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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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譽從未央宮出來,迎面碰上了黎妃母女,因為要準備景元帝的大壽,百里落一直留在宮里不曾回去,這會兒見墨譽遠遠走來,百里落問咸福宮的大宮女:“七殿下當真那樣對墨狀元說了?” “是。按照公主所教的,一字不差?!贝髮m女答道。 “很好?!卑倮锫錆M意地笑道,“母妃,你先回去吧,我有話要單獨對墨狀元說?!?/br> 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黎妃很配合地走了。墨譽看到了百里落,不得不上前來行禮,然而想起七皇子對他說的那番話,說陛下馬上會撤下他的侍讀身份,這又讓他覺得很羞恥,在瞧見百里落的時候越發地羞恥。 “墨狀元免禮?!卑倮锫涮Я颂?。 墨譽直起身子,連墨狀元這個稱呼都讓他覺得很諷刺,越聽越不舒服。 百里落眼神略帶著同情望向墨譽,嘆氣道:“墨狀元,本宮很為你感到不值,同樣的出身,卻換來完全不同的仕途,如今還面臨著被貶謫地方的危險,真讓人不忍心?!?/br> 無論是任何人說出這番話,都會叫他不舒服,因此墨譽不自覺說道:“多謝落公主關心,皇后娘娘已經為臣求了情,微臣可留在京中了?!?/br> “皇后娘娘?”百里落頗覺意外地蹙眉,然而他很快反應過來,掩唇笑道:“墨狀元未免太天真了。聽說這次官吏調動是輔政大臣的提議,而吏部不過是照著辦而已。墨狀元想想看,輔政大臣是誰,與你是什么關系,連他都在背后對墨狀元下狠手,哪有人還會真心地為墨狀元著想呢?再者,皇后娘娘與輔政大臣和墨狀元誰親誰疏,連瞎子都知道吧?皇后娘娘又怎么會格外地照顧起了墨狀元,而與自己唯一的女婿鬧僵呢?其中必有詐?!?/br> 百里落連墨問的名字都沒有提,卻輕而易舉地將墨譽剛剛暖熱起來的心又扯下了冰窖,因為她說的句句在理,皇后娘娘與墨譽無親無故,又怎么會幾次三番地幫他呢?大哥畢竟是皇后的女婿,他一個小小的庶子如何比得上? 見墨譽的眉頭越皺越緊,神色痛苦,百里落繼續添油加醋道:“墨狀元的劣勢不過就在于無法得到父皇的倚重,那是因為墨狀元不曾得到一個機會。本宮已經對舅舅說了,舉薦墨狀元負責禮部辦理此次國宴,父皇的壽宴自然不能疏忽,若是墨狀元能cao辦的好,讓父皇滿意了,到時候墨狀元還怕無法加官進爵么?” 百里落的話又一次說到了墨譽的心里,他長久以來所缺少的正是一個機會,他從來沒有得到機會。然而她如此殷勤地為他打著注意…… “墨狀元請寬心,”百里落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笑道:“本宮知道你對本宮的用意十分懷疑,本宮實話告訴你,之所以處心積慮地為你考慮,不過是希望你到時候能知恩圖報,本宮與黎家都希望七皇子能登大寶,若他日心愿達成,所有功臣自然該論功行賞?!?/br> 她并非對他無所求,她要他幫助她,因為交易才對他如此提攜,這樣明目張膽的用意卻完全消除了墨譽的疑竇,他根本不再去想世上還會有人無緣無故地為他好,他只想著自己還有些利用價值,因為這價值他與人公平地交易,只有利益永遠不會出賣他,也永遠不會叫人失望。 墨譽起了心思,卻并沒有立刻答復百里落,只是聰明地回應她:“落公主今日所言,墨譽只當不曾聽見,做好分內之事便罷。落公主,墨譽先行一步?!?/br> 轉身看著墨譽匆匆離去的背影,百里落唇邊泛起些微笑意,依照墨譽的城府,他若是面上不曾惱怒,那便是成了,如此,她可以安排下一步計劃,在父皇壽辰當日送給百里婧一份大大的賀禮。 …… 百里婧在未央宮中齋戒,墨問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她,好不容易熬過了七日,當日便是景元帝的壽辰。一大早,他就去了宮里等候,未央宮的宮女瞧見他嘻嘻地偷笑,轉而進去稟報了。不一會兒,他的妻一身海棠紅的宮裝自宮門踏出,三步并作兩步地朝他跑來。 足足有好幾個月沒瞧見她的女裝了,去了大西北一直是厚厚的鎧甲束身,連親熱都有點膈應,久違了的海棠紅讓墨問心頭一顫,她腳步匆匆地下著長長的階梯,衣裙翻飛,黑發如墨。墨問想起墨譽偷偷作的那幅畫,可畫中人哪里及得上此刻朝他飛奔而來的女孩萬分之一?可見堂堂狀元郎的筆也不過如此。 墨問發現他越來越喜歡看著他的妻了,從上到下,仔仔細細,連眼睛都不想眨一下,等她跑到他面前來,氣喘吁吁地開口道:“墨問,你怎么來這兒了?我的頭發……嗯……” 她話還沒說完,墨問已經上前一步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與以往任何一個吻都不一樣,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他的兩只大手包著她巴掌大的臉,她怎么也逃脫不了,只得將紅唇暴露出來任他采擷。 剛剛才抹了些唇紅、胭脂,這會兒全給他毀了,百里婧心下一惱,張口就在墨問的唇上咬了一下,墨問腦子一清醒忙松開了她,這個吻根本不應該是墨問的…… 然而,百里婧卻不放過他,她圈住他的脖頸,用紅唇在他蒼白的雙唇上摩挲,在墨問攬著她的腰閉目享受時,她卻又在他的臉頰、鼻尖上分別印下一個吻,再是額頭上,繼而跳出兩步遠欣賞,笑嘻嘻道:“這樣好看多了,你就這么著去參加宴會吧!” 她說著,拎起裙子又跑上了層層臺階。 旁邊的宮女“撲哧”一聲笑了,取過鏡子給墨問道:“駙馬您瞧瞧吧?!?/br> 墨問從百里婧的紅唇印記上早就知道她使了什么壞,這會兒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還是有點哭笑不得。他蒼白而平淡無奇的相貌無端端多了數個鮮紅的唇印,雖然滑稽,他卻越看越歡喜,若非旁邊的宮女領著他去洗洗干凈,他還真愿意就這樣去參加宴會,他家小瘋子以為他不敢么?他什么都敢。她送的任何東西,他都敢留著,何況是如此甜蜜的印記? 墨問心里快樂瘋了,他的妻怎么能如此可愛?他一直盼著她能喜逐顏開,與他撒撒嬌耍耍賴,方才那算是撒嬌耍賴了么?真讓人回味無窮。 依依不舍地任宮女擦去他臉上的東西,墨問還在傻笑,旁邊兩位宮女從前一直伺候百里婧,這會兒對視一眼,調侃道:“駙馬爺,您這是吃蜜吃醉了?您要再不進去,公主可就以為您走了?!?/br> 墨問忙回過神,心情特別好,很想開口夸夸這兩位宮女會說話,他可不是醉了么?丟下鏡子往紗幔當中走去,有嬤嬤正在為他的妻盤著頭發,墨問才想起來,她剛剛出去見他時,頭發是披散著的,很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女,而此刻,她云鬢高聳,代表著她早已嫁為人婦。何其有幸,這個人恰好是自己。 百里婧也從鏡子里看到了墨問,她伸出手擋了擋他道:“不要過來,再弄花了我的妝,今晚你去打地鋪?!?/br> 墨問一笑,順勢握住她的手,慢慢走到她跟前去,在她的身側蹲了下來,直直地看著鏡中人……薄延那廝真該死,說他的妻還不夠美,這鏡中人稍稍抹了些脂粉,遮住了戰場歸來略顯暗淡的肌膚,那漆黑如點墨的眼眸,挺翹的鼻梁,嫣紅的唇瓣,無一處不完美,簡直能甩出薄延幾十條街! 見他呆呆看著鏡中的她,沉靜的黑眸癡迷,百里婧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頭,嗔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出去吧,別在這里惹我心煩?!?/br> 給她梳頭的嬤嬤一笑。 墨問當然不會聽話地走開,他攤開她的掌心,一筆一劃地寫道:“小瘋子,夜里好冷,今晚讓我抱著你睡,別讓我去打地鋪?!?/br> 百里婧哭笑不得,墨問最會的就是撒嬌了。 “好。知道了?!卑倮镦哼€是不看他。 墨問得寸進尺地繼續寫:“身子有沒有好些?月事有沒有來?我晚上能不能做點別的?” 太無恥了,哪有人這樣問的,百里婧的臉不由地紅了,偏偏墨問只是寫給她看,旁人都不知道他說了什么。她本來想罵他,但是一想到宮里這幾天盛傳的言論,對墨問很是不利,不由地有點愧疚,因為她的不愿意,倒讓墨問成了笑柄,她太不應該了。 于是,她咬咬唇低下頭輕聲道:“別急,晚上回去再說?!?/br> “公主,別動?!眿邒咴谏砗笮÷曁嵝训?。 墨問已經從她的神色里瞧出了端倪,心下喜不自禁,一連冷了七日的身子又熱起來,接著有點慌,畢竟只做過半個夫妻,這一個夫妻怎么做,他心里有點沒底。 宴會從傍晚的時候開始,出席宴會的有朝中六品以上的官員和夫人,為了避嫌,朝臣和女眷分開入座,女眷這一邊以司徒皇后為首,后妃、公主、誥命夫人,相談甚歡。 墨問作為輔政大臣比他的妻忙得多,加上心里甜蜜,一個晚上都帶著笑容,黎戍負責安排宴會的戲,等一出戲唱完,他端著酒杯上前來給景元帝請安,隨后站在了司徒赫的身側,推了推他道:“赫,你看那婧駙馬怎么了,笑得跟朵花兒似的?!?/br> 韓曄與墨問離得最近,墨問越笑,他心里越是不舒服,冠玉似的面上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星目凝視著墨問道:“婧駙馬有喜事?” 一旁有人不知是識趣還是不識趣地接話道:“婧駙馬面有春色,應該是大大的喜事?!?/br> 墨問不說話,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毫不掩飾,視線越過一眾女眷看向他的妻,他的妻坐在那里,周圍所有人頓時都黯淡無光了,也并不是很隨和的性子,和她的母后很像,眾人不由地對她和司徒皇后有點敬畏,氣勢上也完全被比了下去。 韓曄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看了那個女孩一眼又匆匆別開頭,望向頭頂處漆黑的天幕。 等到酒過三巡,夜色已深,眾人在御花園內隨意觀賞,這是皇家難得的恩典。百里婧剛邁步朝墨問走去,身邊忽然走來一個太監,將一封書信遞給她:“婧公主,剛才有人給了奴才這封信,請您過目?!?/br> 百里婧沒接書信,盯著那個小太監道:“你是哪個宮里的?” 那個太監面容很模糊,舉著信道:“回婧公主的話,奴才叫小桂子,是掌儀司的。你先瞧瞧這信上的筆跡您是否認識……” 百里婧將信將疑地看過去,宮里的琉璃燈有些昏暗,她看到信封上的筆跡頓時睜大了眼睛,信封上寫著:“婧小白親啟?!?/br> 這個筆跡是三師兄林岑之的! 百里婧一把奪過了小太監手里的信,拆開一看,頓時驚住了。呆立了一瞬,她立刻朝宮外跑去。 三師兄竟然沒有死!他的信上說,讓她去城東關帝廟,他會把所有關于鹿臺山的秘密都告訴她,他只讓她一個人去,他說他對任何人都不再相信。 三師兄的死對百里婧來說永遠無法釋懷,而師門的一夜覆滅更是讓她痛徹心扉,如果這一切的秘密就在前方,她會不顧一切地去找尋! 如果三師兄沒有死,那真的太好了! 跨上馬背馳往城東關帝廟,綢緞一般的漆黑天幕上點點的星光,冷風呼呼地刮過耳際,刀鋒一般的冷,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總算到了。這是一座廢棄的關帝廟,周圍荒無人煙,百里婧翻身下馬,對著黑洞洞的廟門喊道:“三師兄,三師兄……” 沒有人應。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拿出了懷中的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一起,只見前方一人伸著可怕的長舌頭,滿臉都是破了的膿包,流著血,仿佛是從地府爬上來的冤鬼。 饒是百里婧再大膽,也不由自主地驚叫了一聲,往后退了一步,與此同時,身后的馬忽然受了驚沒命地朝前狂奔,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百里婧回頭看的那一瞬間,前方那個可怕的冤鬼忽然撲上來一把將她抱住,百里婧本能地想要將他掀翻,束手為刀朝那人的脖頸狠狠地劈去,可是,她驚恐地發現她沒有了內力,不僅如此,她連站都有點站不穩了。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放開我!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百里婧掙扎。 那人身上一股惡臭,聲音也難聽之極,他的鼻子在她的脖頸上嗅著,陶醉不已地喘息著,嗓子眼里似乎有東西在滾動,他笑得比哭還詭異:“我已經夠難看的了,也不怕死,我只想嘗一嘗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到時候我死也瞑目了,哈哈哈……好香……” 這個人的力氣并不是很大,可是百里婧卻掙脫不了他的掌控,任她將自己抱起來,往破廟里走去,毫不掩飾他要做什么,將她丟在了一堆干草上。隨后,他撿起地上還亮著的火折子,似是有意要叫她看清他的樣子,點燃了廟里的一盞破油燈。 然后,這個人的真面目徹底暴露在光亮之下,一身亂蓬蓬的衣衫黑乎乎的,臉上的膿包密集,血水恣肆地流著,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只剩一個空洞的窟窿,嘴巴歪向一邊,頭頂處的發脫落了,頭皮上也生了數不清的膿包…… 世上最丑陋最惡心的一張臉就在眼前,而他正一步一步朝百里婧走來,他走得很慢,是因為他是個跛子,拖著殘缺的一條腿慢慢地帶著折磨似的走到干草邊,他張著嘴,露出滿口的大黃牙:“漂亮……真漂亮……哈哈哈……我劉老三今天死也值了……”他一說話,口水便順著他歪了半邊的嘴里流出來。 “滾開!滾開!”百里婧覺得害怕,越來越害怕,因為之前只是身體軟綿綿,現在這種綿軟卻一直滲到心里去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自內臟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渴望有一雙手抱緊她,渴望有一副身體壓上她,更渴望許多未知的或不敢想象的東西……可是,怎么能,怎么能是這種惡心的人!她拼命地喊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沒能讓那個人退后一步,他顯然是亡命之徒,根本不管她的衣著多么華麗,不管是不是第二天就會死,好像他的目的就是為了玷污她,將她干凈的身子印上最骯臟的污點! 那個人終于壓了上來,骯臟的黑手將百里婧的衣衫扒開,一件又一件,罔顧她的尖叫和哭泣,流著口水道:“真漂亮,很快你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 百里婧半**地躺在干草上,想要咬舌自盡,奈何連這點力氣都沒了,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全身都烙上了那個惡心的男人的惡臭味,就在那個男人分開她的雙腿時,她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只聽得一聲慘叫,身上那人被一個大力掀了開去,透過朦朧的淚光,她看到了一身白衣,方才那個惡心的男人被掌力擊飛,百里婧第一次見到了什么叫碎尸萬段。 然后,那身白衣在她面前單膝跪地,脫下了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顫抖著蓋在了她的身上,他衣服上的味道似木香般干凈,遮蓋了惡心的臭味…… 百里婧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撐起身子撲向他,在她撲過來時,那白影就躬下身子接住她,牢牢地將她抱進了懷里。她在顫抖,他的身子也隱約顫抖不已,她沒有力氣將他抱得更緊,所以她用哭啞了的嗓子叫他:“大師兄……” 韓曄抱著她,眼睛卻還盯著分作幾段的那個乞丐,漫天的怒火快要將他燃燒殆盡,再聽到懷中人無助的哭泣,他的心都碎了。御花園里他的目光雖然不敢長久地停在她的身上,卻比任何人都要注意她的行蹤,誰知只是喝了幾杯酒,轉個頭就不見了她的蹤影,同時消失的還有百里落…… 一次又一次,百里落這個賤人讓他措手不及,若他來遲一步,她將遭受世上最可怕的羞辱,而且,她中了毒—— 百里婧的神志越來越不清醒,伏在韓曄的懷里,她開始不安分起來,一雙光裸的手臂在他的身上摩挲著,努力地抬起頭,用柔軟的唇吻著韓曄的脖頸,再向上,含住他的下巴,甚至伸出舌頭去舔弄,口中發出異常嬌媚的聲音。 “丫丫……”韓曄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往下摸,卻躲不過她緊隨而上的唇舌,他的呼吸不自覺就重了。 手指按上她的脈搏,這一按韓曄有些慌了,這種媚藥無藥可解,除非…… 百里落那個賤人真的下了很大的本錢,她要徹底地毀了她! 昏暗的油燈下,她雪白的肌膚上那顆守宮砂依舊鮮亮,正是因為這顆守宮砂才給了百里落可趁之機,如果他就這樣帶她回去……不,不能,他不能把她交給任何人! 什么都顧不得了,不管身份、地位還是不得已的秘密,都抵不過此刻她在他懷中,韓曄忽地低下頭,扶著她的后腦壓下了唇,都是熟悉的,時隔很久還是異常熟悉彼此的味道。她熱烈地回應他的纏吻,雙手不安分地去解他的腰帶,她比從前懂了男女之事,借著藥力她的膽子也比從前要大得多,韓曄弄不清是意亂情迷還是嫉妒發狂,猛地將她壓在了草垛上,暖熱的手掌撫向她越發柔軟火熱的身子,百里婧不由自主地吟哦出聲,她想要的更多,更多…… 正在這時,韓曄耳邊一陣掌風劈來,他本能地回身去接,來人接二連三招招絕殺,那一身黑披風幾乎要融入夜色之中。韓曄何嘗不怒,眼前這個男人取代了他的位置,囂張且不知收斂地將他的所愛據為己有,且瞞過了隱秘的身份,在她的面前從來不曾有過坦誠相待!他早就想殺了他!他來得正好! 墨問早就氣得肝膽欲裂,他急匆匆追來,就看到這樣一幕,韓曄真不是個東西,居然敢在這種地方與他的妻茍合!他掃一眼就知道他的妻不對勁,如果是被人下了藥,韓曄就越發不是個東西!這是要連她的名節和身子全部都要占有!簡直該千刀萬剮! 兩人什么都不用說,他們必須要斗個你死我活,即便是為了破廟內的女人,他們也不能退讓分毫! 破廟前,兩人正打得不可開交,誰也不肯相讓,眼看著破廟內的女孩無助地扭動著,誰都有點心不在焉焦慮萬分。正在這時,忽然聽到不遠處響起大片大片的腳步聲,整齊而有規律,顯然來的并不是他們中任何一方的幫手,而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隊。 正怒火中燒的二人誰都不能暴露了身份,所以雙方適時地收了手,一場本該尸橫遍野的決戰竟生生地剎住了。正在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率先沖了過來,那人臉上的刀疤在暗夜里也異常猙獰,他看著墨問,問道:“婧小白呢,找到了么?” 司徒赫雖然看到了韓曄,卻沒有問他,只有兩種解釋:一、他比厭惡墨問更厭惡韓曄;二、知道百里婧在這里,且讓司徒赫帶著大隊人馬過來的人就是墨問無疑。 韓曄的星目頓時掃向墨問,墨問的黑眸也沉沉地看著他,唇角似勾起了一絲弧度,然后,在韓曄的注視和司徒赫的逼問中,墨問大步走入破廟,用自己的黑披風包裹起地上的女孩。望著她的小臉上難受之極的模樣,墨問不忍心地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他險些就不能護她周全,且利用了許多人來達成保護她、保護自己的目的,都是他的無用,都是他的錯。 當墨問抱著百里婧走出破廟時,司徒赫臉上滿是焦急,問道:“婧小白怎么了?” 韓曄的手在袖中攥緊,遠遠望著女孩迷離的雙眼,他緩緩緩緩地抬起手,既然如此,那就將在場的所有人全部滅口,一個不留!他心愛的女孩絕不能以這種方式交與旁人的手中,且那人不知底細城府極深!打草驚蛇也罷了,怎樣都好,他什么都顧不得了,必須要把這些人全部殺光,尤其是墨問! 就在他抬起手的瞬間,身后又響起一陣腳步聲,這次的來人腳步異常不整齊,有人沉穩,有人虛浮,有人似乎還在小跑著,隨后聽到一個尖細的嗓音唱道:“圣上駕到!” 韓曄的掌心被自己的內力反噬得鮮血淋漓。 好一個墨問!好一個狡詐的墨問! 墨問來此之前根本就已想好了所有的策略,一個司徒赫還不夠,兵力仍舊不足,所以,再將景元帝也請來,他料定了以韓曄的勢力也許殺得了司徒赫的親衛軍,卻如何殺得盡所有的禁軍?倘若景元帝死了,所有人都別想活著出盛京。 不,已經不是性命的關系了,死根本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牢牢地制住,且叫不出半個字的冤屈,抱不到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見景元帝來了,所有人都跪下行禮,火把照亮了每個人的臉,所有人的表情都逃不出景元帝的視線。 景元帝的目光在韓曄和墨問身上掃了一圈,擺擺手道:“都免禮吧!婧兒怎么樣了?”見百里婧在墨問的懷里顫抖得厲害,景元帝慌忙喝道:“太醫,快去瞧瞧!朕不準婧公主出事!楊峰,將這里團團圍住,可疑之人一個都不準放過!” “是!”禁軍統領楊峰答得異常干脆。 “是,是……”老太醫佝僂著身子小跑著過去,只看了百里婧一眼,老太醫就為難地稟報道:“回陛下,婧公主這是……中了毒……” “什么毒?!”景元帝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