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這位表舅姥爺是外婆的親表弟,因為家里那幾個人都是些歪瓜裂棗,所以這門子喪事主要還得靠外婆這邊幫忙張羅。 事情的經過有些蹊蹺,也有些喜劇。這為表舅姥爺吃晚飯的時候酒癮犯了,便差他那小兒子前去店里打些白酒回來,給了小兒子二塊錢。打酒的地方呢,就是我的大舅家,大舅家那會兒是開小賣部的,店里有一種最便宜的酒叫“糟香”,其實就是釀完酒的下腳料勾兌的,兩塊錢一斤,味道是不咋地,但是喝起來辣,過癮。 他那小兒子到了小賣部里后嘴饞,花了五毛錢買了一根冰棍,又藏了五毛錢起來準備改天再用,于是就只買了半斤酒。 這半斤酒回去可沒法交差啊,不過這小子聰明著呢,跑到河里另外又灌了半瓶水,這可就成了一斤足足的酒了。 他那酒鬼老爹雖然眼神不好使,但是品酒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只吧唧喝了一口就覺得酒有問題,他自然不會想到是自己兒子使得詐,抓起酒瓶子就準備去找我大舅那小賣部的麻煩。 可憐他那啞巴老婆在后面跟著拼命比劃想告訴他老公這酒里她看到了青苔,但是這位主眼神確實不好,也瞅不明白啞巴老婆的用意,一股怒氣的沖到店里要個說法。 因為當時小賣部里頭還有別的人在納涼,幾個人一對質,很快這事兒就水落石出了,這位表舅姥爺氣不過就要回家收拾兒子,臨走時還不忘記重新打了一斤酒,這酒錢還是賒賬的。 往回走的時候,這位爺那是帶著怒氣的,恰好碰見村子里一光棍也去打酒,兩人照了個面就打了招呼。 “海二爺,您這打酒呢?”我那表舅姥爺名叫海二爺。 “嗯!” 那光棍漢子也是個窮的叮當響的人物,兜里沒錢,正尋思著也去小賣部賒酒錢,看到這瓶酒,眼珠子一打轉就說道:“我養的那頭豬下午病死了,找了幾個人給收拾了一下,得了七八十斤rou,海二爺要是沒吃的話就一塊兒去?” 這二爺可好,一聽到有rou才不管是病死的還是宰殺的,當即嘿嘿一笑把要收拾兒子的事情給拋到腦后跟,兩人互相搭著肩就去了光棍家里。 屋子里頭連海二爺一共坐了四個人,全部都是村子里的破落戶,游手好閑的各個嗜酒如命。這哥四個大口喝酒,大塊吃rou,吹著牛,唱著曲兒,一斤白酒下去不過癮。海二爺要面子,吃了人家的rou便充好漢,又去賒了足足四斤,到了半夜里一個個東倒西歪了,他才提著剩下的小半瓶子酒搖搖晃晃的準備回家。 那會兒農村里頭都興種水稻,這西北多山區,水稻田都是東一塊西一塊的。為了讓水稻能夠有個好收成,所以沿著公路兩邊都挖著水渠,這些水渠都不深,我常在里頭摸些泥鰍小魚,放水的時候也就到孩子膝蓋這兒。 那晚,上頭的水閘已經關了,水渠的里頭的水只到人的腳腕。 這位海二爺一手拿著一塊豬頭rou,一手提著酒瓶子,灌一口酒,啃一口rou,踉踉蹌蹌的往回趕。他本來就眼神不好使,只剩下一個眼睛,這半夜里頭的喝多了酒就更加看不清腳下的路。東倒西歪的身子一腳踏空后,海二爺一頭栽進了水渠里就沒有動彈過,或許是他喝的實在太多了,把這有些冰涼的水渠當成了涼床,總之他就再也沒有起來了。 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才有去田里放水的人瞅見了,拉起來的時候滿鼻子滿嘴的都是泥巴,耳朵里還爬著不少水蛭子,人都已經開始變硬了。尸體被抬回家的時候,這位海二爺的手里還抓著豬頭rou和酒瓶子,真當是寧做撐死漢,不做餓死鬼。 海二爺是無產階級的完美代表,家中除了一口黑乎乎的灶臺和兩張破床外,唯一能值點錢的就是缸里還有不到十斤的米。他這家,別說是辦個白喪事,就是請個人吃頓飯都沒桌子可以放菜盤子。 那位啞巴老婆帶著兩個孩子哭成了一團,誰去都是白搭,壓根沒法兒跟人溝通啊。后來幾個親戚合計著商量大家湊點錢給出殯,這喪事的錢幾個人先墊著,等散場了先就著份子錢拿,不夠的部分就算做貢獻。 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他家里的情況,兩個殘疾人,也是鎮上出了名的五保戶。所以東家拿張桌子,西家借點碗筷,這場面經過一早上的忙碌還真給搭了起來。 當時,幾個管事的人起了小小的爭執,如果這海二爺是前半夜的死的,那么今天就算是第二天了,明天就可以拉去下葬,這樣尸體在家里少停一天,幫忙的人就會少來一天,那開支自然也就省下不少。如果是后半夜死的,那么尸體可是要足足在家里挺上三天,按照習俗,大半個村子里的人都要在這家吃喝足足三天,那開支可就大了去了。 根據那老光棍的說法,他們當時都喝趴下了,誰也不知道海二爺到底是什么時候走的,也許是前半夜,也許那就是后半夜。 雖然海二爺在村里是沒啥地位的,這場白喪事應該一切從簡,但是按照習俗,誰死都得擺三天,要是提前了或是延后了,那可是對死人的大不敬,這是要壞了規矩的。 爭執不下的時候,有人想起了要不找人來給算算,找誰?那自然是查文斌了。 查文斌那會兒已經很少出門了,后來是外公親自跑了一趟,查文斌倒也好說,帶著一套家伙事就來了。查文斌也知道這家困難,所以那些個香燭紙錢他都是自己準備著,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拿海二爺家的一碗倒頭飯。 接著他便在屋內設了一個簡單的案臺,立了香燭,上了貢品,接著便拍出一十二枚銅錢在棺材前頭的地上圍成了一個圈…… 第327章 白衣服 銅錢是丟擲在一個用竹子編造的竹匾里,因為海二爺的家里還沒用上當時屬于高檔的水泥,只是光禿禿的泥土。十二枚銅錢按照鐘表的時刻圖放置,對應十二個方位,屋里的人全部都被清場,只留下那啞巴老婆和一雙兒女。 法場設置的相當簡單,沒有彩旗飄飄,也沒有招魂幡林立。有的只是簡單的幾根香燭,關上屋子的大門,原本就沒有開天窗的老宅里頭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香紙燃燒后的煙霧讓兩個孩子有些難受,時不時的發出咳嗽,這也是整個屋子里頭唯一的聲音了。 查文斌沒有練就什么夜視眼,但是這種場合他壓根不需要光,他需要的僅僅是片刻的隔絕。做法場的時候是嚴禁喧嘩的,所以在一些常見的電視劇里經??匆姷朗孔龇ǖ臅r候有很多人圍觀,其實那些頂多算是跳大神。因為無論是神靈還是魂魄都是害怕人間的陽氣的,人聚的越多,陽氣越旺盛,他們也就越不敢出現,還談什么請神送魂呢? 一枚生雞蛋,先用兩指按住雞蛋的兩頭轉上幾圈,讓蛋黃沉到最下方。然后再把雞蛋的頂上敲一個小洞,濾出里頭所有的蛋清,把蛋清依次涂抹在銅錢上。 拿著只剩下蛋黃的雞蛋,撬開海二爺的嘴巴把這雞蛋給塞了進去。要知道雞蛋殼是非常容易碎的,死去的人在短時間內肌rou依舊不會失去彈性,可這雞蛋就是能夠不破。 點了一根香,插在海二爺嘴里叼著的那枚雞蛋里,查文斌俯下身去對著海二爺的耳邊輕輕說道:“你是哪個點掉下去的,家里人好安排時辰送你走,別記錯咯害娃娃們給你花冤枉錢?!?/br> 拔出尚在燃燒的香,香的尾巴跟上還沾著蛋黃,中指對著中間那個竹扁往香上用力一彈,尾巴上的蛋黃隨即就甩了出去。完事過后,查文斌把香遞給那小男孩,讓他舉過頭頂給酒鬼老爹貢上。 查文斌拉了一把開關,屋子里那盞四十支光的白熾燈亮起,本來瓦數就不夠,加上燈泡上頭的灰燼積的厚,屋里煙霧繚繞,視線很是差勁。那上香的孩子恍惚間瞧見屋里東北角落蹲著個穿白衣服的人,這孩子嚇得大叫一聲,手上的香也給掉到了地上。 那孩子閉著眼睛,扭過頭去用手朝背后指著哭喊道:“媽,媽,那里有個人!” 查文斌當即一把抱起孩子,拉著那啞巴和她閨女就往外跑,跑的時候還順手往后面撒了一把石灰,“哐當”一腳踹開大門朝著滿院子里的人喊道:“小孩和女人全部轉過身去!” 外面的人哪里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聽到這道士的大喊全都一下子慌了神,女人們帶著孩子有的轉身,有的奔跑,有的則干脆直接趴了地上,當時的我就屬于趴下的那類。 把手中的人丟給人群之后,隨即這位道士又重新回了屋子,關上大門,取出八卦鏡懸在門梁之上,鏡子的下方有一個小孔,孔上有一根細線,查文斌就背對著棺材用手拽著這根細線。 鏡子并不是固定的,它的上方有一個釘子,拉扯細線可以輕微調整鏡子的方向,就這后方的面積只需手指輕輕扯動便可看到全部。 查文斌的眼睛此刻就看著鏡子,這面銅鏡的折射面有點凹凸,反射的光線也很黯淡,甚至它無法看清背后那口棺材的形狀,但是這鏡子可不是拿來梳頭化妝的,它有一個非常特殊的作用:識靈。 要想看見臟東西有很多辦法,其中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便是青銅鏡。年數越古老的銅鏡能夠看到臟東西的概率也越高,也許一面殘缺的青銅鏡照不出你的臉,但是它卻可以照出你所看不到的東西。 一個白點在不斷地來回拉扯銅鏡過程中一閃而過,查文斌當即開始做些細微調整,手指不停的輕輕顫動之后,終于鏡子照著的方位停在貢品桌的位置。 在那個位置放著一張缺條腿的太師椅,這把椅子是年前海二爺從大隊公社的老倉庫里頭翻出來的。這把椅子造型雕刻以及花紋都非常講究,只是在那地方隔的時間太久了,據說搞大集體的時候,椅子就在里頭了。 原先的公社倉庫年久失修,外面下大雨,里頭下小雨,老鼠蟑螂把里頭當成了家。去年村里決定要搞翻修,就請了幾個人小工,海二爺因為家里困難就被優先安排了去,一天下來也能掙點小酒錢。 海二爺雖然只有一只眼睛,但畢竟是莊稼人,手上力氣大。他的工作主要是把倉庫里頭堆積的東西都給搬到外面來,其中就被翻出了這張太師椅。 這張椅子因為缺了一條腿,自然沒人打它的主意,要不是海二爺給弄回去重新用木棍接了一條腿,它免不了要落個當柴燒的命運。當時跟這把椅子一起翻出來的還有一口黑漆大棺材,其中的棺材蓋兒已經不知了去向,因為棺材這東西邪氣,所以沒人愿意要,現在還堆在新倉庫的角落里。 要說這鄉下人眼力勁到底還是差,否則超子那樣的倒爺怎么能在幾年前發了小財呢?這椅子要是讓他見了準得流口水,這可是真宗明朝黃花梨太師椅,純手工打造,只要找到少的那條腿把它復原,擱在現在至少能換一臺進口小汽車。就算沒那條腿換上半截新的黃花梨補上,賣個幾萬塊錢也是很隨便的。 海二爺拿回椅子修好之后就一直丟在屋子里,夏天在這椅子上靠著搖著,那甭提一個舒服。因為這幾天要鬧白喪,家里哭靈的人多,海二爺家本就家徒四壁,這張椅子也就被搬到這里讓家屬坐著休息。 這會兒,查文斌可是清清楚楚的從鏡子里頭看見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男人躺在椅子上,一只手拿著酒壺,一只手拿著貢品正在吃喝。這白色大褂那是對襟開的,中間還很考究的繡了一只鶴。就這打扮,當時的洪村里頭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家家戶戶都窮得叮當響,誰有閑錢穿白色的綢子,這要下地干活半天就得廢。 這人躺在椅子上倒也自在,完全沒有把前面那個大活人看在眼里,就當查文斌是空氣,只顧著自己吃喝。在鏡子里頭觀察了好一陣,查文斌確定只有這一人,他一只手抄起一枚天師符,另外一只手拽著小繩猛得用力一轉,這鏡子當即就給調了一個面。 銅鏡的背面一般都是雕刻著精美的圖案的,多半都是些吉祥如意,招財進寶的東西。查文斌這把鏡子之所以稱為八卦鏡,那是因為它的背面可是一副八卦圖! 鏡子被拉過來的一瞬間,查文斌本人也跟著轉身,手中的天師符隨手一揚,這符紙便“嗖”得一聲飛向了太師椅,原來這符上還有一枚繡花針,這針便帶著符紙牢牢釘在太師椅之上。要是再把鏡子翻過來瞧,便會看見太師椅上躺著的那白衣男子的心中正扎著這張符紙。 這招便叫做一看二降三定。 一看便是通過鏡子看到臟東西,二降則是用八卦圖這類帶有威懾性的辟邪物品暫時唬住臟東西,乘著這個時間差,迅速祭出真正能制服臟東西的符咒將其定住。 這海二爺的屋子里有這玩意倒是不出乎查文斌的意料,至于他的死跟這個白衣服有沒有關系他現在還說不準,像海二爺家這種常年幾乎見不到光照的破宅子鬧兇完全是在常理之中。 但凡是以下幾種屋子都最容易招惹臟東西:上年頭了的老宅子,不經常打掃的破宅子,常年無人居住的空宅子,曾經有人死于非命的宅子,地基下面有老墳沒清理干凈的宅子,原本屋子所在的位置是寺廟或者道觀的宅子,大門朝向無字或者開了兇門的宅子。 海二爺現在就是死于非命,要說他這破屋其實已經不適合再住人了,再住下去,他那啞巴老婆和兩個孩子遲早還得出事。 古人說:同歸殊涂,俱用滅亡,皆炕龍絕氣,乃非命之運也。除了正常病死老死之外的一切因為人禍天災意外死亡的都被稱為非命死,非命死的多半死者都會有怨氣,消散不了的就容易成了厲鬼害人。 查文斌這一手不聲不響之間制服了白衣服后,祭出七星劍朝著那人一指,不想那人非但不怕還舉起酒壺示意查文斌同飲…… 第328章 三書 要說這查文斌見過的鬼怪可不少了,不是有貶低農村的意思,在這一帶混的也多半就是些鄉村野鬼,年數長點的不過幾百年,就算是有成了精的那見了這陣勢起碼也要低一頭。 查文斌索性放下七星劍瞧那白衣人,原來是個年紀上了六十左右的老者,留著山羊胡子,要不是說他是個鬼,這幅樣子倒有幾分高人的模樣。 那人見查文斌收起殺心,想要起身,但是又受那道符紙所困只好作罷,自顧自的喝了一口酒似乎完全沒把眼前這個道士放在眼里。 現在只需要查文斌點了那張符,這白衣人自當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所以他也不急,想看看這人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那人喝了幾口酒之后,靠在太師椅上手指輕輕敲打這節拍,哼唧了好一會兒后終于開口:“我沒惡意,這家人的死與我也沒多大關系,你要收我便收;要放了我,我還繼續在這兒呆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br> 查文斌冷哼一聲,原來不過是個找借口的冤魂,世人哪有惡鬼說自己是出來害人的:“你在這家應該呆了不少日子了,陽宅里頭住著個鬼,活人的運勢、陽氣、身體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你卻說和你沒關系。再者,死去之人本就該進入六道輪回,留在這世人貪戀的終究有一天會禍害到人?!?/br> 不料那白衣人卻哈哈大笑道:“貪戀?年輕人,我是隨這把椅子進來的,若不是這家主人心中有貪欲,也不會把我這個害人精給順回家里。至于你說的輪回,我已經漂在這世人獨自一人將近五百年了,見過無數生死離別。每當有人陰差下來帶人的時候,我總苦苦哀求把我也帶走,可這幾百年來連地府都不肯收我,我又去何處投胎?” “不肯收?”查文斌只聽過不肯去的,還沒見過不肯收的。陰差帶冤魂,特別是抓那些游蕩的野鬼,抓一個算立一功,野鬼們見到陰差都是躲避不及的,哪有主動送上門還不要的。 “所以我也就落個自在,靠在這把椅子上搖習慣了,椅子到哪我就到哪,你要真打算滅了我,我也無話可說,只是勞煩小哥找到我的尸骨替我埋在村子后山中腰那棵老核桃樹邊兒。那樹是我還活著的時候親自種下去的,幾百年來它結的果子不知讓幾輩人都吃過了,我還在外頭蕩著?!?/br> “那你可知他們為什么不肯收你?” 那白衣人胡子往兩邊一瞪,有些激動地說道:“為什么?他們說生死簿上沒有我的名字,帶回去也沒法交差,合著我就跟那說書里頭的孫猴子一樣,是石頭里頭蹦出來的?!?/br> 這生死簿的事情查文斌自然是知道的,作為掌管人間陽壽的至上法器,任何人都得按照這本子上規定的時間定生死時辰。俗話說:閻王要你五根死,絕不留命到六根。 其實這生死簿并不是像電視劇里描寫的那樣是一本普通的手抄本,它得由來說起來更是有些復雜。 傳說,在鴻蒙初判,混沌始開之際,《天地人》三書便已現世,正是三書的力量維持著后人的一切因果。 《天書》在人類始出現之時就已經記載下所有的一切,人類創生到走向滅亡。仿佛一臺功能強大的計算機,早已把人類由始至終的數據記錄,不能變不可改,這也就是命運,所謂的天命就是天書中所記載的個人程序。多少修道之人經其一身要想窺得《天書》一角,試圖改變天命走勢,卻都無功而返,而查文斌一直在這條路上艱難的獨自行走。 《地書》則記載了天地間森羅萬物,所有世事,它可以更改事情,但是卻不能改變人的意志,更加不能改變《天書》。但是事情往往改變人,若是事情發生了變法,那么人的意志似乎也會有所改變吧?!兜貢穭t更多的反應在現世的風水堪輿,算命解卦。 《人書》不能改變任何事物。我們知道,即使功能再強大的計算機也會有漏洞,而《人書》就仿佛一個黑客,它是人類的一個機會,正是這個機會使得《天書》出現變數。但是現當今的社會,已經越來越少人注意這個機會了,查文斌能否抓住這個機會,成為古今窺得《天書》第一人,暫時還不得而知。 關于這三本書,在道家的解釋里頭是這樣的:天書就是指《封神榜》,它冊封了仙界各路神仙,包括道家三清祖師。同樣在道教認為的世界里,神仙的意志是不可被改變的,修道之人只能祈求他們賜予自己力量,而從來就不敢反抗。即使是神仙動怒降罪下來,道家子弟們也只能香火貢品祭奠以平息事態。 《地書》則是大地胎膜,據說此書的掌管者乃是鎮元大仙,就是西游記里頭那個不用給玉帝面子的人,因為《地書》勾連大地。只要地書在手,除非把洪荒大地打破,地脈截斷,否則便奈何不得那法寶的主人。此處反應的就是人間,鎮元大仙不居天宮,住在人間,卻有無上法力,雖然在各路道教神仙里頭他的地位并不高,但是其修為和造詣足矣和那幾位大帝平起平坐。 《人書》就是《生死簿》,它與春秋輪回筆,即判官筆是合為一套的。后土娘娘原本是冥界之祖,后因覺得世人需要點化,便化身六道輪回,后天道降下法器春秋輪回筆,生死簿。這兩樣東西在陰曹地府由崔判官執掌。以此分辨三界生物之善惡,定賞罰,明功過。 三界生物包括神仙皆在那生死簿上,誰也不能逃脫。歷史上曾經有無數人妄圖從這生死簿上抹去自己的大名,那樣便可跳出三界,不進六道輪回,從此長生不死,逍遙自在。蘄封山中大陣法便是以假死以抹去生死簿,那份代價絕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而這白衣人卻說自己不在那生死簿上,怎叫查文斌不為震驚? 查文斌也多了幾分客氣,朝著那白衣人作了個揖道:“敢問前輩生前是何人,又是怎么死的,墳墓在哪,可否一一告知?!?/br> 那白衣人灌了幾口酒指了指自己心中扎的那符道:“你的符滅不了我,但把我定在這兒有些難受?!?/br> 查文斌見那白衣人似乎確無惡意便幾步上前取下那枚符紙,白衣人起身也作揖還了一禮:“多謝小哥。我祖籍在此地,年輕的時候考了個進士,回到錢塘縣做了個小官,四十歲那年曾經生過一場大病,家里人已經給我換好壽衣放進棺材準備下葬,終在最后入土時刻我恍然醒了過來。后經過此事,我也詢過不少民間能人異士,無人能解。后來我結實了一位道家高人,那人點撥我需辭官回鄉,修道問天,如果六十歲那年能過天劫便可長命百歲?!?/br> “后來呢?”查文斌很好奇他口中的那位道家高人。 “六十歲那年,膝下兒女孫輩給我祝壽,席間多飲了幾杯酒,被一根魚刺卡住喉嚨,而后便一命嗚呼。當我看見自己的身體被收斂入棺下葬的全過程時才明白,自己已經成了一個鬼魂,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陪伴我的如今只剩下這把太師椅,我終究沒能過那個天劫,卻不想用了這種方式多‘活’了幾百年?!?/br> “那你想走嘛?” “想,怎么不想,看著自己身體一點點腐爛卻無能無力的感覺我寧可不要?!?/br> 查文斌看了案頭的香燭都燒的差不多了,便說道:“先生,一會兒我讓人把這椅子搬出去擱置,等我忙完了這糟再來尋你長談可好,因為我有一小女時至今日還被關押在地府天牢,不得轉世?!?/br> 白衣者欣然答應過后,逐漸消失不見,只留下那個空蕩蕩的太師椅還在不停的前后搖晃著…… 第329章 過去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