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都退下?!币荒铋L袖一揮,吩咐道。 “是?!?/br> 酌思公子跟著甘州,往山林里走去,轉彎時,眼角掃過面色僵硬的梁澄,不由勾唇一笑,他就知道,閣主會留著孟留君,美中不足的是,孟留君那一劍還不夠快,沒能廢了梁澄,當真可惜…… 崖上只余梁澄一念,以及躺在梁澄懷里的安喜平三人。 山上的風有些大,梁澄披散著頭發,發梢隨著崖風一下一下地拂過他的臉頰,擦過他有些破皮的嘴角,自孟留君那處逃出后,他急著救人,并未來得及更衣,因此身上還是那件衣襟被人扯破的素色僧衣,原本潔凈的衣擺上沾著草屑泥土,有些地方還被山棘劃破,再加上安喜平沾在他身上的血跡,顯得狼狽不堪。 一念走向梁澄,在他面前單膝跪下,拇指擦過他的下唇,道:“我來晚了?!?/br> 梁澄搖頭,想到那處被孟留君咬過,他就覺得不自在,于是順勢避開一念的觸碰,道:“不是你的錯,有什么話以后再說,救人要緊,師兄,你身上有創傷藥嗎?” 一念撫摸梁澄下唇的手,沒到袖中緊緊握緊,道:“他內傷太重,來不及了?!?/br> “你說什么?!”梁澄大驚失色,猛地低頭看向安喜平,卻見安喜平神色平靜道:“殿下,喜平背叛殿下,早已心存死志,殿下不要傷心……咳咳……” 一大股鮮血自安喜平口中涌出,梁澄伸手想要將血拭凈,卻怎么也擦不干凈。 “喜平,你別嚇我,喜平……喜平……你怎么了,你還有哪里受傷了?” 梁澄的手顫抖得厲害,被安喜平輕輕握住,對方靜靜地看著梁澄,還是那張沖明的臉,那雙有些狹長的雙眼,和喜平原先的杏圓眼一點兒也不像,但是梁澄卻看到了熟悉的神色。 “殿下,喜平曾說,此生絕不背離殿下,用隨無怨,”安喜平忽地一笑,“喜平怕是不能踐行誓言了?!?/br> “不要!” 梁澄覺得自己此生都沒有這般撕心裂肺地喊過,但是實際上他什么聲音都沒有發出,兩瓣嘴唇維持著微張的嘴型,就那么渾身僵直,眼睜睜地看著安喜平在他懷里沒了聲息,那只握著他的手再也使不出力氣,從他手中滑落,梁澄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絲生機,一把捉住安喜平的沾滿鮮血的手,抵到胸口。 “喜平……喜平……”還是死了…… 梁澄怔怔地看著安喜平,抬手將他臉上的易容緩緩撕去,當那張熟悉的白圓臉再次出現在他眼中時,梁澄終于再也忍不住,淚珠一滴一滴地砸在安喜平的胸口之上,他猛地抱緊安喜平,將臉埋入安喜平脖頸里面,眼淚混著早已冰冷的血液,流入安喜平衣領之中。 他以為自己不去追究安喜平的隱瞞,把人從身邊趕走,這一世安喜平就能平安到老,到頭來,安喜平還是……為他而死…… 佛祖讓他重生,他卻什么都阻止不了,這就是命嗎。 第73章 計劃初定 崖上一陣沉默,只剩水聲風聲轟鳴而過,梁澄一手握住安喜平漸漸冰涼的手掌,一手豎于胸前,輕聲念起往生咒。 一念負手立在一邊,沉默不語,神色不明地注視著梁澄。 終于,梁澄收起手掌,抬頭望向一念,問道:“京中情勢如何?” 梁澄的神色十分平靜,看不出一絲悲痛,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樣就好像是一場幻覺,一念眸色晦暗,道:“明元帝應該已經知道你被人擄走一事,眼下正派人四處搜查?!?/br> 梁澄點點頭,道:“把喜平……安葬之后,我便直接回京,入宮面圣,就說自己被人截走,之后設法逃了回來?!?/br> 一念輕輕地“嗯”了聲,雖然梁澄只字不提孟留君,這樣做一看就是為了配合他的說辭,一念的心里卻傳來一陣短促的抽痛,他蹲下身來,視線掃過梁澄的頸側,眼里一片暗沉,那里一處新鮮的傷口,已經結了痂,一看便是咬傷。 孟留君…… 這三個字被一念碾碎在牙間,他將體內翻涌的爆裂真氣盡數壓下,開口道:“我不會放過孟留君的,只是現在他有用?!?/br> “我知道?!绷撼未鸬蔑w快,太過干脆利落,反而像是在掩飾什么,他垂下眼簾,道:“師兄不必為難,大局為重?!毖援叡銓蚕财酱驒M抱起,往山林邊走去。 這處山崖風光頗為秀麗,腳下是茸茸的野草,墜著朵朵黃花,山林邊一塊背風的巖石,石邊斜出幾條野竹,竹枝清瘦,竹葉纖秀,泄出幾分自在悠閑的意趣,梁澄往竹邊走去,將安喜平靠在巖石邊。 一念默默跟在梁澄身后,見此拔出撿來,灌注真氣,盞茶之間,地面上便現出一個正好能夠容納一人大小的土坑,梁澄道了聲謝,抱起安喜平放入其中。 對方的身體漸漸被泥土覆蓋,梁澄最后看了眼安喜平死寂的面容,抓起一把泥土,灑在安喜平臉上,終于,這個兩世為他而亡的人,梁澄再也看不見了。 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梁澄在心底輕聲承諾道,起身看向一念,道:“師兄,我們回去吧?!?/br> 甘州為二人牽來兩匹棕褐色的馬來,一看便是好馬,梁澄牽住韁繩飛身上馬,視線掃過默默立在人后對的酌思公子,心中若有所思。 一念也注意到酌思,于是問道:“你怎會在此處?” 酌思雙手平舉,行禮道:“回閣主,國師來莊里借用人手之時,屬下正要稟告閣主,武陽候深夜離京,還帶著一對人馬,著實可疑,之后聽聞國師要從武陽候手里救人,屬下劍法雖比不過蒼水劍,不過勝在知己知彼,便毛遂自薦一道救人?!?/br> “想來武陽候昨夜出京,定與國師救人之事相干?!弊盟甲詈筝p聲道。 一念腦中閃過一幕幕畫面,流云飛月對他說的話,梁澄脖側的咬痕,扮作沖明的安喜平,以及那夜在他將沖覺滅口后,沖明在月色下晦暗的微笑,一條線將所有片段連接起來,一念頓時想明一切。 雖不知早已被梁澄趕走的安喜平怎么會和孟留君攪在一起,又如何會拔刀相向,但是以安喜平對梁澄的執著,一念這樣心思通透的一個人,怎會推測不出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孟留君對梁澄,竟然也起了別的心思,雖然不知安喜平出于何故與孟留君合謀,到底無法放任孟留君強迫梁澄,這才反目,將梁澄救出。 盡管不喜安喜平,對方甚至離間他與梁澄的關系,但是一念此刻,心里還是有些感激安喜平。 一念對著酌思點點頭,又讓甘州收拾好殘局,和梁澄飛馬趕回都城。 二人還未出發多久,梁澄忽然喊停,皺眉道:“我這樣雖然看著狼狽,但是卻沒有受傷,不像從兇徒手中逃脫之人,皇帝本就多疑,師兄,你往我身上……” “師弟!”一念沉聲打斷梁澄的提議,黧黑的瞳孔微微縮起,正要否決,就見梁澄搖搖頭,神情堅決,不容置喙道:“師兄,我知道你不忍,若非我自己動手傷口會不一樣,我不會叫你這么做的?!?/br> “動手!”梁澄伸出手來,冷聲命令道。 這還是梁澄第一次在一念面前露出這樣說一不二不容辯駁的模樣,整個人氣勢陡然鋒利起來,以往總是清潤柔和的眉眼,像是層層結冰的湖面,不再柔波輕漾,透著果決與凌冽。 一念默然,終于,他抽出腰間的劍來,別過臉去,提劍揮向梁澄手臂,劍刃劃破布帛與肌膚的觸感,從未如此鮮明,一念眼睫微抖,握緊手中的劍柄,正要收回,劍身卻被人握住向前一拉,一念心中駭然,轉頭便見梁澄徒手拽住劍尖,往自己右側鎖骨下方送去。 “你!” 梁澄松開劍尖,身子往后一退,笑道:“師兄別怕,我有避開主脈,既然要演苦rou計,那就演得像一些?!?/br> 梁澄說得不錯,一念卻還是無法開懷,胸口仿佛也被人插入一劍,絞進心里,血rou一陣模糊,若不是為了孟留君那處的布置,他何須讓梁澄受此折磨! 他素來自負狂傲,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算無遺漏,銅墻鐵壁,無一絲破綻,可是短短一日內,他便償盡了過往從未償過,也從不認為自己會有的痛恨、后悔與無力,以及在以為梁澄被刺身亡那一刻的萬念俱灰。 “好了,事不宜遲?!绷撼我徽痦\繩,絕塵而去,為了逼真,梁澄便放任傷口不做處理,一念狠狠地盯著灑落在地上的幾滴鮮紅,眼中漫起一層血霧,復又消散,仿佛錯覺,他揚起馬鞭,追上梁澄。 由于失血,梁澄的臉色開始有些蒼白,馬上顛簸,震得傷口陣陣發痛,注意到一念的視線,梁澄松開因為疼痛而微微皺起的眉頭,轉而道:“師兄讓酌思公子接近孟留君是為了什么?那酌思公子應該不是一個簡單的琴師吧?!?/br> 一念并未告訴梁澄酌思的真實身份,之前是覺得沒有必要,但是眼下既然梁澄問了,一念便言簡意賅地說了下酌思的來歷。 “所以,他所為師光復韓家?”梁澄又道:“聽說二皇子近來常常光臨溪風院,可是為了酌思公子?” 一念并未否定,“酌思很得二皇子青眼?!?/br> 印證了心里的猜測,梁澄于是直言道:“眼看六皇子風頭俞愈盛,而二皇子卻幾次三番被皇帝叱責,師兄可是打算讓孟留君與酌思鼓動二皇子謀反?” 一念心中一嘆,道:“你猜得不錯,孟留君一直在軍中安插人手,加之蔣家武勛起家,雖然之后不再插手軍中事務,但是還是有些門路的,只是風險太大,安國公輕易不會讓二皇子冒然動手,眼下就差最后一根稻草,只要二皇子陷入進退兩難之地,再加上酌思與孟留君的煽動,到時二皇子狗急跳墻,再放出消息給六皇子,六皇子絕不會錯失良機,定會借著此事,趁亂除去明元帝?!?/br> 梁澄心中一驚,“你怎么會確定六皇子一定會動手,那可是弒君殺兄,一旦失手便只有死路一條,何況明元帝掌握著禁軍,還有從龍衛,如何那么容易叫六皇子得手……等等!除非禁軍……不,不對,六皇子還沒辦法伸手禁軍,難道是……從龍衛!” “是從龍衛統領百里截,”一念答道:“我這也是昨晚得了八荒盟的密報,一月前八荒盟停了一樁生意,這樁生意半年前開始,目的地是山西,就連原先的盟主也不知道,一直是百里紫暗中cao作?!?/br> 梁澄微愕,“山西……難道與展家一案有關?” 一念:“不錯,九個月前,朔州大旱,朝中撥下賑災糧草,朔州卻爆發民亂,百里截奉命調查此案,最后一批山西官員落馬,山西府府督黃則愷卻被安然無恙,不世閣的消息里,此人實乃偽君子一個,表面剛正秉直,實則貪得無厭,不可能清白無辜,在見到展州令的賬本后,我便想起此事,派人暗查,果然與百里截有關,他抓住黃澤楷貪污的證據,以此要挾,讓他私販鐵器予關外,再讓百里紫借著八荒盟的水運,將鐵器混入尋常船鏢之中,上下打點,蒙混過關?!?/br> “六皇子外祖父唐鶴軒如今官領戶部,林之和在他手底下做事,最近六皇子風頭正盛,我便讓他投靠六皇子,將賬本一事透露給他,百里截被六皇子捉住首尾,不得不暗中成了六皇子一黨?!?/br> “當初那場針對你的刺殺,其實便是百里截安排的,一開始百里紫是為了追殺陸重臺,意外發現我們竟然收留展家孤女,百里截失了方寸,這才企圖滅口?!?/br> 梁澄:“師兄所說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要把展家一案和我被刺殺的事情一起扣到讓皇子頭上?” 梁澄這么猜測也是有根據的,因為當時刺殺他們的人,身上有蔣家的符號,雖然蔣家后來揪出家賊,但是在皇帝眼中,依舊洗脫不了嫌疑。 “師弟還是這么敏銳,”一念失笑,“原先計劃佛誕法會之后便開始行動,只是沒料到孟留君竟會策劃刺殺太后……”一念頓了頓,還是問道:“師弟,安喜平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澄神色一黯,道:“太后當年私通之人,其實是……喜平之父,呵,如此說來,我還要叫他一聲小叔……” 當真是造化弄人。 梁澄深吸一口氣,馬跑得飛快,迎面而來的烈風灌了他滿嘴,梁澄忍不住咳了一聲,頓時牽動肺部的傷口,他忍住眼中的澀意,繼續道:“他們一家未免太后滅口,一直以來東躲西藏,最后還是難逃一死,喜平無法,于是混入宮中,如果我能早點知道就好了……” 一念默然,看來是安喜平找上孟留君,一道謀劃在佛誕法會上一報滅族之仇。他見梁澄眼角微微發紅,心中不免抑郁,他的師弟,這輩子怕是忘不了安喜平,即便他深知梁澄對安喜平并無別的心思,不過是單純的主仆之情,他還是覺得難以釋懷。 像是為了不叫梁澄再想著安喜平,一念道:“一旦二皇子和六皇zigong變,李度秋便以勤王之名,控制宮中,到時其余皇子年幼,你原先又是太子,為了大齊社稷這才出家,我讓朝中的暗棋接觸原先跟隨你的人,到時群臣擁護,由你繼承大統,便可名正言順?!?/br> 最后這些二人之前早已商議過,梁澄想到孟留君,皺眉道:“這些你有跟孟留君說過嗎?” “自然沒有,”一念微哂:“他一直以為我想坐那把椅子?!?/br> 梁澄頓時放下心來,以孟留君對他的所作所為,他不信對方敢讓他登上皇位,除非他不要命了,不過,梁澄的確不打算放過孟留君,想到這,他不禁雙眼一暗。 第74章 宮中巨變 明元二十五年四月,仁壽皇太后趙氏崩,停嫁娶,綴聲樂,服縞素,四海同哀。 所謂一場春雨一場暖,連著七日yin雨霏霏,四處皆被迷蒙的水汽籠罩著,難得今日放晴,雨停露晞,和風漸暖,被雨水打得零落滿地的紅紅紫紫,披上一輪初夏的新綠,氣象一派大好,春衫也換了更為輕薄的料子。 只是這樣的好時光,卻是無人欣賞了,京中上下,幾無一人出京采風。 太后被刺,又傳出這樣一首暗諷趙太后私通外人的打油詩,著實有辱皇家體面,甚至動搖了明元帝的威信,雖然京中最近四處戒嚴,禁止民間議論皇家,但是時隔二十余載,有關明元帝血統的流言再次甚囂塵上。 梁澄一身素服,走在長長的宮道上,黑漆漆的夜幕中,只有太監手中的一盞素色紗燈。 太后崩后早已一月有余,明元帝為表孝心,下旨停靈七七四十九日,梁澄既是國師,又為長孫,便一直留在宮中守靈。 那日梁澄將安喜平埋了后隨一念回京,一身狼狽,臉上甚至還沾著血跡,也不收拾,便入宮面圣,向明元帝稟告始末之后,由于失血過多,不等明元帝細問,便暈了過去。 明元帝疑心甚重,并未全然相信,不過在太醫檢查過后,明元帝便打消了疑慮,蓋因梁澄體內殘余的迷毒,雖然不會致命,但卻是虎狼之藥,損了根基,雖然平日里沒什么大礙,手腳卻是沒甚力道。 換句話說,國師很可能成了廢人。 孟留君既然打算將梁澄囚禁起來變成禁臠,自然要拔了他的爪牙,而安喜平喂他的藥丸,雖是解毒圣品,到底不是??舜硕镜慕馑?,加之中毒時間又久,梁澄本身由于之前的寒毒,根子還未恢復,氣血兩虧,太醫這才有此一言。 梁澄知道后,只是呆楞了片刻,便如往常一般,一臉平靜清寧,似乎并未將此事放在心里。 之后明元帝命人將奉國殿的感承宮清掃出來,以供國師常住,還特地安排了一眾太監宮女,好來伺候梁澄的起居,更不提親自從身邊撥過去的侍衛。 而這奉國殿供奉著豎三世佛,禪室三間,是皇家平日里禮佛的去處,每逢高僧大德入宮為帝講經,便會入住此處,感承殿作為奉國宮內的副殿,是除了供奉佛祖的主殿外最是顯宏輝耀的一處,由此可見,盡管對梁澄無甚舔犢之情,明元帝的臉面功夫做得實在叫人無可指摘,若非早就看透明元帝的本心,梁澄只怕還會像上一世那般,為這微不足道的施恩,奉上所有的孺慕敬仰。 不過現在的梁澄卻很清醒,明元帝往他身邊安排可不單單是為了服侍他,更是為了監視,這樣的情況下,梁澄想要知道宮外的局勢只能通過九皇子,梁濟幾乎天天往梁澄這邊跑,不過宮中上下皆知原太子與其胞弟兄弟情深,因此明元帝安排的人對于梁濟的頻繁到訪,倒是不覺得奇怪。 根據梁濟的傳話,百里截奉旨查辦大相國寺一案,過了一月,卻什么也沒查出來,明元帝大怒,這時戶部侍郎林之和狀告山西府府督黃則愷貪`污受`賄,私販鐵器,殘害展州令一家,明元帝命刑部徹查此事,結果竟然牽出安國公和二皇子。 而此前受命調查國師被刺一案的從龍衛左副使,不知怎么竟突然審問起蔣家之前送去京兆府的家賊,當夜,那叫賴滿的家賊遭人暗殺,所幸左副使留了個心眼,刺客未曾得手,賴滿經此一夜,直言自己從未盜過蔣家制作家徽的模具與赤金石,一切實乃受安國公脅迫,于是,刺殺國師一案的幕后兇手昭然若揭,舉朝嘩然。 明元帝自開春以來,身子便一直不曾健朗,二皇子所作所為,著實敗壞皇家顏面,加之大相國寺一案天下流言紛紛,明元帝思慮沉結,時時頭痛,當庭怒斥二皇子,氣血翻涌,竟昏了過去,醒來過后,便命二皇子禁足府中,卻只字不提是何期限。 眼看再過幾日便是太后出殯之日,二皇子祈求明元帝讓他再在太后跟前敬一些孝道,于府中不食不喝兩日,明元帝念及太后身前頗為疼寵二皇子便給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