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那馮舟聽聞這等好事,怎肯不應,將頭點的如小雞啄米。 當下,這馮舟在門外一早備好的爐子上烤化了膏藥,又如前所說,取了一把剔骨尖刀,拿酒擦過,一般在火上烤了。走到炕前,低低道了一聲:“得罪,將軍且忍耐片時?!毖粤T,便使刀把陸誠勇腿上皮rou割開。頓時,陸誠勇腿上皮開rou綻,血流如注。 屋中幾個丫頭都是年輕女流,何時見過這等場面,驚得面無人色,各自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陸誠勇雖是行伍出身,刀劍陣里闖過來的,依舊忍不住這鉆心疼痛,滿面清白,冷汗直流。 夏春朝在一旁瞧著,咬唇不言,眼淚直在框里打轉。 馮舟割開皮rou,把預先背下的膏藥貼上。 那膏藥本自燙熱,藥性又被催發出來,陸誠勇再擋不住這陣入骨刺痛,禁不住低低痛呼了一聲。 夏春朝慌忙問道:“怎么?哪里不好?” 陸誠勇閉口不言,滿頭冷汗,只搖了搖頭。 夏春朝登時柳眉倒豎,向那馮舟喝道:“你可留神,我相公但有一點不好,我便叫人把你脫光了扔進山溝里喂狼!” 馮舟趕忙說道:“奶奶放心,不妨礙的。旁的不敢說,但只這毒,我是十拿九穩?!?/br> 夏春朝斥道:“什么十拿九穩,必得十拿十穩方好!” 陸誠勇聽了半日,方才道:“罷了,并無別事,只是這疼的鉆心?!?/br> 馮周說道:“將軍且忍耐些,疼到骨頭里,這藥效便是進去了?!?/br> 陸誠勇白著臉,向夏春朝咧嘴一笑道:“想當年關二爺刮骨療傷,還談笑自若,比他老人家,我是大大不如了?!?/br> 夏春朝紅著眼睛,在他肩上輕輕打了一記,嗔道:“你還說笑!”一面又問那馮周如何包扎護持。馮周言道:“膏藥貼著不好,不可再包,就這樣晾著便是,到了明兒這時候,我再來與將軍換藥。傷口左近不可沾水,只怕要爛。我再開一貼提氣養血的藥,熬了睡前喝下?!闭f畢,討了紙筆寫了藥方。 夏春朝見他差事已了,便命小廝將他送回房中,閉門鎖戶看押起來。 這廂,她低聲問道:“你心里覺得怎樣?” 陸誠勇微笑道:“只是疼罷了,到底也沒怎么樣。我只道再怎樣能比得過沙場征戰,誰知竟是這等疼。往后,可不敢夸??诹??!?/br> 夏春朝說道:“想必他這藥里亦有些道理?!?/br> 話才落地,卻見陸誠勇臉色一沉,說道:“沒想到紅姐兒她,竟然死的這般冤枉!這些高門貴府,這等的草菅人命!”說著,將手在炕上重重一捶。 夏春朝嘆氣道:“誰說不是,我之前也疑惑,雖說人世無常,但紅姐兒正值青春少小,往常也身體一向康健,怎么說沒就沒了,竟是有這段冤案在里面?!?/br> 陸誠勇咬牙道:“侯府視人命如草芥倒也罷了,怎么爹娘并祖母也這等糊涂!聽憑紅姐兒就這般稀里糊涂的沒了,連問也不過問一句!” 夏春朝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不是我搬弄口舌是非,編排你家人的壞話。你往日在家,你家人什么性格,也該看在眼里。天下頭一號吃軟怕硬、趨炎附勢的。知道這大夫是侯府送來的,敢聲言一句?”說著,停了停,又道:“適才聽那廝說起,侯府惹了什么官司,這才忙忙的要滅口。想那侯府的遮天氣焰,尋常官司怕是不放在眼里的。這般說來,必是犯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如,咱們趁這個時機,替紅姐報了這個仇去?” 陸誠勇猜到妻子所想,轉眼看她,問道:“你的意思是……” 夏春朝點頭道:“也不急在一時,咱們也沒個傳遞消息的人。我看,不如明兒請季夫人過來坐坐?!?/br> 正說著話,廊上守著的寶兒忽然進來,說道:“奶奶,夏大叔來了,說沈家 第131章 v后新章 夏春朝聞聽此言,先自吃了一驚,忙問道:“什么緣故?夏掌柜到底怎么說的?” 寶兒微喘了兩口氣,說道:“夏叔沒細說,只是請奶奶快去?!?/br> 當下,夏春朝也無話可說,忙忙的收拾了,穿了衣裳,便往前堂上去。 走到堂上,果然見店鋪掌柜夏明正在椅上坐著。 一見夏春朝出來,夏明連忙整衣起身,上前作揖已畢,二人各自落座。 夏春朝便問道:“寶兒也說不明白,只告訴我沈家要退貨,這是怎么個緣故?這才剛開年,和祥莊要的貨,不過才送去了一車,又是新收上來的上好干貨,怎么就要退?” 夏明擦了擦額上虛汗,說道:“姑娘說的是,我也是這般說來著。兩日前,鋪子里才開了門,間壁和祥莊便打發了伙計過來,說他們今年生意難做,要不了那么多干貨,只留個一成,余下的要盡數退回?!?/br> 夏春朝當即斥道:“這話混賬,他們一早定了那許多貨,才替他們囤下的。如今他們說不要便不要了,卻叫咱們往哪里打發?這世上,哪有這般做生意的?” 夏明回道:“誰說不是,我也是這般同他們講。和祥莊的人卻說,這是他們東家的意思,來人也只是知會一聲。我曉得姑娘近來事多,不想攪擾姑娘,便去上門拜訪。沈家的掌柜卻說東家這幾日不曾來鋪子里,這事他拿不了主意。往沈家去了,沈家人卻說沈公子又連日不在城中。我想著他必定是在鄉下新買的宅子里了,要去尋他,又想著他既與姑娘比鄰而居,還是先來同姑娘說一聲的好?!?/br> 夏春朝聽了這話,面沉如水,一言不發。半日,她方才開口道:“你主張的不錯,既然如此,咱們還是一道過去的好。和祥莊要的貨量大,這不因不由推了買賣,當真要給我個說法?!?/br> 言罷,夏春朝便回屋穿衣理發,同陸誠勇說了兩句,將屋中丫頭吩咐了一番,便同夏明一道出了門。 沈家新置的宅子,同夏家老宅相鄰甚近,不過咫尺之遙。又因是鄉下地方,無甚講究,夏春朝出門便不曾乘車,只帶了個家人媳婦,同著夏明一道走到沈家。 沈家買的亦是座鄉宅,周有籬笆環繞,沈家幾個家人坐在門上閑聊。見了來人,那起糙漢也只斜了一眼,并不理會,自顧自說他的。內里一個中年人,性子老成些,問道:“幾位什么事?” 夏春朝立在后面,并不言語。夏明說道:“我家姑娘來拜望沈公子?!?/br> 那中年人尚未答話,一旁的小廝便搶著道:“我們公子不在家,進城去了?!?/br> 夏明便道:“我們才從城里出來,那邊的人說沈公子來鄉下了。如今你們又說他往城里去了,卻叫我信哪個?兩頭跑著,腿也要斷了?!?/br> 那小廝嚷道:“你這老兒好不講理,我說公子不在家,你在這里渾纏些什么?!莫不是要硬闖么?” 那中年人卻拉了他一把,頓了頓說道:“罷了,是間壁的夏姑娘?!鞭D而向兩人道:“公子才安頓下,吩咐了不見客。既是夏姑娘過來,容我進去通稟一聲?!闭f畢,便自凳上起來,徑往里面去了。 夏明便望著他家姑娘,低聲道:“這沈公子不知葫蘆里賣什么藥?!?/br> 夏春朝搖了搖頭,沒言語。 半晌,那人方才出來,說道:“公子在堂上,請二位進去?!毖粤T,當即引了兩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