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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啟奏皇上皇后要出軌在線閱讀 - 第48節

第48節

    一邊,是給予她生命,疼她愛她的親生父親;而另一邊,是那樣牢牢地住在她心上的人;無論割舍誰,對她來講都是極痛苦的,她不知該如何選,更不愿意去選。

    而就在沈凝香掙扎困苦之時,沈凝蘿居住的小院中,隨著鈴兒的回來,明艷的笑容出現在沈凝蘿的臉上。

    “快說,趙管事在收到我為他準備的點心時,可說了什么?”

    聽著郡主雀躍的嗓音,鈴兒跪在地上,小心的遮掩著自己芳心暗動的心思,道:“趙管事要奴婢帶為謝過郡主?!?/br>
    沈凝蘿等了半晌,沒想到鈴兒在說了這句話后就不再言語了,這要她為之一愣,跟著便帶了幾分怒色的站起身:“他只說了這一句?只是不痛不癢的口頭謝我?”

    常年伺候在沈凝蘿身邊,鈴兒自然是在沈凝蘿再開口的剎那就察覺到她的怒氣,再想到這位主子狠辣的手段和心性,生怕趙管事會無意之間得罪這位姑奶奶,忙在心里編了一句,道:“請郡主息怒,是奴婢忘記了,趙管事他還說郡主的一片心意他領情,能為郡主效力是他的榮幸,以后若是郡主有和驅策,他定會全力效勞?!?/br>
    聽到鈴兒帶著顫音的話,沈凝蘿這才心滿意足的抿著笑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只看她一手繞著垂在胸前的長發,一邊陰測測的看向不遠處燈火亮起的楓園,緩緩道:“看來他還真是個懂事的,也不枉費我對他看上了心;全力效勞嗎?好,本郡主會給你制造機會,讓你漸漸出人頭地,這樣才能配站在本郡主的身邊?!?/br>
    聽到這話,鈴兒卻是無端生出一身冷汗,偷偷抬起頭看向坐在琉璃燈盞下的主子,當目光在接觸到她眼底深處蔓延出來的陰毒之光時,鈴兒更是嚇得雙腿發軟,連呼吸都跟著亂了。

    ☆、023:逛花柳街,賞俏舞娘?

    不大但卻很舒適的房間內,隨著火鉗翻動炭火的動作,室內的溫度漸漸高了起來,也將徐昭在外停留太久的一身冰寒之氣漸漸趕走。

    雙手慢慢變得溫暖,連凍紅的臉頰也不再因為寒冷而變的緊繃;臉上的人皮面具稍稍有些翹邊,用手一摸邊緣部位,翹起來的邊緣稍稍有些剌手。

    果然,這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東西,就算是用千金買來的聽說一年也做不出三兩張的最頂級的人皮面具也會有不足之處;先是因為天氣太冷而稍稍有些收縮,跟著又因為身處太過溫暖的房間而瞬間膨脹,就這么一會兒熱漲一會兒冷縮的,再好的人皮面具也會出現破綻。

    好在現在是在裴崢的房間,房內又無第三個人,所以徐昭便毫不猶豫的將臉上的面具一把撕下,終于將掩藏了許久的真容暴露在夜色房間中的燈火之下。

    因為太長時間被面具包裹著,不受日光傾曬,也不被宛若冷刀子似的寒風很吹,本來就瑩白的肌膚微微顯得有些蒼白,只是這種蒼白并非帶著病色,明顯是太久沒有接觸外界被悟出來的;青色的血管和淡淡的紅細血管隱隱暴露在白嫩如豆腐般的肌膚之下,不禁引人想要伸手碰觸,想去感受那血管中血液流動的生命和活力。

    裴崢看著眼前那張艷麗姣好的容顏,想到四國中諸多百姓對大宛上官皇族出彩容貌的追捧和傳唱,忍不住輕輕一笑;猶記得當初他在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被她過于艷麗的長相微微驚了一下,要知道,長的漂亮的女人他自小就能見到,可是讓人一見就覺得宛若能夠跟千嬌百媚的花朵一爭光輝的女人,她還是頭一個。

    徐家在大梁京城也算是名門望族,家族龐大,支系眾多,后代子女中也不乏長相出眾女子,只是那些女子跟她一比,只覺縱然靚麗養眼,可依舊是繁星難掩皎月之芒;以前,他只是覺得她是美麗的,美麗到濃墨重彩,漂亮到難掩鋒芒;本以為她只是個尋常的簪纓世家的出彩美人,卻不知,這長相也是她身份的一個象征,居然在十幾年后,她會回到本該屬于她的地方,重新攪動了當年的風云。

    徐昭此刻才沒有裴崢想的那么多,她只是在思考著上官無痕告訴她的情報,一點一點的分析著眼前的局勢,想著怎樣才能將鎮北軍的家屬從林瀞瑤的眼皮底下救出來;要知道,既然林瀞瑤早已防患于未然,那就證明那些人絕對不是輕易能救出來的。

    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千萬不能貿然行動,一旦打草驚蛇,恐怕本就不占天時地利人和的她,只會更加陷入被動。

    “你去見上官無痕可還順利?”終于還是裴崢先打破了這一屋的寧靜,清亮的眼睛溫暖的落在正在烤火的徐昭身上。

    徐昭揉搓著被烤的暖暖的手指,想到她和上官無痕的初次見面的場面,直接給出評價:“很癲狂,很終生難忘?!?/br>
    “嗯?什么?”

    徐昭淡淡的看了眼裴崢,嘴角勾起一抹笑痕;如果有個男人跳到他面前喜笑顏開的對他叫‘相公’,難道這一幕還不夠終生難忘?剛要命的是,那個人還是她親兄長,更是天之驕子般的一國太子。

    想到上官無痕那副癲狂模樣,徐昭就是一陣頭痛,但同時也跟著漫出淡淡的心疼;這么多年的幽禁生活,恐怕各種苦楚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所以才會養成他這顛三倒四、本末倒置的性格吧;只有通過自己的胡言亂語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只能在一聲聲的瘋癲言語中麻痹著自己的神經和精神,尋得一絲活下去的生機,他本也是個可憐之人。

    徐昭甩甩頭,再開口時,言語之中帶著肅然之色:“我要讓大宛的天下好好地亂上一亂,讓林瀞瑤最不愿意看見的一面,偏偏就出現在她面前?!?/br>
    裴崢一怔,看向她:“亂?怎么個亂法?”

    徐昭抬起頭,朝著東北方向看了幾眼,雖說她現在除了房間的墻壁什么都看不到,可是,看著墻壁上折射出的火盆火光,輕瞇了一下眼睛:“利用北方段家的四十萬鎮北軍?!?/br>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也是剛從上官無痕那里知道原來林瀞瑤早就對北方心存忌憚,所以很早以前開始,她就決定掣肘鎮北軍;鎮北軍自大宛開國皇帝開始,就世代鎮守北方國境,所以不管是家眷還是從屬,基本上都將北邊當成了家;可是林瀞瑤擔心軍威甚高的段家父子,就以各種名目為由將鎮北軍的軍屬和家眷慢慢的從北方接到了京城安置,表面上是提供一切吃住用度,實則是畫地為牢,限制了這些軍屬們的一切活動,這不是變相的軟禁和監視又是什么?”

    裴崢眉心皺著,不由感慨道:“將門在外為她辛苦擊殺外敵,日夜枕戈待旦守護著大宛的第一道國門,可她卻因為心中的猜忌這般對待忠心耿耿的有功之臣,難道她就不怕寒了天下軍人的心嗎?”

    “哼!寒心?”徐昭譏諷道:“雖說我現在還沒跟這個林瀞瑤見上面,可是不用見也能猜到,她這種人心里藏了太多腌臜陰險的秘密,所以誰也不信,只信自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要能穩固自己的榮華富貴,她才不會管他人的死活,連無辜者的人命她都可以不管,難道她還害怕別人對她寒心嗎?”

    說到這里,徐昭又面色平靜的搓了搓被烤的暖暖的手,道:“有了這些老弱婦孺的軍屬在手中捏著,她就不會害怕那些

    著,她就不會害怕那些熱血男兒會反抗她,如果有一天鎮北軍真的敢不聽使喚,她就敢殺了這些人,讓人投鼠忌器。這條計謀不可謂不毒,不可謂不狠,的確是她能做出來的事?!?/br>
    “鎮北軍中各個都是熱血男兒,沙場悍將,當初也不知為何會同意了林瀞瑤的這個做法?!迸釐樰p輕地搖了搖頭。

    “不同意又怎樣?現在整個大宛都被林瀞瑤攥在手里,對于下位者,敢對上位者的決定提出反抗嗎?”說到這里,徐昭微微一頓:“不過,我相信鎮北軍應該對林瀞瑤的這個做法頗為憤慨,大家都是聰明人,不用多想就能知道彼此的用意,雖說到最后的結果是乖乖配合,可心中的憤懣和不甘想必只會在連年累月中越積越重;親人的性命被一個豺狼女人捏在手中,無疑就像是頭頂上隨時都懸了一把刀,這股滋味,恐怕不好受啊?!?/br>
    “所以,你準備利用這個?”

    徐昭點了點頭,道:“林瀞瑤當初畫地為牢的來安置鎮北軍的軍屬,雖說是方便管理監視,可也無意間成全了我,免得要我費勁兒的在這偌大的宛城中上下奔波的去找這些人了;我準備抽時間去看看這些人,試試他們的態度;你要知道,子女是邊陲守將將士的人,或多或少軍人的凌厲作風也會影響身邊的親人,恐怕在這些人的心里,也對林瀞瑤的不滿不止一兩天了,如果我有辦法救他們,讓他們離開這看似繁華實則人心叵測的宛城,想必他們也會配合我;更重要的是,救了這些人鎮北軍就再無后顧之憂,段清和老瘋子身為鎮北軍的主帥,依他們父子對林瀞瑤的仇恨,怎么可能會放過這個女人?!”

    裴崢驚愕的看向徐昭,早就知道她胸口自有丘壑,卻沒想到她已在悄無聲息中想到了這么多。

    “只是,想要在林瀞瑤的眼皮底下救人,恐怕不易?!?/br>
    “沒錯,是很不容易;可是,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毙煺堰肿煲恍Γ骸拔覝蕚浣o這個老女人玩一招躲貓貓的游戲,也算是送給我這個從未曾謀過面的姨母的禮物?!?/br>
    看著徐昭臉上坦然自若的笑容,就知道她已有了計策,便開口問道:“我有什么能做的?”

    徐昭看向裴崢,道:“接下來的日子我不會再經常待在清河王府,你要幫我擋一擋,免得讓大家發現我不在,跟著察覺我的去向發現咱們的身份?!?/br>
    說到這里,徐昭就是忍不住一聲喟嘆;看來當初她一時興起讓裴崢當這個護院管事還是真是個正確的決定,要不然,她也不會在他的遮掩下只用了短短幾日的時間就將清河王府上下摸了個底掉。

    “好,你盡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剩下的交給我?!?/br>
    聽到裴崢的回答,徐昭眼含感激的望向他,如果不是最極致的信任,怎么可能說出這種話;對于他,她終究是欠他太多,也辜負他太多。

    不覺間,心口有些發酸發澀,一時,竟有些不忍他再這樣形單影只下去:“裴崢,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看見你獲得幸福;你是堂堂世子,身份尊貴、文武風流,值得這世上千千萬萬的好姑娘真誠相待;不要在不該等待的人身上,蹉跎了最好的年華?!?/br>
    “如果那千千萬萬的好姑娘中沒有我心中的摯愛,我寧可蹉跎了最好的年華?!?/br>
    安靜的、淡淡的聲音,正如他給人的感覺,清雅似菊、淡然如風,就像泉水叮咚雖然輕盈卻似有千斤重,狠狠地壓在聽者的心中;他卻不知,他的不圖回報卻是最難承擔的恩情,他的默默付出,更像是一根根觸角,悄無聲息間已從四面八方向她伸來,她就像被困在蜘蛛網上的獵物,不知該如何掙扎。

    *

    翌日,隨著天光大亮,徐昭頂著幫廚房廚娘采買的理由正大光明的從后門走出清河王府。

    待來到宛城大街,看著人流如織、車馬如龍的街道,徐昭暗沉的心情也跟著放松了不少。

    “趙護院,婆子要去前頭的早市去買些新鮮的蔬菜和雞鴨魚rou,那里人多混雜,有多是各府的丫鬟奴婢們常去的地方,烏煙瘴氣的沒什么可看的,要不你去前頭的茶寮等著婆子,等婆子買好了東西再跟你一起回府?”

    看著面前這一眼精明的婆子,徐昭了然于心的笑笑;說是烏煙瘴氣為她著想讓她待在舒服的地方,實則是害怕她跟了去當著她的面不好貪墨一些銀錢吧;王府門第中的溝溝道道,徐昭雖然不是特別清楚,但最簡單的一些東西她還是懂得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在大早上的就自告奮勇的沖到廚房,嚷嚷著要跟這個婆子出來采買東西。

    徐昭一笑,道:“多謝李婆婆的關心,小子在這兒相謝了?!闭f完,徐昭就往李婆子面前一湊,壓低聲音,又調皮了的眨了下眼睛:“其實小子還有個不情之請,需要婆婆你幫忙?!闭f著,徐昭往不遠處一指,聲音更是曖昧起來:“以前跟著哥哥闖江湖,早就聽說這大宛的宛城中最逍遙快活的地方當屬花柳街,只是你也知道,我哥那個人為人端正,最不喜歡我往那種地方鉆,所以平常我也不敢跟他提;今日難得有機會,我想去那銷金窟好好逛一逛,還請婆婆幫我遮掩,千萬不要告訴我大哥?!闭f完,徐昭還從袖子里摸出一錠銀錠子往李婆子面前一晃,十足的討好之意。

    起先這李婆子還在為怎么甩開徐昭費心神,沒想到

    神,沒想到這小子卻是從一開始就存了不跟她一起采買的主意;在看他這小小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可正是好美色貪享樂的年紀,再一想那花柳街是什么地方,還不是宛城最著名的一條花街;小少年去那種地方做什么,用腳丫子想就能猜得出來。

    李婆子看著徐昭那眨的鬼機靈的眼睛,再看了看遞在眼前的銀錠子,當下連猶豫都沒有,伸手就接過銀子,順帶還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徐昭的側腰:“就知道你是個鬼靈精,還想著你怎么大一早就自保奮勇的要陪著我一起出來采買,原來是存了這心思?!?/br>
    徐昭嘿嘿笑著摸下巴:“小子的這點心思可全部告訴婆婆你了,聽說最近花柳街中的善樂坊中來了個北戎的舞娘,那小腰甩的跟水蛇似的,要多撩人就有多撩人,府里的不少護衛兄弟都去捧過場,不管怎么說,這等尤物我怎么也得去瞧瞧不是?”

    李婆子看徐昭一臉的垂涎之色,就知道這小子是個好此道的;當下也不再猶豫,直接開口道:“看你眼饞的,行了,你就去吧;等會兒婆子我采買完也不用你來接送,婆子自己會回去;等回到王府如果有人問起來,婆子就說你去城東頭的點心鋪子里去訂點心的花樣了?!闭f著,李婆子還在徐昭的手背上輕輕的一拍,一眼促狹道:“就知道你們男人沒幾個好東西,沒想到你還沒長大就好了此道,以后誰家姑娘跟了你,一定要把你管嚴實了不可;快去吧,別誤了你看舞娘跳舞?!?/br>
    “噯!小子謝謝李婆婆了?!?/br>
    徐昭一臉歡喜的沖著李婆子一抱拳,就大步飛快的朝著花柳街的方向直奔而去;那急色樣兒,當真是跟趕著投胎一般。

    李婆子瞅著徐昭跟腳底抹油般開溜,笑著顛了顛手里的銀錠子,跟著便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往早市方向走;可是,在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剛一轉身離開的時候,早已飛跑到街頭拐角處的徐昭忽然竄出腦袋,對著李婆子的背影露出一個陰謀得逞的背影;跟著腳后跟一旋,立刻調轉方向,朝著鎮北軍軍屬的居住地飛奔而去。

    于此刻,清河王府的正門前,幾個行蹤詭異的人一會兒從東邊飄到西邊,一會兒又從西邊飄回到東邊;就像一只只被尿憋著的小狗,左右晃蕩,一臉焦急,卻不知道找棵樹翹起腿嘩啦啦的爽一次。

    “老大,你說娘娘會在這里嗎?”就在一個屬下自認走的快把清河王府前的地磚都數清楚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和焦躁,回到不遠處蹲在墻角跟的素玄面前,張口就問。

    堂堂大梁翎羽衛都統,名聲傳出去都能狠狠的震一震地界的翎羽衛老大,此刻卻是一副粗衣打扮,雙手抄在袖子里,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咬著一根草根慢叨叨的嚼著,道:“段王爺說她可能在這兒,就真的很有可能?!?/br>
    “可是咱們來的不是時候,聽說前幾天清河王府招下人,來了許多人應征,這可是最好混進王府的機會,現在人都招齊了,咱們也沒這個機會了?!毕聦僖贿呎f著,一邊攤了攤手指,頗有一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意思。

    素玄繼續嚼著草根,道:“既然天時不占咱們這兒,那咱們就制造出機會?!?/br>
    一聽老大這口氣,就知道要干大家伙了,屬下立刻激動地摩拳擦掌,恨不能現在就扛著刀子就宰人;擦擦他大爺的!要知道這些天他們可憋屈壞了,尤其是今天,從早上走到接近午時,他們可是堂堂大梁的翎羽衛,憑什么跑到一個鄰國王爺府門前給他當門衛;呸!

    “老大盡管說,屬下們什么都敢做?!笔前∈前?,最好是能讓他們立刻扛著刀子去大干上一票,如果順帶能將娘娘找到,那就更好了;啊啊??!好想回家啊,啊啊??!好想京城北頭的老醬鴨??!啊啊??!好想天井街頭唱小曲兒的小翠紅??!

    素玄呸的一聲將嘴里嚼的發苦的草根吐到地上,站起身就朝著清河王府望過去,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不是說王府里的小廝下人們都夠用了,所以才不再招人進府了嗎?可,如果王府中那些下人再不夠用了,你說,他們會不會再招人呢?”

    屬下一怔,先是有些不太明白的看著老大,可是,在看清老大眼底的一抹肅殺之氣時,頓時恍然明白。

    既然沒有機會,那就制造機會,既然沒有出路,那就自己找出出路,就算是找不到,那就算是自己挖,也要給自己挖一條。

    屬下對著素玄一抱拳,就轉身捏著嘴角輕輕的從嘴里發出一聲清麗的鳥兒啼叫聲,聽到這聲叫聲,原本還在清河王府附近晃悠的手下們立刻抬起耷拉的腦袋,跟著又在深深地一眼看了看清河王府后,就不著痕跡的、沒有留下任何異樣的從這個他們晃蕩了半天的府門口離開。

    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人發現這群人的異樣,就像是根本沒看在眼里的塵埃,被風那么一吹,那就散了。

    可是,不久之后,誰也沒想到就是這群人在一個女子的帶領下,將平靜了整整百年的宛城,攪的天翻地覆。

    ☆、024:軍屬膽色

    因為有上官無痕的指點,徐昭幾乎是一路就朝著宛城的東北方向飛奔;這時,如果仔細去看就能發現,她奔跑的速度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樣,甚至連腳下的步伐也頗為詭異;可就在這般詭異的步伐下,她幾乎是健步如飛,兩邊的景物一陣陣的往身后倒退,可她卻神色不變,甚至連大喘氣都沒有。

    等來到上官無痕所說之地,看清楚眼前一切,徐昭還是忍不住為之一驚。

    跟熙熙攘攘、人流如織、地勢坦平的大宛大街相比,這里很明顯是另一番天地。

    沒有寬闊的道路,沒有數丈高的參天大樹,甚至連地面都是些坑坑洼洼、走路墊腳的黃土小道;有的只是一些簡單坐落的房舍,一排排、一列列,看上去整潔干凈,可仔細一瞧就能發現,這些房舍很多都年久失修,有些屋頂破了個打洞,有些干脆連門都沒有;更讓人驚愕的是在這些房舍的外面居然筑起了一人高的圍墻,圍墻的外圍拴著各種帶刺的鐵棘,與其說是防備外來人侵入,不如說是在提防這些被圍墻圍住的人落跑;如果不是抬頭能看見遠處的巍峨的宮墻,她真的很難相信如此富饒的宛城中,居然還會有這種地方。

    這哪里像是人住的,倒像是一個收監集中營,看上去有吃有住,實則卻是被嚴密看管,喪失了人生自由;如果說上官無痕居住的芷凌宮是個金籠子,那么眼前的這個宛若小村莊的居住地,倒像是個土籠子,軟禁著又一批可憐之人。

    林瀞瑤那個女人,究竟是將這些鎮北軍的軍屬當成有功之臣的家眷好好安置還是真的把他們看做牢犯,這般苛待。

    “媽的!沒錢交稅還敢在這兒擺攤?滾——都給老子滾——”

    隨著一聲尖銳的怒吼聲傳來,跟著就聽見一陣摔桌踩凳的叮鈴桄榔聲;在這陣陣打砸鬧騰的聲響中,隱約能夠聽見女人壓抑的哭泣聲和一聲聲聲若蚊蠅的求饒聲;這聲音傳到耳朵里,只覺得一股心酸,刺的人眼圈發脹。

    循著聲音望過去,這才發現在鐵棘的外面支撐著兩排零零散散的小攤位,而那攤位上,稀松散亂的擺放著一些最簡單的物什在販賣,小攤位前來往人群凋零,似乎沒幾個人能注意到攤販上擺放的東西;看來,這里是一個小的商業街,只是跟真正客似云來的宛城大街相比,此處卻是完全不值一提。

    可就在這稀稀拉拉的小攤位中,幾個寬背粗腰的大漢身著衙差官服站在一個不起眼的攤位前,各個兇神惡煞的叉腰踢腿,嘴里罵著最卑賤的言辭,無情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小刀,奚落而冷漠的俯瞰著被他們欺辱在地上的一對因為害怕而緊抱在一起的母女倆。

    而周圍,早已圍上了不少人上前觀看,幾乎每個人都面有怒色,可是在看見那大漢身上穿著的官服后,都又不甘而愧疚的低下頭,不敢為這對母女說上一句話。

    而在那母女的身邊兩側,地上掉落著繡制的各色荷包,本是干干凈凈的荷包在從攤位上掉在地上后,就沾了灰塵,惹了臟污;其中的一個衙差甚至還惡趣味的當著這對母女的面一腳一個的踩在荷包上。

    青緞繡制的的荷包,就這樣一下一下的被印上碩大的黑腳印子;被老母親緊緊抱在懷里的小姑娘似乎只有十三四歲大,在看見母親連夜繡制的荷包居然被如此糟踐,似乎再也無法忍受,一下就推開母親朝著那依舊再踩荷包的衙差撲去;她只是想要去救被無辜被碾踩的荷包,只是不想讓母親點燈熬夜辛苦做出來的荷包就這樣讓這群惡人如此糟蹋。

    可就在小姑娘朝著大漢的腳下飛撲過去時,那大漢忽然眼神一狠,抬起腳就朝著小姑娘的胸口重重踢去。

    徐昭老遠就看見這個動作,下意識的就拔腿朝著那熱鬧之處飛奔,口中大喊:“危險!”

    可她的聲音剛起,就聽見‘砰’的一聲!

    那嬌小的人兒如斷了線的風箏,‘啪’的一下就被踢到數丈之外,小姑娘重重的摔倒在地,甚至還在黃土地上狠狠地滾了好幾圈,最后好不容易停下來時,嘴角和臉上全部都是的血跡。

    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一個母親。

    一聲凄厲的喊叫聲一下就從那位母親的嘴里叫出來,跟著,便看見那位母親跌跌撞撞的朝著躺在地上似奄奄一息的女兒爬跑過去;而那個一腳踢傷小姑娘的大漢看見這一幕卻是無動于衷,甚至還得意洋洋的沖著身邊的兄弟眨了眨眼,道:“讓這群賤民不知禮數,不懂分寸,還當這里是北方嗎?告訴你們,這里是宛城,你、還有你們——”大漢一眼陰鷙的指著周圍的人:“你們都是太后手中的質人,乖乖的聽話才會有你們的好果子吃,敢再在老子們的眼皮底下?;ㄕ?,老子扒了你們的皮?!?/br>
    此話一出,一下就讓圍觀的眾人更是怒氣騰騰,所有人幾乎都咬牙切齒,緊攥的拳頭都快憋出血來;可縱然這樣,這些人卻依舊隱忍不發,實在是要人奇怪。

    這些衙差似乎很喜歡看這些曾經聲名赫赫的北方軍屬如今露出來的敢怒不敢言之象,剛準備耍完威風大步離開,就聽在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童稚的聲音:“你們砸了秦婆婆家的攤位,還踩爛了秦婆婆親手縫制的荷包,應該賠錢,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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