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這又是怎么啦?” “小姐從天上……飛了下來……” 第十一回 祁曹氏原本是躺在那按照裴遠聲給的美容方子,在那磨了珍珠粉兌了蜂蜜和蛋清在那敷臉的,濕粉未干匆匆跑出,兩頰處的隨著抖動齊齊掛在了兩腮,又瞪著一雙眼,甚是嚇人。 這哪日不鬧出點幺蛾子就不是祁府。祁鳳珠一見祁曹氏瞪著眼睛,哭的更厲害了,一哭一跺腳,發髻上的葉子就往下落,原本一身精致的水紅色繡桃花瓣對襟長衫?也被刮破了幾處,露出一小段白藕似得胳膊來。 “娘,那梅園里的狐媚子欺負人——”祁鳳珠尾音拖得老長,恨不得全府都知道自己方才被扔了出來。 祁曹氏顧不得臉上的濕粉了,指揮幾個嬤嬤將大小姐抬了進去,這下摔得也不重,只不過蹭破了皮,疼的緊。祁鳳珠何時受過這樣的罪,又哭又鬧尋死覓活。 楊嬤嬤邁著雙三寸金蓮往曹氏這里奔來,臉上的汗珠子直流,方才邵明澈那一下正巧被她看到了,尋了個借口出了梅園趕緊跑來。 “夫人哪——”楊嬤嬤見祁曹氏一臉怒火,忙拿過一側丫鬟的絹絲扇子,替曹氏邊扇邊說:“這大小姐無故去了梅園,又在園外叫嚷著要進去,進去不成就說了些怒話,那小伙子才動的手……”這次的確是祁鳳珠犯了錯,怪不得邵明澈心狠手辣,行軍之人手中力量自不必說,祁鳳珠那小身量還硬往上沖,無疑是以卵擊石。祁曹氏聽完楊嬤嬤的稟報,心里明了了些。 她的女兒她怎會不知? 下人正在給她涂抹消腫的化瘀膏,祁曹氏接過楊嬤嬤遞來的帕子將臉上的濕粉擦干凈,恨恨道: “你個丫頭,好生去惹那尊菩薩作甚!你還嫌府里不夠事多……” 祁鳳珠抹了膏藥也不疼了,見母親不維護自己,反倒怪罪,躍身跳至一側的落地紅花梨小暖桌上,一手叉腰一手道: “這府里難道不是娘做主么?娘做不了主還輪不到我么?”語畢“呸”的一聲繼續罵道:“只不過仗著那副皮囊稍好些,被男人玩弄的時候盡興了些,倒以為自己是什么名門閨秀了……” 祁曹氏知道為何祁鳳珠被扔出來了,氣的扭住她的耳朵:“你快給我下來!” “娘,疼!” “你就算想治辦她,光扯口舌之爭有何用,那小子都派人在門外守著了,你還想沖進去耍橫,那不是白白討打么?”祁曹氏的一席話說的祁鳳珠一愣,果然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幸虧祁鳳珠不是男的,若是男的早就被邵明澈閹了。 都怪自己沒用,死活沒生出一個帶把的出來。 七七四十九日法事做好,祁楚天馬不停蹄的回府,那日醉仙樓一聚,更對謝芳初憐愛有加,恨不得日日捧著她睡覺,什么也不做,靜靜的看著就好,而唯一的途徑就是娶了謝芳初。 想到這里,更是快馬加鞭,烏雅馬吃了痛,撒開腿丫子奔馳而去。 祁府門禁見大少爺回來,也不敢問好,更不敢阻攔,烏雅馬橫沖直撞,直奔梅園。 “越來越不像話了!”祁進坤方從宮中回來,正把玩著一鼎上等紫砂壺,烏雅馬一沖,他一驚,還未反應過來紫砂壺摔得個粉碎,“將少爺喊來書房?!?/br> 祁楚天一到梅園跟前,就輕手輕腳,將馬交給了站的紋絲不動的邵明澈,心里感激的朝他望了望,便走了進去。 謝芳初這幾日身子不適,那日醉仙樓回來后只覺疲乏,原本好了的地方隱隱作痛,恰裴遠聲的藥又用完了。那日祁鳳珠來大鬧,說的那些話雖安慰自己不要往心里去,可句句屬實,自己的確靠的是個男人,字字如針,扎的她生疼,自己命賤如浮萍,無根無長。 “怎哭了?”祁楚天一進門,就看到對鏡抹淚的謝芳初,“是不是那邊又來欺負你了,等我去……”幾日不見,眼前的美人竟似削瘦了些,原本瘦長的臉此刻更窄,那雙如星星般的深眸將他一點一點吸了進去,原本想跨門出去,此時倒伸手抱住了她。 夏雪柳原本在房中給床上的軟煙羅蚊帳打絡子的,近來天氣越來越熱,蚊蟲都開始出來了,想著要提前備好絡子扣住蚊帳。見祁楚天抱著自家jiejie,忙識趣的出了房門,輕輕合上。邵明澈正在一側給烏雅馬刷毛,見夏雪柳出來,眼神一晃,看了兩眼又低下了頭,這十三歲的丫頭越來越標志了。 一位家仆風塵仆仆跑了過來,走至門邊被邵明澈攔下。 “何事?”邵明澈面無表情的問道,一副隨時備戰的姿態,語氣冰冷。 “老……老爺傳將軍……去問話?!奔移投抖端魉鞯恼f道,那日邵明澈空手甩小姐之事祁府下人盡知,連祁曹氏都奈何不了,更不用說這些下人了。 其實邵明澈不是兇殘,只是祁鳳珠的為人他知道的太多,以前軍中一兄弟的meimei就在祁府當差,活活給弄死了。將軍指明要他護謝芳初周全,自己怎能不上心。 邵明澈眉頭微皺,轉身上前,對正在檐下發愣的夏雪柳道: “老爺請將軍,煩請通報?!闭f完這句,邵明澈只覺渾身火熱,頭腦似被火烤了一樣,空空蕩蕩回不了神。夏雪柳看他這番模樣,只覺好笑。 便也沒多問,輕輕叩響了房門。 “jiejie……” 房內一片安靜,夏雪柳心中有數,每次將軍回來見到jiejie都會纏綿一番,此刻又是晌午,正是午憩十分,可祁進坤那邊不去的話定會遷怒于謝芳初,想到此處,又叩響了門環。 “進來——”謝芳初應答,語氣里凈是懶散。 夏雪柳推開門來,只見祁楚天在一側的地面上單手撐著,一上一下做著運動?邊做邊呵呵笑。 “多少個了?” “二十九?!?/br> 夏雪柳不明,只在謝芳初頭邊耳語幾句,又悄悄退了出去。 謝芳初拿過帕子擦了下眼角,終于等到其祁楚天回來,這好戲也該正式開幕了。祁進坤召見祁楚天無非是為了自己的事,現在孰人不知祁楚天霸著一個女人在祁府,如珠似玉的捧著疼著,恨不得供著。嘴角含笑道: “將軍,老爺請你去書房?!睖匮攒浂?,祁楚天只覺背脊一陣酥癢。 良久低吼出兩個字:“不去?!彪p眼通紅,盯著謝芳初不放。 謝芳初猜到他會如此回答,也不急,只幽幽嘆了口氣。祁楚天停下動作,不解望去。 “老爺尋將軍,定是為了你我之事,將軍若不去,老爺肯定以為是我攔著不讓將軍去,豈不是陷我于不義?!敝x芳初字字誠懇,似是訴說著自己的委屈,聽著卻只覺神傷。 待祁楚天走出梅園,謝芳初喚了夏雪柳過來幫自己換了身不常穿的淺金絲線紗衣?,白色及地瓔珞墜珠長裙,在梅園的檐下跟夏雪柳一起打絡子。 楊嬤嬤不知何時來了。 “姑娘,今晚想吃什么?”楊嬤嬤仰著一張臉,笑靨如花的問道。 “照舊吧!”謝芳初懶懶道。 楊嬤嬤一邊轉身一邊嘖嘖,這謝芳初生的太好看了,平日里看慣了她穿素服,今日這件金色紗衣看似普通,上了她的身更顯得她清麗脫俗,不食人間煙火一樣出塵。也難怪大少爺心心念念,捧著含著。曹氏知今日祁楚天回來,故意差自己來詢問,一來體現曹氏對謝芳初的重視,二來打探祁楚天是否在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