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他要沒事就窩在公司里和那群90后姑娘們八卦,估計這輩子就該單身了”,突然趙翼遙插話進來 。 陳嘉月和杜若一起抬頭望去,就看那廝在冰箱前,一邊理貨,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杜若一聽,差點蹦了起來,指著他鼻子道:“誰窩在公司是八卦了?你要不天天不在,我用得著天天窩公司嗎?你要早點帶著嫂子去那群90后姑娘面前溜一圈,姑娘們會整天找各種借口圍著我八卦嗎?問題是光圍著我卻不染指我,我的痛苦你知道?現在居然還倒打一耙說我” 可借杜若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越是他也終于體會了一把敢怒不敢言的滋味,只有趁他不注意,憤憤的瞪了他一眼。 陳嘉月聽到趙翼遙的話,繼續摸著下巴,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杜若,你干脆不要跟著干得了,肯定是他什么事都讓你干,讓你沒有時間交女朋友,現在女孩子都要花時間陪,花功夫哄的” 杜若感動熱淚橫流,差點就的握著她手高呼:“這才是知己啊,士為知己者死啊,我跟著你吧” “對,對,你看他現在已經好久都沒上過班了,現在有些合作方新來的員工都以為我才是老板了,我沒有真的卷款逃跑真的是對他仁至義盡了,可你看他現在還惡人先告狀”,杜若盡管沒有蹦足高呼,但好歹還是抓住了一棵大樹,于是仍是壓不住情緒的不管不顧的抱怨道 “杜若,你還想不想五一休假了?”,趙翼遙抬頭勾著嘴角看向杜若。 杜若立馬噤聲了,皺著臉苦哈哈的。 “杜若,你就是太好說話了,要我說呀,你也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你看他還屁顛屁顛的回去不?”,陳嘉月斜了眼趙翼遙,幫杜若出主意道。 “別忘了杜若還是你精挑細選,極力推薦給我的助理,你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呢還是不相信杜若的覺悟和責任心,再說他也不忍心砸了你的招牌,是吧,杜若?”,趙翼遙直起身連捧帶吹的給他倆人同時帶了頂高帽子。 杜若扯扯嘴角,皮笑rou不笑的道了聲,謝謝夸獎。 陳嘉月更是不買賬,直接翻了個白眼,然后對杜若道:“沒事,杜若,我那招牌你隨便砸,你這次就把他綁回去,不回你就真撂一次給他看看” 趙翼遙整理好冰箱,拿上晚上要做的就往廚房走,還邊走邊道:“你就不要亂出餿主意,除非你給他發工資,或者他能把我們三一起綁回去,那樣我不僅不罰他,還給他封個大大的紅包,放他半年帶薪假” “真的?趙哥”,杜若在外面聽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真的,君無戲言”,趙翼遙在廚房大聲回道。 杜若立馬轉頭眼巴巴的看著陳嘉月,陳嘉月瞪著眼睛道:“你忘了你哪邊的了?” “保證不改初心,還是你這邊的,可你就不能假裝幫我一下?”,杜若討好道。 “其他事還能商量,但就這事愛莫能助了”,陳嘉月攤手道。 于是杜若又只有繼續苦哈哈了。 晚餐那是異常的豐盛,魚頭豆腐湯,紅燒排骨,可樂雞翅,蟹黃蛋,小米椒拌木耳,還有兩個時鮮素菜,杜若吃的滿嘴流油,連帶那點苦哈哈的心情也沒有了。 一邊啃著雞翅,一邊感慨道:“好多年沒吃到趙哥手藝了,還是那個味兒” 說完,才發現好像踩雷區了,從一進屋開始,陳嘉月和他天南地北的海吹,但唯一一點就是沒提過去一個字,聰明如自己還不明白那就枉為這么多年的金牌助理了,現在吃的一高興,嘴一禿嚕就口無遮擋了。 他趕緊看陳嘉月,好在陳嘉月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更像是沒聽到自己這句話似的,而趙翼遙直接忽視了自己,目光也落到了陳嘉月身上,奈何陳嘉月更是把他當透明人了,還不如自己呢。 以前自己最喜歡的就是找個工作的借口去他們家蹭飯了,那時的趙翼遙在他眼中,真的就是全能男人,上得了臺面,掙得了錢,取得了好老婆,做得了一手好菜,你說老天是不是把本該給自己的那份優點也全給他了。 陳嘉月喜歡啃骨頭,每次都是他還在顛勺時,陳嘉月就溜進廚房,端出一盤專門提前給她做好的骨頭類美食,兩人就那樣盤著腿啃著骨頭聊天或者看電視,每次趙翼遙出來看到自己沾著陳嘉月的光,都要趁陳嘉月不注意時橫自己一眼,待陳嘉月回頭時,他馬上又變成笑面虎,寵溺的語調讓自己起雞皮疙瘩,“好不好吃?咸淡合適嗎?” 但至從他們離婚之后,自己就再也無緣他的美食了,別說自己無緣,他推測十有八九連他自己都無緣了,因為好多時候他看到他在自己辦公室扒拉盒飯或者泡面,頂多有時拉上自己一起去外頭找個好點的館子覓食犒勞自己。 所以現在乍然在一吃到曾經的味道,味蕾被重新激活了,于是舌頭也跟著就沒了點把控。 最后杜若意料中的沒有把趙翼遙給綁回去,仍然是自己一個人踏上了繼續回去苦逼的路程,而趙翼遙更是心安理得留下來繼續他的奶爸、前妻妻奴、伙夫的日常。 只是日子沒有如他如愿的安寧,杜若回去的當天晚上就給他說,曾曉曉又在問他了,問他什么時候會回去?同時杜若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觀臆測,好像有事的樣子。 而這邊陳嘉月還不遺余力的升級了防火墻了,自己能見到她的時間急劇減少,以前還每天按時準點的上下班,現在早上還是按時,但下班就再也沒有準點過,最開始還找借口加班,后來直接要么什么理由沒有,要么就是和同事約著玩去了,而且還警告趙翼遙沒經自己允許不許出現在自己面前,否則跟他沒完。 趙翼遙暫時氣焰弱了一截,暫時不敢去觸碰那根高壓線,但每天就只有自己和兒子再加阿姨吃飯,連帶著他做飯的熱情都沒有了,有晚兒子攪著碗里的白米粥撅著嘴道:“爸爸做飯不好吃了” 趙翼遙羞愧的一愣,然后跟兒子承諾明天肯定做好吃的,給兒子講完睡前故事,兒子都已經打著小呼嚕進入夢鄉了,趙翼遙咬著牙出來,居然還沒見到那個女人回來,再掐指一算,她已經整整五天沒有回來吃晚飯了。 于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忍不可忍,一個電話就撥了過去,自己耐著性子聽完了一段鈴聲,然后還耐著性子聽完了那機械的女音,不死心的又重新撥了一遍,在又聽了一大段鈴聲后,終于被接了起來。 “喂,哪位?”,陳嘉月已經喝了不少,帶著點醉意,連來電顯示都沒看,就接了。 其實這天,陳嘉月是名正言順不回的,因為今天陶陶過生,但是她也沒有給趙翼遙說真正的理由,也只是一條‘今晚不回來吃飯’的信息就算完事了。 ☆、第四十六章 本來趙翼遙還想忍著點脾氣的,他知道她是在躲自己,大丈夫要能屈能伸,這是女人們的小性子,不能cao之過急,一定要好言好語,一定要溫柔想問。 可哪知,她就有本事挑戰自己的極限,已經明顯醉了不說,居然還問自己是哪位? “你說我是哪位?”,趙翼遙帶著火星子的話相關都關不住了。 估計對方還是沒反應過來,說不定還看了看手機,因為好半天,對方嘿嘿了兩聲才道:“哦,是老趙???你有何貴干吶?” “你什么時候回來?”,趙翼遙咬肌繃得緊緊的。 “???哦,我不回來啦,我也要學你,我不回來了,你那次不就沒回來嗎?我等了你一夜,我再也不等了,我也不回來了,不回來了,不等了……”,陳嘉月開始還大聲的嚷嚷著,后來聲音就慢慢得小了下去,變成了喃喃自語般的低吟,最后趙翼遙只聽到她不停地說著不回來了,不回來了。 “你在哪?”,趙翼遙本來還是一個充滿了火氣的熱氣球,突然一下像被人在熱氣球上劃了一刀,里面的火氣泄的一點不剩,想要的質問再也質問不出來了。 不用說她肯定喝醉了,趙翼遙聽到的喃喃自語,心也像被那刀子劃了一下,他任她嚷嚷,任她低聲抱怨,這還是重遇以來,第一次聽到她主動提起過去,然后卻是在醉了之后,而且想起的也是最后那段不那么美好的時光。 其實他們快樂幸福的時候比痛苦的時候多多了,不過也許正是結束的太迅速,盡管時間短,然而傷口卻更是深可見骨吧。 他現在什么火也沒了,只想知道她在哪?他只想在這一刻呆在她的身邊,他見過她所有的樣子,卻從沒見過她喝醉了的樣子,過去自己把她保護的太好,從沒讓她有機會喝醉過,可現在她卻在離自己不遠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借著酒意向自己展示了她曾經的痛苦和脆弱。 對面好久沒了聲音,但在有些吵雜的背景音里,趙翼遙還是捕捉到了那一絲淺淺的呼吸,他舔了下有些干澀的嘴唇,溫柔的又問了一遍: “你在哪?” “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兒就回來了”,片刻后,現在習慣的有些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 陳嘉月揉了揉有些發疼暈乎乎的腦袋,懊惱自己剛剛一時大意,本來有點醉意,突然聽到他的聲音,一下錯亂了身份,只是自己那時候都沒抱怨過的,怎么剛剛面對他卻不由自主的就抱怨了呢?有的脆弱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特別是他。 幸好剛剛一陣風吹來,讓自己原本發熱的頭腦,一下清醒了過來,現在已經是很多年后了,再也不是那時候了。 不等他繼續說話,陳嘉月掛斷了電話,她愣愣的看著還沒有暗下去的屏幕,上面依然是自己和兒子的自拍照。 她在心里喃喃道:“我們已經離婚了,分開了,如今我們只是比陌路好一點的熟悉人而已,除了孩子這個紐帶,其他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 就在她還在對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時,已經暗了的屏幕重新亮了起來,還是那人,陳嘉月久久的看著那個名字,曾經只要一看到這幾個字,心里就會涌起絲絲甜蜜和自豪,她會在心里無比驕傲的跟自己說:“看,這是我男人” 而如今再看到這幾個字,卻早已沒了那些悸動,只有淡淡的苦澀。 電話斷了又響了,陳嘉月還是接了,她聽到他固執的問:“你在哪?我來接你” 我在哪?陳嘉月心里冷笑了一聲,心想,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是我什么人吶?我才不用你接呢。 陳嘉月一手捂著額頭,用自認為無比清醒的聲音道:“今天陶陶過生日,已經快完了,我等會兒自己回去” 對方沉默了片刻,還是固執道:“你在哪?” “媽/的,你復讀機嗎?我在哪跟你有關系嗎?有關系嗎?你還想管我不成?別忘了我們早就離婚沒關系了”,陳嘉月暴躁了,本來今晚心情都不好,借酒消愁,愁沒消到,反而還結出了更多愁。 “你喝醉了”,對方面對她的暴躁,居然一點不介意,仍然從容不迫,不急不緩的說道。 “誰給你說我喝醉了?我清醒得很”,陳嘉月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不得已朝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喝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是清醒的” “那我喝醉了行了吧?說明我是清醒的了吧” “你看你自己都承認喝醉了吧?我來接你,乖,說你在哪?”,對方用溫柔無比的低沉嗓音蠱惑道。 陳嘉月張了張嘴,差點就說出了自己的位置,但理智還是在最后關頭沖破了他的蠱惑,然后她氣憤不已,又想使過去的手段來哄騙自己,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個王八蛋,你憑什么這么對我說話?” “好,好,我是王八蛋,今晚就讓我來接你好嗎?我不放心” “誰稀罕你放心不放心了?”,陳嘉月一點不領情,然后惡狠狠道:“不許再給我打電話”,說完就把電話狠狠的掛斷了。 陳嘉月盯了電話片刻,果然那廝沒有再打過來了,陳嘉月呼了一口氣,癱倒在了沙發上,自己喝得有點多,借口去了一趟洗手間,就在大堂的等候區的醒醒酒,他們里面氣氛還正濃玩得正嗨呢,陳嘉月感慨自己可能真的老了,跟他們一群年輕人是拼不起了。 陳嘉月收好電話,剛準備繼續閉目養神,微微一側頭居然發現自己左斜后方坐了一個人,明明自己過來坐的時候,這里一個人沒有啊,再定睛一看,居然是舒薄洐。 “你,你怎么出來了?”,見舒薄洐抬頭笑著看向自己,陳嘉月結巴的問道。 “那你怎么出來了?”,舒薄洐不答反問道。 “呃,人老了有點折騰不起了”,陳嘉月有點心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坐那的,那豈不是自己那點見不得光的事都被他聽到了? “哈哈,你都算老了,那我豈不是老的不成樣了?”,舒薄洐爽朗的大笑道。 “不會,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嘛,男人三十才一枝花” “那你想要這支花嗎?”,突然舒薄洐就正色道。 “這一點都不好笑,舒醫生”,陳嘉月微微一愣,四兩撥千斤的回道。 “我可以借給你用用啊,可以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的哦” 陳嘉月還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反而噗嗤一聲就樂了,笑道:“是不是還有鎮宅辟邪的功能???” “可能有的吧,這個目前還不知道,或者你可以帶回家試試?”,舒薄洐也彎了眼。 “算了,我這人一窮二白的,既沒宅子可鎮,也沒邪可辟,多謝美意啊”,陳嘉月回頭朝后面揮了揮手。 “但至少可以幫你避開你不想見到的人”,陳嘉月聽到后面傳來了那個依舊好聽如初的聲音。 陳嘉月驚了一下酒意也去了大半,回頭有些訕訕道:“你都聽到了?” 陳嘉月不愿跟任何人提起過去,也不想任何人知道,她不知道是怕丟臉,還是想逃避。 “沒都聽到,不過申明我不是偷聽啊,我正想給你打招呼時,你電話就響了,然后你就暴走了” “呃,讓你見笑了啊”,陳嘉月只有撓了撓頭,這里是公共區域,自己打電話沒控制音量確實不能怪別人偷聽。 “我的提議怎么樣?”,舒薄洐搖搖頭追問道. “不怎么樣”,陳嘉月撇了撇嘴,那廝不是這樣就能避開的,她只得回頭無奈道:“舒大醫生,你能別拿我消遣了嗎?” “我沒有拿你消遣,那天我說的是認真的,今天也還是認真的,你值得被所有人溫柔以待,而我想只有我一個人代替那所有人”,舒薄洐突然起身坐到了他旁邊,盯著她無比認真的說道。 “我,我,我——”,陳嘉月的酒意徹底醒了,她有些慌張的躲避開了他的眼神,她從來沒發現他眼鏡背后居然有這么好看的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特別是當他專注的看著你的時候,仿佛里面蘊含則一個巨大的磁場,讓你不由自主的就被吸了進去。 舒薄洐說自己沒有偷聽,其實還是有點心虛的,因為他完全可以走開,但是他沒有。 他早就發現,陳嘉月今晚心情不好,見到她起身出來,稍后他也跟著出來了,然而沒看到人,等他從洗手間出來時,就看到了她一個人坐在大堂的一角落,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嘴還在微微動著,姣好的側臉上布滿了無以言狀的悲傷,他想知道她怎么了?他甚至想伸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濃重的化不開的悲傷,于是他腳步不受控制的過去了。 只是她一直沒有發現自己,一直就那樣微微的低著頭,修長的脖頸彎出一道好看的弧線,然而離得越近那種悲傷彌漫的感覺越濃,好像一靠近她,自己也會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絲悲哀來。 他正張口想要打招呼,想把她從這種悲哀的氛圍中拉出來,就看到她接起了電話,想要極力表現得正常的說了兩句,再然后,她突然就爆了一句粗口。 接著就是她近乎歇斯底里的質問,可能因為喝了點酒,她一點沒控制自己的音量,沒有刻意的保持自己的形象,她就那樣繼續帶著一臉的悲傷連連地質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