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一看,那地上的人不是查文斌是誰? 卻見查文斌此刻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身上的衣物也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這薄紗一般的東西,腳是赤裸著的,連雙布鞋也沒有,臉色很是蒼白。 一股異樣,隨著傳遍了二人的全身,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超子把手指緩緩地伸到了查文斌的鼻子前面。 然后,超子的身子連續向后退了幾步,喃喃道:“已經死了?!?/br> 查文斌的“死”,他們見過,而且不止一次,最后每次都活了過來,但是沒有一次像這回一般,能夠讓超子確信他已經死了。因為這個“人”,或者說是查文斌的尸體,一眼瞧過去,便能讓人知道是已經死透了的,連半點兒活的氣息都找不到。 他們設想過一萬種可能,但從沒想過查文斌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跟他們相見,他們從骨子里感覺這是一種讓人無法接受的結局。 雖然他們不信,可這人分明就是查文斌,那眉毛,那鼻子,那嘴唇,都分明就是朝夕相處的查文斌的模樣,錯不了,因為偵察兵有著異于常人的觀察能力,何況這是兩個偵察兵。 卓雄低頭看了一下那劍鞘已經沒入泥土的七星劍,他的手不自覺地放在了劍柄之上,他有一種想拔劍的沖動。 劍柄入手,用力,“噌”的一聲,七星劍寒光出鞘,劍身離開劍鞘的同時,一團火光也隨之從劍鞘中帶出。 卓雄不知所措地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只見幾張燃燒殆盡的符紙被七星劍一同從劍鞘里帶出,遇到空氣,便著了。等到符紙落地化為灰燼之時,突然,四周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擊聲,聽這聲音,似乎就在耳邊。 兩人緊張地環顧,這四周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很快,兩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眼前這個長條形的東西,不,確切地說,是一個人形的器物! “青銅的!”超子說道,他已經能夠判斷出,敲擊聲來自這人形青銅器物的里面! 兩人稍稍往后退了幾步,再仔細探查一番,更加確信,這聲音是來自于眼前這東西。要知道查文斌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兒,他們是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既然有動靜,那便沒有不瞧的理。 這個人形器物,長約兩米,似乎是按照人的輪廓打造的,全身光溜溜,沒有刻下半點花紋,找了一圈,還是能夠發現這東西是由蓋子和盒子兩部分組成的。 “難不成是口棺材?”超子心里突然有了這種感覺,眼前的這玩意兒,八成是一口人形棺材! 第253章 臭皮囊 對于這種棺木,在我們國家可以說是非常罕見的,倒是古埃及的金字塔里有這種玩意兒。 棺材作為人死之后睡的地方,常見的都是用木制的,也有些貴族用石制或者青銅。棺材在農村又俗稱為“十頁瓦”“十大塊”,一般為十頁木料制成,但也有用十二頁木料制成的,這種俗稱為“十二元”。 通常所見的模樣,也都大同小異,長方形的木制棺盒,上面有個蓋,講究點的在棺木上刻上一些仙鶴松柏,寓意也大多都是讓死者能夠往生。普通一點的,刷上大油,很少有不上油漆的裸木。自古死者為大,生前可以破棉襖一件裹著,茅草房里住著,但是多半死后就是借錢,兒孫們也會為逝者準備一口像樣的棺材。 這種人形的棺木,顯然是有違中國傳統殯葬的習俗,所以超子才會覺得奇怪。 棺內有聲,而查文斌卻又坐化在那棺材之前,難道兩者有什么直接關系?難道是棺材里有粽子把查文斌給害死了? 用藝高人膽大來形容這兩兄弟或許有些不恰當,這兩哥們兒只能說是純粹的膽子大,說開棺,那必定會馬上就干。 人形棺材的規格比普通棺材要小得多,但是這棺蓋可不是一般的沉重,可能和材質有關。 兩人又是撬,又是挪,好不容易才抓到一點著力之處,互相瞧上一眼后,大喝一聲:“一、二、三,起!” “吱啦”一下,金屬的摩擦聲之后,棺內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粗重的喘氣聲。那聲音讓人覺得是一個憋了好久的老粽子在里頭終于看見新鮮人rou送上門,按捺不住發出的聲音。這也著實讓兩人嚇了一跳,身子便往后退了退,雙眼死死盯著那棺材。 沒一會兒,一雙手慢慢從棺材里頭伸了出來,接著那雙手抓住了棺材的兩邊,看那樣子,感覺立馬就得起尸了。 超子那頭是一陣發麻,這種香港電影里面才能看到的僵尸情節,難不成真的要在這個鬼地方給他來上一次真實版? 匕首在掌心攥得緊緊的,汗都要流出來了,那個緊張的氣氛自然不用言語,他們就等著棺材里的那個主現出真身,然后便是拼死一搏。 “憋死我了!”棺材里突然傳來這么一句,而且這聲音那是相當熟悉,不是查文斌的聲音還會有誰的! 再看看前頭這坐化的主,再聽那聲音,兩個人簡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不成是查文斌的鬼魂在喊? 就在兩人面面相覷之時,那棺材里霍地坐起一個人來,那人正是查文斌! 此時的查文斌哪里還有半點兒仙風道骨的模樣,臉上滿是黑乎乎的東西,有點像是那種鍋底沾著的污垢,不過人的樣子還是能識得的,衣服也跟之前穿著的一樣。那他又是如何進的那棺材,這外面的查文斌又是誰? 見慣了稀奇古怪的超子和卓雄一時半會兒也不敢掉以輕心,天知道這是不是又是什么障眼法或者迷魂陣,查文斌一大活人怎么能自己把自己給埋那里面去,所以超子提高了嗓門喊了一聲:“你是誰?” 這下輪到查文斌愣住了,你們兩小子合著把我從棺材里撈出來,這會兒卻又不認得我了嗎?再一想,對咯,外面還有一個主呢,別說他們,自己到目前還搞不清是什么狀況呢,不過他倒是可以肯定自己是誰,這總錯不了。 “超子,別廢話,先把我拉起來,你們要是再晚一會兒,我估計就沒氣了?!?/br> “真的是文斌哥?!背訉ψ啃壅f道,后者也朝他點點頭。兩人喜出望外地把查文斌從那人形棺材里給扶了出來。這查文斌一身的惡臭,就如同是從那堆滿腐爛已久、充斥著臟污的臭水溝里爬出來一般。 兩人都有捂住鼻子的沖動,但礙于情面,勉強忍著,不過這也讓查文斌有些不好意思。他此刻最想的,便是趕快出去找一個澡堂子把自己好好洗漱一番。修道之人是最忌諱自己不凈的,那會影響他們對于氣的判斷。所以,高人一般都很少嗜酒或者抽煙,那是因為他們需要一顆隨時純凈不沾氣味的心。 “真是一言難盡?!辈槲谋筇ь^看看那個坐化的自己,苦笑道,“大山怎么樣?你們遇到的我在棺材里都看到了,但是卻幫不到?!?/br> “好像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背舆^去看看大山,他還是那副樣子,并未見好轉。 “說了讓你們別回頭??蓱z這孩子,若不是他有一顆不染世俗的心,估計現在下場就跟我差不多了。生死門,豈是那么簡單的,一入生死門,就只能往前,不能退后。往前走,不論生死,至少還有路可以讓你走;往后退,看到的盡是自己平生欠的債,作的孽,這些個東西都會化成怨氣的。你們也看到了,那個人,其實也就是我,他是另外一個我,我這輩子雖說度人無數,陰德也積得多,可終究還是觸犯了天道,遭了天譴,讓我女兒丟了性命,兒子跟著遭罪,父母雙亡,師父也撒手人寰?!辈槲谋笳f到這兒,不免嘆了一口氣,他那模樣,頗有幾分讓人心疼的感覺。 “不過,大山兄弟應該不會有大礙,想必他也只是受到了驚嚇,出去之后我會處理的?!闭f完,查文斌自嘲地看了看自己,以他現在的邋遢模樣,別說作法,恐怕就是連惡鬼都會嫌棄自己。 “從這兒出去?”超子指了指剛才進來的那道門,“我們在你跳下去后,發現了一道暗門,順著那門,有數不清的干尸,沿著那條道一直走,然后才到了這里。如果從那兒回去,那豈不是又得回頭,可是你說過的,我們不能回頭?!?/br> “不必回頭?!辈槲谋蟠鸬?,“即入生死門,就筆直往前,一定會有新的出口,這山里的門道足夠我回去研究好一陣子了,不愧為鬼帝的杰作。只是可惜了,被那人帶來這兒,想必一定想要告訴我一點什么東西,可來了這里,他卻不見了,似乎只是想讓我感悟一下。那個人,絕對不是老刀,也絕對不是人力所為。我懷疑,我遇到了一個超越了人和鬼的存在?!?/br> “超越了人和鬼?那是什么東西?神仙?”在超子的意識世界里,似乎只有神仙這個詞比較貼合查文斌的說法。 “不知道?!辈槲谋笠灿行┎幻靼?,但是他知道那人身上背負著的有他想要的很多答案,只不過看樣子現在是沒有機會再遇到了,不過既然他肯出現,就會有下一次機會再出現。與其找,不如等。 “走吧,這里不適合長待,怨氣太重,堪比陰曹地府,常人待久了輕則重病,重則折壽?!?/br> “那這人?”超子對那個坐化的查文斌還是有些忌憚,這也太讓人毀三觀了。 “那個人,確切地說,不是我,但是和我有很大的淵源。如果我沒有猜錯,曾經他是這把七星劍的主人,也是若干年前,我查文斌的前世??傊?,有人找到了這人的投胎轉世后的我,又把我帶到了這個前世rou身的跟前,我不明白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但是我想這應該是一件非常難以辦到的事兒,看這樣子,起碼也有幾千年了,能夠找到上幾世的rou身,看來,我和他們之間似乎還有一段很有趣的故事?!?/br> “那你怎么會出現在那口棺材里的,是那個人把你放進去的?” 查文斌摸著七星劍,幽深而讓人難以捉摸地說了一句:“躲,是躲不過的,一切都是劫數,該來的總是會來的?!?/br> “走吧,別看了,一副臭皮囊而已,沒有魂魄的軀殼也就沒有任何意義,即使這個軀殼也曾經是我的rou身。這就好比,超子,你們考古的時候打開的某個墓地,那個墓地的主人就是曾經你在輪回的過程中死去的某一世,只是你不知道罷了。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拗口,更加可以說是有些荒唐,因為前世的東西本就該屬于過去,不是現在,也更加不應該帶到將來,何苦又要苦苦糾纏?!闭f完,查文斌又抬起頭來,向著遠處的黑暗之中作了個揖道:“朋友,既然你帶查某到此地,讓我見到了這一切。那么我也想告訴朋友一聲,我查文斌只是查文斌,也只是一個小道士,不管眼前這位跟你有什么過節,那也應該隨著他的離去而煙消云散,若一定要糾纏,我也不會逃避。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但愿咱們后會有期!” 第254章 殘魂 抬著昏迷的大山,一行人往著前方不遠處的黑暗里大步走去。待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燃燒的銅盆之后,這盆里的火也隨即燃盡,化作幾縷青煙互相纏繞著往高處升起。 “咯噔”一聲,那早已坐化不知千年的人有了一絲變化,原本平視著前方的頭顱突然往下一低。片刻過后,這具不知已經保存多少年的尸體終于徹底坍塌,只剩下那層淡綠色的薄紗輕輕覆蓋在地上,留下的也許是一段未知的故事,也許是一段永遠不會被開啟的秘密。 生死經歷過后,會是什么呢? 答案是重生! 一扇圓形巨門上面刻畫的滿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將這面門渲染成了一座火山口。一只羽毛十分華麗的鳥兒從這些火焰里騰空而出,展翅似乎要騰空而起,鳥頭所對的方向為東面。在這圓盤的東面,又隱約畫著一片大海,那海上又有一座小山,在山之巔,一棵有九根枝丫的大樹拔地而起,那樹叫扶?!傍P凰涅槃重生,我相信出了這道門,各位的人生或許會有一點點改變?!辈槲谋蟛煌5仄种?,各種口訣和算法在腦海中飛速運轉,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如果說人的命運一開始是由天書所定,即人各有命,然后便按照這命理走完一生。但如果過了這生死門,相當于脫胎換骨了一遍,那人的命格是否會有重寫的可能? 如果答案是有這種可能性,那么這將是人間第一次發現可以改變天命的辦法,查文斌豈能不激動? “按照你的說法,那這兒真的是陰曹地府,世上真有輪回這一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從小接受社會主義無神論教育的超子,雖然也見過那么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鬼魂之類的。但是他從骨子里對這些玄學也只是停留在查文斌的法事層面,從未想過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些世人口口相傳的真實地方。 “這里也不是地府,而是按照地府的樣式,擺的一個陣法。古人通過對風水和地理的掌握,采用一些特殊的方位,放置一些特殊的東西,便會建造出一個類似的環境。這就好比房屋的大門,雖說朝哪里開,并不影響房屋本身的使用,但是卻能影響主人家的命理,這就是玄學的奧妙之處。命這玩意兒,說起來很虛無縹緲,信則有,不信則無,冥冥之中有些事都是注定的?!闭f到這兒,查文斌不免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如果說一開始注定了他的命理就是天煞孤星,那么這回出去,是否能夠把命理推倒重來,他有些期待,并不是他害怕自己一直遭受厄運,道士多半都得不到上天的眷顧,而是他害怕自己身邊的人因為自己再受到更多的傷害。 不知怎的,查文斌摸著胸口的太陽輪,這次他很難感受到胸口傳來的那一絲暖意,太陽輪就像是重新變成了一塊冰冷的青銅器物,這一路,它再也沒有展現出任何神奇之處。而交予他這塊器物的人,在把他帶到此處之后,一同消失了,只是他知道,那人絕不是老刀。 巨型圓門,只稍作用力,便被推開,本以為就憑這門的身板,開門得花上一些氣力,像如今看似簡單的事辦成了,卻讓幾人心里有些不安,可能真的是人在緊張的環境里待久了的原因。 出了這門,沒一會兒,便看見不遠處有一亮光,順著走,這才發現這出口的地方著實有些隱蔽,竟然位于這座不高的小山峰谷底一片看似開闊的雜草叢中,四周堆滿了從山澗里被游客肆意丟棄的垃圾。 終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鮮空氣,此時已然是上午時分,都快日上三竿了。他們幾人在這彎曲的洞內足足待了大半天,眼下最急的便是處理大山,他的事兒拖不得。 幾人趕緊從那出口一身狼狽地竄出來,不想身后卻傳來“轟隆”一聲巨響,莫說那山上的游客覺得是發了地震,就連酆都城的百姓們都以為是來了天災,紛紛擁上街頭。 一時間,游客的呼叫聲、孩子的大哭聲響成一片,婦女們慌張地提著菜籃子或是酒瓶子,男人們拋下手中的麻將,將那城里擠得滿滿當當,好不混亂。山上的游客哪里還敢再待,爭先恐后地朝著山下跑,險些造成踩踏事故。只有查文斌他們知道,后面那個洞口已經徹底被堵死,恐怕再想了解這座山里真正的秘密是要比登天還難了。 他們幾人混在游客中間,抬著大山。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個昏迷的壯漢是在剛才的搖晃里受了傷,不免關心起來,但聞到查文斌身上的惡臭又個個捂著鼻子跑開。幾人也顧不得那么多,一路小跑扎進旅店,狂灌了幾口水后,查文斌又洗了個澡。 大山被平放在那床上,查文斌讓兩人出去守著門,在他出來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入這座房間。道士在施法的時候,是不能被打擾的,一來,這施法恐怕會招致一些臟東西出來,怕害了別人;二來,如果道士在請神,那又怕會擾了真神。 雖說這兒簡陋,不過他需要的香紙、朱砂還有清水幾碗,倒是好備,其余的東西查文斌自個兒也帶著。 大山這既不是丟了魂,也不是受了驚嚇,而是走了回頭路。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中邪,即使在有關道家的記載中,也是少之又少,查文斌之所以能判斷出,也是因為他自己差點也因此喪了命。 看見前世的自己,那是怎樣一種場面?人的三魂,死后,留地魂一脈轉世,天魂和人魂便會自行散去,但所有的人在轉世之后,都會留下一件東西,那便是殘魂! 何為殘魂?其實這便相當于我們平時在辦公的時候,留下的檔案。 很多人會不解,既然人死后,魂魄又轉世投胎了,那么那些燒去的紙錢,到底是給誰了呢?豈不是半點意義都沒有了,若是剛死之人,自然是能收到,那些死了幾百年的呢? 平日里,我們發生的一些小孩子中邪了,來個算命的人會說是你家祖墳上某某找到這孩子了,回去一想,這某某都死了得有一百多年了,為何還會找上這一代的人。其實找的這人,便是他的殘魂,即那一世他留在陰間的檔案。 這個殘魂,存在的時間,因人而異:有的人在轉世之后便消亡了;可有的人,殘魂不滅,帶著那一世的記憶飄蕩著,大山所見的便是他的殘魂。 生死門只能進不能退,為何?即為生死,再退便是上一世的輪回,這本就是一個逆向的路,人不可能再回頭投胎前,如果真的可以這般,那豈不是人人都會選擇回去重新投一個好胎,這條路一旦回頭,便會卡在那兒,那一世的殘魂若有的,便會瞧著你,你也能瞧著他。只是這世道怎么能允許兩個不同時代的自己存在,但你命又未到該絕之時,于是這種跟活死人一般的狀況便會發生,只能等著本人到那油枯燈盡之時,一命嗚呼。 查文斌把這種狀態的人取了一個名字:僵人。 僵人也可以理解為是自己中了自己的邪,上一世的自己找了這一世的自己,真正是自己人在打自己人??僧吘棺约翰豢赡軙ψ约?,于是便僵在那兒,沒人化解,也許就永遠也不會醒了。 查文斌要做的事兒,也是異常危險。他自己發現了這種罕見的中邪之后,于是在身體僵硬前,果斷地鉆進了那口人形棺材里,并且把自己封閉在其中。他這就是在告訴自己的前世,“我”已經死了;只有告訴他我死了,他才會真的認為自己殺了自己,從而殘魂因為這一世的自己消亡而跟著消亡。 現在要做的,便是替大山辦一場喪禮,得制造出一個假象,大山已經死了!這個假象便是做給那個殘魂看的,可是這兒沒有棺材之類的東西,但是查文斌還是有辦法的。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有棺材的,窮人們也會用席子來代替。 這不,現在大山便已經換上了一身壽衣,被查文斌裹在了一張破草席里,此刻他的鼻孔已經被兩團棉花堵住,嘴巴上連著一根管子,這管子的另外一頭接到窗戶外頭,用來給他透氣。至少在房間這個封閉的空間里,大山現在的狀況是不會顯露出任何活人氣息的。 供品、香燭、紙錢,就連查文斌也一反常態沒有穿道袍,而是穿了一身素白的孝服,肩頭披著麻,手里舉著一根招魂幡。在房間的床頭,還有一塊臨時的靈牌,上面寫著大山的八字和姓名。這一切,乍一看,就是一場真實的喪禮,真不知大山醒來看見自己這般會不會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第255章 “詐尸” 這間房間此刻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靈堂,該具備的東西已經都具備了,在這處處營造著地府與陰間的小城里,真不知有沒有哪個老板會突發奇想,開這么一個具有死亡情調的旅館,說不準生意還真能有一點。 死亡是有散發出一種特殊味道的,更加確切地說,是氣氛。這種氣氛自然也可以通過偽裝來辦到,香紙燃燒產生的氣味,白色的挽聯搭配的顏色,壽衣和供品,這些東西無一例外都是吸引那些東西的好道具。 樓下正趴在店里午睡的老板,只隱約在夢中聽見那二樓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男女的哄笑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隨之傳來一聲長長的哀號,他霍地從夢中驚醒了。 他的這家店,位置有些偏僻,加上現在又不是什么旅游旺季,所以來住店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前些天來的那四人,一直住到現在,店里的生計就靠這幾人維持著,這老板本是不愿意去得罪自己的客人的。 但是他這客店,有些特殊。這樓雖也是兩層的,但樓層與樓層之間并不是當時流行的水泥板,而是用木板做的隔層。所以這二樓只要有腳步聲傳來,一樓那是聽得相當真切。 眼下,這二樓上面傳來的那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在他聽來,起碼得有一二十號人擠在那房間之中。這木板的承重能力可不比鋼筋水泥,這么多人在上面鬧,老板還真怕把他的店給弄塌了。權衡再三,這店老板還是打算上去打個招呼。 “噌噌噌”地上了二樓,拐個彎,這就到了那幾個人要的兩個房間了,卻在房間門口看見站著兩位客人。 畢竟是個生意人,說話確實很討巧。 先朝著超子和卓雄作了個揖,笑瞇瞇地道:“兩位客人,小店簡陋,要是這幾天里有什么招待不周的,還請幾位爺能夠多包涵?!?/br> 這兩人站在門口,看似是來吹風的,實則是替查文斌守門的,自然也不愿意跟這老板多話。超子一罷手:“老板客氣了,挺好,我們住得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