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常珝收了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黃重笑著拿出一九環鞭,遞到他手上,而后露出精壯的背,沖他道:“來,使勁打?!?/br> 他正意亂情迷,卻見這小相公沒了動靜,他扭頭看他,只見他垂著手,有些不明所以。 他扭身問他:“可是這物件不滿意?你想換哪個?” 常珝默了一會兒,指著他那把匕首怯道:“歡喜那個?!?/br> 黃重看了眼那匕首,笑道:“這匕首鋒利的很,恐怕不能給你?!绷季?,他摸著常珝的臉,道:“罷了,念小相公你是個雛兒,就不弄那些虛的了?!彼沿笆讋e在腰間,解開了他的冠帶。 青絲墜地,更襯的常珝臉兒尖小,惹人憐愛。 他笑著擁上去,欲憐惜他一番。忽的腰間松了一下,整個人被往前帶了一下,緊接著背上一涼,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流了下來。 黃重有點懵,他不那么靈活地把手轉到后背摸了一把,竟滿手是血。他慌忙站起來,斜眼看到銅鏡中的自己,背上竟被捅了個大窟窿,有殷紅的血噴涌著流出來。 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常珝,便見常珝微微挑唇,眉梢露出嘲諷之色。他手里拿著那把匕首,匕首鋒利锃亮,泛著微紅的光。 只聽常珝輕笑道:“黃將軍,走好?!?/br> 這一刀插在他的背心,致命的位置,他再一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望著他。 他問:“你是誰?” 常珝披上外衣,系好冠帶。而后蹲下身子把那匕首用他褪在地上的外袍擦拭干凈,他默然看著他哂笑道:“你便當我是地獄的無常,特地送你一程罷?!?/br> 他瞪目圓視,困惑地望著他,臨死前,他終于想起西陵帝在朝時有一日對他說過一句話。 西陵帝說:“大昭帝,雖玉質金相、允文允武、如旭日東升。然此人拏云握霧,不擇生冷,不得不防?!?/br> 原來此人是大昭的皇帝,他急促地抖了抖,吐出了最后一口氣。 ============================= 篦子鎮,高墻內,高鳴沖著常珝直直拜下。此次仰仗大昭,令西陵受此重創,怕是不日,西陵便可被攻下。 若是大耀能將西陵收入囊中,這軍功足以讓他高家享用世世代代。 常珝扶起他,朗聲笑著潑了一盆冷水,他道:“高將軍也別歡喜太早,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西陵是大國,豈可輕易就如此被攻下?” 穆清雨站在他身后,內心仍想著常珝被黃重調戲的黑歷史。有了這黑歷史,怕是常珝也不會輕易放過西陵的。 四國記有云:中原分四國,大耀位東方,西陵座于南。南樂大耀隔碧水東西相望。大昭極寒,位于北。 中原四國隔著碧水、龍江。一江一河平穩的過了數百年,數百年來互通有無,人口漸壯大。 西陵這些年風調雨順,常年魚蝦滿倉,土地漸漸顯得有些不夠用,于是便打起了只隔著一條龍江大耀的主意。 恰好大耀帝面臨退位,心照不宣。也想打一打西陵。 穆清雨暗暗發笑:這西陵和大耀也真是相愛想殺,相比起來,大昭只能算個助攻了。 只聽高鳴道:“昭帝說得有理。明日,太子封琿將至,軍中之事將盡數交由太子處置。昭帝,屆時我們再繼續商討此事?!?/br> 回了大營,但見鄭海從遠處興沖沖地跑過來,他興奮道:“陛下,臣這回絕對不辱使命,您沒白封我這個將軍?!?/br> 穆清雨接過話頭,笑道:“鄭將軍德高望重,燒了糧倉,本宮代表大昭軍謝謝你?!?/br> 鄭海搖頭,擺手道:“不不,臣干了件比燒糧倉還值得邀功的事兒,”他得意道:“臣抓到了西陵的小皇子,西陵老皇帝的心肝寶貝兒?!?/br> 常珝轉身,笑道:“當真?此事可告訴了高鳴?” “還不曾?!编嵑u頭道。 常珝輕聲道:“既不曾,便當沒發生過。將那孩子帶回帳中,優渥對待,朕自有定奪?!?/br> 軍營之中,營火煌煌。 他行至桌前,拿起一雕著桐花兒的酒壺沖穆清雨晃道:“可愿陪本公子喝一杯?” 穆清雨聞言,盈盈一拜:“天高云闊,亦了卻了心事,公子何不請我秉燭夜游?” 常珝揚眉輕笑:“既然姑娘如此說,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br> “既得公子相邀,奴家自要好好準備一番,”穆清雨撲哧一笑:“還愿公子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身衣裳?!?/br> 須臾,穆清雨自屏風后走出來,煙眉淡掃,紅衣白裳。 她舉手拿起一件玄黑色披風披至身上,笑看著他:“準備好了?!?/br> 營帳中微微吹過一絲風,她的發絲揚起,輕輕略過他的臉龐。 他們湊的那樣近,發覺至此,他展眉笑道:“篦子鎮西頭可見碧水,不如御馬去此地?” “甚好!”她咧唇一笑。 ☆、第40章 三娘吾夫 清晨白霧繚繞,環繞著整個山坳。昨夜她與常珝游玩至碧水邊,便忘卻了時間。 她輕輕從常珝臂窩鉆出來,微微坐起身,脖頸酸痛,好像有些落枕。 她起身的時候,肩上的玄色披風墜地,露出細白的肩頸。常珝緩緩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春色。 縱是初冬,春色仍美不勝收。 他眸色暗了暗,輕輕攬過她,蹭著她的脖頸輕道:“怎得醒的這樣早?” 穆清雨恍惚扭頭,常珝眸子似朗星,被他這般直直看著,令她實打實的老臉一紅。 從前幾次老臉一紅都不是真的紅,這次卻是真的…… ============================ 昨日傍黑他與常珝御馬至碧水。碧水之上蒸騰著霧氣,霧氣昭昭似輕紗曼舞,偶有翻騰到水面的魚因缺氧蹦出水面。 隔岸的兩國在打仗,夜間的碧水卻絲毫不見波瀾,氣清幽幽,若人間仙境。 縱是千百年來改朝換代也好,國與國間遭逢變故也罷,碧水仍是碧水,一如它往日的寧靜。 穆清雨坐在羊毛氈的地毯上與常珝對飲,推杯換盞間便已喝上了頭。 她酒量不好,這酒又頗有些烈,不一會兒,她便成了大舌頭,她大著舌頭指著常珝的鼻子道:“皇上,哈哈哈,臣妾現在只要一看到您的臉,不知怎的,就莫名想到黃重?!?/br> 常珝默然飲下一口酒,又替她滿上:“喝了這杯酒,便忘了黃重罷?!?/br> 穆清雨懵懵登登接了那杯酒,一飲而下,扭頭再看常珝,腦中便又浮現出膀大腰圓的形象。 她拍著羊毛氈笑道:“不不,不能再喝了。再喝,您就和黃重重合了?!?/br> 見她面色酡紅,朱唇泛著微光,委實已經大醉。 為了讓她醒酒,常珝接過她的酒杯放至羊毛氈上。扶她至碧水邊吹風,冷風習習,忽聽她恍惚道:“臣妾記得,皇上好像有個小名兒,不知皇上打算何時告訴我?!?/br> 他輕笑:“你現在喝得醉,告訴你也無妨?!敝宦犓彽溃骸半薜男∶麅菏翘鸬?,她不喜朕,又覺得朕太難養,便起名為三娘?!?/br> 穆清雨轉過頭:“三娘?女孩子的名字?” 常珝道:“你可喚我三郎?!?/br> 穆清雨嘿嘿一笑:“三娘?!?/br> “三郎?!?/br> “三娘?!?/br> 幾次三番,穆清雨醉的更甚,碧水邊的結香花迎風搖香,枝葉掃過她的裙角,一不留神,她便跐溜了進去。 常珝嘆氣,大力將她撈起,再一次糾正道:“三郎?!?/br> 穆清雨醉眼迷離,仍道:“三娘?!?/br> 她的襦裙盡濕,沏在腿上。這襦裙不是上好的云錦,稍稍浸濕,便沒了形兒,隱隱透出里面的肌膚來。 常珝蹲下身子替她擰了一把,他甩了下手上的水,無奈道:“一會兒你披上朕的外袍,咱們這便回去,別著了風寒?!?/br> 誰成想,醉鬼穆清雨也蹲下來,笑嘻嘻的拖著腮接著道:“三娘待我真好?!?/br> 他莫名惱火,卻也無可奈何,他站起來看著她的傻樣兒,愈發無奈。 穆清雨見他站起來,也跟著站起來,她身形不穩,額頭堪堪撞到他的下巴上。 “疼死啦!”她摸著頭道。 常珝摸著唇,方才穆清雨這一撞,仿佛帶著巧勁兒,略過了他的唇。 他眸光波瀾不驚,輕輕將她攬至懷中,在她耳邊輕道:“沅卿,酒可醒了?” 四周寂靜,夜風涼。 只聞穆清雨湊在他耳邊忽然道:“古有先賢,小會幽歡,皆是在野外。這里風景秀麗,雖看起來有些陰森可怖,但與三娘一道,便不那么可怖?!?/br> 常珝低笑:“可朕答應過你,要搞得隆重些?!?/br> “天做鋪蓋地為席,已十分隆重?!辈恢蔷凭魉钸€是怎的,穆清雨倏然纏上他:“三郎可愿赴約?” 常珝笑意盈盈:“你喚了朕三郎,朕豈敢不從?!?/br> 穆清雨又道:“可還是沒沐浴,而且先前你還被那黃重染指……” 常珝輕笑,溫熱地氣息便封住她的唇。 她方才被撞的眼冒金星,酒意亦正上頭,這邊被他一攬一撩,酒意卻醒了九分。 她恍惚覺得,方才自己好像辦了什么傻事。 她有些呆傻的回應著她的吻,他扣住她的手,將她埋入懷中。 穆清雨睜開眼,靈臺不甚清明,她脫開他道:“三郎,你要做什么?!?/br> 常珝笑望著她,啞聲道:“清雨,你不知我要做什么嗎?” 穆清雨縮在他懷中,面上暈了粉色,此刻她已經忘了自己是個現代人,任由常珝在她耳后落下細密的吻。 良久,但覺腿上一涼,襦裙輕漫過小腿,有一絲癢。 常珝按住她的手,將她放置羊毛氈上。溫熱的舌撬開她的唇,便探了進來,唇齒相依間,常珝忽然停了下來。 他眼眸深深,輕輕摩挲著她的酡紅如霞光的面頰。她這廂眼睫輕抬,美目流轉,叫他露出更溫柔的神色。 穆清雨被他望越發不好意思,正尋思著說些什么,但覺火辣一痛,直抵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