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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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岳的質問,他興許還可不回答,可百里婧的問令北郡藥王無法忽視。他聽完百里婧的問題后,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他雙唇抖動,用一種憐憫且悲哀的口吻道:“因為……你的母親和你一樣,曾身中奇毒‘取次花叢’,他……是你母親的解毒之人,你母親的孩子也只會是他的?!?/br> 北郡藥王說完這幾句,整個人都灰敗了下來,仿佛那是一段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痛楚傷疤。 白岳在聽罷北郡藥王的答復時,先是苦笑,后臉色也是一變,驚痛道:“你竟和你的母親一樣……”他的視線盯緊了君執,那眼神里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并非臣子對皇帝的敬畏,也無長輩對晚輩的疼愛,全然防備和不滿。 在一個失去孩子十七年的父親面前,愛女之心重于一切,君執無意同他的舅舅計較,不知為何,聽聞這些陳年秘辛,君執竟起了一種異樣的同病相憐之感—— 取次花叢,取次花叢,記憶中三舅母的眉宇間帶著點點哀愁,應當是沒有愛的吧?既然用起了“取次花叢”這種毒,解毒之人永不會巧合的恰好是她的丈夫或愛人,他只是意外地替他的妻解了毒?;叵肽且灰?,妄圖成為藥引子的人太多太多了,他只是使了卑劣的手段驅逐了他們罷了。 甚至,君執覺得悲哀,哪怕是一對相愛的男女,因中了“取次花叢”不得不生下孩子來解毒,或多或少都會讓愛起了嫌隙。他和他的妻之間還剩什么?他無法自信滿滿地說,她肯生下孩子是因為愛他,他沒有一成把握。 倘若晏染所愛另有他人,哪怕是懷了孕,為何要生下來?懷胎八月產子,是否有人設計,他的兩位舅舅還有他的母后同晏染之死有何關聯?疑問太多太多,令君執十分不快,為了顧及他的妻的情緒,在她未開口之前,他不便去問,此刻他是她的夫君,是別人的女婿。 百里婧成了四人之中最冷靜理智的,她不再執著于她的母親是誰、她的出生是因為愛還是因為毒,沉默片刻,她干脆地給他們機會去解釋:“神醫曾說要將所有的故事都告訴我,今日碰巧三舅舅也在,也算是當年的知情之人,倒不如請神醫一次說個清楚,興許會比三舅舅所言動聽得多。陛下以為如何?” 她真乖巧,弄不清誰是她的父親不重要,她隨著君執稱呼白岳,竟叫起了“三舅舅”,君執低頭對上她的雙眸,伸手摩挲著她的臉,點頭道:“恩,朕也想聽聽那些故事,不如就請兩位舅舅講一講……九命貓,該吃早膳了,去御膳房吧?!?/br> 整個偏殿,只剩梵華一個“外人”,既然都攤開了說,也就無所顧忌了,留一只聒噪的小貓兒在此反而無用。用不著她的時候,大帝趕人從不含糊。 好在梵華也沒覺得大帝在趕人,見娘娘說話的口吻平靜,還央求神醫給她講故事,梵華頓時也放心了,又聽到有吃的,她的肚子立馬咕咕叫,樂呵呵地爬起來嘻嘻笑道:“大美人,你對我太好了,嘻嘻,昨……哦,娘娘,我吃完了就來,你好好聽故事吧!” 念著昨晚大帝送她rou疼之恩,梵華險些就忘了初衷,好在迷途知返,忙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苦著臉往殿外跑去。 梵華的腳步聲很快遠去,百里婧同君執等著聽故事。 癱坐在龍榻前的白岳冷笑著回頭望向北郡藥王:“不敢說嗎?沒有臉開口了是吧?別在這里假裝失意和委屈,你沒有資格委屈!” 白岳對白蒼的恨意太濃,若說二人曾為情敵,白岳才是晏染的夫君,該是白蒼來恨白岳才是,為何竟全然相反? 北郡藥王被三人瞧著,他的視線卻只望著百里婧的那張臉,眼眸中有痛有悔,他的喉頭抖動,唇角抽搐,終是開了口,對百里婧道:“是的,孩子,我有一個很長的故事要告訴你,你也有權力知道這個故事,你父親說得對,我是罪人,我沒有資格委屈……” “從百里氏、君氏兩家分晉,到后來大秦一統中原百余年間,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陛下知曉,那個傳說叫蒼狼白鹿,對嗎?蒼狼白鹿是我們的祖先,所以大秦以蒼狼白鹿為旗,皇帝為蒼狼,皇后為白鹿,且白鹿人選必是出自滎陽白家?!?/br> 君執抿唇,的確如此,無論史冊記載,還是宮廷民間傳說,皆有“蒼狼白鹿”的說法。他雖已明白受人蒙蔽,且著薄延去查,卻還沒得到答復。 北郡藥王并非是要君執的回應,他苦笑著搖頭道:“……其實并非如此,‘蒼狼白鹿’的傳說不過是百余年前君氏同白家一同編造出來的。在‘蒼狼白鹿’之前,只有一個傳說九州皆知——‘鹿?;ìF,晏氏女出?!@句俗語聽起來沒什么,可若是陛下知曉古晉國同古晉國之前的歷史,恐怕會驚訝,晏氏女何其珍貴……” ☆、第290章 大結局(1) “對,陛下也沒有印象,陰謀開始的時候陛下還小,十歲以下的幼童哪怕再聰慧,也終究有無法觸及之處。隆德廿四年的一場大火燒了藏經閣,宮中所有關于晏氏的記載全部付之一炬,因為晏氏的銷聲匿跡,民間也漸漸忘卻了有關他們的傳說……”北郡藥王微微一笑,仿佛看見了一個漫長的不堪回首的歲月。 …… 當西秦熬過了大雪封城的寒冬,地處北國的北郡府卻仍舊一片冰封,二月的春風只眷顧江南,早忘卻了這片荒蕪之地。 西秦、東興兩家分晉,各自為政許久,竟也有了百余年的史載,以為自己原是正統,莫不稱稱北郡府一脈為東興叛臣。 內亂數月,邊境戰爭不斷,因叛亂自東興盛京而起,一路北上,耗費了東興綿綿軍力,禍起蕭墻損兵折將,難免元氣大傷。 比起東興的折損,本就一無所有的北郡府叛軍,竟憑借著晉陽王世子驚人的計策同戰術,穩固北郡三州之外,還占據了豫州數座城池,以濟水為界,同東興劃江而治。 白雪皚皚的荒原上,一支打著北郡府藩軍旗號的軍隊正在發掘著地下陵寢。 縱使寒風呼嘯旌旗獵獵,將士們的眼底卻閃著灼灼光芒,仿佛陵寢之下埋著他們所有人的希望,只要找到藏寶圖中隱藏的寶藏,復國大業指日可待! 摸金人這一行當自古有之,驚擾死者靈魂,多為人所不齒,如今以浩大的軍隊之勢充當摸金一職,史冊上必將留下羞恥一頁。 “主子,有眉目了!” 荒原上軍隊雖人數眾多,竊竊私語的卻并沒有幾人,他們紀律嚴明干勁十足,全無怠惰的意思,只有風呼呼刮過的聲響,刺痛著人的耳膜,刀一般鋒利。 雪原的高處立著一道白色身影,若非他的身邊佇立著幾名黑衣的親衛,他這一身與雪光同色的白衣恐怕不會引人注意。 一道身著鎧甲的身影喊了一聲,朝白衣男子奔去,跑了兩步又放緩了步子——雪崩不是沒有發生過,他們并非第一日開挖,已有諸多經驗。 聽見有人說寶藏有眉目了,白衣男子卻仍不曾回頭,仿佛絲毫不為所謂的寶藏所動。 然而,他身旁的一位童顏鶴發的老者卻轉頭朝來人看去,神色有些微異常,問道:“晏妃冢挖出了什么?” 來人停下腳步,跪地答道:“桑先生,將士們起出了棺槨,可開棺后,卻未曾發現晏妃冢有何珍貴的物什,只有這一方錦盒,棺槨中甚至沒有別的隨葬品。不過,我們卻有另一個發現,在晏妃棺槨的正下方,興許方圓十里的范圍內、整個孤堆之下別有洞天?!?/br> 那個被稱為桑先生的老者,這才注意到來人的手中托舉著一方小小的朱漆錦盒,看起來年代已久遠,朱漆剝落了些許。 “興許這錦盒中藏著什么,世子,是否打開?”桑先生雖看起來德高望重,卻仍不敢造次,詢問白衣男子道。 白衣男子的目光從風雪肆虐的懸崖峭壁間收回,緩緩轉身看向了那方錦盒—— 晉陽王世子韓曄那雙曾經清淡且深邃的星眸如今已變得凌厲且深不可測,他眸中的凜冽比風雪更甚。 他緊抿的唇角微張,開口道:“師父既然覺得蹊蹺,不如就打開看看?!?/br> 這一聲“師父”,顯然是喚那位叫桑先生的老者。 可每叫一句“師父”,韓曄雖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如同被萬千的針細細密密扎過,一次比一次深上幾分,疼得難以自已,卻不可為外人道。 “世子……”桑先生嘆了口氣,他是韓曄武學上的師父,也同樣是鹿臺山的守陵人。 若是論尊卑,韓曄當為他的主人,他即便歲數再大,也當不起一聲“師父”,在鹿臺山上逢場作戲時便罷了,如今卻大可不必。 然而,他多次提及不敢當這個稱呼,韓曄卻仍舊不肯改口。 鹿臺山師門“覆滅”,死去的多是覬覦寶藏的惡徒,打著拜師學藝的名號來鹿臺山尋寶,剩下的那些枉死的人,便真正是枉死了。 復國重任本就沒那般簡單,死傷在所難免,桑先生倒也不曾為多少弟子可惜,然而他明白世子之所以久久不肯改了稱呼,是怕有人忘記那個已死去的女孩…… 若他桑頡仍是鹿臺山的掌門人,是她尊敬的師父,那么韓曄還是她的大師兄。 或許,韓曄并不是怕有人忘記了,是怕有一天自己忘卻了——他將他的丫丫丟棄在盛京法華寺的大火之中,他的余生已沒了指望。 桑頡活到如今七十歲,心中明鏡似的亮,他不能點破韓曄的心思,只能裝作未曾察覺,示意韓武道:“打開看看?!?/br> 韓文韓武自從法華寺那場大火之后,行事戰戰兢兢,已成為韓曄的眼中釘rou中刺,勉強仍做親衛,興許是因為戰亂繼續,他們尚有可用之處,韓曄才未曾處決他們,這種時刻磨折著他們的忐忑心情,比死更難受。 韓武聽罷桑頡的話,忙上前來,小心地將錦盒的暗扣撥開—— 盒子打開,里頭空空,除了一根細長的用明黃色的絹布包裹起來的……竹簡。 竹簡看起來像是寺廟簽筒中的竹簽,只是略寬了些。 韓文見竹簡一面光滑,看不出頭緒,又擔心竹簡有毒,便先一步將竹簡翻了個邊,伸手在另一面上抹了抹,上頭有幾個古晉國的篆體文字。 “世子,桑先生,竹簡上有字?!表n文識不得這些篆體字,便捧了給桑先生瞧。 桑先生作為鹿臺山世代承襲的守陵人,對古晉國的文字頗有研究,他盯著竹簡瞧了瞧,忽地眼眸睜大,急對韓曄道:“是了,世子!這竹簡上刻的字正好驗證了那個傳說,有關晉國國祚的傳說!” “念出來?!表n曄的眉頭微微蹙起,也盯向桑頡手中的竹簡。 他作為古晉國的后人,知曉一個連東興百里氏同西秦君家都無所知的秘密寶藏并不稀奇,可桑頡所言的有關晉國國祚的傳說他卻從未耳聞。 桑頡的手有些發抖,雪白的胡須也顫了幾下,像是觸碰了什么晦氣的東西似的,滿臉的恐慌道:“這竹簡上刻著,‘晏氏為妃,天下必亂。晏氏為后,澤被九州?!?/br> “何解?晏氏為后?”韓曄的眉頭皺得更深,他不信區區幾句神叨叨的話能影響古晉國國祚。 桑先生的情緒卻仍未平息下來:“世子有所不知,古老的傳說興許不可信,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古晉國時候,每一位晉王陛下的皇后皆為晏氏女,晏氏根基穩固,多少能人異士出自這個古老的家族。相傳,晏氏為九州天下第一個氏族,曾經掌握著天下近一半的財富和權力,甚至,他們還能cao縱秘術,比如,起死回生……” “荒謬?!逼鸪踹€能聽下去,可當桑頡提起起死回生的秘術,韓曄的星眸鋒芒一閃,面色森寒了幾分,所謂的起死回生不過是設給活人的騙局罷了! “若晏氏果真如此厲害,財富權力加上秘術,他們大可一統九州,為何卻甘愿屈居帝王之下?甚至本王從未聽說過晏氏任何一位能人異士的名號。師父是否傳說聽得太多,已分不清真假?”韓曄顯然不信,語氣略帶嘲諷。 見狀,桑頡卻仍舊心平氣和地嘆道:“晏妃冢,晏妃冢,世子可知這晏妃冢內葬的是誰?” 韓曄不語,桑頡也不賣關子,自行解釋道:“古晉國自晉文王時立國,至晉懷王時遭外戚之禍亡國,三百多年的江山社稷原本風調雨順相安無事??蓱淹鯐r壞了祖制,不知是聽信讒言,還是一時糊涂,想試試一直以來的傳說是否荒謬,遂以百里氏為后,晏氏為妃,刻意厚此薄彼。數年后,晏妃病故,葬于蠻荒之地,無人知其墳冢所在,且奇怪的是,顯赫的晏氏也自此銷聲匿跡。不想再幾年后,外戚禍亂,異端四起,數家瓜分晉國,懷王死于離亂之中,晉國皇族流落四海,甚至淪為百里氏朝臣……” 寥寥幾語穿越數百年,理清了不少是非功過,韓曄雖為古晉國后人,卻著實知之甚少,唯一記得的不過是父親心心念念的復國大業。 “懷王駕崩前悔悟,自覺不該違背祖制冷落晏氏,曾命人四下探尋晏氏行蹤卻一無所獲……世子只知文王封禪時的鹿臺山藏有珍寶,卻不知晏妃冢才是真正寶藏所在,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晏妃冢之下,便是王爺同世子找尋已久的藏寶之地……”桑先生的語氣十分肯定。 前人的故事,對韓曄來說,也不過是祖先的功過罷了,他無力挽回那些往事,也只愿瞧見實實在在的東西。 這時,又一人帶著狂喜奔來,嘴唇凍得發紫,雙眸卻閃著光亮,跪地道:“世子,墳冢之下果為皇陵所在,屬下已命盜墓人探過,皇陵中的寶物富可敵國!” 聽罷這個消息,桑先生、韓武韓文皆狂喜,費盡周折臥薪嘗膽這些年,總算能瞧見復國大業! “世子,有了這些寶藏,擴充軍備招兵買馬皆不是問題,大晉復國有望了!恭喜世子!” “恭喜世子!” 眾人隨著桑先生稱賀,這的確是件振奮人心的喜事。 韓曄的臉上始終淡漠冷然,并沒有因此而露出一絲笑容,甚至,他也不曾著急去看地下皇陵內的寶藏何等富可敵國,只下令道:“既然找到了寶藏便挖吧,北郡府本是荒蕪之地,險成我等葬身之處。既然本就一無所有,便不妨放手一搏,待它日光復大晉,汝等皆是功臣!” 以謀逆之臣的身份起兵,無糧草無軍餉,被逼至如今的境地已近山窮水盡。 復國之路并不好走,從一開始所有人都知曉。然而,因了這份患難與共的情誼和生死一路的決心,倒令眾將士的士氣越發高漲。 天色漸暗,荒原上的天灰蒙蒙的,將士們正馬不停蹄地發掘著皇陵,桑頡道:“世子或許有疑問,為何揭示晏妃冢所在之處的藏寶圖會被封于盛京法華寺的地宮之中?” 韓曄瞇起眼:“……且地宮之門只能由百里家成年女子的血來開啟?!边@是他的另一大心結和痛處。 桑頡緩緩點頭,嘆息道:“世子記得老夫方才所說,懷王一心獵奇,以晏氏女為妃,立百里氏為后。然懷王違背祖制,心中卻也忐忑不安,故而在晏妃死后,派人去尋她的族人,還招攬各地能人異士,試圖以引魂燈招魂做法,挽回國祚的噩運?!?/br> “然而,百里皇后善妒,百里氏同幾位心腹朝臣又掌控南方兵權,已是有所圖謀。他們一面計劃謀反,一面命人去尋晏氏族人,終于被百里氏找到墳冢所在,且發現了墳冢下的皇陵寶藏?!?/br> “他們畫下藏寶圖,盜走用以起死回生的引魂燈,藏于法華寺地宮之中,且以秘術封起地宮之門,徹底阻斷了晏氏同晉王的聯系。這便是為何地宮的鑰匙……世子那塊玉佩是由王妃告知下落,而非王爺。百里家的秘密世代只告知太子一脈,百里堯當初起兵謀反,殺害先太子,自然落得名不正言不順之嫌,寶藏的來龍去脈他怎會比世子更清楚?如今皇天不負有心人,世子終于尋得寶藏……” 桑頡為韓曄之師已數年之久,作為古晉國皇陵的守陵人,代代相傳至今,知曉許多旁人不知的秘辛也不奇怪—— 包括那位百里皇后死后仍與懷王合葬于鹿臺山地陵之中,且同葬的還有君氏的兩位妃子。 這便是為何鹿臺山會成為東興同西秦兩國皆不沾染的邊境之地,無戰事不得出兵,也算是兩國對古晉國這個曾經的主子最后的仁義罷。 “聽罷師父的話,許多疑惑倒也是解開了,像是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幾百年一般。只是這晏妃冢下的皇陵又是什么來頭?倘若懷王病逝后葬于鹿臺山,晉國封禪之地早已修成地下皇陵,這筆富可敵國的財富又從何處而來?”韓曄的腦子清醒,絕不會因桑先生幾句話便困于其中。 桑頡似乎也正在等韓曄的這個問,他的手中還捧著韓武送過來的錦盒,里頭的竹簡是關鍵所在。 桑頡的臉色重新變得凝重,嘆道:“世子問得好,老夫正是因此而不安。晏妃冢內這塊竹簡上的刻文,本就是預言和警示——晏氏為妃,天下大亂。自懷王時起天下二分,至如今三分天下,再未一統,加之突厥數次南侵,天下從未有順遂之時。晏氏女之所以珍貴,不僅因為她們絕色姿容天賦異稟,而且因為她們活在傳說之中,代表著天命所在。其實,世子方才說得對,若晏氏有如此大的能耐,何不一統九州自立為王?” 桑頡瞧了韓曄一眼,見他在聽,才敢繼續道:“……可世子有一點不明白,老夫在鹿臺山時,曾翻閱了古晉國時留下的前朝史籍,發現在古晉國之前,晏氏女的傳說就已存在。晏氏為后,九州昌隆,天下一統,這幾乎成為了不可逆轉的天命。晏妃冢下的那座皇陵,并非古晉國時的寶藏,也并非東興或西秦的寶藏,而是在此之前更久,久到興許傳說才剛剛興起……那個時候的皇族的寶藏所在。換言之,對任何朝代來說,不過是帝王的姓氏在變,而晏氏女從來都存在,已不知是她們依附帝王而生,還是各朝代的帝王依附她們而生?!?/br> “老夫這樣說,并非危言聳聽,只是想進諫世子,北郡三州不過是流放之地,即便世子光復大晉,也當存一統九州之志。世子可趁這亂世,命人去尋晏氏女封其為后,借傳說之力,借晏氏女天命之所歸,成就大晉國千秋基業!” 桑頡的一番話說得生動,韓曄與他相識多年,素來知曉他的性情,并非信口雌黃之輩。 鹿臺山的守陵人,自古以來便與史籍打交道,又有口口相傳的傳統,因此他們知曉的秘辛有時比史載更為詳細。 韓曄雖不會全信桑頡所言,可他倒是真正記住了“晏氏女”這個稱呼。 得晏氏女,可得天下一統……韓曄不自覺撫上左手腕上的那串辟邪木佛珠,驀地轉過身,背對桑頡,重新望向懸崖峭壁。 風雪肆虐中,他還是最想念那個被他丟棄在法華寺藥師塔中的女孩,只要一想到她,僅僅是想到她,天真或哭泣的眼睛,他便無法再去瞧任何別的女人。 得不得晏氏女不重要,若是他的丫丫活著,只要她活著,他哪怕從一開始便沒有回頭路,哪怕她來歷不明身世莫測,他也定會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