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滾滾紅塵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查文斌的眼前便是忘川河,如今他便站立在這陰陽兩界的河邊,只是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到橋的那一頭了。 因為黃泉是沒有回頭路的,這一點查文斌自然是清楚萬分,但是他還知道這忘川河的另外一個秘密:一些癡情人為了來生再見今生最愛,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相通,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千年之中,你看見他一遍又一遍地走過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湯,又盼他不喝,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的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 喝孟婆湯,了前塵舊夢,斷前因后果。忘盡一世浮沉得失,一生愛恨情仇,來生都同陌路人相見不識;跳忘川河,污濁的波濤之中,為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 千年之后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但是有一個辦法卻可以,那便是跳入忘川河。 據說在奈何橋還沒建造之前,這兒便是通向陰間的必經之路,只要你想輪回投胎,就必須得過這條河。 那時候的忘川河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作“三途河”。 三途河也叫作三途川。傳說中,“三途河”是生界與死界的分界線。因為水流會根據死者生前的行為,而分成緩慢、普通和急速三種,故被稱為“三途”。 就像生與死只有輪回可以跨越一樣,渡過“三途河”的方法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三途河”上的渡船,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然而渡船是要付船費的,沒有路費的魂魄將不能登上渡船,就算登上了,也會被船夫丟進“三途河”。這也就是后來為什么人死之后,我們一定要在他的棺木前放一個盆燒紙錢。 但凡是來悼念的親人朋友,都須誠心地燒上一沓紙錢,便算是給他們的過路費。那香燭也主要是孝敬陰差和船夫的,燒的人一定要心誠,所以往往都是跪下來燒的。 那些無法渡河的魂魄在輪回欲望的驅使之下,會涉水渡河,但是“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沒有浮力,而且還具有能夠腐蝕魂魄的劇毒。那些下水的魂魄將永遠沒有上岸的機會,只能變成“三途河”里的水鬼。 永遠無法轉生的痛苦和徹骨冰冷的河水使那些水鬼對其他還有輪回希望的靈魂產生了妒忌,只要有魂魄落水,它們就會一擁而上,將其拉入河底也變成和它們一樣的水鬼。 所以自從有了奈何橋,便再也無魂下這忘川河,因為這里邊的罪實在是沒哪個魂能受得了的,即使有少部分人知道這兒的那個千年傳說,也大多熬不過此等歲月,人的靈魂早就被無盡的痛楚折磨得支離破碎。 查文斌此刻便站在橋頭,內心深處有一股意念在指引著自己走向河邊,無數的冤魂在下面撕心裂肺地號叫著,十殿閻羅無不鬼哭狼嚎,猶如羅剎再現。 “撲通”一聲,他一頭栽進了血水滾滾的忘川河,轉瞬便消失在了河流之中。只留下河道兩岸一簇簇的彼岸花還在風中搖曳,它們開得是那樣鮮紅,這也是黃泉路上唯一的色彩,被譽為“火照之路”,魂魄就踏著這些花兒通向幽冥地獄。這也是長明燈的另外一個由來,油枯燈滅,花謝人亡! 在翻滾的忘川河里,查文斌只覺得自己身上鉆心地痛,被包裹在一圈白色的亮光之中。那些相遇的惡鬼紛紛躲避,有的來不及閃躲瞬間便化成了一縷青煙。 掙扎中,他看到一個道士模樣的男子正坐在一條船的船頭,身披蓑衣,單手持著釣竿,卻不見線上有鉤子。 這落水之魂,豈容得它逃? 無數陰差駕著帆板猶如惡鬼一般從上游急速而下,眼看就要追上查文斌,不料那道士模樣的青衣男子卻將手中的竿一揚一提,查文斌便被他給釣上了船。 “去吧,以我忘川三千渡,換你陽間十年命!”說罷,那青衣道人大手一揮,查文斌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再次栽進了忘川河……天不知何時又再次黑了下來,一黑一白兩朵云彩開始劇烈地碰撞著,閃電如同蛟蛇一般在天空肆意揮舞,轟鳴的雷聲轟炸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下雨了,黃豆般的雨點如同冰雹一般砸向他們每一個人的臉龐。 無聲的哭泣,淚水與雨水混為一體,再也沒有人能分得開。 超子的雙膝已經麻木,他不信他的文斌哥就這樣離他們而去,他是那樣無所不能,他怎么可能會這樣寂靜地死去,暴尸荒野! “他走了!超子,你起來!他已經走了,我們不能再讓文斌淋雨了,你起來!”老王的喉嚨已經沙啞了,這樣的勸阻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天。超子就這樣跪在查文斌的尸首面前,不曾離開半步,旁人也別想靠近半步。 卓雄和橫rou臉也如木樁一般分跪在兩旁,這三個人已經任憑風吹雨打,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了。 老王明白,再這樣下去,他們永遠都不會走出這片林子,將會全部埋葬在這里。不是他舍得查文斌離去,而是眼下最重要的任務是活著,也只有活著才對得起文斌的犧牲。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孩子,我知道你們難受,我也難受,但是文斌走了,我們還要活著,我們還要繼續,聽我的勸,我們要一起帶著他離開這兒,讓他落葉歸根才是當務之急??!你們不能再這樣了,就是文斌在九泉之下,他也不能安息??!” “滾!你給我滾!”這是超子今天說的第一句話,雙手被他緊緊地攥成了拳頭,骨頭捏得“咯咯”作響。 “我……”老王一時語塞,他明白超子心里怨恨什么,但他還是說道,“回去之后,要打要罵我隨你們的便,但是眼下我們真的不能再拖了,快點起來吧!” “你要是怕死,可以先走,沒人會攔著你?!边B一向說話穩健的卓雄都說出了這句話,老王知道他們完了,在失去查文斌之后就徹底完了,一支沒有靈魂的隊伍注定是行尸走rou,任何一個風浪就能把他們掀翻。他緩緩閉上眼睛心中默念道:文斌啊,等等我們,兄弟幾個很快就下來陪你。 不知何時,天空開始放晴,當烏云散去,天的邊際出現了一抹晚霞。連片的火燒云看似要將湖水都燒干,映紅了天際,也映紅了每一個人的臉。只可惜此等良辰美景再無人有心欣賞。他們三人還在查文斌跟前跪著,只有老王在一旁默默地燒著紙錢,雖然那也是從文斌的包里翻出來的。 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從超子的發尖匯聚成了一個晶瑩的水柱,透過它,夕陽是那樣美。這滴水珠掛在他的發尖已經搖搖欲墜,幾次想落卻沒能落下,就像他們不舍得查文斌離開一樣,它也不舍得。 老王嘴里一邊念叨著文斌你一路走好,一邊添著新的紙錢,地上的紙灰已經燒了厚厚一層,個別紙錢尚未燒得完整,他便拿了小棍子去挑一把。就這樣一挑,也不知是哪兒突然起了風,一張還在燃燒著的冥幣呼呼地就往天上飛去,他也跟著站了起來,一直看著,看著……“滴答!”超子額頭那一滴汗水終于落了下來,恰好落在了查文斌的嘴角,如果有人看見,一定會發現地上的查文斌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咚!”這個漢子再也撐不住了,倒向了查文斌的懷里…… 第173章 地宮 能夠再見到日落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兒。查文斌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卻見自己的兄弟正倒在自己的胸口。 他伸出手,顫抖著撫向這位兄弟的后背,淚,潸然流下。 他醒了,一如小說里所寫的那般,超級英雄都是不死之軀,可他不是超級英雄,他只是一個平凡人,一個普通的道士。 他不記得自己已經睡了多久,只依稀記得那團黑影從招魂幡上散去的時候,自己也重重地倒向了大地。他甚至無法準確地回憶起那一晚的戰斗,只是身上的血跡還在訴說著殘酷的結果。 與人斗,看得見傷口;與它斗,卻只能看見結果,那便是他曾經死過一回。雖然查文斌無數次地接近過死亡,卻沒有這一次走得那么遠,那么深。 也許是命不該絕吧,查文斌圍著篝火苦笑道,此時天已大黑,老王正忙前忙后地為大伙兒張羅出一頓豐盛的晚飯:把所有的干糧都取了一點兒放在一起煮,這在東北叫作亂燉。 超子和卓雄的眼里迎著火光跳動著那個叫作“淚”的液體,而橫rou臉也第一次破天荒地沒有動筷子,所有人都注視著查文斌,所有人都希望第一口能夠讓給他,這便是兄弟間的情。 “活著真好!”查文斌嘆一聲,“吃,快點吃,吃完了休息一下,晚上咱們還有活要干?!闭f著,他帶頭吃了起來,嚼在嘴中也不知是何味道,但是他知道必須得咽下去,身體已經到了虛弱的極限。 這頓晚飯看似豐盛,卻吃得極慢,眾人都盡可能地讓著查文斌,因為白天他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雖然他們知道即使是成了鬼,他也不會來害他們。 說起昨晚的事,查文斌說自己也想不起來了?;蛟S是他不愿意說,或許是他真的記不起了,總之這一段故事被永久地帶進了地下,再也無人知曉。對于他而言,只是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到了一條河邊,然后跌進了河里又被一個道者救了上來,接著他便醒了,再無其他。 地上那個黑漆漆的大洞還開著,到了夜晚,一股陰森之氣就不知不覺地彌漫開來,而他們吃罷晚飯便休息了,真的是太累了,累到忘記了害怕。 夜里子時,查文斌像是事先定了鬧鐘一般準時醒來,叫醒了眾人,今天夜里的活兒得開始正式干了,這下面才是他們要找的地方。 “下面是什么?”超子雖然還沒睡夠,但是偵察兵出身的他,這點兒睡眠足以支撐他今晚的行動。 “我也不知道,”查文斌確實不知道,他如實回答道,“給我的感覺,這兒很可能是地宮?!?/br> 地面的火堆,還繼續燒著,卓雄還特地多添了一些柴,他想等會兒上來,外面冷。 這是一個能夠勉強讓一名成年人鉆進去的小洞,超子倒還好,可就苦了老王和橫rou臉,這兩人的體型確實是為難了,在磨掉不知多少層皮之后,勉強鉆了進去,可這里面卻是另外一片天地。 查文斌的身子還是挺虛的,只能不斷地提醒他們小心一點,因為此時他手上的羅盤指針晃動得一刻也沒有停,這不是好的兆頭! 也不知這兒有多少年沒有人來過了,這條盤旋而下的石路上不時有散落的石塊,看樣子都是后來跌落的。一股淡淡的異香陣陣涌入他們的鼻孔,越往下這股莫名的香味便越發濃烈。 他們終于在一座巨大的木臺前停住了,而從小家里就是干木工活的卓雄一眼便認出了這是桑樹的木料。全都是三人合圍粗細的桑樹,被截成了一段段的,像積木一般搭建起來。 單不說這些桑樹為何會如此巨大,他們在入口處便見到了三棵,用多少人力才能把它們運送進來并且碼成這樣,這在沒有機械化的過去簡直就和登天一樣難。 “這是槨嗎?”老王幾乎是用顫抖的聲音在問,這輩子他也下過不知多少墓了,年代也是從殷商開始縱穿到了民國,王侯將相的也見過,達官貴人的也摸過,就連傳說中的黃腸題湊跟這個比那也幾乎是不堪一提啊。 要說長沙馬王堆辛追漢墓的槨夠大,那么這個就足足是它的兩倍! 更為難得的是,在這種四面環湖的潮濕環境里,木材不僅沒有腐爛的跡象,在超子輕輕抹去外面一層淡淡的灰燼之后,反而還栩栩如生,就如昨天剛放進來一般。這些粗壯而簡約的木料之間緊密得連刀片都插不進,是有如何技術的木工才能做到這一點??? 在這座巨大的槨上,一株黑色的蘑菇從中生出,說不出的詭異。 查文斌決定先不去動它,還是從周邊開始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兒其他有價值的線索。如此規模的地上建筑群和宏偉的地下世界,總該留下一點線索,比如用來歌功頌德的石碑或是描述當年的壁畫,這些東西才是他要尋找的目標。 這兒的面積也不過大半個足球場大小,四四方方的,完全是人工在這片布滿竹林的島嶼上掏出了這樣一個空間,而那具槨就占據了一半,他們很容易地便繞著這具槨走了整整一圈,不大的空間里,一眼便可掃過每一個角落。 但是結果往往是與想象相反的,偏偏有人愿意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地宮讓大家去猜。 他們在驚嘆著古人無與倫比的創造力的同時,卻連最簡單的文字和壁畫都沒有發現,這兒只是一個空蕩蕩的石室,甚至連地宮都算不上,更別說陪葬品了。 再次回到原點,一群人看著這座只能用雄偉來形容的巨大木質結構體,也一時間不知該從何下手。雖然看不出有鉚釘連接,但就憑借這種體積的木料,那也不是普通盜墓賊能搞得開的。這兒最有經驗的莫過于老王了,他也沒了主意。 到了這個鬼地方,這還是頭一次接觸到能夠一窺歷史的東西,更何況,他們是來找東西的。按照中國人的習俗,死后必定會把生前最貴重的東西帶進地下,所以他們會千方百計地設置各種防盜墓手段,若當真把這兒當成一座陵墓來看,那手筆在歷史上恐怕已無人能及了。即使是秦始皇,他也不能設置如此大的外圍和那些處處要人命的陣法。 超子的登山爪在手中掄得“呼呼”作響,只見他手一松,“啪”的一聲,便落在了那槨的頂端,他和卓雄對視了一眼之后立馬腳蹬著那些光滑的桑樹料蹭蹭地就往上爬,下方的戰友早已拔出槍支嚴陣以待,這就是部隊里培養出的戰斗意識,無時無刻不防備著。 這槨差不多離地有兩層小樓那么高,超子在經過那朵黑色蘑菇的時候,只覺得香氣熏得自己頭有些暈,難道是這玩意兒發出的味道?不過他來不及停留,眼下辦正事要緊。 看著超子健步如飛地往上躥,查文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是他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只是直覺,總覺得還會再出點兒什么事,他剛想讓超子別上去了,那小子已經在頂上喊道:“我已經到頂了!” 到底是什么呢?雖然羅盤上的指針一刻也沒停止轉動,但卻發現不了異常,他閉上眼睛,試著用心去感受,有時候眼睛是會被欺騙的。 這槨的頂部是貼著巖石的,留下一道縫隙,黑咕隆咚的,超子試了一下,能夠匍匐前進,便朝下面喊道:“我爬進去看看,你們等著我?!?/br> 查文斌才想阻止,讓他別急,那小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而他心頭的那一抹不安再次強烈了起來。 是安靜!這兒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陷入一種深邃的遺失,閉上眼睛的查文斌仿佛完全脫離了這個世界,他甚至能在閉眼的情況下看到自己衣服后背上那個被鉤出絲來的小劃痕! 試問這個世界上有誰能看見自己的后背!查文斌的眼睛猛地一下睜開,當他的目光移到那株黑色的蘑菇之上時,再也沒能離開,三個字眼在心頭緩緩升起:聚魂棺! 第174章 攝魂草 查文斌立馬說道:“卓雄,你馬上上去看看,要是見著超子立馬讓他下來,切記自己不可以進去,只能在我們看得見的地方?!?/br> 卓雄見查文斌面色凝重,心知恐怕何毅超這回又要闖禍,不敢拖沓,放下手里的包裹,別了槍支一把抓住登山繩道:“知道了,這就上去?!?/br> “慢著!”查文斌喊道,“經過那株黑色蘑菇的時候屏住呼吸?!?/br> 以卓雄的身手,爬上這槨也就一眨眼的事兒,到了那縫隙里用射燈一照,空蕩蕩的狹小空間里哪有超子的影子? 雖然這槨的個頭確實不小,但在這個一支煙就能繞圈的地方,超子還能憑空飛了不成? “超子,在哪兒呢?”卓雄心頭也有些不好的預感,便朝里面喊道。 可是他的呼喊并沒有換來同伴的回應,這下他有點兒急了,便伸了半個身子進去。查文斌立馬在下面大喊道:“別進去!” 這話音剛落,只見上面的卓雄兩個后腿拼命地蹬著,踢在那厚重的槨上“砰砰”作響,而且身子還在一點點地往里探。 “不好,出事了!”查文斌抓著登山索就想要跟著上,可他哪里有那兩個人的本事?試了幾次,鞋子都在光滑的槨上不停地打滑,加上元氣尚未恢復,手也根本使不上多大勁兒。這心里越急,就越是容易亂,一亂就更加爬不上去,急得他在下面是團團轉。 上面的卓雄還在不停地撲騰著,這會兒只剩下大半個腿在外面了,查文斌才爬了不過四五米的高度,能隱約聽見卓雄在上面的喊叫,但是很模糊。 查文斌有些后悔讓他再上去了,明知有危險,卻還要送他去,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正在自責著,上頭“砰”的一聲悶響傳來,只見卓雄的身子快速地后退,等到整個人都鉆出來的時候,半個身子都掛滿了蜘蛛網,那模樣簡直是狼狽不堪。 “別上來,里面有蜘蛛,很大的蜘蛛!”卓雄一邊揮著手,一邊大聲地對下面喊道。 等卓雄狼狽地落地之后,查文斌緊張地問道:“有沒有傷著?” 卓雄一邊撕扯著身上的蛛網一邊看著上方:“超子也在里面,是他開的槍,沒這小子估計我就成了蜘蛛的點心了?!?/br> “他開的槍?那他人呢?”查文斌還以為是卓雄開的槍呢。 正問著呢,“啪嗒”一聲,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上方跌落,接著便是超子的笑聲:“哈哈哈,你個衰貨差點被它吃了?!?/br> 查文斌黑著臉叫道:“你給我下來!” 超子見查文斌發火,趕忙收起先前玩世不恭的德行,順著登山索溜下來低著頭站到查文斌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