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蘇可對他的大方勾了勾嘴角,“既是這樣,現在有沒有。別了你,我就直接出府去了。除了敬王和杜家那里,對旁的人還是宣稱我死了吧,這樣我做起事來反而方便一些?!?/br> 邵令航跪坐在羅漢床上,臉上表情變換不迭,嘴角微抽,一時竟不知要如何做。 她這是在趕他嗎? 蘇可揚起臉來瞧他,“怎么,剛許給我就反悔了?還不快去?” 那目光中的狡黠一閃而過,邵令航怔愣了一瞬,隨即便明白到了蘇可言行中對他的些許捉弄。他瞬間朝她撲了過去,像一只餓狠的狼,恨不得即刻將嘴下的獵物拆吃入腹。 之前的克制成了過眼云煙,復又濃烈起來的情感隨著不斷撕扯的衣裳和加重的吻,將身體蒸騰出前所未有的燥熱。 他的吻開始在她裸~露出來的身體上游走,正月里天寒地凍,他攬著她的衣襟,既貪戀地親吻著,又生怕她凍著。 其實裸~露在外的皮膚一點都沒有覺得冷,他的吻是火折子,點在哪里,哪里就燒起來。 蘇可覺得很熱,這次和上次不同,雖然都是這樁事,也是同一個人,但上次滿是恐懼和掙扎,一切的感官都由紅湯而起??墒沁@一次她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愿意為眼前這個人濃烈的感情而展露自己。 她去扯他的衣裳,夏制的衣裳單薄,去解他盤扣的時候,手指隔著布料已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和guntang胸膛傳來的溫度。 邵令航的心火被她顫抖的手撩撥得更加難耐,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扯,盤扣盡數崩斷。他又去扯腰帶,衣裳在轉瞬間迅速的一件件褪去,露出寬厚的肩背和結實的胸膛。 他已赤~裸相見,迎上她的目光,發現她并沒有閃躲。白皙的手指滑過他肩窩處的傷疤,勾起脊背一陣陣的顫栗。 他再也控制不住,挺身而入,眼前閃過一片白光。 “可兒……可兒……”他不停地親吻她的額角,她的眉間,她緊閉的眼睛。 蘇可喘息地應著,手扣住他手臂上的肌rou,在最一開始的酸痛過后,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口。 這方天地是她同他一起構建起來的,今日不知明日事,春宵苦短,她在這片黑暗中將自己全心全意地交托給他。 …… 這樁事似乎總是要搭配大汗淋漓才顯得應景,明明是天寒地凍的天氣,蘇可出了一身的汗。 之所以確定是自己的,而不是邵令航,是因為邵令航總是支著身子,他的目光帶著七分情~欲三分清醒,一時一刻都在看著她的變化。他的汗沿著脖頸的青筋滑下來,滴在她的胸脯上,暈開一片粉紅。 緊要關頭,他抽身而出,空氣里有黏膩的青杏味道。 蘇可大口地喘著氣,看著小腹和床榻上的痕跡,臉色潮紅,望進邵令航的眼睛,張張嘴卻并沒有說什么出來。 邵令航俯身從地上撈起自己的中衣幫她擦拭,粘稠并且黏膩,擦得并不干凈,可也沒有別的選擇。他將外袍蓋在她身上,這才散了筋骨,摟著她躺下來,呼吸從粗重慢慢變得平緩。 “你想要我的孩子么?”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呼氣。 蘇可的耳根瞬間紅透了,偏過臉去躲開他。 邵令航彎著嘴角將她的臉又掰過來,虔誠的在她眼皮印下一吻,鄭重地說:“可兒,事情了結,我會親自去接你,孩子總會有,十個八個,只要你想??墒俏椰F在不能讓你犯險,你的心思我明白,可你也要清楚一個人帶著孩子的辛苦。你不必為我留后,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你我有實,但憑你的樣貌你的心性,真正愛慕你的人會接納你。答應我,倘若我死了,你一定好好活著。該嫁人就嫁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br> “不會的?!?/br> 邵令航皺著眉頭看她,蘇可迎上他的目光,臉上表情尤為的決絕,“不會的,我不會再遇到肯接納我的人。我沒有清白,沒有豆蔻的年華。你或許會為我準備一筆可觀的錢財,但只能保證我衣食無憂,而我之后的人生注定平淡清冷。你若是不忍心,覺得愧疚,你就要盡力讓自己活著。只有你活著,我才有盼頭。十年八年,幾十年,我等著你?!?/br> 蘇可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臉貼上去,他的身上有酒氣有汗味,有自始至終,從一開始遇到他就始終揮散不去的特有的味道。 “我在男女的情~事上向來冷情,總共就這么些感情,都給了你,就分不了旁人了。我不答應你,但你要答應我,盡力而為。既然躲不開也逃避不了,那么就使出你全部的心力去將事情辦好。你不要小看我,我會將自己照顧得很好,不必擔心我,只有大局已定,成敗各安,我們才有結局?!?/br> 話說到這個地步,再言其他都是虛妄了。 邵令航覺得自己這樣的福氣,今生還遇到這樣一個女子,真是老天眷顧。 “好,我答應你?!?/br> 這是最簡單的海誓山盟,也是最珍重的盟誓。 …… 夜至四更,蘇可重新穿戴好,套上黑色的罩衫和邵令航辭別。 看她雙腿發軟,邵令航捏著她的腰有些舍不得。摟抱帶著繾綣,心里非常想留下她,可也知道現如今的侯府并不是她的安身之所。而且,既然讓他去跟敬王攤牌,那么她以自己的死來做掩護,為的就不是敬王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事?你讓我盡力而為,可你的事又不告訴我。倘若我了結了事情,你卻出了事……” “家事?!?/br> 邵令航挑了挑眉,蘇可又說了一遍,“家事?!?/br> 她的眸子清澈透亮,還帶著幾分春意,整張臉都映著一股神采。邵令航低頭又吻了吻,有些不甘心,又帶著一些期待,小心翼翼問她,“誰的家事?你至于這樣cao心?!?/br> 有種人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蘇可在他懷里縮著,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什么時候這么婆婆mama起來,我的事你不要管,橫豎是我在意的人。有些事必須料理,擱置著只會越鬧越大?!?/br> 她其實還想說,他在外面披荊斬棘,她做不到什么幫襯,但至少不要再讓他后院起火。 她一介女流,既然想和他白頭偕老,那就該為他做些什么。況且后宅的事不就應該是女人的事么。她牽扯其中,是別人推著趕著,可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 “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分心?!?/br> 于是便這樣做了別,冷夜心暖,各自走上不同的歸路。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兩人都停下步子,那么濃黑的夜,也依然能看清對方。 會有將來的,一定會有。 …… 蘇可回了后花園的小院,輕叩了兩下,丫頭來開了門。 田太姨娘已經睡下了,啞婆子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打著盹,只有丫頭一心等著她回來。蘇可摸了下自己還有燙的臉,坐下喝了兩口熱水,只說和邵令航見了面,該交代的事都交代好了。 丫頭盯著蘇可瞧,總覺得有什么不一樣,卻又不知道是哪里。 啞婆子咦咦啊啊,丫頭幫著轉述,問蘇可下一步要做什么。蘇可提了提精神,在府里能辦的事差不多也都辦完了。眼下緊要的就是出府去。 后角門除了牛婆子外無人看守,只要避開后街上巡邏的侯府護院,翻墻越門也不是不可行。 “那動靜可大了,牛婆子雖然懶散,但為人還是很謹慎。只怕你爬墻爬到一半,她喊上一嗓子,外面的護院就會沖進來了?!?/br> 可不驚動牛婆子和護院,還安然離開侯府,可能性不大。 想了又想,丫頭那股子調皮的心性兒不知是不是被蘇可的到來而激發了出來。她大膽地提出一個主意,幾人坐在一起商議,倒是有幾分成功的機會。 事不宜遲,眼瞅著天就要亮了,丫頭將頭發散下來,仔細用梳子將黑發都散到前面,遮住臉,再換上黑色罩衫。冷不丁一瞧,真是很像鬼。 她直奔著牛婆子住的門房,徘徊了許久,終是在她咯咯噠噠的出聲下,將牛婆子引了出來。 天還混沌,乍一見這么個黑影,牛婆子很是嚇了一跳。剛要驚恐地嚎上一嗓,蘇可眼疾手快,從躲在一旁的矮墩后面閃出來,朝著牛婆子的后頸就掄了一棒,牛婆子登時就暈過去了。 搟面杖交給丫頭,蘇可拽下牛婆子腰間的鑰匙,麻利地開了后角門。 “謝謝你們的相助,日后有機會,我會報答你們的?!?/br> 丫頭眼觀六路,并沒有在蘇可認真的臉上多瞧兩眼,她似乎掩飾自己的情感,裝著不在意地對蘇可揮手,“都是為了侯爺,你也自己好自為之吧?!闭f完便關了后角門,窸窸窣窣地將門鎖好。 蘇可一路小心避讓,并沒有遇到侯府的護院,還算運氣上乘,又回了徐旺家。 徐旺離開的速度驚人,不過一天的功夫,也不知是向三太太辭了工,還是干脆帶著徐旺家的直接離開,總之院門落了鎖,已經人去樓空。 蘇可能回來,還是之前徐旺家的偷著給了蘇可一把鑰匙。 如果有用,這個院子還能讓蘇可暫時落一落腳。 蘇可開門進去,院門上的鎖是條長長的鐵鏈,人在門內,從鐵鏈撐開的門縫中能夠將手探出去將銅鎖鎖好。 這樣等了一天,晚晌時分,有人敲響了院門。 “徐旺在家嗎?是舟公子讓我來的?!?/br> ☆、82.082 重新開盤棋局 來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子,人長得很精神,穿一身利落的短打,手里抱著一個盒子,隔著手掌寬的門縫朝院子里瞧。 蘇可躲在門后一側的陰影里,瞧別人清楚,別人瞧見她就很難。雖然提及了“舟公子”,人肯定是邵令航派來的。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眼下的當口,一步都不能走錯。 見沒人應答,小伙子又低聲道:“小的是舟公子身邊跟馬的,能調到舟公子身邊去,還仰仗姑娘幫小的說情。舟公子如今打發了小的,讓小的留在姑娘身邊跑腿?!?/br> 跟馬? 蘇可聽著這熟悉的差事,腦子里盡力聯想起與之有關的事情。還是她幫著說情的…… “你娘是?” 乍一聽見蘇可的聲音,小伙子還有點愣。臉扒在門縫處,使勁朝著里面探,“小的叫慶兒,我娘姓岳,原先在姑娘手底下干過活?!?/br> 這下子便對上了。 原先在公中庫房當差時,確實有個岳婆子。為人老實忠厚,話也少,裁人的時候自告奮勇提出來值夜。之前剛進府,哪里都不熟,岳婆子給她帶路的時候曾提過,她的小兒子十五六歲,在馬房擦車轱轆的。怕差事小不體面,將來不好說媳婦,所以求蘇可幫忙跟福瑞說說,看能不能給換個別的差事。 后來這事蘇可倒是和福瑞說了,但并沒有下文。庫房裁人的時候,岳婆子倒是帶了一句,說小兒子調到侯爺身邊跟馬去了。 這個時候派了慶兒來,可見邵令航對他很是放心。 “這里離侯府太近了,又都住著府里的下人,人多眼雜,你就不要進來了。拿來的東西從門縫里塞進來就行了?!碧K可從暗處伸了一只手出來,天色昏暗,這樣一只素手橫空冒出來,頗顯得幾分瘆人。 慶兒哽了下喉嚨,目光在四面八方轉了一圈,確定無人后,臉又重新扒在門縫處,“姑娘,舟公子說了,讓小的往后跟著姑娘行走。姑娘一個人形單影只,就算是做掩護,小的也能派上些用場。這里是不太安全,姑娘告訴小的一個去處,咱們那邊碰頭?!?/br> 蘇可料到邵令航會在她身邊放個人,昨晚上作別的時候,說起銀子怎么給她,他的眼中就開始琢磨?,F在將人家打發了送到身邊來,她倒是沒什么反感,只是擔心會將慶兒拖下水。 但岳婆子在府里,慶兒雖然沒了差事,卻還是可以家去。這樣府中的事帶出來,蘇可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真說起來,邵令航的這個安排其實非常好。 之前剩余的五十兩銀元寶,蘇可留在了小院里。田太姨娘那里沒有需要用錢的地方,但如果大勢已去,侯府朝不保夕,到時候打點了牛婆子,里應外合,還是有可能將她們從府里接出來。 人人都有靠山,事到臨頭可能都有轉機。只她們沒有,蘇可才這般惦記。 所以身上一分錢沒有的蘇可出府后只能選擇了徐旺家。 現在既托人帶了銀兩來,蘇可肯定不會繼續留在這里,畢竟也不知道徐旺到底是怎么離開的。萬一有人找上門來,她就露了陷。 “南市有個陶居客棧,我會去那里定一間普通的客房。你就說是我弟弟,我是來投奔你的。有什么話,那時候再說吧?!?/br> 慶兒陳了半晌,身子往回縮了一步,“那還是我去訂間房,等姑娘來?!?/br> 說完,也沒等蘇可同不同意,抱著盒子低頭縮脖地離開了。 蘇可不由嘖了下舌,沒想到這個慶兒還真是個謹慎的人。這是怕她拿了錢后將他甩開嗎?竟然還帶著盒子離開了。 沒有辦法,蘇可等到天色黑透,周圍民舍漸漸關門落鑰,她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趁無人之時悄聲離開了徐旺家。 陶居客棧開在南市一條繁華的街道上,蘇可裹著頭巾挎著包袱,裝作一個剛剛進城的鄉下民婦,一路尋去了客棧。 慶兒蹲在門口等,見了她來,聲音不大不小地喚了她一聲姐,“我已經給姐在樓上開了間房,姐先住著,差事什么的回頭我幫姐張羅?!币贿呎f著,一邊同柜臺里的掌柜點了下頭,領著蘇可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