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不多時,鐵門往兩旁大開,董眠眠抬眸,看見哨兵不約而同地抬手行軍禮,沉默地目送他們馳入庭院深處。 汽車熄火后,一個人從外頭拉開了車門,她注意到那是一個十分高大的壯漢,據目測,他的身高超過190厘米,渾身上下全是鼓囊囊的肌rou,五官粗獷,一條長長的刀疤直接從額頭橫亙到下頷左方,看上去很蠻橫,也很猙獰。 她想起一句歌詞:跑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正驚異著,陸簡蒼已經抱著她下了車。她臉上的熱浪還未褪去,瞬間又添一層,連忙小聲道:“放我下來?!?/br> 然而他卻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面色沉靜冷漠。眠眠撅了撅嘴,隨之便看見那個熊一般壯碩的跑馬漢朝陸簡蒼說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 這句話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她聽不懂,但是從發音來看有點像俄語。她又打量了一下那個漢子,覺得這長相,的確像剽悍的戰斗民族款。 陸簡蒼點了下頭,同樣用俄語回答。兩人交談了半分鐘后,北國大漢忽然皺起眉,視線定定落在指揮官右邊的手臂上,語氣遲疑:“您的手臂……” 董眠眠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只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神色微變:他上臂肱三頭肌的位置,黑色西裝裂了一道口,并且顏色明顯深了一塊。 ……受傷了? 記憶回流,她想起之前那句“趴下”。當時她完全沒反應過來,被他一把拉進懷里,這才堪堪躲過了那顆子彈。他……是那個時候受的傷嗎? 思索著,眠眠眉頭皺得更緊,盯著那個傷口看,心里的滋味忽然變得很復雜。 突地,一個沉沉的嗓音傳入耳朵,低柔道:“小傷而已,不用擔心?!?/br> “……” 她沒有抬頭也沒答話,靜默著,只是俏生生的小臉明顯比之前更紅。心道你皮糙rou厚滿身都是傷,多一道不多,少一道不少,鬼大爺才擔心呢>_<。 當然,世界上不可能每個人都和董眠眠一樣胸大心大。 幾分鐘后,代號巨人的雇傭兵就已經通知了隨行的軍醫,命令他替指揮官查看傷勢包扎傷口。 陸府主臥之中,明亮的水晶燈投落下純白色的燈光。這是眠眠第一次見到主臥開大燈,干凈單調的白光冷硬地打亮一切,深色的大床,深色的沙發,深色的書桌,些許擺放軍刀的刀架,除了這些外,整個室內幾乎沒有其它裝飾品。 簡潔,刻板。 眠眠的背脊有點發涼。這個偌大的宅子里,很多東西都是重復的。比如白色燈光,比如冰冷刀架,就像同一個區域不停地在復制粘貼,一點都不像正常人的住所。 ……當然,陸簡蒼本來也不是正常人==。 胡思亂想著,一個聲音將她飛遠的思緒拽了回來。那人道:“只是皮rou傷,做完消毒處理后敷上藥物就能包扎了,沒有大礙,指揮官?!?/br>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和大多呆板冰冷的eo成員不同,這位大叔有慈祥的眉眼與和藹的笑容,整體畫風完全游離在所有人之外。董眠眠對他很有好感,就像是在一群精神病患者當中總算遇見了一個正常人,親切感油然而生。 “有勞了?!比缓缶褪顷懞喩n清冷淡漠的嗓音。 兩人說話,乃至軍醫替陸簡蒼上藥的過程中,董眠眠始終都呆立在遠處,垂著頭,不發出聲音,也沒有什么動作,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而,這種慫不拉幾的鴕鳥狀態很快就被人終止了。 “小姐?”軍醫大叔朝她喊了一句。 眠眠木呆呆地回過神,剛想抬頭又頓住了,視線飄忽地看向天花板,口里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請問有什么事?” 軍醫露出燦爛的笑容,上前幾步,“我已經處理完傷口了,請你為指揮官包扎?!闭f著,在董眠眠目瞪狗呆的注目下,他將手里的紗布和剪子遞給她,笑容不減:“是指揮官的吩咐,請小姐不要拒絕?!?/br> “……”我靠…… 雖然這個傷是因她而受,她理所當然盡綿薄之力。但是,醫生在這兒杵著,放著專業醫護人員不用,讓她個攪拌水泥的去包扎傷口,真是#¥%…… 她無語了。 遲疑了一陣后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將紗布和剪刀接過來,攥在手中,做了個深呼吸,然后才抬眼看向坐在床邊,黑眸直勾勾盯著她的男人。 然后就無法避免地看見了他精壯健美,同時又傷痕累累的麥色身軀。寬闊的雙肩,精瘦的窄腰,結實的胸肌和八塊腹肌線條流暢而平整,十分地引人矚目。與其它的陳年舊傷不用,有力的右手上臂處,一塊略深的擦傷很鮮艷,上了藥,血已經止住了,小部分凝固在傷口四周—— 所以,為什么只是手臂上個藥,這位大哥你要把所有上衣都脫光,脫光,光==…… 眠眠抖著臉皮朝他走近,猜想自己此時的面部表情,一定花花綠綠像一顆彩虹糖。 很短的一段路,大概十來步的距離,她卻走出了千山萬水的架勢。一步兩步,一步兩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好不容易,終于走到了陸簡蒼身前,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抬眼看向他手臂上的傷口。 董眠眠原本以為自己要彎腰,或者半蹲下,真的靠近了才發現完全沒有必要。這個男人實在太高了,即使端坐也不比自己矮多少==。 ……倍……受……打……擊…… 她小肩膀一垮,本來就down的心情更加消沉了幾分。幾秒種后,在陸簡蒼灼灼的注視下,她小心翼翼地用紗布裹住那只肌rou糾結的手臂,一圈一圈纏繞,怕弄疼他,所以動作盡可能的輕柔。 纏好后系結,然后用剪子將紗布剪斷,眠眠有些心虛地盯著自己包扎的作品,小聲地問道:“這樣可以么?” 陸簡蒼低頭打量了一眼,一個小小的蝴蝶結綁在他手臂的位置,突兀又怪異。然后他點了點頭,嗓音低沉,“很好?!?/br> “……”真的很好嗎…… 其實她覺得好奇怪呢,囧。 這時軍醫大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含笑囑咐她道:“小姐,指揮官的傷口不能沾水,否則會有感染的可能,洗澡的時候請提醒他注意?!?/br> 她下意識地點頭,“哦哦,好的,我記住了?!比缓蟛欧磻^來有點不對勁。 你們偉大的指揮官不就在你面前嗎,你直接提醒他不就行了嗎大叔,為什么要告訴她啊……otz。 交代完注意事項之后,笑瞇瞇的軍醫叔叔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地走了。于是偌大的主臥里便只剩下了眠眠和陸簡蒼兩個人。 她站在原地,不自覺地感到忐忑,不知道說什么,只好低著頭假裝自己是一顆安靜的蘑菇君。 就在這時,他大掌一伸,握住了她白嫩嫩的一雙小爪子。眠眠心頭一緊,抬起頭來惴惴不安地看向他,大眼睛將好對上那雙漂亮深邃的黑眸。 “乖,去洗澡?!彼吐曊f,另一只手輕輕撫上她細膩光滑而又guntang的小臉。 “……哦?!?/br> 能暫時不和他獨處,眠眠當然求之不得。進入浴室之后,她用最慢的速度拆頭發,最慢的速度放水,最慢的速度打泡泡,等把能摸的魚全都摸了一遍之后,她才穿上疊放得整整齊齊的白色睡裙,從浴室里小蝸牛一般挪了出去。 大燈已經關了,只有壁燈的暖色光線柔柔傾灑。 和昨晚的情景如出一轍,陸簡蒼已經沐浴完畢。他沉默地坐在床沿,黑色短發柔軟地貼著額頭,看上去少了幾分冷漠和剛毅,顯得安靜,英俊,像一幅清寒的畫卷。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不等他開口便提步走了過去,強迫自己不看他,垂著頭走到床邊坐下,踢開拖鞋翻身上床。然后爬到里側躺好,拉高被子蓋住自己的頭,整個裹成一顆小rou粽,最后快速閉上了眼。 一片黑暗中,她聽見自己的心跳擂鼓陣陣,腦海中很多畫面和詞句都揮之不去。 …… “只要看見你,這就是必然的結果?!?/br> “我已經習慣了?!?/br> …… 眠眠腦子里亂糟糟的,隱約感覺到外側的大床凹陷下去,她忽然感到非常緊張,纖細的十指用力交握,緊接著,微涼清新的呼吸就噴在了她臉頰的位置。 她微微瑟縮了下,下巴一緊,陸簡蒼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這次的親吻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熱烈,近乎啃咬。似乎他的忍耐快要瀕臨崩潰的邊緣,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宣泄對她的渴望。她吃痛之余嚇了一跳,雙手被他扣在頭頂,嗚咽了一聲,迷迷糊糊,所有感官似乎都在遠去,只有被他深深占據的唇舌格外的敏感和清晰。 心臟狂跳不止,唇舌口鼻都全是他身上的男性氣息,昏沉缺氧之中,她聽見他低啞沉悶的嗓音就在耳畔,像是呢喃又像是低語,“眠眠,可以嗎?” “……”她頭都是暈的,聞言怔忡了下,水光迷離的眸子睜開,茫茫地看著那張英俊忍耐的面容。 也許是頭太昏,也許是她覺得這個平日高高在上的男人有點可憐。眠眠聽見自己鬼使神差地反問了一句,嗓音嬌嬌軟軟:“會不會……疼?” 他含住她雪白泛紅的耳垂,嗓音里帶著某種壓抑的難耐和喜悅:“不會,我向你保證?!?/br> 第35章 chapter 35 男人的聲音低啞而隱忍,緊貼著她的耳畔響起。眠眠暈乎乎得厲害,腦瓜子里像是被漿糊攪成了一團,很混亂,也很迷蒙。然后,細密的吻雨點一般落下來。 她有些被嚇住了,瑟縮著想躲,卻被陸簡蒼溫柔而強勢地壓制。暖色燈光中,她像是盛開在黑夜里的蓮花,每一寸雪白都是最動人的邀請。 望著那雙黯沉熾熱的雙眸,眠眠驀地清醒過來,可是顯然為時已晚。 他俯首熱切地吮吻她嬌軟的唇舌,吞噬她甜膩的呼吸,掠奪她敏感的感官。在她被吻到窒息的前一秒,他終于暫時放開她已經紅腫的唇瓣,她睜開眼睛,迷蒙的大眼睛里氤氳起一層柔柔的水霧,然后,一片麥色的精壯胸膛就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等、等一下……” 眠眠忽然開口,細白的十指抬起來,抵住男人硬邦邦的胸肌,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 看著她嬌媚勾人的小模樣,陸簡蒼眸色越來越深,捉住她的兩只小手輕輕一吻,渾濁的黑眸灼灼盯著她,嗓音極度低啞,而又堅定:“你同意了,就不允許反悔?!?/br> “……”我靠…… 眠眠無語凝噎,心道我真的反悔了。小火車馬上就要污污污了,她惶惶然,奮力地將十根細細的手指頭從他的嘴里解救出來,腦瓜子轉得飛快,隨后赤紅著小臉道:“陸先生,我仔細思考過了,我明天滿課,不如另擇個良辰吉日再……” “你明天的課在下午?!彼驍嗨?,眸光暗沉,語氣很輕。 “……”沃日,這特么都知道…… 精心編織的謊言被人一秒拆穿,眠眠臉皮子一陣抽搐,又開始連忙絞盡腦汁地尋找其它說辭。 就在這時,陸簡蒼修長的手臂從她的小腰桿上環過去,輕輕一撈,將那副小身子摁在胸膛上抱緊,薄唇近乎迷戀地舔吻她軟白的耳垂,低聲道:“我很難受。眠眠,讓我愛你,現在?!?/br> 這種話語太過直白而露骨,眠眠幾乎羞得冒起了煙煙。意識到自己大約可能肯定是躲不過后,她琢磨了2秒鐘,萬分艱難地做出了一個讓步,于是對著手指做蟲蟲飛,聲若蚊蚋道:“只能一次……咳,撐死了兩次?!?/br> 那一晚慘不忍睹的戰況,著實給她幼小而純潔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如果再重蹈覆轍一次,她估摸著自己別說上課,能不能起床都是大問題。 眠眠話音落地后,陸簡蒼眼底浮起一絲笑意,在她嬌紅的臉頰上咬了一口,“好?!?/br> 然后,然后她就什么都沒辦法思考了…… 經過這個很不純潔的夜晚,從來沒談過戀愛的董眠眠切實地明白了一句話,什么叫做當年太美的承諾,終究是因為太年輕——這個向來嚴謹沉穩冷靜自制的男人,不僅完全無視了她事先約定的“1”到“2”次數區間,還變本加厲,狠狠地把她醬醬釀釀了一整夜。 于是,友誼的小船,就這么說翻就翻了:)。 正式攻擊結束在清晨左右。 眠眠的大腦還處于完全空白的狀態,疲乏至極地昏睡過去,隱約感到自己被摟進了一個寬闊有力懷抱中。細腰被箍得死緊,她有點不舒服,在睡夢中皺起眉,咕噥著推搡了一下,摸到一副硬邦邦的胸膛,銅墻鐵壁一般不動如山。 陸簡蒼黑眸低垂,靜靜注視著她不安的睡顏。秀麗的小眉毛皺得緊緊的,兩只爪子鍥而不舍地掰著他放在她腰上的修長五指,努力了會兒,毫無結果,好像很失望地放棄了,吻痕遍布的小身子蜷縮成一團,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一個輕柔的吻,蝶翼一般落在她汗濕的額頭。 他將她抱得更緊,頎長挺拔的身軀微微弓起,在深色大床上形成一個優雅的半弧,將她圈禁成圓心,溫柔包裹。 疲乏的神經得到放松,于是乎,眠眠這一覺,直接拉撐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月亮婆婆落山之后,勤勞的太陽公公便顛顛兒地爬上了天空,穹窿一片光耀,金輝如瀑般灑向大地,萬千世界的繾綣都在晨……呃,午風中舒展開。 當床上的某人揉著惺忪的大眼睛悠悠轉醒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從窗外當空投入的一抹陽光。光束之中,空氣中的浮塵輕柔拂動,像一個被迷離交織成的夢境。 強行空白了一整夜的大腦還很混沌,全身上下的骨頭和皮膚都像是被重型器械狠狠碾壓過,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疲乏不堪。她眼角還掛著一絲濕潤,微腫的大眼眸子里一片茫茫然,打了個哈欠,視線往邊兒上一轉,頓時半秒鐘石化—— 太陽當空照,陸簡蒼,對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