怕又可笑?你可以安安穩穩地活著,不必承擔風險,只需呆在你的后院里侍弄你的花草,可我等不了,我也沒有機會再等,你是不是覺得若我死了更好,你便是白家唯一的子嗣了?嗯?” 舊事重提,仍是這些說辭,年年歲歲地提起,白湛太過害怕,也太過心有不平。 “大哥,我從未如此想過,我于王政從無野心,只盼著白家安穩度日。覆巢之下無完卵,我不愿白家做以卵擊石之事?!卑谉钇届o地回答,沒有緊張,也不曾焦慮,他事不關己的態度令白湛更覺厭惡。 “虛偽!白家不需安穩度日!成王敗寇,安穩便是落??!便是死!”白湛尚未收回的手狠狠一巴掌打向白燁的臉。 與上回那一巴掌的力道不同,白湛的內力盡失,身子大不如前,白燁也并不覺疼痛,甚至也沒能撼動他的身子分毫。 只是白湛潰爛的掌心有血自紗布滲出,沾在白燁蒼白的臉上,倒為白燁的臉平添了幾分邪魅和麻木不仁。 “你這種沒出息的性子,就算修習一萬年也不過是個只會侍弄花草的廢物!”白湛的罵無休無止,卻因氣急攻心,身子不穩,跌坐在椅子內。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白家嫡長子尊貴非凡,樣樣都能爭先,說的話都是對的,教訓兄弟從不手軟。 哪怕他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仍是如此。 “是不是還覺得委屈了?想殺了我?”見白燁斂下眉眼,白湛反而越發不舒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死了,你也只是個廢物,明哲保身的叛徒!” “湛表兄,罷了,燁表弟無心朝政,本也只是閑云野鶴,便讓燁表弟自去吧,我們再說說話?!本揭粋€外人在一旁瞧著尷尬,又擔憂白燁似上次宮變那般臨時反水,便有心支開他。 “滾吧!還呆在這里做什么?我出不去這暗室半步,你卻逍遙自在!”白湛惡鬼似的眼睛掃向白燁的方向,呵斥道。 即便被踐踏得半點顏面也無,白燁也不曾反抗半句,對著兄長和君越一頷首,緩緩地轉身走了出去,自始至終,他都很聽話。 君越與白湛商議了半天大事,等出后院天已黑了,他沒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白露的繡樓上。 作為這里的???,也無人攔他,白露正在房中打盹,見他推門而入,氣得立馬跳起,上前對他又捶又打:“你還有臉來?!你來作甚?!” “多日不見你,自然是念你才來的?!本叫χケ?。 “別碰我!瞧你做的好事!我如今可怎么辦才好!”白露躲閃,不肯讓他抱,神色既慌張又委屈。 “露兒,別打,也別鬧,聽我帶給你的好消息?!本嚼怂诶C榻上坐下,將太后的旨意一一說與她聽。 白露聽罷更是慌亂:“二表兄,如今我們沒有第二條可走,必須像皇姑母說的,一舉拿下他,然后由你來繼大位!若是他不死,走了第二條路,你讓我帶著腹中的他怎么活?我是萬萬活不了了!” 君越撫著她的小腹,安撫道:“我明白,我也正是為此事來的。你想想,此番兩國使臣來朝,他身旁又沒個旁人,連三舅舅也遠在邊關未歸,這不是天助我也嗎?可知他的生辰是個好日子,上一回你在他生辰之日借了太后之名去賀壽,那半碗參湯喝下,讓他消失蹤跡三年,若非有病,他怎會躲藏三年不歸?” “神醫不在,又非身處江南,藥草不便,他那太子也不知夭折與否,皇后至今不知所蹤,這便是寡人的命相,我尋思著他的大限也快到了。接下來,便是咱們的好日子了!”君越笑得躊躇滿志,拍了拍白露的手背。 “慶幸的是,母后始終站在咱們這一邊兒,你再瞞一瞞,忍一忍,待我登上大寶,馬上立你為后,到時候你腹中的孩兒便是太子,朕也給你一世榮寵!給你堂堂正正的白鹿名分!比他上回辦的立后大典還要隆重,可好?” 那夢境太美,仿佛便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白露暢想著,原本不悅的臉色漸漸好轉,投進了君越懷里,兩指捻著他的衣襟玩弄,嬌嗔道:“你啊,就會唬我,從小到大就會唬我。興許到時候你當了皇帝,也會想著去娶什么東興的公主、北晉的公主,送上門來的女人你會不睡?聽聞東興公主都個頂個的漂亮,不是說東興那位榮昌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兒嗎?想必她的meimei也不會太差?!?/br> 君越哈哈大笑,摟著她有孕的身子揉了揉,笑道:“露兒你這醋壇子,怎么醋到了一個死人身上?那榮昌公主再美,早已是入了土的了,誰入了土不腐?一想到這,我渾身不舒服,還有什么興致去想她的meimei?” “榮昌公主是死了,可她的meimei是活生生的小美人兒,好像才十六歲,楚楚可憐的人兒。你說的爽快,過兩日見了她,怕是魂兒都丟了,江南皇宮里長大的公主,比我這個老女人要鮮嫩得多吧?”白露高高仰著頭,嘴里不依不饒地說道,且賭氣且抱怨。 君越揉著她的小腹,又去摸她的腰身,只是哄她:“好了,露兒,連那位清心殿里的皇后娘娘我瞧了也不曾動心,何人還能比她美貌?你且放心吧,此生我只愛你一人,何況,你還有了咱們的骨rou,我更疼你了?!?/br> 白露被他揉得發癢,抱著他的脖頸咬他的耳朵:“陛下,臣妾可就等你了,你若是再不成事,我這肚子可怎么瞞得???到時候我是要浸豬籠的,連活也沒法活了!” “朕定不負你?!本侥钅钚Φ?,外面在下雪,繡樓里無邊風月俱是春情。 …… 十月初九,長安城大雪初霽,諸多勢力虎視眈眈,皆在等候西秦大帝壽宴開啟。 距壽宴不過幾個時辰,清心殿內仍無任何動靜,一片死寂。 黑甲軍將清心殿密不透風地鎖住,仿佛其中已有變故,而無人得以闖入。 “今日這局不知如何破,大帝的龍體如何支撐?” “今時不同往日,除卻太后娘娘,尚有兩國使臣在場,即便薄相再有計策,終究無能為力。朝堂大事,必得陛下親自出面,否則我大秦豈非無人做主?” “藥王也不在,孔雀一人救治不了陛下的病癥,這每隔半年必發的毒終究是解不了了??!” “哀莫大于心死,若是皇后娘娘同太子能伴在陛下身側,陛下一高興,這毒也就解了也說不定……” “可是皇后娘娘兩年未歸,亦不知歸期??!可憐大帝……” 龍榻外,桂九同黑鷹正憂心忡忡地嘆息著,只差沒躺上去替他們陛下受苦了。 忽聽得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匆匆進來,二人回首望去,只見一個白白凈凈的小人兒顛啊顛地朝殿內跑來,身穿的服飾非中原或江南的樣式,有點異族的意思,然而小人兒的五官…… “爹爹?” 那小人兒仰起頭抱住桂九的大腿,稚嫩地喊了一聲,那與大帝相似的雙目清澈得要命。 桂九嚇得渾身冷汗,忙矮身跪了下去:“哎唷,太子殿下!折煞桂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