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回去的時候,許酒還在熟睡,他坐在床邊看著許酒的睡顏,只覺得心疼。 那年他拿著許酒給他的玉佩,逼著父親放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并讓他們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別再讓人找到。而那枚玉佩被父親沒收上交給了皇上,他想去同許酒說的,可找不到她的人,便自己則回了青州。 未幾日,宮中傳來消息,蘭妃病故。 他便知道,多半是因為他逼著父親放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皇帝逼不得已之下,用蘭妃的命保住了皇后。 沈容是蘭妃的獨子,也是他害得沈容沒了母親,沈容卻從未說過什么,出于虧欠,當初沈容說要回來奪位,他便也跟著回來了,想要助他。 回京的第一天,便碰到了許酒,她把他逼到了墻角,大肆宣告:“我看上你了?!?/br> 那時他并沒有認出她來,只覺得她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第一眼看上便毫不猶豫宣告自己的所有權,霸道得像個土匪,然而,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么多年以來,她其實一直在暗處陪著他。 那時沈容總是幫她出謀劃策接近他,可即便是沈容隱藏得很好,他還是能感覺到沈容喜歡她,他不想同沈容爭什么,他一邊刻意同她保持距離,一邊又矛盾的不忍心趕她離開,便也就一直對她冷淡至極,可卻沒想他最后還是對她動了心,甚至累得她瘋癲自此。 第38章 恢復 明月當空,宋遇蹲在房頂,輕輕揭開房頂上的瓦片。 透過巴掌大的缺口,他正好看見蘇輕言一臉心疼的看著許酒,似有很多話想說的模樣。 見著蘇輕言這幅模樣,宋遇又想起剛剛蘇輕言在顧恒房間里問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想了半天,也想不大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問起許酒小時候的事情,又為何在聽到那些本沒甚大不了的事情后回來便是一副“對不起,我虧欠了你”的模樣。 宋遇正思考著要不要把蘇輕言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寫信告訴沈容,便見著蘇輕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匆匆出了房間。 房中只剩了個睡著的許酒,自是沒什么看頭,待得蘇輕言走遠,他才又小心翼翼將瓦片放回原位,而后從懷中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灰,跳下屋頂又悄聲跟在蘇輕言的身后。 原以為蘇輕言走得那么匆忙是有什么要緊事,卻不想,這一跟,竟是跟到了廚房,宋遇著實愣了一愣,想著莫非廚房里藏著什么東西? 他又悄聲飛上房頂,小心翼翼揭開瓦片,剛要往里看,便聽得一陣呼嘯聲傳來,他下意識地閃身躲過。 只聽得“錚”的一聲,飛刀嵌入不遠處的樹干上,上面還插著一張紙。 他戒備地朝著飛刀飛來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得一抹紅色的身影在不遠處一掠而過,快如閃電,待得他趕過去時,哪里還見著半個人影? 環望一圈也沒看到人影,宋遇才去取下那張被飛刀嵌在樹干上的紙條,卻見得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大字:“偷看可恥!” 宋遇:…… 很明顯,那人只是在警告他,卻并沒有揭穿他的意思。 既然被人警告了,好歹也得收斂一些才好,反正來日方長。 他唇角勾了勾,將手中的紙條放入懷中,大搖大擺回到自己房間。 剛推開門,便見著屋里坐了個人,那人眉目冷清,一襲黑衣仿佛要與這夜色融為一體。 他愣了愣,心中道,今晚這青州知州府可真是熱鬧。 看著那人的手臂上并沒有纏繞著那條小花蛇,宋遇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旋身走到燭臺旁點燃燭燈,嬉笑道:“玲瓏啊……稀客稀客!” 玲瓏冷冷看著嬉皮笑臉的宋遇,道:“為什么攔下我的人?” 今日刺殺許酒和蘇輕言的人正是她派出去的,那是目前為止鳳閣里唯一還聽她號令的一批人,她實在不喜歡看到沈容對許酒一味的寵溺和縱容,一再放棄自己的原則,總覺得若是許酒繼續活著,終有一天會壞了沈容的大事。所以在聽到蘇輕言和許酒要一同去靈州時,便一路跟著他們,尋找機會下手。 她手下的那批人功夫雖不是最好的,輕功和騎射卻是十分精通的,雖對付蘇輕言他們幾人有點難度,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她分析過,顧恒和梁愈一個只擅于近攻,一個只擅于遠攻,用五個人纏住他們綽綽有余,剩余三個都可以集中精力去殺蘇輕言和許酒,為了增加成功的幾率,她將自己研制的毒.藥給了那群殺手,讓他們涂在箭上,尋找合適的時機下手。 終于在青州城外的松林里,讓她尋著了機會。 那片小松林素來人煙稀少,且那時梁愈和許酒因為喝多了果酒,自然會拖累他們。 對靈溪谷從小泡在毒.藥堆里的少谷主用毒,在別人看來未免有些蠢了,可玲瓏卻知道,她研制的那些毒雖然不能讓蘇輕言丟了性命,但卻會使他內力全失。 他們的箭一旦射中蘇輕言,讓他失了內力,再加一個三腳貓功夫的許酒拖累著,下殺手自然容易的多。 原本也的確如她所料,梁愈和顧恒被纏得脫不開身,而蘇輕言也為了護住許酒中了箭內力全失,只能抱著許酒跳車,使得自己傷勢加重。 但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沈容居然會動用宋遇來保護許酒。 若不是宋遇突然出現,擊落了那九支箭,蘇輕言和許酒必死無疑。 見得玲瓏如此冷漠的表情,宋遇像是習慣了一般,他拿起燭臺上擱著的剪刀,將燭燈的燈芯剪去一些,房中霎時又亮了幾分,他這才滿意的罩上畫著美人拜月圖的燈罩,而后懶洋洋道:“我奉了爺的命令來護許酒安全,自然要救下她了,倒是你,王爺不是讓你回靈州嗎?你擅自派人殺許酒,王爺他知道嗎?” 聽得宋遇提起沈容,玲瓏面上又一瞬間的恍惚,而后才冷聲道:“許酒活著,只會誤了王爺的事情?!?/br> 宋遇淡笑,道:“可若許酒死了,王爺怕也是要瘋?!?/br> 玲瓏偏頭,似不想多看宋遇,冷冷道:“瘋了總比最后死了強?!?/br> 玲瓏這話惹得宋遇不悅地瞇了瞇眼,將手中的折扇重重擱在桌子上,再開口也有了幾分冷意:“我勸你最好不要試圖殺許酒,不然到時候我也保不住你?!?/br> 玲瓏聽得宋遇這樣冷漠的語調怔了怔,似是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同她說話。 她和宋遇都是從小在鳳閣長大,一起訓練,從幾百個孩童中殺了出來,相互扶持著一步步走到最后,她性子冷硬,而宋遇卻恰好相反,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雖然有時候表現得很怕她,可在關鍵時候都是他挺身照顧于她,在她的記憶中,宋遇還從未這般兇過他。 這次突然冷語對她,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看著玲瓏怔忪的模樣,宋遇終是冷不起來,聲音又放軟了些,道:“你聽話,先回到靈州,看在你的人讓我取得蘇輕言和許酒的信任順利留在他們身邊的份上,今日松林外的事情我就當沒有看見?!?/br> 玲瓏卻很是執著,道:“如果我非要殺了許酒呢?” 玲瓏終究是女人,有私心,她想許酒死,除去覺得她會誤了沈容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有一些嫉妒的成分。 宋遇聽得她這負氣的話,剛剛軟下的語氣又強硬了起來,道:“有我在,你覺得你能殺得了她嗎?” 宋遇和玲瓏的談判,最終以玲瓏拂袖離開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