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作為天子身邊的大總管,福全公公瞅著已數日宛若熬油般坐在龍椅上批改奏折的皇上,心疼不已的同時,又壯著膽子開口道:“皇上,天黑了,要是先傳了膳吃過后再看吧;您晌午就只吃了那么一點,再這樣熬下去身子恐怕會受不了?!?/br> 聽到福全的話,楚燁疲憊的身影從龍案后抬起來;自與徐昭分開到現在,他幾乎日夜都在處理政務,像是要將未來數月的事都提前完成一般,拼命努力著。 “傳膳吧!”楚燁抬起發酸的脖頸,揉著微微有些脹痛的眉心,疲憊的開口。 福全聽見這話,忙開心的應下,同時便快步的走出殿外,張羅著御膳房趕緊將做好的吃食全部送上來。 可就在福全前腳剛離開,后腳九王爺楚紹就已腳步飛快的從殿外走進來,看見坐在燈火下的楚燁,就忙雙手弓起行禮:“臣弟參見皇上?!?/br> 聽見楚紹出現,楚燁立刻掩下一臉的疲憊,道:“可有消息傳來?” 楚紹知道如今皇兄對什么事最是掛念,便不再說那些客套虛禮,直接開口道:“翎羽衛傳來消息,他們已經快到宛城,如果沒出意外的話,此刻皇后娘娘應該已經到了宛城了?!?/br> “朕自然是猜到她一定會去宛城,朕現在只想知道,她在宛城的何處?上官無策可傷了她?”楚燁雙拳攥緊,連日來的辛勞和不眠不休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發虛,整張手都虛胖起來,可此刻被他用力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輕輕地在皮膚下滾動,要人看見不由心驚心疼。 “據得到的消息,皇后似乎早就離開了上官無策,像是孤身一人去了宛城?!?/br> “離開了?離開就好……”楚燁剛出一口氣,可又像是想到什么,整個人又跟著繃直:“你說她一個人?” 楚紹擔心的看著眼窩下一片青黑的皇兄,微微垂下頭;自翎羽衛傳來消息說是不小心把徐昭跟丟了之后,皇兄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日以繼夜的批改政務,似乎要把大梁眼下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一次處理清楚才肯罷手;其實他知道皇兄為何如此著急,更明白他這般逼迫自己是為何。 他一定是想要親自跟去大宛,想要陪在徐昭身邊。 想到這里,楚紹就不禁是一生哭笑,她徐昭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讓皇兄這般上心;不惜如此掏空自己的身體也要以最快的時間來到她的身邊。 “皇兄,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背B勸解道:“皇后娘娘古靈精怪,絕對不會讓自己置身險境,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林瀞瑤恐怕也難以相信皇后此刻正在她的眼皮底下;翎羽衛和黑鴉隊還有段家父子都正往宛城趕,等他們一旦到了宛城就能近身保護娘娘;倒是你現在,應該好好保重身體才是;臣弟知道您想要盡快穩住大梁朝局然后親自去大宛,可這些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如果你不顧惜身體,等將來娘娘真需要你的時候你又病倒了,那才壞事了呢?!?/br> 其實,這些道理楚燁并非不懂,只是當局者迷,只有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頭上,才發現方寸大亂。 楚燁在楚紹的安撫中慢慢冷靜下來,單手支撐著有些發暈的頭,聲音淡淡道:“那個上官無策的態度,你查出來了嗎?” 楚紹道:“說起這個上官無策也算是個奇人,不僅年紀小小就威震大宛,甚至在襲爵之后更是平步青云,儼然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可最奇怪的是他又跟普通的權臣不一樣,要不然也不會眼看著清河王爺沈正河近年來慢慢坐大;他似乎并不關心朝局,也不管大宛的安危,這些年來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單憑自己的喜惡;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清楚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不過有件事,臣弟覺得應該給皇兄說一說?!?/br> 楚燁抬起頭,深邃的眼眸看向站在下面的楚紹:“講!” 楚紹面露古怪,道:“上官無策年幼時似乎與先太子上官無痕的關系頗為要好,當年林瀞瑤把持朝政,先后讓仁德先帝的一子一女暴斃,唯獨只有先太子活了下來;當然,很多人都說是因為先太子瘋了,對林瀞瑤構不成威脅;可是,還有個聲音在私底下流傳,就是先太子的瘋病似乎跟上官無策有關?!?/br> 楚紹驟然蹙緊眉心,看著楚紹古怪的神情,慢慢說出自己的懷疑:“你的意思是,懷疑上官無策保護了上官無痕?”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當年大宛皇族內亂,可是糾纏出了不少各種陰私內幕,不知有多少人多少府邸一夜間血流成河;可就是在那種亂相之中,只有上官無策這一個皇族之人一躍而起,他以前可是一直默默無聞的;都說事態反常必為妖,上官無策在上位后,只有真正跟仁德先帝有血緣關系的先太子活了下來,這不奇怪嗎?不值得深究嗎?” 楚燁聽著楚紹的話,看著眼前躍躍跳動的火光,微微發白的嘴唇輕輕地往上一勾,露出一個了然于心的笑容。 看來這趟大宛之行,他真的要親自去一趟了。 ☆、020:瘋子? 入夜三更,凄冷的月光在頭頂高高掛起,淡淡銀色的星輝斑駁的落在地面上,印著遠處的燈火,將夜色點綴的更加朦朧。 作為大宛當今朝局最得正陽宮寵信的寵臣府邸,清河王府就算是在夜色中也會向世人展示著它的盛寵不衰;輝煌的燈火,精致的樓宇,穿著精致錦繡的丫鬟婆子奴才小廝,試問當今大宛,又有那座府邸如這座王府般高貴奢靡、張揚肆意,就連奴才身上穿的戴的,都比尋常府邸好上不止百倍。 而就在這重重把守、層層護衛中,一個黑色的身影熟門熟路的在小道和樓閣回廊上穿過,待她出現在一個高高的高墻前時,先是警惕的朝著周圍多望了幾眼,然后便找到一處可藏匿人的樹叢,委身躲進去。 就在人影剛躲好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從遠處走來一個動作緩慢的人兒;那人走的極慢,像是閑庭散步般愜意自如,在那人終于慢吞吞的走到高墻前時,精巧的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和茫然,待她欲轉過身,樹叢中先才躲進去的人影忽然從后面蹦了出來,一下就躍到那人面前。 徐昭看著因為她的忽然出現而嚇的往后微微一退的沈凝香,咧著嘴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凝香郡主可真是準時啊?!?/br> 說完,就聽院墻外傳來幾聲嘹亮的打更聲,仔細數了數,竟是正好三更降至。 沈凝香看著眼前一身短打打扮的徐昭,懷疑的目光不斷地掃過她的臉頰,一雙細白的手指雖然掩在袖下,可是白日觸摸到的那股冰涼之感依然縈繞在她指尖讓她遲遲難忘;當時她是被徐昭的大膽動作給嚇著了,后來回到廂房仔細想了想,這才想起在江湖上有一種隱藏身份的辦法就是佩戴人皮面具。 聽說做的精致的人皮面具幾乎可以和正常人的肌膚相互貼合,喜怒哀樂盡數能表現的靈活自如,就算是高手遇到都難以察覺;不用想眼前之人臉上的人皮面具應該是最為精致的,但這也說明了此人來歷不凡,因為人皮面具這種東西極為難做,就算是最普通的也需要不少金銀來買,更何況是像她臉上用的這種最頂級的。 徐昭看沈凝香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便瞥著嘴摸了摸自己的面皮;其實這東西戴的時間久了連她自己都漸漸忘了臉上還貼著這家伙;眼下看這小丫頭頗感興趣的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瞧,她大致猜出她心底的某些想法。 “凝香郡主如果好奇在下的真面目,放心,如果不出意外你很快就能看見;但如果只是好奇這張人皮面具,您最好還是收起那點好奇心吧?!闭f完,徐昭眼底閃過幾絲頑劣,繼續道:“這世間最好的人皮面具是需要真人的臉皮來做的,想必凝香郡主應該不會對死人的這張臉皮感興趣吧?!?/br> 果然,此話一出沈凝香的小臉瞬間變的慘白;看著眼前這張清秀干凈的少年面龐,只要一想到這張皮是從一個死人的臉上剝下來的,差點捂著嘴巴吐出酸水來。 看小姑娘被自己的這幾句話嚇得不輕,徐昭一點也不覺得有負罪感,她這樣直言相告,只是不想給一個小姑娘在這張面皮上解釋太多,既然不想多說,直接把話堵死是最好的辦法,事實證明,她這么做的確是正確的;現在就算是她湊到沈凝香面前嚷嚷著告訴她人皮面具的事,恐怕這從小就生長在千人呵護萬人寵愛的小姑娘也不愿意聽了。 徐昭繞過沈凝香,直接走到花叢前,主動伸手將生長的密密叢叢的花叢撥開,看著那在夜色中宛若野獸大口的洞口,道:“從這里爬過去,就能到芷凌宮嗎?” 沈凝香依然小臉蒼白,捂著不斷翻騰的胃,道:“這個洞口是通往芷凌宮后院方向的,從后院到無痕哥哥居住的前院,還需繞過一池小湖和幾座小閣?!?/br> “想必這芷凌宮的占地面具應該很大吧,而且,地勢空曠?”徐昭雙手環胸,歪著頭看向沈凝香說著。 沈凝香臉上閃過訝異,道:“你怎么會知道?難道你以前去過?” 徐昭哂笑了一聲,道:“我當然是沒去過,至于我為什么知道,自然是猜的;你想想,你想要監視一個人,你是把他放在自己看不見得地方監視還是就將他放在自己目所能及,隨時就能找到的地方看管?” 沈凝香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隨時都能看見的地方了?!?/br> “那就是了,你會這么想,難道別人就不會這么想嗎?所以這座芷凌宮一定占地頗大,不管是亭臺樓閣還是你說的小湖都極為方便人們隨時監視看管;而你一定有自己的辦法避開這些不利因素,隱瞞住所有人偷偷地跟先太子見上面?!闭f著,徐昭抱胸走上前:“說吧,你是用什么辦法?” 其實在此刻,沈凝香的心底還存著一絲猶豫,她不知自己該不該對眼前的‘少年’說實話,她害怕一旦自己選擇錯誤,這些年來一直小心翼翼遮掩的秘密就這樣功虧一簣,更害怕因為自己錯新他人,而害了自己最想要珍視和保護的人。 但是,在聽見‘少年’問出這個問題后,她卻漸漸地冷靜下來,在他清亮干凈的眼瞳下,慢慢的咬緊牙關;還記得在年幼的時候,她曾不解的抬起頭看著那個曾經站在最高處的少年,奶聲奶氣的問他為何要選擇連反抗都不做,直接選擇一條最屈辱的自保辦法;至今她都記得他當時的回答,他說他在跟自己打賭;賭自己的隱忍能夠為將來換的更大的 能夠為將來換的更大的成功,賭短暫的失意是為了將來讓仇人品嘗比他此刻更深的地獄。 那時她不懂他這些話中的意思,現在在想他那席話,卻是能體會他的心境;當一個人別無選擇的時候,何不把命運交給天來決定;如果天不亡我,我定比天還要活的張狂,如若天要亡我,二十年后,有能做一條笑傲天地的男子漢。 此刻,她的境遇和他該是有多相似;整整十數載的等待已經太長了,她此刻也要跟自己打個賭;賭將面前的‘少年’帶到他面前,如果他真的是屬于他的那道光,那她總算是也無憾這些年來為他的殫精竭慮,如果他心存不軌;在來之前,她已經在身上藏了沁了毒的匕首,縱然拼得一死,她也要讓自己的這軀破敗之體保護他到最后一刻。 沈凝香從隨身攜帶的香包中掏出一支短笛,送到徐昭面前道:“這是北戎族人專門用來馴獸的獸笛,發出來的聲音人是聽不見的,只有經過專門訓練的鳥獸才能聽聞;無痕哥哥宮里有一只紅嘴綠毛的小鸚鵡,只要我吹動哨聲,它就會發出啼鳴;我們就能與他相見?!?/br> 徐昭伸手接過這個名喚獸笛的小笛子,只見小笛通體盈綠,潤澤閃閃,一看就是用上等的美玉制成;一個被廢的瘋太子身邊居然還有這樣的寶貝,甚至還能通過這樣的辦法與相見之人暗中見面,看來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上官無痕身邊除了這個沈凝香,應該還有他人暗中相助。 徐昭捏緊獸笛,對著沈凝香道:“事不宜遲,我們走吧?!?/br> 說完,她就再將花叢扒開了些,扶著沈凝香就往洞口方向鉆;這時她才發現,原來沈凝香只是只有一只腿行動不便而已,而且只要不快步行走或者是奔跑,她的走路姿態居然和正常人無異,這也是為什么剛才在過來的時候,沈凝香走的那般緩慢地原因。 芷凌宮中 一室清涼的月光照在這四面宛若寒冰地窖般的華麗宮室中,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亮如明鏡,長長地拖曳出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那人身著純白色的錦衣長衫,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腦后,長長地垂落快到雙膝的位置,清冷的寒風輕輕吹過,發梢浮動,似帶有暗香飄逸;精致到近乎雌雄莫辯的俊美容顏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的緣故而泛著微微的瑩白,更襯得那紅唇更紅,眉眼更黑;如果說上官無策的容貌近乎妖異,那么眼前此人的容顏則隱隱帶著一股浩然正氣,仿佛九重天上的宮闕仙人,如冷霜般高貴的氣質,要人連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這就是大宛皇族最尊貴之人的姿態,飄逸出塵、遺世獨立,縱然是身在這四面危機四伏的宮室之中,依然神色不動,眉眼淡然而沉靜。 上官無痕行走在無人掌燈的宮殿之中,似乎就算是走在這朦朧的黑夜之中他也沒有任何不適和不方便,來到殿內站在金制銀鉤上的小鸚鵡前,剛準備從袖中掏出粟米喂給它,忽然小家伙撲扇著翅膀,一聲聲啼鳴不斷從它纖細悅耳的嗓子里擠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上官無痕微微側首看向窗外,手中掏粟米的動作沒有停止,在輕輕的抓了一把粟米喂到小家伙面前的時,手掌伸開,晶瑩玉透的肌膚和骨節精致的宛若是被最巧奪天工的畫師畫出來一樣;小鸚鵡紅色的尖嘴在看見手掌攤開的剎那就忙低下頭,像是愛極了吃這美味的粟米,一邊吃著還一邊開心怡樂的搖頭晃腦。 看著這搖頭晃腦,恨不能再甩甩尾巴上那幾根羽毛的小家伙,上官無痕嘴角洇開一抹頗為怪異的笑容,淡而涼的嗓音宛若他給人的感覺,在空曠的殿內輕輕響起:“是小凝香來了,不知她又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 而與此同時,兩隊黑色的人馬卷著一路的風塵仆仆和冰霜雪霧趁著夜色來到宛城的城墻之外。 為首之人抬頭看向在夜色中恍若巨獸趴伏在地的宮城,微微的瞇了下眼睛,對身后之人說道:“既然已經到了宛城,為了避開耳目,我們不能再一起行動了?!?/br> 素玄身披銀色長麾,駕著馬兒從后面走上來,雙手抱拳,道:“我等也是這個意思,段老王爺,咱們就此別過?!?/br> 說完,素玄長臂一揮,招呼著手底下的弟兄就要離開。 可在他的手臂剛剛神站出來時,就被段逸開口叫?。骸八亟y領準備接下來做什么?” “我等奉命保護在皇后身邊,可最終還是要她被歹人帶走這已是失職,如今好不容易到達宛城,自然是尋找她了?!?/br> 段逸的臉上閃過一絲精明的慧色:“如果你們想去找徐丫頭,我倒可以給你們指條路?!?/br> 素玄雙眼放光,急切開口道:“還請王爺指點?!?/br> “當初我與那丫頭在一起時,多次聽她口中提到先太子上官無痕,如果我所料不錯,那丫頭很有可能會想方設法的接近幽禁先太子的芷凌宮,你們可以到那里找尋她的消息?!?/br> 素玄現在也是兩眼抹黑,根本不值該如何下手,眼下聽到段逸的建議,便也覺得很有這個可能,就立刻應下道:“好,我等感謝王爺的指點;只是王爺不去芷凌宮嗎?” 段逸欣賞的看了眼素玄,雖說他們一路上多有扶持,可畢竟并非真正的一路人;很顯然素玄很懂這個道理,所以才會有意想要打探他的去向。 段逸回頭看了眼緊跟在身后頭上戴著巨大兜頭帽 巨大兜頭帽的人兒,攥緊馬韁的大手又跟著捏緊了幾分,硬冷的臉上閃過決絕之色:“徐丫頭有你們在身邊保護我很放心,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十幾年了,老夫要跟林瀞瑤好好地算筆賬?!?/br> 說完,段逸就沖著素玄一抱拳,便飛馬帶人離開;如響雷般的馬蹄聲在夜色中傳的極遠,卷動著地上騰起的塵埃,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冗長的官道上。 素玄看著段逸等人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勒緊馬韁站在原地卻是一動不動;直到身邊的手下走上來,小心開口道:“老大,你說他們會去做什么?” 素玄眼底慢慢騰出激動地火光,一股屬于軍人的肅殺之氣煞那間從他的體內迸射而出:“你們忘了嗎?段家這對父子的手中可是攥著大宛整個北界的軍力,四十萬鐵騎一旦反起來,縱然是這百年之國,恐怕也是無法承受的?!?/br> 屬下駭然,道:“老大的意思是,段家要反了?” 素玄譏笑了一聲:“能不反嗎?當年段逸是鞭長莫及,身陷大梁無法將實情告訴自己的將士,所以這些年來鎮北王府上下的所有將士才會被大宛太后欺瞞,一直忠心耿耿的為她賣命;現在真相擺在眼前,殺人奪命之仇,不共戴天吶!” 屬下們齊齊露出后知后覺的了然之情,跟著,又是一陣緊張:“那我們更要快點找到皇后了,段家這對父子馬上就要鬧事,宛城恐怕只會更不太平;如果被皇上知道咱們至今都沒找到皇后,恐怕不會再有好果子吃?!?/br> 提到勤政殿的那位,素玄的臉上也忙收起笑色,嚴肅的轉了轉眼珠,道:“丟了皇后這是事實,恐怕皇上早就對咱們不滿了;為今之計,只有盡力彌補?!?/br> “如何彌補?” 素玄抬頭看了眼夜色中的大宛宮城,一抹壞笑又出現在眼底:“飛鴿傳書,告訴皇上段家父子的舉動;咱們的這位天子雖年紀輕,登基時日不久,可絕對是個雄才大略之人;眼見這大宛要亂,不趁火打劫實在不是他的作風;咱們把這么有用的消息稟告給他,一定能平息不少帝王之怒?!?/br> 眾屬下們看著露出詭詐笑容的老大,都齊齊的打了個激靈;誰說只有皇上喜歡趁火打劫了?分明他們老大才是趁火打劫出身的好不好。 與此同時,領著沈凝香從洞口好不容易鉆到芷凌宮地界的徐昭剛準備從地上爬起來,忽然眼前白衣一閃,跟著,就看見一個極為精致俊美的容顏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人就這樣大喇喇的蹲在她面前,睜大了一雙上揚的眉眼頗感興趣的望著她,就連眉宇間的那股正氣都被他這宛若稚子般動作蓋去了不少。 徐昭睜大眼睛看著面前忽然出現的這張臉,一時間竟有些迷失在他絕美的長相中,剛準備開口說話,就聽那人霜冷般的嗓音如冰雪消融般,在她耳邊柔軟纏綿的響起:“相公,你總算來了,奴家等你很久了呢?!?/br> 看著那一張一合的紅艷薄唇,瞧著那精致如畫的絕色出塵的眉眼,徐昭煞那間宛若被驚雷劈中,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這明明冷若冰霜可一開口卻驚得她差點一頭磕死的男人。 這是什么情況?究竟發生了什么? 難不成這小子是頂了一張冷艷出塵的皮藏了一顆逗比癲狂的心? 徐昭呆若木雞的眨了眨眼,趴在地上連站起來都忘記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訥訥出聲問:“你叫我什么?相公?” 白衣美人臉上的笑容綻放,如一朵富貴的人間牡丹,光芒萬丈到讓人連直視都做不到;可是,就在徐昭瞇著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個雪白美人時,美人忽然欺身逼近,在徐昭還呆愣不知反應的時候,紅艷欲滴的嬌唇一下就湊近到她而臉頰邊,跟著,只聽見一聲響亮的打啵聲傳進徐昭的耳朵里。 而那個剛一見面就如此奔放的白衣美人在親了徐昭一口后,居然還眨動著多情的眉眼一個勁兒的沖她暗送秋波;饒是徐昭內心建設如此龐大,一時間還有些承受無能,順著剛爬過來的洞口,眼見著又要爬回去。 看見她這個動作,沈凝香忙跳出來抓住她的發髻,像拔蘿卜似的拔著她的腦殼:“你說過你見到他就能救他的,怎么剛一見面就走呀?” 能不走嗎?這孫子他不是人吶,哪有初次相見就如此熱情奔放的,還相公呢?她雖說頂了一張男人的人皮面具,可她這腰軟腿細的樣子像是個帶把的嗎? 不用猜了,他丫的一定就是上官無痕!她已鑒定完畢,就算他不是真瘋,那此時此刻也距離一個瘋子不遠了。 ☆、021:商量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