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叫你們妖魔了他?!绷_宜寧只是笑,“左不過一個半大的少年,又有三哥壓著,他能干什么?” 何況在羅軒遠心中,那失寵已久的喬姨娘還不如他剛收的通房重要。 羅宜慧聽了也是笑笑,宜寧說的還是有些理的。絕對的實力面前,羅軒遠是個聰明人反而不會做什么。 大房里羅宜秀羅宜玉也回來了,羅宜秀亦抱著個粉嘟嘟的女娃娃,還不足一歲,喚晴姐兒,真是惹人疼極了。雖然她生的是個女孩兒,但因朱家的上頭幾個都生了男孩兒,這唯一的女娃反而得老太太疼愛些,她也榮光滿面的。 羅宜玉比以往更不愛說話,這時的沉默中反而有種落魄感。羅宜秀原來和她嫡親的jiejie相處不來,現在卻待她jiejie好多了,有什么吃食都朝她jiejie那里遞一份。側頭低聲跟宜寧說:“那小蹄子呢?” 羅宜寧知道她說的是羅宜憐,就道:“家里刺繡呢,她可不敢出來走動?!?/br> “她把宜玉害成這樣……”羅宜秀說著眼眶就紅,“我都沒見到過宜玉哭成那樣過,她從小到大沒這么哭過?!?/br> 羅宜寧拍了拍她的肩。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她的立場不好說話,一方面她覺得羅宜玉有點咎由自取,太不珍惜眼前人。另一方面羅宜憐的確不該做這等喪風敗俗,破壞人家幸福的事。劉靜竟還真的轉而想娶羅宜憐,而羅宜玉用盡方法,都無法讓已經決絕的劉靜原諒她。只能說人心難測,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我來抱抱晴姐兒吧,當真乖巧?!币藢幉辉僬f羅宜憐,而是把晴姐兒抱到自己懷里來逗弄。 晴姐兒乖乖地咬著手指,想吃東西的時候就扯扯母親的衣袖,不知道比寶哥兒那皮猴子乖多少。在她懷里也不哭,軟軟地靠著她。 羅宜寧滿心的柔軟,覺得生女娃真好,為什么要生那猴子出來? 寶哥兒本被羅宜慧抱著玩的,看到羅宜寧抱著晴姐兒,立刻就不高興起來??拗爻龖牙飺鋪?,哭聲還震天響。宜寧看著他如乳鴿般張開的小胖手,只能放下晴姐兒去抱他過來,親了親他軟軟的臉:“好了,寶哥兒!就抱你行吧,快別哭了?!?/br> 寶哥兒緊緊摟著母親,抽抽搭搭,小臉上沾滿淚水。 “羅三小時候比他乖巧多了。他卻是怪難纏的,和你有得一比!”羅宜慧見了就笑著說?!澳阈r候就喜歡抱著我不肯放,誰哄都不好使!” 這樣一來,看到寶哥兒就好像看到了小宜寧一般,她連眼神都柔和起來。 陳氏這時候被丫頭扶著自外面回來,笑著說:“正好了,你們都在呢。程家幾個姑奶奶請去吃茶,剛得了幾盒帶骨鮑螺,隨著還有糟鵝掌,后者倒也罷了,前者難得,不如都隨我去吃吃茶吧?!?/br> 陳氏說完就看羅宜玉,她說這些,還不是希望她能跟著去走走,散散心。羅宜玉卻搖頭:“母親,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br> 陳氏微微地嘆氣。剩下幾個倒也無事,去謝家轉轉也好。 羅宜寧現在是繞著謝蘊走的,準備也用稱病那一招。羅宜秀卻非要拉她過去,從小到大,看熱鬧羅宜秀是最熱衷的。強迫羅宜寧去看熱鬧也是她最熱衷的。 羅宜寧轉而一想,見到了其實也無妨,謝蘊又不能把她如何,反正是在家中無事可做,也就沒有反對了。 她到了謝家之后,好歹知道了程四少爺去上朝了,心里寬慰了一些。 總之不用面對他就行。 謝蘊抱著個手爐表情淡淡地坐在女眷中間。因為已經對羅慎遠淡了,謝蘊自然對羅宜寧也沒有了原來的仇視,看到她還難得地問了句:“你病好了?”她現在的主要精力都在跟程大奶奶的掐架上面,整天在家里掐得天昏地暗腥風血雨的,宜寧也有所耳聞。 “已痊愈了,多謝記掛?!绷_宜寧笑答。 謝蘊不恨她了,她可還記得謝蘊的點點滴滴的。 “我那兒還有株五十年的人參用不上,一會兒叫管家給你包了送去吧,你補補身子?!敝x蘊又說。 珍珠在旁聽到嘴角微抽。她們家太太如今什么身份,用得著她這賞賜人的語氣嗎。閣老大人現在掌管工部,財大氣粗,家里人參靈芝多得當蘿卜啃都行。 “不必了?!绷_宜寧自然是笑著拒絕,“我不宜大補,還是你留著吧?!?/br> 謝蘊覺得她無趣得很:“不要罷了!” “太太,您廚房里給四少爺燉的湯時辰到了……”有丫頭來稟報。 謝蘊聽了說:“先別著急起鍋,還要再加把鹽的?!逼鹕砣タ此裏醯臏?。 羅宜寧繼續喝茶,那邊卻有喧嚷傳來。有人循聲而至,小廝前后簇擁著,是個清朗而低的聲音:“大嫂,怎么今日府里這么熱鬧?” 羅宜寧背對來人而坐,聽到是他的聲音,程瑯。 第188章 程瑯是沒有看到她的。 他柔聲和幾個嫂嫂相談,倒是甚歡,幾個嫂嫂被他逗得大樂,羅宜寧自當慢慢地喝茶。 討女人喜歡,他是相當有本事的。 待有人笑著喊了宜寧一聲“三太太”,她才側頭聽那人說話。 程瑯看到她竟然在其中的時候,笑容竟也淡了。早聽說她回來了,一直沒有見過。 這種情緒很奇怪,羅家和程家在一個胡同里,近在咫尺。他明明知道,日落而作,日出而歇,這個人離他的距離也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但他看不到她,感覺不到她在何處存在。不料她這日竟然在這兒。 程瑯恢復了從容淡定,與羅宜寧輕輕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謝蘊卻已經看了湯過來了,見到程瑯回來。三兩步上前挽住了他的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你今天回來得這么早??!” “是下朝的早?!背态樢嗍俏⑿χ鴮χx蘊說,“我記得你昨日說要做什么湯給我喝,可做好了?” 說話的時候看也不看羅宜寧了。 謝蘊卻想起原來羅宜寧和程瑯是議過親的,指不定羅宜寧對程瑯還有些什么心思,她想想就不喜歡。 “做好了?!敝x蘊拉著他的手說,“你隨我去嘗嘗,我讓婆子放涼等著你呢?!?/br> 程瑯應了一聲,與在場諸位告辭離開了。 “四弟妹也就在四弟面前才是這副樣子,平時和誰說話,都是愛理不理的。投桃報李的,四弟對她倒也挺好,竟然通房也沒得一個?!背檀竽棠桃妰扇俗哌h,就笑著說。 “人說那等風流之人,遇到自己最專情的女子是最癡情的?!背檀竽棠逃朴频氐?,“我看四弟大概就是如此了。倒也難得?!?/br> 程大奶奶一向對謝蘊不太客氣,更難得稱贊兩人幾句。 羅宜秀嗑著瓜子,回頭看到羅宜寧正在出神,捅了捅她:“你想什么呢?” 羅宜寧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沒什么?!?/br> 只不過是歲月流逝,萬物變遷罷了。程瑯的生疏和避之不及,她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羅宜寧站起身來,低聲叫珍珠附耳過來聽。 一會兒之后,女眷們移去前廳賞梅,羅宜寧往中堂走去。程瑯正站在中堂的屋檐下面等著她,微微皺眉看著她:“你找我何事?” 羅宜寧自懷中拿出了陸嘉學的珠串,仔細地看了會兒。小小的金色佛號,刻得那樣的深。 這是陸嘉學護身用的佛珠,當初她生產艱難的時候陸嘉學留下的,果然護了她的平安,后來他就出了事?,F在他既然回來了,怎可繼續留在她這兒,便還了他,保他的平安吧。她把它用手一盤,然后給了程瑯。 “你還給他罷。我在羅家,東西就遞不出去?!绷_宜寧很清楚這個。 那是陸嘉學的佛珠,程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頓了片刻才接過來。然后他說:“沒有別的事了?” 羅宜寧搖頭:“就是這事?!彼吡?。 程瑯突然在她的背后輕輕地說:“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多可怕而冷漠無情的人?!?/br> 羅宜寧猛地回過頭,她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冷漠無情?你指的是什么?” 程瑯卻不說話了。 “我該和你說什么,還是該和陸嘉學說什么呢?!彼坪跤X得很好笑的樣子,“既然不可能,那我溫柔以對是為了什么?如果你覺得我可怕冰冷,那也隨便你吧……我不在乎了?!?/br> 反正怎么做都不對,何必在乎。 程瑯看著她離開,手幾乎是發抖的,面對她,其實他難以自制了。 他靜靜地回到書房里,將那個他藏了許久的匣子打開,從里面拿出幾個畫卷。 紙頁都已經泛黃了,畫中之人靠著小幾,隨意地伏在上面。剛洗過發的她青絲滿瀉,軟和溫暖的發間似乎帶著桂花的甜香味?;蛘哌€有站立的,訓斥孩子的,板著臉生氣了的。栩栩如生,許多年未曾打開過,那陌生而清秀的臉還是年輕的,好像凝結在昨日的黃昏里。 都是他憑借著幼時的印象,親手一筆筆畫的。 有時候他覺得要感謝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否則怎么能連眉眼都記得那么清楚,在日后長大的歲月里慢慢地描摹出來。這樣他就把她原來的樣子記得很牢,越來越清晰。 謝蘊跨門檻進來,似乎是瞧著他在看什么,她從未看到過他這樣的神情。眷戀而柔和。這跟他對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有時候謝蘊甚至覺得,他對自己都是隔著一層的。 “你在瞧什么呢?”謝蘊笑著問他。 “幾幅珍藏的字畫而已?!背态樰p描淡寫地說,將畫卷卷了起來,“外面的人怎么不通傳一聲,越來越不像話了?!?/br> “這都晌午了,我叫他們吃了飯再過來。這不是來叫你吃飯的嗎?”謝蘊說著把裝點心的填漆方盤擱在了桌上。 “嗯,那走吧?!背态槍⑾蛔渔i了起來,推進了抽屜里。 謝蘊又看了那抽屜一眼,當真好奇。 * 陳氏等人留下吃飯,羅宜寧先回了羅家,羅慎遠也回來了,屋內氣氛不太好。他臉色陰沉。 秋娘抱著寶哥兒去內室換衣裳了。羅宜寧把從程家帶回來的玫瑰灌香糖放下,走的時候程大奶奶人手送了一盒,外面難買。她剛嘗了一粒,的確香甜中帶著玫瑰味,且玫瑰味久久不散。她見他臉色不好看,就坐下來,打開紙盒從里面拿了一顆糖出來,遞到他面前。 “吃糖?!敝搁g一粒淡紅色晶亮的糖,她也笑瞇瞇的。 羅慎遠放下書,不喜歡吃糖的,但她遞過來也只能俯下身含了。只不過還沒有放過她,捏住她的手腕問:“去程家了?” “你知道還問?!绷_宜寧說,“長姐來者是客,她要去,我自然作陪了。你今日可見著鈺哥兒了,他可已經是半大小子了?!?/br> 羅慎遠緩緩放開她的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沒見別人?” “見著謝蘊了,她過得還不錯,好像把你忘了,你少了個紅顏知己?!绷_宜寧繼續說。 羅慎遠聽了微一挑眉:“紅顏知己?” “是啊,你的紅顏知己。我回來之前你與那位葛小姐有私交,那是你新的紅顏知己吧?”羅宜寧繼續問。 羅慎遠聽了一笑,他與葛妙云算什么往來。與葛洪年在葛家議事的時候,他那位孫女時不時地進來倒茶、放點心,一雙妙目放在他身上滴溜溜地轉。他當然明白人家什么心思,那時候宜寧不在身邊,他連應付的情緒都沒有。 他讓她坐在自己懷里,跟她說:“說起來她的確喜歡我,葛大人還想撮合來著?!?/br> 羅宜寧明明知道他那是玩笑話,但是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淡然神情,總還是覺得別扭。他身邊當然少不了美人環繞……現在就多,以后還有更多。 “你喜歡她嗎?”她在羅慎遠身上跪坐起來。 羅慎遠從容地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側,還是一派氣定神閑地坐在太師椅上?!吧锌砂??!?/br> 羅宜寧就傾身上前,輕輕啄他干燥軟和的嘴唇,下巴有點淡青的胡渣。她一點點地往上親,就見羅慎遠也還是注視著她,一舉一動,皆在眼下。她突然覺得沒什么意思了,這么誘惑著人家,他卻不為所動。表情都未變過。 但是羅宜寧要離開的時候,羅慎遠卻按住了她問:“怎么不繼續了?” “該吃午飯了?!绷_宜寧整理衣裳地說,“我餓了,要吃飯?!?/br> 羅慎遠又笑,他嘆息:“羅宜寧!” 他按住她的后腦低下頭,他坐在一張窄窄的椅子上,她坐在他身上。所觸皆是其男性的結實,她的衣襟又亂了,自脖頸處開始散開。發燙的手到哪里都燙,然后摟住了她的腰。 兩人又緊緊地貼在一起了,他抬手托著她把她抱起來,氣息更加貼近。男性的喘息聲,她也有些戰栗,也緊緊地纏住他的腰。埋在體內之物越發艱難,似乎還在不停地增長。白日宣yin總是有種別樣的刺激,何況他時辰又長,耗盡她的精力都難以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