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第103節
這兩個婦人那里郭紹打算去一趟,因為都是待他不錯的人。想那陳夫人,不僅給予了幫助讓郭紹派人打探遼國軍情,連聘禮別人都幫著出了一小半;對于這等人,禮節上起碼應該多多重視。 距離大軍開拔的期限已不足十天,郭紹準備抓緊時間辦這些事。白天他在侍衛司官署和各軍營忙碌,派人去城西陳府送了拜帖,下直后就徑直去拜訪陳夫人。 以前他還是小隊長的時候,要出征很利索就走了;現在人脈越來越寬,卻是要麻煩一些。 還是那座顏色單調黯淡的宅院,郭紹讓京娘陪著、帶上一些禮物登門,準備向陳夫人辭行。 陳夫人在廳堂門口迎接屈膝行禮,她的打扮和舉止還是那么淡雅。她的素凈上衣沒有扎在裙子里,又比較寬大,倒把腰肢的輪廓給遮掩了,這讓郭紹稍稍有點失望……陳夫人最適合的還是穿那種把腰束緊的舞衣,能把最好的地方展現出來。 寒暄了兩句,陳夫人道:“妾身要為郭將軍引見兩個人?!?/br> 郭紹便脫口問道:“什么人?” “郭將軍隨我進來?!标惙蛉说?。 他便與京娘跟著進了廳堂,就在這時,便見幾個白衣女子抬著一把椅子走了進來。那椅子上坐著一個女子也穿著毫無裝飾的白衣裙,好像是孝衣一般。 但那女子好像是殘疾的,光禿禿的沒有腳用白襪子包著。臉長得漂亮清秀,頗有姿色。 “郭將軍可記得上次妾身提過的事,我的先夫被害后,拿錢從遼人手里贖回來了兩個小妾?!标惙蛉四樕淝宓?。 郭紹道:“記得?!?/br> 陳夫人道:“她就是先夫的其中一個小妾……紅鶯,你告訴郭將軍,契丹人是怎么對待你的?!?/br> 那名叫紅鶯的坐著的女子一臉悲傷,良久才顫聲道:“他們把我趕到了燒紅的炭火上,叫我在上面跳舞。我被掀上去被燙得想跑出來,但周圍都是人,他們哈哈笑著推攘我進去……后來摔倒,身上被燙傷好幾處,腳已經被烤熟,這才被拖了出去。他們又把我綁起來,然后拿刀子割腳掌上的rou吃。我昏死了幾次,后來郎中把我的雙腳鋸掉才活了下來……” 郭紹和京娘聽到這里都是瞪圓了雙目。 陳夫人卻冷冷道:“另一個,贖回來沒兩天就死了。她更慘,契丹將領把她脫光綁起來后,拿滾油澆在她的臀上,然后活生生剜rou吃。幾個武將坐在旁邊,一面聽她的慘叫取樂,一面分rou吃……受傷后卻死不了,痛苦持續了一個多月,回來后終于傷口潰爛無藥可救,死掉了?!?/br> 京娘大怒,惱道:“這是真的?” 陳夫人道:“我從小到大對這等事聞所未聞,若不是親耳聽到親眼見到人,叫我想都想不出來?!?/br> “這……這……”連郭紹見過尸山血海的人,對這等事也是難以想象。聽罷只覺得遼國才是真正邪惡的國家。 這樣的國家不被天譴?郭紹再也不信有神了。 他脫口問道:“那些人為何要那么做,就算有仇,一刀把人殺了其不痛快?” 陳夫人道:“這便要去問契丹人,咱們商賈與他們有什么仇,他們不過是為了取樂而已?!?/br> 郭紹心下十分難受,已是無言以對。 “這次郭將軍出征,把蕭思溫的部下殺了,讓他們付出代價,妾身便顧不得禮儀、愿意不惜代價報答您?!标惙蛉说?,“相比蕭思溫部下所作所為的罪孽,咱們的禮儀規矩算得了什么事?” 第二百章 婦人之仁 出發之前,郭紹見了李娘子,又向高夫人辭行。從高夫人那里得到一面大虎旗,上面繡著幾個大字“還我河山”;考慮到北伐尚未開始,需要一定程度上保密,郭紹先把旗幟藏了起來。這陣子郭紹所見所聞頗有些感概,東京高門貴胄和庶民百姓、都很支持北伐,柴榮用兵甚合民意。 趁著還在東京書寫比較方便,他便給符二妹寫了分別以來的第一封信。 除了寫明行程,他在信中又寫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與符二妹分享??赡苡行〇|西符二妹不一定感興趣,但因為出自郭紹之手,符二妹肯定也會仔細琢磨……無它,她一直想了解郭紹。 郭紹在信中插了一些自己的見解,這世道極其荒誕,野蠻常常戰勝文明,中原百姓因為是農耕民族并不嗜血、只愿意太平過日子,但難以感化蠻夷,只有通過鐵血才能自我保護;天下庶民絕大部分都在種地、手無寸鐵,不過只要統籌得當,力量仍舊很強,戰勝游牧鐵騎并非不可能。 他從所見所聞中,想到那些吃糠咽菜勞苦一生的平民,還要遭受強人的肆意凌虐、血腥屠殺,生的痛苦如同地獄,讓他對這個世道的人充滿了深切的同情和憐憫……郭紹告訴符二妹,等完成了自己作為禁軍武將的責任,才可以安心與她廝守。 不過那些讓他難受的見聞,至少還沒有讓郭紹絕望……因為周朝也是個暴力國家,郭紹追隨禁軍南征北戰見識了周軍的戰力,他覺得至少現在有那個實力翻盤,把丟掉的河北拿回來、并且懲戒不義。 作為武夫,郭紹認為痛訴敵人為非作歹是沒有用的,那些發展滯后的部族、還不懂什么是文明,需要用力量用行動來教他們做人。 八月底,校場點兵開拔。如同無數次的點兵一樣,一眾武將在人馬中轉了一圈,然后召集指揮使以上眾將念樞密院調令。 調令早就被高級大將驗證過了,指揮使一級武將是沒有機會參與決策的,只管聽從命令便是。 虎捷軍諸將在開拔前會在主將身邊聚集一次,聽從臨行前的訓辭;每次戰前也是這般習慣。郭紹坐在棕色毛皮油光水滑的高大純血馬上,站在一面老虎旗下,趁眾將都在便言語了一番。 “本將丑話說在前頭,目無軍法、沿途襲擾劫掠百姓者,我六親不認一律嚴懲!”郭紹冷著臉吼道,“爾等都出身行伍,經歷過艱難困苦,也見識過庶民疾苦;那些百姓活著已是不易,爾等若還要縱兵殺掠,于心何忍?” 郭紹在禁軍中本來就有“婦人之仁”的名聲,所以他這么下令大伙兒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不過也沒人不滿,因為只有郭紹才敢搶了敵國之后大家分贓。屠城殺戮痛快一時,回京后眾人還是覺得分贓的好處更長久一些。 他說得興起,又道:“大周皇帝體恤百姓,我禁軍乃王師,王師就得有個王師的樣子,以王道伐不義,是以武力來保土安民……河北久苦,只待王師。諸位定會明白,我等所作所為是在做一件意義重大利國利民的大事,機會難得,此時流血犧牲也是值得的;錯過了時機,將來悲痛也是無用?!?/br> 郭紹一面說一面回顧眾將,大部分都沒啥反應,正如楊彪曾說“當兵吃糧賣命”如此而已,大伙兒并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意義重大。不過總算還是有一部分人聽得津津有味,特別是年輕的董遵訓一臉激動,似乎對郭紹所言深以為然,聽得是一臉的崇拜……年輕的世家武將,總是更容易懷有夢想。 遠處還有一隊人馬在圍觀,那是剛剛來送別的幾個朝中大臣和大將,一時還沒離開。樞密使魏仁溥、副使王樸,還有侍衛馬步司的韓通和高懷德,他們似乎都對郭紹的訓辭很有興趣,個個不動聲色聽著。 郭紹也懶得多說了,大喝道:“出發!” 于是諸將拜別散伙,紛紛回到自己的人馬中,按序列出校場,成片的軍隊緩緩向城中大道開拔。 郭紹等騎馬出來,但見路邊的家眷非常多,挨著校場這里有侍衛守備,能過來的大多是武將家眷。郭紹轉頭看時,發現玉蓮楊氏京娘等和一眾隨從也在路邊,不遠處還有高夫人及一眾轎夫、奴仆。此前已經辭過行,現在郭紹等身在軍隊中,不便再逗留,只能騎在馬上目視家眷好友,在鬧哄哄中揮手道別。 家眷們看到眾將,紛紛在路邊彎腰行禮。一大群馬兵便帶著東京家人的尊敬厚望,在馬蹄聲和刀兵如林中向北而行。 皇后應該是不會來了……虎捷軍左廂也并不進內城,只沿著南邊陳州門和北邊陳橋門之間的筆直大道、從外城穿過東京。 與皇后符氏的最后一面,已是兩個多月前新婚時被召見的那一次,然后便幾乎音訊全無。郭紹向左轉頭看內城的城樓,就算在東京也無緣再見。他伸手摸著腰間的腰飾,心下倒有些離別的傷感。 離別本身算不得什么,但悲哀的是離別后連寫信的名義都沒有。郭紹只尋思以后還能不能再見……世事無常、風云飄搖,誰知道以后會怎樣? ……虎捷軍左廂約步騎二萬,沒有水軍,并不沿永濟渠(漕運)走。行軍路線也是樞密院定好的,若無必要,還是遵照朝廷的安排行軍比較妥當,一則表現得比較規矩,二則既定路線沿途的州縣會提供糧草補給。 他們先到滑州,從黃河渡口搭浮橋渡過黃河,然后向正北方向行軍。沿路經過相、洺、邢、趙,然后到達目的地祁州。 經過洺州時,距離大名府只有幾十里,但郭紹手握兵權不能在中途隨便離開軍隊,只得派人把自己的信送去大名府。正道是過老丈人家門而不入。 軍中沒有婦人,連可以近身保衛郭紹安危的京娘也沒有隨軍。不過文官左攸、周端等人倒是隨行組成了一個簡單的幕府。一路上比較太平,在內地行軍,道路平坦糧秣充足、什么事都沒有。眾將士也很遵守軍紀,左廂跟著郭紹東西南北縱橫的路都有萬里之遙了,大小戰役數十計,大伙兒已習慣他的作風,反正平時規矩點、打贏了便準備分贓發財……人們很容易從多次經驗中形成習慣。 剛過黃河不久,郭紹沒有搞任何動作,每日便帶領部將干些行軍扎營的事。晚上休息時,也和左攸、周端等人一起聊聊,聽聽文官的建議,不過大部分時候只是閑扯。 一日駐扎之后,眾大將和兩個文官在中軍大帳聚集,天氣已經有點冷了,大伙兒晚上便圍坐喝酒聊起來。此時已進入河北,眾人都知道北伐在即,話題少不得說遼國的事兒。 周端道:“在下于東京聞周軍大將史彥超嗜殺,不過似乎有點冤枉他了?!?/br> 楊彪估計想起了史彥超在攻北漢時濫殺無辜的事,當下便忍不住說道:“哪里冤枉了他?” 周端坐正了身體,說道:“你們難道沒聽說過契丹主耶律明(璟,避諱大周信祖郭璟)的事兒,史彥超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心慈的活菩薩?!?/br> 郭紹一聽也不禁好奇起來,和周端相處了一段時間,他發現周端吹牛的口才比左攸高了不止一個檔次,這廝一開口總是很容易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果然大伙兒都忙追問,想知道史彥超怎么會變成活菩薩。 周端賣了個關子,這才說道:“在下只是說相較之下。我去了一趟幽州,暗里聽了一些事兒,這便說來與諸位聽聽。那耶律明干的事,嗜殺已是不足為道,他喜歡的是食人?!?/br> 眾人面面相覷,楊彪卻冷冷道:“咱們啥事沒見過?” 周端不理會,淡定地說道:“天下總不缺這等人,我見識了不止一個兩個了。就說那耶律明,傳言不能生育,有女巫進了仙藥,吃人的腦子可以讓那活兒有用。那廝便把人捉了來吃腦子……你們以為是怎么吃?把人綁結實了,拿鐵錘敲開天靈蓋,然后舀燒燙的油澆進去……” 周端忽然喝了一聲“嗤”!眾將也聽得身上一顫,個個臉色變白。 他又像他親眼所見一般,描述道:“那白煙就冒了起來,然后放上藥引子進去。巫女把人腦子舀出來,進獻給耶律明食用。那被綁的人在被害前、淚流滿面,掙扎嚎叫也是無用?!?/br> 周端說罷,從烤熟的魚上撕一塊下來放在鐵盅里遞過去:“楊將軍,來吃,這白白的rou和腦子似的,感受一下?!?/br> 楊彪忽然一陣干嘔,罵道:“cao!” 董遵訓聽罷大罵道:“那被抓的人,怎生不反抗,干脆一起拼死算了,讓遼人這么折騰!” 周端冷笑道:“董將軍這便不懂人了。那些被抓起來的人,被關在一起,巫女上去選;被選中的人就被同伴推攘著出來,別人一點力都不費。反正沒選中自己,剩下的人干嘛要為馬上被害的人拼命? 就好像河北幽云十六州被蹂躪了幾十年,此前誰愿意去拼死?那晉朝皇帝還白送出去,反正禍還沒落到他們頭上……又說現在遼人在河北,若是哪天打到黃河以南來了,你看更南邊的人會顧你們不?” 周端又道:“呵,對了,我倒是南邊來投郭將軍的人?!?/br> 眾人聽罷皆盡沉默。 第二百零一章 控弦百萬 主將郭紹及客省使昝居潤率軍自東京出發,行軍一千多里,臨近十月間才到達祁州地界(今石家莊市東北)。 “看吶!滹沱河?!敝芏诉b指前方一條靜靜的河流,秋冬之際荒蕪的平原上,那河流十分顯眼。 郭紹見周端神情有些激動,便心有詫異,忙問滹沱河有甚典故不成?周端卻道:“典故倒是沒有,不過這滹沱河是河北三大河流之一。幽云之地,一過燕山南北方向便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但也不盡然,三條東西縱橫的大河實則便是河北的三道屏障。一曰拒馬河,遼國控制中;二曰滹沱河,便是這條了,是拱衛河北中路的屏障;三曰漳水,是河北最后防線,失漳水則中原幾無險可守,(后)晉朝失貝州,則身死國滅,實則失漳水也?!?/br> 這些地方的戰略位置,不是看出來的,而是歷史上無數次戰爭中總結出來的東西。郭紹讀史書少,那有名的史書都只記載大事件,具體的地方語焉不詳,要不是聽周端解釋,還不知道這滹沱河有什么要緊的。 周端這家伙能把北方的情況說得清楚,恐怕是讀過不少一般人見不到的書籍,那世家大族出來的人,就算自家窮困,似乎可以到族中親戚家借閱,果然是比一般人多幾分見識。左攸在旁邊側耳聽著,沒有言語,估計他就搞不清楚這些玩意,臉上頗有些羨慕之情。 “難怪樞密院叫咱們‘巡邊’,選了祁州?!惫B這時才恍然道,“我之前心里也有點納悶,什么祁州好像不太有名、沒聽說過,怎會恰恰選這地方,原來是滹沱河之故!按照先生所言,最北的拒馬河在遼人手里,那這滹沱河倒成了河北防線的前沿了?!?/br> “正是,不過前面還有節鎮重城防守,為前沿據點?!敝芏说?,“定州不就在周軍手里?!?/br> 郭紹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言語間便更加尊重,稱呼起“先生”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直呼其名。 這時,李處耘策馬前來,說道:“這河上沒橋,得派人去祁州找地方刺史,叫他們拿東西來搭建浮橋,大軍才好過河?!?/br> 郭紹以為善,便叫左攸寫咨文加蓋印信,送過河去聯絡地方官。 他與周端正說得興起,剛才被打岔了,便再次提起話題,想多聽聽文官的見解。他便隨口道,“外寇于東北興起,中原失了幽云,只有靠這點屏障防御,好在咱們人多……” 不料周端壓根不給郭紹面子,一臉嗤之以鼻的表情:“人多?” 旁邊的同伴見狀也是饒有興致地看那周端怎么收場,一路上大伙兒似乎有點受夠了,這家伙什么都沒有獨身投奔過來(其實一開始是被逮住的),卻總是一副十分高傲的樣子。 但郭紹并不生氣拿周端怎樣,反而一副謙虛的樣子,好奇問道:“難道漢人不是最多的?” 周端冷笑道:“要是單以部族血統比,大概還是漢人最多。但是,蜀國、唐國、北漢等地的漢人,東京能統率么;就是吳越、南平這等地方,也不見得想用就用。而遼國的幽云、渤海舊地等地方也有不少漢人,那些人究竟是幫誰的? 我沒有說錯的話,淮南之役前,周朝全國才九十余萬戶,就算有些人沒造冊在檔,但也多不到哪里去……唐末混戰了百年,唐滅之后又是幾十年,天下丁口只有這個數了。當今周朝皇帝文治武功,朝政清明,但皇帝和諸臣也變不出丁口來、反而連年征戰消耗壯丁與諸朝代無異?!?/br> 郭紹沒有反駁,因為他不了解具體的數據,也沒有專門通過朝臣去打聽。他就是個武將,那些事暫時與他關系不大……而且以他想當然的直覺,從來沒覺得漢人人口是什么問題,現代社會還嫌多計劃生育;在這古代,人口不足倒是大問題了。 周端又道:“又說那遼國,不僅有契丹人,還有奚、渤海、漢、達靼、女真、五國、達魯虢……許多部族,大部分部落都臣服于遼國并為之效命。單比契丹人數量可能還比不上漢人;但若是比遼國和周朝,顯然遼國的人更多,多得不是一點半點。只說渤海國舊地應該就有幾百萬人(東三省、俄羅斯沿海、朝鮮北部)。幽云十六州也是人口稠密的地方,地盤比得上周朝控制的河北地區;但大周有幾個河北? 傳言遼國常備的軍隊立刻就能調集三十萬,若是長期作戰就可以動用部落兵、征集兵,遼國控弦百萬怕不只是吹噓。周朝能有百萬軍?禁軍才多少人馬?” 楊彪聽罷喝道:“這廝南唐國來的,南唐以往就勾結契丹,莫不是jian細!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哈哈……”周端卻仰頭大笑,指著楊彪嘲笑不已,“我剛還說什么來的,蜀國、南唐都是漢人,東京大梁的朝廷能用得上嗎?” 郭紹便道:“二弟,不得信口胡說?!彼D頭又對周端道,“上次你回來倒沒說這些?!?/br> 周端收住大笑,淡定道:“上回說幽州的事兒都說不完,自然沒說渤海國等地?!?/br> 郭紹道:“依周先生之言,我周朝進攻遼國,實力其實比遼國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