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以后也會長的，你就超不過我，我一頓吃兩碗飯，你吃多少？”，虎子一聽，轉頭直接對帆帆宣戰。

    “我，我吃一大腕”，帆帆也不甘示弱道

    “一碗就是比兩碗少，所以我是哥哥”，虎子霸氣的宣布。

    “mama，以后我也要吃兩碗”，兒子扁著嘴對陳嘉月道

    兩個mama已經笑得前俯后仰了，陳嘉月擦著笑出來的眼淚道：“好，好，帆帆以后也要吃兩碗了，努力長個兒，但是哦，虎子哥哥比你早出生一天，所以他該是哥哥”

    “那為什么我不早出生一天呢？”，兒子還是有點不高興

    “就是呀，誰讓你不早出生一天呢？快點叫哥哥”，虎子在一旁鼓噪道

    “虎子，我給你說，當哥哥就要有當哥哥的樣子，不能欺負弟弟，要讓著弟弟，以后在幼兒園還要保護他不能被別人欺負，知道嗎？”

    “哦，好，弟弟你放心，我會保護你”，虎子轉頭拍著帆帆肩膀道

    “哦，好吧，虎子哥哥”，兒子眨了一下眼，也算是認了這位名字非常符合其氣質的虎頭虎腦的哥哥。

    小兄弟倆各自就拿出玩具在一旁的皮沙發上交流感情去了，兩位mama相視一笑，也開始拉起了家常，交流起了育兒經驗，后來不知怎的就互相倒起了苦水。

    最后虎子mama總結道：“至從當了媽，我就開始得了精神分裂癥，一會兒覺得要永遠陪著兒子成長，一會兒又想要是能給我一個月自由就好了；一會兒恨不得打爛他的屁股，一會兒又想給他親親；一會兒覺得有了兒子生活更加熱鬧有趣，一會兒又想扔了兒子過上幸福的二人世界；常常覺得成天帶著他多苦多累，但又常常覺得無比幸?！?/br>
    “太精辟了，就是這樣的”，陳嘉月無不佩服的豎起了大拇指。

    兩人苦水和幸福還沒有倒完呢，就聽到外面蘇總爽朗的笑聲了，首先是虎子，在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就像一顆小炮彈似的，邊叫著爸爸邊沖到了蘇總懷里，蘇總剛哎了一聲，彎腰要把兒子抱起來。

    緊接著就是另一顆小炮彈，加之比虎子還響亮的聲音喊道：“爸爸！”

    可憐蘇總還彎著的老腰，這一聲爸爸直接把他給定死在了原地，嘴張的比鵝蛋還大，自己啥時候還有個兒子了？哎喲喂！這爸爸可不能亂叫的啊，孩子！

    就連兩位mama都驚的一下站了起來，只是陳嘉月站起來才發現蘇總的身后站著趙翼遙，剛剛她坐著的角度剛好被沒完全推來的門擋住了，沒看到，否則這烏龍自己還真有嘴說不清了，可是她心里依然十分的不爽，那廝跟著來干嘛？他知不知道自己也在？存心的吧？看自己笑話嗎？

    “哎，兒子，玩啥呢？”，趙翼遙在蘇總身后應了一聲，把門徹底推開，抱起了兒子。

    可就是這一聲，差點又把蘇總剛要直的腰又給應趴下了，這什么情況？老趙什么時候也有兒子了？他朝里看了看，除了自己老婆和陳嘉月沒再看到還有其他的女人??？

    “老蘇，你干嘛呢？這是不讓我們進還是怎么著??？”，身后另外一位帶著眼鏡的男士開口了。

    “噢，哦”，蘇總終于移開了他圓潤的身體。

    他看著趙翼遙進來，非常自然的抱起了剛剛那孩子，孩子親熱的摟著他脖子道：“爸爸，今天開不成飛機了”

    “嗯，明天開，想開多久就開多久”

    蘇總完全一頭霧水了，難道自己記錯了，那孩子不是陳嘉月的兒子？陳嘉月一個人來的？

    “嘉月，你沒帶你兒子過來？”，蘇總試探的問道

    陳嘉月苦笑了一下，指了下那某人懷里的帆帆，無奈道：“就那呢”

    這下蘇總的嘴徹底合不上了，他在趙翼遙和陳嘉月身上左右來回看了幾遍，還是趙翼遙對著他不解的目光解釋道：“老蘇，這事說來話長，以后慢慢給你解釋，你知道的，我離過婚，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所以，你倆——”，蘇總對著陳嘉月指了下趙翼遙，還是無法掩飾的驚訝。

    “對，他是我前夫，對不起，蘇哥，之前沒給你說實話”，陳嘉月帶著一臉苦笑加歉意的點頭道。

    “??？哦，哦”，還是自己老婆拉了拉他袖子，他才算回過神，朝著他倆擺了擺手道：“嗨，說啥對不起，誰還沒個故事啥的，沒事啊沒事，我這就是覺得有點太趕巧了，一時沒回過神來”

    陳嘉月也坐下，趙翼遙抱著兒子坐在了她旁邊，她對他一聲招呼不打就這樣不請自來，心里非常非常不舒服，看剛剛場面多尷尬，幸好人蘇總大氣。

    來的不僅有蘇總那幼兒園當校長的哥們，還有其他好幾位，看得出來關系都是特別鐵的那種，所以這個飯局更像是一個朋友聚會，沒有各種寒暄，各種互拍，各種吹捧，各種關系，反而因為有了兩個孩子，氣氛無比的熱鬧。

    兩個孩子吃飽了，就滑下桌子，繼續在一邊的沙發上玩起了玩具，盡管氣氛很好，但一晚上陳嘉月都有點強顏歡笑的，他不知道趙翼遙是怎么想的，不說特別難堪吧，自己終歸還是有點不尷不尬。

    自己不能阻止他讓別人知道他有兒子，可他真的從來沒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嗎？以這樣突然和高調的方式向大家宣布兒子的存在，他又是置自己于何地？就算自己臉皮夠厚，也承受不住大家各種奇怪猜測的目光，特別是蘇總他們，他們會怎樣想自己呢？

    “這是我爸爸給我買的”，陳嘉月聽到一旁兒子自豪的聲音

    “我爸爸給我買的是大車，比你這大”，虎子的聲音

    “我爸爸也給我買了大車，紅色的，可好看啦”

    “我爸爸還給我買了槍”

    “我爸爸給我買了飛機”

    “我爸爸陪我一起玩蛙跳”

    “我爸爸陪我一起飛”

    “我爸爸…….”

    “我爸爸……”

    所有人都被倆孩子的拼爹對話逗的哈哈大笑，只有陳嘉月笑的一臉的苦澀和勉強，就算趙翼遙對自己再怎么樣，但在兒子眼中，他是一個合格的值得跟小朋友們炫耀的好爸爸，所以自己還不能表現出一點的不高興。

    陳嘉月找了個上洗手間的借口溜了出來，在洗手池那里邊洗手邊盯著鏡中的自己，里面的那個自己眼神已不再年輕，已經透著些許世故和滄桑，莫名覺得特別的委屈，自己這么多年，憑著一口氣撐到了現在，在別人眼里就是太拼，甚至拼的姿勢也可能很難看，可又有誰會心疼呢？現在有的人還嫌自己姿勢不夠難看，還要給自己踩上一腳。

    她不怪他，他除了兒子，他又為什么要照顧自己的感受呢？只是自己為什么還是會覺得委屈呢？

    陳嘉月用食指擦了下快要溢出來的淚水，看著被濡濕的指頭，呆立幾許，深吸了口氣，對著鏡子重新理了理頭發，轉身出去了，她在心里告訴自己沒有什么的，你不本來也沒有過奢望嗎？他跟你沒有關系了，不顧你感受才是正常的，你要更堅強一點。

    ☆、第二十三章

    轉出去，卻看到趙翼遙站在洗手間外的走廊上，懶懶的背靠著墻，看到陳嘉月出來，立馬站直了，迎著陳嘉月目光低聲道：“對不起”

    “有什么對不起的？你做錯什么了？”，陳嘉月自嘲的笑了笑，低頭就繞過了他，她說過，她最討厭對不起，她甚至在那一刻想到了那句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嘛？

    而他短短時間內，卻給自己說了兩次對不起，想當年，在一起整整五年多，直到自己離開，都沒聽到過他一句對不起，現在倒是學會說對不起了，但還不如不要學會。

    “我之前真的不知道，我就住旁邊的酒店，在樓下碰到老蘇，他說就是幾個哥們聚聚，硬拉著我來了，在門口才聽到他說你也在，也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先跟他解釋也都來不及了”，趙翼遙拉著陳嘉月的衣袖，急急的解釋道。

    “知道了，我又沒說啥”，陳嘉月輕輕扯自己的袖子。

    “可我知道你不高興了”，趙翼遙還是固執拉著他不放。

    “我高不高興不重要，只要兒子高——”，陳嘉月毫不介意的說道

    “我希望你和兒子都高興”，趙翼遙打斷她道

    “嗯，回去吧”，陳嘉月不置可否，她想我高不高興真的與你無關，你也僅僅只是希望，難道就憑你希望，我就有義務讓你希望成真？

    “你別擔心，老蘇這人很好，不會有啥想法的，我回頭會給他解釋清楚”，趙翼遙還在身后追著她說道。

    “嗯，我放心啊，有你這尊大佛頂著，就算有啥想法他也不會說的，不看佛面看僧面嘛”，陳嘉月狀似不經意的諷刺道。

    “哎，你呀——”，還沒說完，陳嘉月已經推門而入了，把趙翼遙沒說出來的話也給推了回去。

    不論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歸事情已經這樣了，自己這點不尷不尬也只有自己承受了，其實回頭想想，確實好像也沒什么，畢竟是自己的事，她也不算欺騙蘇總，他們之間確實不僅僅是過節。

    孩子們的友誼建立得很快，一晚上倆小家伙已經難分難舍的了，一個親熱的叫著虎子哥哥再見，我們下次再玩，一個裝小大人樣邀請帆帆弟弟去他家玩，蘇總抱著虎子哈哈大笑道：“這倆小子也算是真有緣分，你看這巧的，老趙，嘉月下次帶兒子去我家啊”

    他老婆惠惠也在一旁點頭，說大人孩子都投緣，以后一起帶孩子出來玩，還和陳嘉月互相留了電話和微信。

    “好的，謝謝蘇哥，惠惠姐”

    “嗨，你怎么還那么客氣”，蘇總佯裝不滿道。

    “是，蘇哥，小妹的不是了”，陳嘉月也趕緊賠禮道。

    兩家人分開后，陳嘉月抱著兒子上了趙翼遙的車，當然還是坐到了后面，本以為今晚最高興的應該就是帆帆了，沒想到帆帆至從和虎子分開后，就有點悶悶不樂的，也不纏著陳嘉月嘰嘰喳喳的說他和虎子怎么了怎么了的。

    “帆帆，怎么了？是肚子又餓了嗎？”，陳嘉月以為他玩了那么久又餓了。

    兒子沒說話，就搖了搖頭，然后還把頭扭到了一邊。

    趙翼遙也在后視鏡看到兒子木著一張小臉，于是也開口道：“咋了兒子？剛剛虎子哥哥欺負你了？”

    “才沒有呢”，帆帆依然看著外面皺了皺鼻子回道。

    “那你欺負虎子哥哥了？現在后悔了？”，陳嘉月伸手把他小腦袋給掰了過來，母子面對面的笑著問道，這時的陳嘉月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才沒有呢，虎子哥哥可好了，我下次還和他玩”，帆帆看了陳嘉月一眼，居然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個表情居然和前面那廝生氣不說話時完全一樣一樣的，這是陳嘉月第一次發現，兒子在行為上也和他的一致，難道遺傳還能遺傳行為？陳嘉月還記得當年自己和一男同學出去吃飯后，被他發現，那廝就是這樣一副表情，代表著真正的生氣。

    可這卻是兒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這樣啊，這算是在生自己氣嗎？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他了？還讓他無師自通的做出了這樣的表情？

    “哦？那帆帆跟能跟mama說說，帆帆為什么不高興嗎？”，陳嘉月終于意識到，兒子是真得在生氣，正式的生氣，于是也非常鄭重的問道。

    “爸爸和mama都是騙子”，兒子又看了陳嘉月眼，看到陳嘉月鼓勵的眼神，于是撅著嘴說道，說完還繼續生氣的低下頭。

    騙子？陳嘉月和趙翼遙不約而同的在后視鏡里對視了一眼，這什么情況，孩子口中的騙子已經是非常嚴厲的指控了吧？

    陳嘉月絞盡腦汁的想，自己除了偶爾用問題把他繞暈，可從來對他都是言出必行的，難道他三歲不到的小腦袋瓜子還真能給繞明白了？

    趙翼遙就更覺得一頭霧水了，回想了一遍，自己給他的承諾也都一一兌現了的??？除了說今天下班陪他玩開飛機，不過剛才見面時，孩子也很高興，還約好明天開??？

    可孩子說的是爸爸mama是騙子，這下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nongnong的疑惑。

    “吶，帆帆，mama說過，有錯就改，對不對？你先說說爸爸mama怎么是騙子了，如果是爸爸mama的錯，我們就給你道歉，然后改正，好不好？”，陳嘉月把兒子的小腦袋給抬了起來，注視著他無比真誠的說道。

    “那你們錯了，你們真的改嗎？”，兒子帶著點小委屈道

    “改”，陳嘉月肯定的點頭

    “虎子哥哥的爸爸天黑了就不用回家，他還說他meimei的爸爸天黑了也不用回家，他們都住一起，他每天都能看到爸爸，他爸爸mama一起陪他睡覺，可我爸爸為什么天黑就要回家，你們就是騙子，你們也不一起陪我睡覺”，兒子難得非常流暢，還無比有邏輯的吐出了這一大段話。

    然而這里的又一個騙子，卻把陳嘉月擊得差點當場死機了，心臟更像是被一直大手緊緊的揪住，像是要硬生生的整個扯下來。她沒想到兒子指控的是這件事，而且還是如此的有理有據，自己居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和解釋。

    趙翼遙的的感受沒有比陳嘉月好多少，兒子的話才一出口，他就差點踩錯剎車，幸好反應及時，才沒有釀成大錯，他從后視鏡看了眼后面的娘倆，兒子說完后，是一臉期待的望著陳嘉月，而陳嘉月臉上先是呆愣然后慢慢的呈現出痛苦的表情，有些艱難的張了幾次嘴，都沒發出聲音。

    誰對著兒子那張天真無邪，懵懂無知，但又無比期待的小臉，恐怕都不忍說出讓他失望的話來，這讓一個獨自生養孩子的單親mama怎么給他解釋，爸爸和mama不能住一起，爸爸和mama各自有一個家，你只能選擇其中一個家？這其實還不存在選擇的問題，兒子從一出生就決定了他的歸屬。

    陳嘉月對之前兒子一直沒對爸爸產生好奇，自己還慶幸，不用費盡心思的去想著怎么給他解釋，現在可好，一來就直接來個猛的，完全打的自己手腳無措。

    兒子本來還期待著mama兌現承諾，會改正，那以后自己爸爸就跟虎子哥哥的爸爸一樣了，天黑了也不用回家了，哪知mama卻一直呆愣著，張了幾次嘴都不說話，那就是不愿改正了唄。

    他越想越傷心，果然虎子哥哥說的對，爸爸mama他們有一個不想要自己了，他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還邊哭邊道：“你們不想要我了，都不想要我了”

    “沒有，沒有，mama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呢？永遠不會的”，陳嘉月趕緊抱著兒子也跟著掉眼淚。

    這是她的錯，她只想著把他帶到這世上，卻忘了兒子從離開母體開始，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了，會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內心感知，這個世界的規則在一點點的進入他原本空白的自我世界，他需要這個世界的認同感，所以在發現自己的與眾不同時，才會表現的如此激烈和不能接受。

    趙翼遙轉方向盤，靠邊停車了，陳嘉月還在緊緊的抱著兒子，口里也一直念叨著，mama不會不要你的，都是mama的錯，你別哭了，你一哭mama就難受。

    “帆帆”，趙翼遙在回頭喊道

    兒子抽噎著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再看旁邊埋頭擦眼的陳嘉月，趙翼遙的心就像被無數的蜜蜂蟄著，疼痛從四面八方襲來，差點讓他忍不住也疼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