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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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子里的公雞被他那么一捏,頓時撲騰了起來,百千里倒提著那只雞雙腳夾在竹子上,身子向下倒掛,來了個猴子撈月的動作,這身手可不是假的。查文斌正納悶他要做什么呢?百千里突然猛得捏那公雞得雞冠,那雞一吃痛,立馬“嗷”得一嗓子叫開了。 就在這時,查文斌瞅見屋里那團黑影飛一般的沖了出來,可百千里卻把綁在竹子上的幾根紅線猛地一拉,頓時那些埋在石灰里的線全部被拉起,恰好一張漁網模樣的紅色網格跟著出現在了院子當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那都是一氣呵成,查文斌見得那團黑影被牢牢困在網格之中,就連葉秋也十分詫異,這外鄉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呢?那網格上都有銅錢倒掛相連,跟茅山派的天羅地網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看著百千里緩緩拿起那柄小刀,查文斌心中頓時開始不寒而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之前萬萬想不到這閭山派的行事作風竟然彪悍到了這個地步…… 第三十四章 法現 金色的匕首一寸見長,鋒利的刃口在這黑夜里都擋不住它的光芒,月牙般彎曲的刀身緩緩的劃過那只蘆花公雞的脖子。血從喉嚨處像霧一般噴涌而出,不斷掙扎著的公雞拍打著,百千里的手臂上頓時沾滿了點點滴滴。 雄雞血,尤其是這種蘆花雞在道士的眼里辟邪效果是很好的,查文斌不禁覺得這人果真是厲害,那雞血所灑的決計不會是今晚要招引的亡魂,恐怕是另外一種東西。 那張紅色的網格承受著如雨點一般四散開來的雞血,一個紅薄霧人形狀的東西rou眼清晰可見,那東西慢慢地向下伏地。百千里在竹子上倒掛著突然向下滑落,手中多出了一枚符紙,那符紙在他指尖輕微一晃,就跟變戲法似得燃成了一團火球。離那網格約莫不到半個身子的時候,符紙透過網格往里一丟,“轟”得一下頓時炸成了一團更大的火球,連同那些網格一起一并燒了起來。 一般的江湖術士可沒這般的本事,查文斌確信自己沒有看走眼,這個百千里果然是有些門道的,而他剛剛誅殺得更有可能就是所謂得“陰差”!他決定等下要去找這個人好好交談一番,若是如此,那么招引大戲還是頗有看頭的。 這一出鬧完,已是接近夜里十點,孔家院子里的人這會兒都起身了,看熱鬧的退了一半,還有些被點名留下的洪村人跟著坐立不安。院子里的燈被重新點亮,燒掉的一些東西余燼也被打掃,那個黑頭法師又跟睡著了一樣盤坐在案臺前,那地上白石灰鋪出的那條路留下了一串清晰可見的鞋印。 這個鞋印很小,只有常人的一半,有人說這是剛才哪個孩子跑過來了;也有人說那是孔家二老回家來了,只有查文斌明白那是真正的鬼腳印。 不管是在影視作品里還是戲臺上,演鬼魂這個角色得多半是“飄過去”,其實那不是飄,鬼魂走路是半只腳著地,而且只有后腳跟,沒有前腳掌。落下的腳印恰好就是半個,用石灰、爐灰或是朱砂一類的都能讓其現形留下痕跡。 十點來鐘,留下的客人還有半個院子,孔家這會兒也開始上宵夜,一人一碗混沌,一個桌子一瓶酒。胖子吃得哧溜作響,查文斌卻起身徑直走入了內堂,內堂里這會兒已經沒什么人,百千里依舊在閉目,查文斌蹲下身去取了一炷香點上后輕聲說道:“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那百千里眼睛也不睜開,只是開口道:“時辰未到,天不動地不動我不動,道友有話就請講?!?/br> “我以前跟著別人學了點皮毛,略懂這招引之術,我想問先生剛才招的可是孔家二老?” 百千里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是,道友學得是哪門哪派?” 查文斌如實回答:“天正小派,不入流,隨茅山?!?/br> “這就不奇怪了,我學的是閭山派,拜的是閭山九郎真君,你們拜的是三茅真君太上老君。門派各有不同,道法自然也就不同。道友莫要打聽,這是屬于本門秘法,我若是說了,有違祖訓,你既是行家里手,各中門道能看出多少那是你的本事?!?/br> 他說的的確在理,中國道教門派之間雖說以友兄相稱,卻是各自發展,自成一脈。古往今來,但凡是開山立宗的都有一套屬于自己的看門決計,這就跟手藝人走江湖一樣,吃飯的家伙底那是輕易不可暴露的。查文斌吃了個閉門羹,頗有些自討沒趣的出來了,胖子見他耷拉著個臉,一抹油嘴道:“查爺,那鳥人是不是裝來著?”見查文斌不作響,胖子還有些開心,迫不及待地說道:“這就是個江湖騙子而已,頂多也就是會招點小鬼嚇唬嚇唬老實人,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來來,這餛飩不錯,來一碗?” “騙子倒決計不是,這閭山派自成一格綿延千年,在浙南福建一帶香火旺盛是有其道理的。只是這人的路子依我看未必能罩得住啊,這孔家難道不怕以后會來個無妄之災?” 葉秋說道:“若是正派人士,應該算得到下一關,你且看他后事如何。我剛才去檢查過那堆灰燼,你猜的八九不離十,他弄得那東西怕是個小鬼?!?/br> 胖子一口湯就噴了出來,吃驚道:“這么牛?一個罩面弄死一個小鬼?” 查文斌道:“他是有可能做到了,一個陰差被這么硬生生的打死了,這恐怕不太好交代啊。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按照他們閭山派如此強硬的作風,這個黑頭法師知道自己強行招引等待投胎的人怕是不可能了,所以先破了三十六道傷門,目的一半是所謂的替亡人減輕輪回之苦,另一半則是引出這個陰差,他剛才蹦跶了那半天也不是在招魂,而是引鬼。把當地看守亡魂的陰差引過來收服,這樣才有可能招引回已經入土的亡魂,可這樣一鬧,難保將來不會天降責罰,一是罰這法師,二是罰這東家,真是殺敵一百,自損三千啊?!?/br> “人家敢做就敢當,你們啊,總是前怕狼后怕虎,我在西安當土夫子的時候不知道撬開過多少墳,那陜西丁家從他丁勝武往上祖宗八代干得都是斷子絕孫的活兒,不照樣毅力在關中道上數百年。就他那個手下掌瓢把子劉三爺,硬是把個古尸當柴火燒,我也沒見他生膿瘡爛屁股,他們的后代一個個不知道活得比我們瀟灑到哪里去了。這年頭,真有鬼不假,可那玩意兒也是欺軟怕硬的主……” 胖子這話說得是糙了一點,拿盜墓的跟道士比,不過確也有幾分道理,查文斌是個講規矩的人,凡事總喜歡按照老祖宗那一套,講究尊師重道,講究祖訓門規,甚至在他們那一行當里都有句老古話:干道士的最后都不得善終。 幾個人還在那說呢,這邊又來了,那個黑頭法師百千里手里拿著一根和招魂幡似得棒子,其實就是一竹竿外面纏著一層留須的白紙。在他跟前,跪著一排孔家人,那百千里一聲喝道:“天之靈光,地之精光,日月輝光,宇宙威光,玄真之光,光光相照,覆映吾身,與道合身,吾奉九郎真君,急急如律令!” 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今晚天上是有一輪彎月,不知明日是否要下雨,那月得外面蒙了一層霧,俗話叫作月亮長毛。那百千里在院子里站著,手持哭喪棒向著月亮比劃了三圈,照著孔老大的屁股上結結實實就是一下子,那家伙打的棍子都彈了起來,下得的確是狠手。 孔老大今晚被折騰的那是夠嗆,這一棍子下去,頓時覺得自己皮開rou綻。那老嗓子“嗷”得一聲慘叫過后就開始哭了,一邊哭一邊嚎?。骸暗?、娘啊,快回來吧,你兒不孝啊,在這帶著兄弟姐妹來接您來了……” 這一下可把院子里剛才壓抑的氣氛一掃而光了,孔老大那模樣的確叫人可憐,一大把年紀了被自己請來的先生打了一整晚,那鼻涕眼淚得夾雜著口中的唾沫星子到處橫飛,看笑的人可比同情他的要多了去了。 查文斌是不懂那百千里這又玩的是哪出,一人一棍子后,全家老小都跟那嚎,他就專門在后面盯著,誰不哭就揍誰,合著查文斌以為他是在那玩苦rou計呢。 哭了約莫有一根香的功夫,百千里回屋拿了一個小碗,碗里有半碗米。抓著其中的一把往地上一撒,跟著就有兩塊手指長的小木牌被塞進了碗里??桌洗蟊缓戎秒p手把碗舉過頭頂,雙膝跪地面對正院子門,其余的孔家人依次跪在后面低頭,碗里的小木牌只露出三分之一在外,隔著遠遠的,查文斌也看不清,只覺得上面有些字跡。 這個時候,百千里扎了一個馬步,雙手突然合十,口中開始念念有詞,這回查文斌可是聽懂了,那詞是:“殘魂出體,九魂歸來。黃泉九幽,招魂乃引!魂魄已成,眾靈歸位。靈神入體,萬物回春!”這句詞,查文斌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過,描述得是苗疆一帶的一種招魂術,屬于外域的一種巫術,這倒有些出乎查文斌的意料。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那百千里收掌轉瞬成了個金剛印,雙手的中指和食指向前,其余三指合抱做手槍狀對著那碗。他口中不停地開始重復著剛才的那句咒語,不知是孔老大體力不支還是有些害怕,漸漸地他頭頂上的那只碗開始不停的左右晃動了起來…… 第三十五章 靈屋招魂 孔老大的身子抖得跟米篩似得,那頭頂的碗隨時像是要落地,百千里的額頭上開始出現黃豆大的汗滴,他那牙關咬得緊緊的,看上去十分吃力的模樣。 這才是真正招魂的開始吧,查文斌也看的出奇,他想知道這個道士最終能否成功。接下來的一幕是讓人覺得詭異的,那兩根原本插在米里碗中的小木牌開始往上探了,以極其細微的動作左右搖晃往上慢慢得爬!而這時孔老大也越發是覺得撐不住,他那搖得就隨時手上得碗就要落地,不知道得人哪里曉得是什么情況,只有查文斌看出來,那百千里這會兒也快要撐不住了,為啥?因為他嘴角已經隱約開始有一絲血跡滲出了! 他一把拍上葉秋的肩膀,葉秋心領神會,查文斌今晚過來是輕裝上陣,除了個羅盤之外就是大印還在身上。他徑直走向內屋,那屋里別的東西沒有,他想要的卻到處都是。 鋪開幾張紙對折了幾下,都給剪成了磚塊大小的長條形,墨汁毛筆都是現成的,在那地上一邊回頭暗道:老兄你可繼續堅持兩下,他這邊呢一氣呵成連做了幾道符。 這洪村的人幾乎有一半的是認識查文斌的,這個小伙年紀不大卻也出名,因為跟他那樣時代居然選擇做道士的,恐怕整個鎮里也就這么一號。咋旁人的眼里,道士多半是邋里邋遢,至少四五歲以上滿臉胡須的中老年,哪里有這樣的白白凈凈的小道士,而且還有幾個狐朋狗友成天混在一塊兒,尤其是那個胖子,剛來洪村住夏老六家的時候,哪個小痞子沒被他修理過?只是最近這幾年不知了去向,可最近那尊瘟神又回來了,就連村里最兇的那條土狗都不愿意出門了。 夏老六家有條狗叫呆呆老跟那條惡犬打架,胖子呢有回替呆呆出氣,這孫子拿了個套子下了那條惡犬,捆住它的嘴后把一串鞭炮系在那條惡犬的蛋蛋上…… 為什么孔老大會發抖?他頭頂上的碗又是個什么鬼? 查文斌現在知道答案了,那兩張小木牌就是孔家二老的靈牌,那碗米就是黃土! 在我們的漢族文化里陽間人去世后一定入土,無論是帝王還是百姓,再奢華的墓葬宮殿,主棺擺放的位置一定是貼著土的。當然有些特殊也會用懸棺,那是另當別論,為極少數。所謂入土指的是人死后進入地府的深度,這是有一套說法的,魂魄最少深度九尺,最多深度為一丈八尺。無論是哪門哪派,測算這個玩意都是屬于基本知識。 查文斌方才看了一眼孔家二老的靈位,根據目測那碗米的深度,大致估計了一下。只要以死者死亡日子哪天的日柱配數,配得幾數則由死亡當天數起,一天配一數,當至該數盡便停,可以倒推出具體的高度,在那個高度下好靈牌,配以八字招魂,是有可能成功的。 不光是如此,還要包括招魂回來的方位、時辰,和要離去的方位,這些都是經過嚴格測算的。仍沿用空亡日柱來推算,前一支是回來方位,后一支是離開方位,就如癸亥日在“子、丑”時辰死的,那么前一支“子”為“北方”,故魂魄由“北方”來,后一支“丑”為“東北”方,所以魂魄在會在“東北”方離開。 現在的難點是,百千里一個人只能拔高位置,卻很難去掌控具體的方位,而孔老大頭頂上父母二魂,這個孝子可不是那么好當的。俗話說,百善孝為先,父母養育之恩重如泰山,一個孝子要能頂起爹媽,那就得撐得住這份重,其實查文斌知道那孔老大還算是不錯了,換做一般人怕是早就已經倒地不起。 圍觀的人都在慢慢靠近了,查文斌也匆匆從屋里趕了出來,出門之后第一張符隨手用木棍挑著點燃在那百千里的頭頂燒起,然后猛得踢向百千里的雙腿,頓時讓其雙腿張開,呈馬步狀。查文斌一邊口中念道:“陰陽八卦扶弟子,陰陽八卦扶吾身!”而后再用自己的腿靠住百千里的左腿輕輕用力一頂,那百千里知道這人是來幫自己的,也就跟著照做,查文斌再念:“兌澤統雄兵!”依次再來頂對方右腿,照例跟上一句:“離炎駕火輪!” 兩句一出,兩步一走,百千里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少了好多,這便是天正道師承正一道最正統的天罡八卦步! 可別以為這八卦步很好走,這相傳是大禹仿鳥學步后而來,用這種步伐的下盤根基可成倍穩固,而自身則覺得力大無窮。其所傳步法有三種:大禹七星步,天罡八卦步和太極玉真步,其中這天罡八卦步講究手如雁、臂如鷹、身如虎、背如熊、腳如鳥、足如鶴、頭如豹、眼如猿、行如風、體白云、形如霧、內如鋼! 這幾步走完,那百千里身上的擔子頓時輕了一半,而葉秋則負責用力扶住不斷看似要垮的孔老大,他的力氣要比尋常人大得多,雙手緊緊勒住孔老大的雙臂,就是這般的情況下,孔老大依舊覺得自己是有千斤懸頂,那膝蓋似要隨時都被碾碎。 百千里也不忘對查文斌投來感謝的目光,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一場看似鬧劇的法師。小年輕們圖個熱鬧,上了年紀的就在點評了。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孔老大頭頂上的小碗里那根木牌牌已經露出了約莫四分之三,還有一點點尚且在碗里,那牌上的字跡幾乎全然都已出,只剩下最后半個字依稀還在努力掙扎。 突然,啪的一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查文斌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捂住孔老大頭頂上的那支碗,原來是剛才那碗竟然好端端的炸裂了,眼瞅著里面的米就要傾瀉而下,他及時上前堵住,眾人又是一陣嘆息。 這時,那百千里突然額頭上青筋大盛,頭頂的黑帽子都似乎被頭發給多頂起了半寸高,這廝大吼一聲:“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青帝護魂,白帝侍魄,赤帝養氣,黑帝通血,黃帝中主,萬神無越,生魂速去,死魂速來!” 又是“啪”得一聲,你不信也沒用,可那碗里的兩支木牌的確是先后落地,查文斌頓時松了一口氣,那孔老大更是覺得自己瞬間被解放了,從來沒有這么輕松過。百千里也是長嘆了一下后擦擦自己滿臉的大汗,殊不知他的衣服背上已經被完全濕透。 不過這可還沒有完,百千里立刻分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著外面走去,在這屋子的東南西北和四個轉角,總共八處的地方都放置了一根竹梯子,每根梯子下面都有一個首飾盒大小的紙屋子,也就是靈屋,這就是給回來的亡魂住的。 查文斌看著百千里一個一個在尋,提醒他道:“不用找了,北面那個?!?/br> 百千里狐疑地看了一眼查文斌,這個年輕人當真有那么厲害?方才自己差一點就破了功,這畢竟是死了二十多年的亡魂,自己強行招引當真是吃力的要緊,好在那個人及時的幫忙。這閭山派向來就是喊打喊殺的,這招魂一類的是他黑頭法師的強項。不是信不過查文斌,而是他更加相信自己。 每一盞靈屋下方都有一個油燈,辨認屋里有沒有亡魂只需點火便可,黃色的火代表屋中無人,綠色的火則代表這屋里有主。黃主陽,綠主陰,這也是辨認家中有無臟東西的簡單辦法之一,不信你可以關掉燈,點個蠟燭每個房間走一次,看看火苗有無變化哦。 火柴輕輕點亮,亮起的一瞬間,火苗偏綠,百千里心里松了一下,可是馬上火苗旺盛的時候就成了純黃色。他偏頭一看,那邊查文斌已經走向了北邊,而那他腳下的油燈也被點燃,里面的火光“嗞嗞”得直往上沖,明顯要大上不少,整個火苗的前半段都是偏綠,這下百千里對查文斌是徹底的刮目相看了。 百千里并不是一個下不來臺的人,相反多年混跡于市井,他知道這世上天有多大,地有多高,過去便是對著查文斌彎腰行了一個大禮:“道友好本事,剛才的事情謝過了?!?/br> 洪村的人呢,那更是覺得臉上有光,為啥?你孔老大不是牛么,在外面找了一個所謂的高人,這還沒我們本土產的小查同志厲害啊。你可別看平日里洪村人一不燒香二不拜佛的,他們不信那玩意不代表他們不佩服,今晚的事兒都是自己親眼看的,回去跟那些被嚇跑掉的人吹??捎惺怯兴夭牧?。 查文斌呢,不貪功,不擺架子,回了禮只說道:“我那位小兄弟應當怎么處理呢?”他指的自然是夏秋石同志,百千里現在曉得這個年輕人是有幾分道行的,說話也是客氣了:“道友若是不嫌棄,可否等下一塊兒幫個忙?” 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估計再過一會兒就是子時,不過這老天爺可不太給面子,好像隨時有大雨要下,這空氣里更是悶的慌。越是這種天氣,越是合他們那類人的胃口,不是有一句話叫“天有異象,必有禍?!甭铩?/br> 第三十六章 遷墳的前奏 引完魂干嘛?那便是要遷墳! 在風水界有句老古話叫作:“窮不改門,富不遷墳”,說的是不要盲目看風水,遷墳之事不可隨意。通常呢,遷墳這活兒有五必遷又有三不遷,這說的就是家族千秋的基石是不可以亂動的。 哪五必遷?一是墓xue無故自陷;二是墓xue上草木枯死;三是yin亂風聲起;四是男盜女娼,家人癲狂;五是家中有夭折、敗家、絕嗣、牢災等。 哪三不遷?一是開墓見墳中有龜、蛇、魚(低洼處積水墓中有暗河),見到這些生物的墳不可遷,都是好風水的象征。二是開墓見墳中棺木有紫藤纏繞者不可遷,說明此處地氣已與棺木相連,切記不可斷了地氣。三是開墓后見墳中有溫暖之氣或者類似乳汁的氣味,此類墳多為良xue,說明先人有紫氣相繞之勢,可庇護后輩。 一般來說,有經驗的道士開墳后都可以判斷出兇吉,過去很多墳都是隨意下葬,真正請風水師瞧過的墳不再多數。查文斌跟著馬肅風走南闖北也幫著人牽過幾個墳包,馬肅風曾經告訴他幾點:舊墳打開后,若是墳中多爛泥、有樹根,生白蟻或者是被水浸泡,這種多半是兇多吉少。開棺后驗尸,若是骨頭發黑的,此為大兇之象,不及時調整則子孫后代不得安寧,破財敗家無疑,并出孤兒寡母,瘋啞yin亂殘疾之人;如果骨頭顏色見黃,又稱為黃凈,則后代易出富貴之人,子孫輩多半興旺發達。 孔老大家的墳要遷嘛?其實是可遷可不遷,他要遷墳純粹就是自己作的,一個拍腦袋的決定。目的是為了讓他顯擺自己的財力,可以說這件事一開始就沒有去找懂行的人問過,他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要求百千里給他遷,而百千里呢,他是黑頭法師,擅長的是誅、滅,他的心中是不懼任何事物的,對于風水陰陽和天文地理他就差了那么一點火候了。反正你孔老大要求的,我就給你辦了,地方你自己挑,日子我可以幫你選。 而對于查文斌而言,他第一步則是會去看,這個墳是否需要遷,如果要遷,那則是尋找個好xue,這好xue才是最關鍵的一步。下葬方位,朝向,埋的深度,這些東西可不是隨便就能處理的,哪怕你蓋個金鑾殿放在那兒,要是位置不對,照樣惹災禍。 其中最講究的還有一點,你墓中陪葬的東西萬萬不可以亂來,比如桃木制品、金屬利器、還有生肖制品(很容易和逝者起屬相相沖)。 說兩個真實的故事,這都是確實發生的,浙江湖州有這么一個家庭,姐妹五個,沒有男兄弟,父親百年后,找了個所謂的熟悉人幫忙下葬。葬后的第二年,姐妹中的老三,丈夫突死。第三年,老二的丈夫突死。第四年,老大的丈夫又突死,都是“腦溢血”,這一家子人都是這樣死的,后來覺得太巧了。當時的查文斌已經在省城里有點臉面了,這戶人家的老大是當地一個主管部門的領導,標準的公務員,無神論者,按說是不該相信這些的。 她們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后也沒心思工作,有一次去省城開會恍恍惚惚的走了神被點名批評,當時會場的還有一個家伙叫做趙云霄,這廝憑借自己那張嘴很是混得開。他個人很是佩服查文斌,會議結束后趙云霄就和那位領導攀談,一問是這么個情況就推薦給她找個人瞧瞧。 那女領導怕傳出去對自己不好,趙云霄再三保證后終于引薦了查文斌。查文斌問過了情況后了解到她家曾經遷過祖墳,便提出要開墳,當時那女的死活不肯,說是對父親的大不敬,本來這事兒查文斌就不樂意管,丟下一句,再晚三個月,你家中必然還有一條命。 三個月后已經來年新春,那位女領導的老四丈夫也死了,同樣的情況是死于腦溢血。這下那位女領導徹底慌了,幾個姐妹也是亂作了一團,唯一那個還好著的老五丈夫更是成天提心吊膽,生怕哪一天就輪到自己去報道,更是吵著要跟她老婆離婚。當時外面的人都風傳這家女人克夫,可憐那些個女人死了丈夫再嫁是誰也不敢接手,聞之就逃。 那位女領導沒法子,又找到了趙云霄托他再去尋查文斌,后來當著他們姐妹的面打開了那口墳,墳里擺貢品的位置有一把水果刀。查文斌當時取出那把刀就說找到了問題所在,原來刀尖對著的位置剛好便是棺材頭,你拿把刀子對著你老子的尸骨,那能好到哪里去?再后來聽說那家人沒有出過事兒,一時間查文斌是被傳得跟神一樣,當然那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慢慢地也會講到。 還有一個故事則不是查文斌,是一同學她老娘。這個女的四十多歲得了乳腺癌,發現得早,先去醫院切了一個,醫生說是沒大問題,回來后不到一年又復發了,另外一個還得切了。我那女同學家里條件也不好,就有人提議找個人來“瞧瞧”,家中不順么。當時他們就從江西龍虎山請了個道士下來,那道士一算就說是他們家祖墳有問題。同學家前幾年搞拆遷,墳地那塊兒要被征用,后來就當地政府劃拉了一塊地指定安葬,這位道士二話沒說,拿了個鐵鍬插在她家墳包上,說是保管沒事。 這下可好,她們全家幾乎就是在三天后全部病倒,反正各種醫也不管用。后來她老爹上了墳山把那鐵鍬給拿走了,她們全家除了她老媽之外全部無藥自愈,啥事兒都沒了,這才明白自己請來的是一個假道士,得了乳腺癌也跟風水沒多大關系。 話題扯了有些遠,不過說到底就是一句話,祖墳那東西輕易不要去動,必須要動的話就去請個真懂的人來,最好自己還得看著,被人做些手腳那是很容易的。 孔老大這廝現在正在喘氣,一晚上差點要了他老命,反正都到這一茬了,他就是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咽。當然主角依舊還是百千里,查文斌非常識趣,因為這事兒關乎到夏秋石同志,所以他才繼續呆著。 這時候,另外一個主角登場了,那便是磚匠的婆娘。這婆娘來的時候還是花人用轎子去抬的,那年月哪里還找得到轎子,可費了老大勁了。為什么呢?因為這女人家里死了男人三個月守孝期按理是不可以出門的,在過去你提早出去串門,到了別人家,別人會不高興的,認為這是個觸霉頭的事情。 非得要出門,那就用轎子抬,雙腳不沾地這就不要緊??桌洗蠼裢砜墒窍铝搜?,光是雇這個轎子干這活兒不花個幾百大洋是不會有人答應的,那女人自然也是收了好處,不然以這倆死對頭,哪里走得到一起去,她來的目的是什么呢?自然是她家男人。 要說這寡婦那也是個惹禍的主,他家那男人被孔家折騰成那樣,那墳的確也沒法呆了,安生不得就不能入土,不能入土就不能翻身,只能做個孤魂野鬼到處飄,所以老有人說看見孔家大門外有個人影站著。 這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是百千里答應來給孔老大處理這爛攤子的條件之一,查文斌看到這兒才明白為什么百千里說要他等等。夏秋石同志惹得那點不干凈怕就是那個磚匠給沖的,他根基薄,一惹就上,查文斌心里想道,這閭山派也全不是殺伐之輩,百千里看來還是想做個渡的。 沒錯,百千里要做的就是把兩家人全叫來,當著死去親人亡魂的面合好,大家伙兒把事情說道清楚,誰也別再去怪誰,該干嘛干嘛去。這孔家二老的魂是給找回來了,那磚匠呢?這個就簡單了,他死才不過個把月,查文斌見百千里也累了一天,主動提議道:“百大哥,這事兒要不就讓我來,您就做個順手人情讓我也積點陰德怎么樣?” 百千里自然是欣然答應,于是洪村人可以看見自己所熟悉的那個小道士做法了。 查文斌沒帶家伙,東西都是臨時湊的,要得東西一共如下:一枚銅鈴、紅綠紙各兩張、朱砂一份、硯臺毛筆各一,夾生倒頭飯兩碗,半生雞蛋兩只、銅錢一把、竹匾一個,靈屋是現成有的,再要來那磚匠的姓名、八字,這就基本齊活了。 第三十七章 禁術 磚匠姓朱,朱有文,跟明朝那皇帝有點像,可他沒皇帝的命。這人算是個好人,怎么說呢,心腸挺熱,也沒有什么自己的主張,手藝還湊合,生前絕不是什么兇惡之輩。這類人死了不會出事,但畢竟還是年輕,四十來歲的人就這么去了,自己都成尸了還被人扒拉出來三回,這事兒孔老大一家子的確做得過分。 因為他就死在這后山,院子里東西又都是現成的,查文斌做這個法倒也不難。紅綠紙被剪成了兩條衣服,就地取了一些稻草用棍子串了兩個草人,每個草人穿著紙衣服,一左一右的在院子外面的公路兩邊站著。 朱有文是別家的鬼,所有的陽宅那都是有門神的,他個新鬼自然是進不了這孔老大家的門,所以一直在門外晃悠??桌洗竽莾鹤舆@會兒還在里屋病床上躺著,那家伙病得比查文斌在狀元村見的那伙子人還要厲害,那膿包最大得跟雞蛋似得。小孔光著身子躺在床上,一絲不掛,連衣服也穿不上,那身上就跟有人拿開水從頭到腳給他淋了一遍似得,看著確實也挺慘。小孔媳婦每天抹眼淚,只能用棉簽蘸著藥水給他涂,醫院給配的藍墨水,全身的藍色,小孔就跟個藍精靈似得,還得是渾身起大包的藍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