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這三生鏡原本是給凡人用來看生前諸事的,只不過我們的情況特殊了點,所以我就施了點法,把三生鏡中顯現的事物都挪到外面來了,這樣能夠更——”一個宮女懷抱著面盆匆匆自帷幕中掀簾而出,正對著司命跑來,司命連忙跳到一邊避開了她,“——身臨其境一點,就是這樣?!?/br> 我看著這副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心中一動。 當初我進入凝木和洛玄內心深處的記憶時也是這幅光景,身處幻境之中,看似身在其中,其實卻不過是個看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按照既定的軌跡去發生,無力改變,也無法改變。 想到凝木和洛玄,我就有些心情低落,他二人的結局算不上好,問露會不會也會——不不不,不會的,問露她現在可是好好地在九重天上嫁給了流初,應當……不會有什么事吧? 當產婆抱著一個嬰兒出來滿臉喜色地高聲叫著“恭喜陛下,是個公主”時,司命在一邊道:“燕景帝建元二年八月初一,謝后誕下一女,景帝大喜,賜名為令,封號永安。永安公主司徒令,正是我二嫂問露仙子的第十世輪回轉世?!?/br> 沉新付之一笑:“你帶我們來,不會就是為了看一個小小的女嬰如何成長為一代傾國公主的吧?” “當然不是?!彼久ǖ?,“這是用三生鏡的通法,萬物有始有終,我們既然要看他們的終,自然要從一切的最初開始看?,F下司徒令已經出生,這始我們就算看過了,接下來就不用這么麻煩了?!?/br> 他說著就揮了下手,周圍的景象頓時一陣扭曲,如水波般晃蕩了幾下后,宮殿的一應擺設未變,那些亂糟糟的宮女太醫產婆卻沒了,我們也從外間來到了皇后的寢宮內室。 我一下子就看到了放置在皇后榻邊的嬰兒搖籃,搖籃中意料之中地放著一個被紅色錦緞襁褓包裹著的嬰兒,只是那嬰兒的臉色卻有些發青。 “她……她的臉色怎么有些奇怪???” 沉新聽了,也上前俯身看了眼女嬰,他一看就咦了一聲:“腮部泛青,下唇點紫,頸部脈絡清晰可見……這是中毒之兆,而且此毒極其霸道,想必從發作到致人死亡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br> 我被他這話嚇了一跳:“你是說她要死了?” “不是要死了,”司命踱步上前,有些含糊地咳了兩聲,“她已經死了?!?/br> ☆、第96章 同魂(巳) 這話一出,我和沉新同時愣了一下,又同時抬頭看向他。 “你說什么?”我以為是我聽錯了,“問露死了?” 司命點點頭,又搖搖頭:“不不不,我二嫂她倒是沒死,死的是她輪回轉世的永安公主司徒令?!?/br> “永安公主?”我又低下頭看了一眼明顯下唇發紫的女嬰,發覺那女嬰果真開始蹙緊了細眉,開始在搖籃中蹬手蹬腳,的確是毒發之狀。 司命沉痛地點了點頭。 “可、可是這怎么會呢,她不是還要嫁給謝醉之的嗎,如果她現在就死了,那謝醉之娶的是哪個永安公主?”我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凡間皇室忌諱頗多,問露所轉世的司徒令既然已經占了永安的名號,那么無論燕景帝再生下多少個女兒,都沒有一個是能叫永安公主的,史書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謝醉之于建景元年娶了燕景帝之女永安公主,司徒令若在這時就死了,那謝醉之娶的誰? “司命,”沉新在這時冷不丁問了一句,“這司徒令死的時候是建元幾年?” 司命愣了愣才道:“建元三年六月,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沉新輕笑著搖了搖頭:“沒,我只是覺得你這命格寫得不錯。建元二年,公主出世,建元三年,公主薨?!彼袊@道,“司命,這九洲在你的執掌之下居然沒有顛覆混亂,當真是積了大德啊?!?/br> 我被他這話說得一下子笑了出來,司命也是眉毛一抽:“喂喂喂,你搞清楚,我雖然司命,但也只是在影響九洲大事的命格上寥寥勾畫數筆而已,更何況這九洲的掌命簿還被我給扔到為悔池里去了,具體是怎么個活法還是得看他們自己行事。我二嫂轉世成永安公主是我寫的,但她被人毒死可不是我寫的。這凡間皇宮中處處勾心斗角時時殺機重重,我二嫂雖是神仙,但她一旦輪回轉世就沒有了作為神仙時的全部記憶,一身法力也被盡數封印,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嬰兒,有人要害她,我又有什么辦法?總不能時時刻刻都盯著她在這皇宮中生活得如何吧?” “你當我傻?”沉新嗤笑一聲,“你主司命,寫命格簿,這永安公主何年何月何日生你都寫了,你會想不到寫她何年何月何日死?就算沒寫,那她在長大成人之后的事你總會有所涉獵吧,現下她不滿兩歲便死了,也就相當于在她兩歲之后所有的命格都被盡數推翻,你那命格簿是拿來做什么的?” 司命的神色就一僵,原本顯出幾分無奈的笑意也凝固在了嘴角。 我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這里面必定有鬼,剛想開口問他,就聽得他在那邊沉聲道:“……這正是我帶你們來此的原因?!?/br> 沉新一直意興闌珊的面上終于出現了一抹興味:“你說?!?/br> 司命就苦笑了一下:“你們也知道,因著戰鬼出世的原因,這九洲的命格有五分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只能司命,而不能掌命??杉幢闳绱?,對于這些關乎九洲朝代更迭大事的情況還是能一筆定江山的,除非此命格與天道有違,否則的話,一旦凡人命格被我以司命筆書寫于司命簿之上,那這個命格就無人能改了。沉新,你猜對了,我雖然沒有寫司徒令死于何時,卻寫了她遠嫁西土廿年,若是按照這個命格來,她最起碼能活到三四十歲。就算這后宮中再勾心斗角,可我既然已經寫了司徒令遠嫁西土,她就不會在這宮中出事,頂多是受點皮rou之苦,被人害死卻是萬萬不可能的?!?/br> “結果你也看到了,”沉新瞥了一眼襁褓中明顯已經氣絕身亡的女嬰,聳了聳肩“她死了?!?/br> 司命點了點頭:“能使我司命簿上命格相違的,不是天災,就是——” “*?”沉新挑眉。 *! 聽到這兩個字,我的心就一跳。 這發展聽著怎么那么耳熟呢?莫非這*又是蘇晉弄出來的? 我心中疑竇重重,只是尚未開口把這疑惑說出來,司命就在一旁應下了沉新的話,神情一反常態地深沉:“不錯,的確是*?!?/br> 說完這一句話,他沉默了許久,目光直直地盯著那搖籃中已經氣絕的女嬰,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沉新的一句“你再不說話我就帶著聽碧回去了”,他才開口:“……司徒令死得不正常,當我得知她被人藥死的這個消息后當即就來了酆都,在三生鏡前查看了一遍前因后果?!?/br> “那你查出來了嗎?”我連忙問。 他搖了搖頭:“三生鏡中顯示的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謝后因燕景帝寵妃郭氏滑胎而遭人誣蔑,失去帝心,幽閉鳳宮之中。郭氏以為是謝后致使她滑胎的,對謝后懷恨在心,便想著拿永安公主的命去換她孩兒的命——這些都是我一開始就定好的命格,到那個時候為止,她們的所作所為都在司命簿的命格既定之中?!?/br> 他頓了頓,又繼續接著說了下去:“司徒令原本會因為此事而命懸一線,燕景帝得知此事后大為震怒,卻因著郭氏的花言巧語而認為是謝后為了爭寵才對女兒下此毒手,震怒之下雖無法廢后,卻是將謝后禁足。謝后幽閉宮中郁郁而終,因此造就了永安公主年少早慧且心細敏感的性子,司徒令雖為嫡長公主,卻因謝后之故而不得燕景帝歡喜,最終在西土來使燕京時被郭后——就是之前那個郭氏——以巧言說動帝心,將她遠嫁西土。至此,我在司命簿上寫的命格就完成了差不多一半,接下來就是司徒令以一人之力為大燕帶來二十年休養生息的事了。也正是因為此事,我二嫂才能消氣她的最后一點過失,功德圓滿地回歸仙班?!?/br> “很明顯,”沉新漫不經心地閉了閉眼,“你的命格沒有對上?!?/br> “要只是這件事沒有對上就好了,大不了我親自下凡一趟,再把二嫂的魂魄給塞回司徒令的身體里面去,只要她沒有踏上黃泉路,就不會想起身為神仙的一切,命格還能挽救?!彼久鼑@了口氣,“只是在我查看三生鏡的空當里,司徒令卻被一個人救活了?!?/br> “誰?” “蘇晉?” 我沒想到沉新會和我同時問出口,也沒想到他問的居然是“誰”而不是“蘇晉”,當下就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察覺到我的目光,沉新示意我看向司命。 司命被我們兩個盯著,眼神微閃,面現幾分猶豫之色:“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你們口中所指的那個蘇晉,只是——我只知道那人修為了得,我對司徒令死而復生一段無法從三生鏡中得知,想來正是他抹去了鏡中一切?!?/br> “三生鏡是用來映照凡人前世今生的,只要是在凡間發生過的事,沒有一件會漏掉,何來抹去一說?”我立刻道,“或許并不是他抹去了那一段,而是三生鏡本來就無法對他有所制約?!?/br> 司命一愣,神色間竟有幾分閃躲,看得我疑竇頓生。 他稍稍撇過了頭,發絲掩蓋住他有著妖異紋路的那一半臉頰:“這……我倒是一時沒有想到?!?/br> 我心中正生疑惑,就聽沉新在一旁道:“三生鏡只能映照凡人前生今世,卻不能對神仙精怪有所制約,若此事乃蘇晉所為,倒也說得過去。只是這三生鏡雖不能查探他行為,虛迷幻鏡卻可以,你沒從它那去看?” 司命干巴巴道:“我二嫂再怎么說也是為了還罪才下凡輪回的,我怎么能因為她而去動用虛迷幻鏡?況且那面鏡子在我母后手中,我母后巴不得二嫂在凡間出個什么差錯上不了天呢。我要是去她那兒拿鏡子,這不給我二嫂添麻煩嗎?!?/br> “司命,需要我提醒你一句話嗎?!背列螺p笑,目光卻是微冷了下來,“是你提出要帶我們來這里看你所謂的大隱情的,你現在又這么含糊其辭的,是個什么說法?” “……” 見司命沉默不語,他便輕松地笑了開來:“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不會逼你。只不過你說我若前去向天后借虛迷幻鏡以追查一禍害三清之人,天后會不會借我一用呢?”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沉重起來,我看了看沉新,又看了看司命,有心想緩和這個氣氛,但是又想起剛才司命臉上明顯的猶豫和閃躲之色,又覺得或許任沉新這么逼問下去也不錯,司命那神情明顯是有什么事在瞞著我們,可有什么事值得他對我們隱瞞呢?他既然都已經帶我們來了這三生鏡前,那應當是已經做好把一切都告訴我們的準備了啊。 難不成……難不成……他認識那個將司徒令死而復生的人? 他認識蘇晉?! ☆、第97章 同魂(午) 一時間,司命在月華殿上見到蘇晉落款的那封信時的震怒交加與他方才有幾分閃躲的神情在我眼前交錯而過,我心中大驚,剛要開口問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當時沉新對司命特意介紹了蘇晉所做的一些事情,司命那時臉上的震驚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好像在此之前真的沒有聽說過蘇晉這個人,那應該是不認識的了,可為什么現在又是這么個神情? 難道是我猜錯了,破壞司徒令命格的不是蘇晉,而是另有其人? 我在心中默默地想著這些事,司命立在我們對面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直閉著嘴沒有回答沉新的問話,沉新則是有幾分悠閑輕松地抱著雙臂等他開口,一時間,整個幻境陷入了沉寂之中。 不過很快,我就注意到了一點不對勁。 這周圍實在是太過靜寂了,就算此刻幻境中所顯示的是深夜之時,就算我們三人都各懷心思地閉口不言,也不該這么安靜。此前司徒令尚在垂死掙扎之時圍繞在她周圍的床帳都會隨風搖曳,也不時有滴漏之聲傳來,此刻卻是一切靜止了,好像這時間在司徒令氣絕身亡的那一刻就停滯住了,看來這司徒令被人藥死的這一樁公案還真有蹊蹺。 “用不著這么麻煩?!彼久诔聊S久后終于開了口,他抬起頭看向我們,神色深沉,此刻的他與之前在月華殿上談笑風生的司命神君完全像是兩個人,更像是一府之主了?!拔医裉旒热粠銈儊?,就做好了把一切都告訴你們的準備。只是……”他走到搖籃前,看著里面已經氣絕身亡的女嬰,靜默了半晌方道,“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么說,繼續看下去,你們就會明白的?!?/br> 沉新聽罷,轉頭四處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幻象,故意笑了一聲:“我也想看下去啊,只不過這里的一切好像都停住了。司命,你不準備解釋點什么?” “沉新?!蔽铱此久黠@是懷有什么心事,他都已經答應告訴我們了,沉新還這么說,未免有點過了,到時惹怒了司命可就不好了,連忙低低叫了他一聲。 沉新一笑,輕聲對我說了一句“沒事的”,不過他話雖這么說,接下來卻還是乖乖閉上了嘴,不再開口說話。 這家伙……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反正我在面對他時總有一種無力感,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料到并掌握在手心里一樣,讓人有種莫名的挫敗感。 “在此之前,我要先告訴你們一件事?!彼久┥砜粗鴵u籃里的女嬰,像是沒聽到沉新的話一樣繼續說了下去,“司徒令被謝后發現時已經氣絕身亡,謝后痛斷肝腸,跪倒在燕景帝跟前,泣血誓要為女報仇。燕景帝也為此大怒,將后宮中一干人等全部搜查了個遍,凡有可疑者全都投入刑部大牢重刑伺候,在這般做法之下,真兇很快就被查出來了。郭氏及其一干黨羽被燕景帝全部賜死,所有參與此事的宮女下人也都被處以極刑,只是此時司徒令早已氣絕多時,饒是燕景帝召了所有太醫也回天乏術。燕景帝悲慟之下也無能為力,只能與謝后一起親自為女守靈七日,可就在第七日已到,司徒令即將下葬之時,有一方士卻在此時信步而來。那方士閑庭信步,初現時身在殿下,眨眼間卻已來到了殿中,禁軍對他形同虛設——” “不用想了,這么囂張的行事風格聽著就是蘇晉,錯不了?!蔽掖驍嗔怂久脑?,想要無力嘆氣的同時又有些疑惑,“不過……你不是說司徒令死而復生的一段無法從三生鏡中得知嗎,這些又是怎么知道的?” 話說回來,這蘇晉還真是陰魂不散,這世間還有什么閑事是他不管的,他插手干預這么多事到底想干什么? 沉新原本倚在一旁靜靜地聽司命講著,聽了我這話,他就一下子笑了:“聽碧,在這個世上呢有一種東西叫做史書,這件‘靈柩殿上事’當時在大燕的皇宮中傳得可是滿城風雨,此事在成祖本紀中有所記載,在謝將軍列傳中也有提到,永安公主錄中對此事更是大寫特寫了一番。我說,這三本史書你不會一本都沒看過吧?” “……你都看過了不起啊?!蔽乙Я税胩煅?,最終做出特不屑地樣子哼了一聲,“那燕景帝又不像他老爹秦武帝一樣是千古四帝王中的一個,我沒事看他的本紀干嘛?!?/br> “哦?你對那謝將軍生平那么熟悉,對他的妻子永安公主一生中最為神奇之事卻沒有半點印象?” ……少年將軍被封神武,一般來說都只會注意到他本人而不是他的妻子好嗎,再說了,我那時候又不知道問露正巧是那個永安公主的轉世。不過這話我沒說出來,總覺得沉新剛才那句話里面有種不好的意思,要是把這話說出來……嗯……總感覺會壞事。 見我不回答,沉新唇角一抿,嗤笑一聲,搖著頭不說話了。 “你覺得這個人的行事風格很像那個蘇晉?”司命看了我一眼,見我點頭之后又道,“暫且先不提他,我就說史書中工筆記載的。燕景帝見此異象,大驚之下問那方士是為何人,來此又為何事。那方士便言其乃是云游散士,自言觀星象之變,驚覺宮內有一貴人命不該絕,特來此一觀究竟。燕景帝聽罷,忙將方士請到了永安公主靈前,向其求助。那方士問公主生辰年月,掐指一算,言此乃貴中之貴命,將為我大燕帶來鴻運武星,不該命絕于此。謝后忙問其有何解救之法,方士便道有一法可用,命人取了一鼎香爐,燃了一株異香,當即盤腿坐下,做起法來?!?/br> “香燭?”許是這一個月來用了兩次五名香,我一聽到香這個字就反射性地脫口而出一聲疑問,“返魂香?” 司命一愣:“返魂香早在洛朝亂世就隱去了蹤跡,它在九洲消失了有近三萬年了,怎么可能還會出現,應當是其他的什么香吧?!?/br> “那可不一定,”我微微蹙眉,“若是蘇晉,能拿到返魂香不是難事?!甭逍刂纳顪Y就有一大批返魂香,當時蘇晉也曾跟著公子庭去往那處,順手拿幾株香也不是不可能。 “別管是什么香了,”沉新或許看不慣我們兩個人這副磨磨唧唧的樣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反正等那香燭燃盡之后司徒令就活過來了,十幾本史書和野史都明晃晃地寫著呢:待香燭燃盡,棺木內果真傳出了嬰兒啼哭之聲,燕景帝與謝后大喜過望,視方士為救命恩人,燕景帝欲封其為國師,方士婉拒,言他與永安公主緣分已盡,今日一行只為大燕鴻運,從此后永安公主平安一日,大燕便洪福齊天一日,望眾人各自珍重,便飄然遠去了?!?/br> 說到這里,他“啊”地感嘆了一聲:“聽史書工筆,這家伙還真有那么幾分飄然欲仙的味道,只是不知道這仙風道骨的皮子底下是仙緣還是白骨啊?!?/br> “他救了司徒令?”我有些猶疑,“他居然是去救人而不是去害人的,這跟蘇晉的作風有些不像啊……難道我們弄錯了,他不是蘇晉?” 沉新繞著宮殿內的鳳舞廊柱緩緩踱步走了半圈,轉過身對我莞爾一笑:“依你所言,那蘇晉素有通天之能,他既然可以救人,難道就不能再之后又害了他?當初可是他救的君姑娘啊,后來呢,”他雙手一攤,“游洲一族可是被他滅得渣都不剩了?!?/br> “君姑娘?”司命疑道,“這又是誰?” “一個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罷了?!背列驴聪蛩久?,眼中似有光。 他似笑非笑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這蘇晉一旦想要做什么,那必定是幾次醞釀籌謀好了才下手的。他只要出手,就不會停下。死而復生一事在凡間可謂是神跡,當年的永安公主已經氣絕七日,卻又死而復生,這事一定在宮內傳得紛紛揚揚,沒道理你會不知道啊。不能從三生鏡中得知,還不能去凡間一探究竟么?!?/br> ☆、第98章 同魂(未) “誰說我不想?”司命瞪了沉新一眼,神情總算是不復之前那般苦大仇深了,“我書寫的命格出了這么大的簍子,能不放在心上?只是正當我想去凡間一探究竟時,卻好巧不巧地碰上了一件大事?!?/br> 沉新就感興趣地挑起了一側眉峰:“這么巧啊,什么大事,說來聽聽?!?/br> 司命嘆了口氣:“這件事想必你們都有所聽聞,說來也算是我天宮的一件丑聞了。大燕建元三年,正是三清霄永三百七十六年的時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