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就像怕她會離開似的。 朱砂還要說什么,方才那受嚇了一般飛也似地朝府中跑去的家丁這會兒又跑了出來,然他這會兒跑過來卻不僅僅是他自己,除了他,還有十數名家丁與他一起,而為首大步走著的,竟是沈奕! 小白見狀,面上的笑意更濃了,笑瞇瞇對君傾道:“喲,可真是難得安北侯這么給你臉面,竟是讓自己的寶貝兒子親自領了這么多人來請你進府?!?/br> 朱砂站在君傾身邊,不躲不藏,不慌不懼,在見到沈奕的那一瞬間,非但不緊張,反是抬眸直視著他,看著他眸中那震驚以及憎惡。 怕是沒人想得到,她這個一夜之間便從安北侯府消失不見的“庶小姐”還會出現,且還是這般光明正大的出現,不僅光明正大的出現,竟還是與安北侯最憎惡的丞相君傾一齊出現,這如何能不讓人震驚? 她這般出現,就像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靶子,隨時都會有人朝她投來長槍利箭,她不愚蠢,她不是沒有想到這么明顯的一點,而是—— 她相信他,相信這個站在她身旁與她沒有任何關系的男人。 信他不會讓那些長槍利劍投到她身上,信他能讓她安然無虞。 為何相信他?朱砂也言不明這其中原因,只是覺得他能讓她相信,便信了。 無需理由。 “不知丞相大人前來造訪,有失遠迎,還請丞相大人莫怪?!鄙蜣茸叩酱箝T邊,朝君傾微微垂了垂首,道。 沈奕做著頗為恭敬的動作,然他面上及語氣里,卻絲毫看不到聽不出絲毫的恭敬之意。 “沈大公子這般不將本相放在眼里,本相就算想怪,也不敢怪?!本齼A面無表情道。 “沈奕不敢?!鄙蜣炔粦?,抬了頭,盯著君傾的眼睛,沉聲道,“只是不知丞相大人這般帶著家妹前來侯府,是為何意?” “呵呵……”小白忽地笑了,笑得極為不合時宜,邊笑邊道,“小傾傾哪,這安北侯府何時換了主子了?安北侯這是死了還是傷了殘了,輪到沈大公子來當家做主了?” “還請閣下自重!”沈奕厲聲對小白道,強忍著怒意不發。 “小傾傾,沈大公子居然覺得我不自重,我這是該哭呢,還是該笑呢?”小白不惱,反是捏著自己的下巴一臉的猶豫,就像在思考什么大事一般,氣得沈奕有些咬牙切齒。 “沈大公子何須動怒,本相的人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本齼A那冰冷的神色與出口的話毫不給沈奕面子,就像他根本不是這安北侯府的大公子,而是一個什么都不是的下人,根本就不配君傾回答他的問題似的,“沈大公子的身份,還不配本相回答大公子的問題?!?/br> 沈奕那張俊臉被君傾的話氣得扭曲,偏偏君傾又接著道:“還有,大公子太過缺乏教養,不識禮數,將客人堵在府門,待得本相見到沈侯,定會與其好好說說?!?/br> 君傾的話音才落,小白便緊接著道,根本就不給沈奕說話的機會,“行了沈大公子,既已帶了這么多人來請我們小傾傾入府,就別只光在這兒堵著了,別堵得你爹在里邊等得不耐煩了,屆時就是你這兒做兒子的罪過了?!?/br> “……”沈奕氣得臉發白,但是想到沈天還在前廳等著,只能咬牙切齒道,“丞相大人里邊請,只是丞相大人帶來的護衛不能隨大人到府中?!?/br> “放心,我們小傾傾才沒你們這些個自視甚高的人這么怕死每一步都要一籮筐的侍衛跟著?!毙“仔χ钢缸约?,又指指一旁的君松,“就我和小松松跟著進去而已,省得有人說我們小傾傾身為丞相這么寒磣,出門都沒個隨從跟著?!?/br> “哎呀,看沈大公子這眼神似乎覺得我和小松松兩人還多了?那小松松你就擱著門外等著吧啊,人主人家不待見你?!?/br> “是,白公子?!本蓻]有異議,往后退了兩步,一臉的恭敬。 沈奕冷冷的眼神在朱砂面上掃過,隨之只對君傾冷聲道了一個字:“請?!?/br> 朱砂稍稍握緊君傾的手,與他一同跨進了門檻。 小白走在他們身后,一臉的悠哉慵懶,就像是出來游玩兒一樣。 而在他們才入了這府中未幾步,那隨著沈奕前來相迎的家丁便緩緩散了開來,走在君傾三人的前后左右,竟是將他們包圍在其間! 朱砂用眼角的余光掃了這些個家丁一眼,隨后稍稍踮起腳,對身邊的君傾耳語了一句什么。 這般的舉動在任何眼里都極為親昵,使得走在旁側的沈奕的神色變得愈發陰桀。 小白看了一眼前邊君傾與朱砂因輕握雙手而交疊在一齊的廣袖,而后慢悠悠道:“沈大公子讓這么多人來迎我的小傾傾,還這般圍成圈兒將我們三人圍在里邊,是怕我們跑了啊,還是想找機會忽然把我們給抹了???” “白公子說笑了,不過是丞相大人前來造訪,自要認真些才是?!鄙蜣葴\笑著答道,眸中的陰冷只多不減。 “哦?是嗎,真是難得安北侯待我們小傾傾這么有心?!毙“仔Φ妹佳蹚潖?,“你說是不是啊小傾傾?” “嗯?!本齼A只答一聲,不再說其他。 這一路由侯府大門到前廳,除了朱砂不時與君傾小聲地說著些什么話,再無其他人說話。 在將要到得前廳所在的院子時,朱砂又微微握了握君傾的手,如方才一般將音量壓得極地道:“大人,前廳馬上便到?!?/br> 君傾在這時也微微回握朱砂的手,同時朝她靠得更近些,對著她微低下頭,從方才到此刻才與她說上的第一句話,也是同她一般將音量壓到最低,只聽他道:“稍后,他人面前,姑娘可要喚我相公或是夫君?!?/br> 朱砂微怔,緊盯著君傾的臉。 只見他一臉的面無表情,不像玩笑,倒像是認真。 “大人,這……”朱砂擰眉。 “做戲自要做全?!本齼A又道。 朱砂默了默,終道:“明白了?!?/br> 旁人聽不到他二人所說的話,只見得他二人欲靠欲近,那模樣,甚像是耳鬢廝磨,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可謂是有失風化,自入不得某些人的眼,比如沈奕,也比如安北侯沈天。 就在君傾抬起頭時,他們已走進了前廳所在的院子,當此之時,只聽沈天一聲怒不可遏的暴喝:“你這不肖之女,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這般與男人卿卿我我!不知羞恥!” 伴隨這一聲怒喝的,還有一陣狠勁的掌風掃來,沖著朱砂而來! 朱砂能躲,她自會讓這她輕而易舉就能避開的一掌劈到她身上來,可就在她要避開的一瞬間,君傾竟是驀地將她的手握緊,讓她一瞬之間根本就掙不開他的手避讓沈天朝她劈來的這一掌! 也是在朱砂的手被君傾緊握的瞬間,她只覺眼前一暗,緊著便是一個沉重的重量壓到她身上來,讓她下意識地抬手扶住那壓在她身上的重量以不讓自己往后仰倒。 而這壓到她身上的重量不是什么東西,而是君傾! 那本是站在她身旁的君傾,此一刻竟是站到她面前來,面對著她,用自己的背替她受了沈天的一掌! 朱砂扶著這忽然護到她身前來的君傾,有些反應不過來,“大……” “噗——”朱砂要喚大人,可她才喚出一個字,君傾在這時噗地吐出了一口血,繼而很是無力地將頭輕靠著朱砂的頭,嘴唇貼著她的耳朵,微微動了動,似在與她說話。 朱砂在聽到君傾貼著她的耳朵輕吐出的話時,愣住了。 除了站在朱砂后邊的小白,沒人發現,此時此刻的君傾,在……笑。 且還是……偷笑。 笑得輕輕的,就像是做了什么事得逞了一般的笑。 下一瞬,便聽得朱砂擠出一種要哭不哭的驚惶聲音喚君傾道:“相……相公!” 莫說沈天沈奕,便是小白都愣住了。 相……公? ------題外話------ 慚愧慚愧,今天的更新又晚了,明天的更新還是在早上,明天早上的更新請姑娘們記得關注題外話,哦呵呵~ ☆、096、莫怕,有為夫在【有獎競猜】 并非朱砂想要這般親昵地喚君傾,而是君傾貼著她的耳朵提醒她,這時候不該叫他大人。 既不是叫大人,那就是方才他所說的,做戲要做全,叫——相公。 而且還要叫得驚慌失措,這才像是妻子該有的反應。 朱砂擠出這副要哭不哭驚慌失措的語氣時,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有多別扭。 但也像他所說,戲要做全,她已經同他走到了這兒,就只能這么做。 朱砂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君傾竟會這般毫不猶豫地替她擋下沈天的一掌。 而當她佯裝驚慌不安地扶穩君傾看到他嘴角及下巴上的血水時,她那本是做戲的心驀地一擰,極為不解。 既是做戲,又何必這么認真,他知她必躲得過沈天這一掌,又為何非要替她擋這一掌,看他本就弱不禁風的模樣,沈天這強有力的一掌必傷了他。 不知是出了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朱砂抓著君傾的手臂,緊張不安道:“相公你可還好?” 朱砂邊不安地詢問著君傾,邊用帕子替他拭掉嘴角及下巴上的血水,那副不安又關切的模樣,就像她與君傾是真正的夫妻一樣,此時此刻她緊張得眼里只有她的“夫”,而瞧不見任何人。 便是那怒沖沖而來的沈天,她都視而不見。 “你這不知廉恥的女兒!”沈天一臉的怒不可遏,走到朱砂與君傾面前,揚起巴掌就要往朱砂臉上摑去,竟是瞧也不瞧被他打傷的君傾,“看本侯不打死你!” 朱砂神色一冷,欲還手,可下一瞬她卻是一副害怕模樣的鉆到了君傾懷里,緊抓著他胸前的衣裳驚慌不已道:“相公!” 小白則是在這時擋到了朱砂與君傾面前來,抬手擋開了沈天落下的巴掌,難得的正色道:“侯爺這是做什么?傷了我們丞相大人不說,現下還不分青紅皂白地要打我們夫人,莫非這就是安北侯府的待客之道?” “客?呵!”沈天冷笑一聲,收回手,嘲諷道,“君相這般不請自來,也能算是客???而你,又算什么東西?” 沈天眸中盡是嘲諷與鄙夷。 小白眸中有冷厲的寒意一閃而過。 “沈侯這般一見著本相就要將本相往死里打,莫不成沈侯決定了今日就在沈侯府上取了本相這條命?”君傾在沈天話音落時冷冷道,同時抬手輕環住那狀似因害怕而躲在他懷里的朱砂,前一瞬對著沈天還冷冰冰的語氣這一刻對著朱砂卻變得溫和,“夫人莫怕,為夫沒事?!?/br> “可是相公……”朱砂從君傾懷里微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神色冷厲的沈天一眼,非但沒有離開君傾的懷抱,反是更不安道,“這位大人似乎并不歡迎你我前來……” 似乎是沈天那冷厲的眼神嚇壞了朱砂,嚇得她的身子都輕輕發了顫,使得君傾的語氣更溫和道:“莫怕,有為夫在?!?/br> “來人!將四小姐給本侯拖過來!”沈天對君傾的話充耳不聞,而是厲聲命令道,“至于丞相大人,奕兒,送客!安北侯府不歡迎任何姓君的人!” “是,侯爺!” “是,父親?!?/br> 沈天盯著君傾與朱砂,那陰冷的眸子里似乎要噴出火來。 四小姐?輕靠在君傾懷里的朱砂無聲冷笑,直至此刻,她才知道“她”在這安北侯府里的身份。 無需多想,必是因為帝君的那道圣旨,沈天才勉為其難給她這么一個名分。 只可惜,她不屑。 素心不在了,她與這安北侯府,只會是敵人。 那些家丁領了沈天的命令便一同朝君傾的方向逼近,為首的兩人伸出手作勢就要抓上朱砂的肩頭,嚇得朱砂直往君傾懷里縮躲,一邊害怕道:“相公,他們想要抓我!” 而朱砂的話還未說完,便只聽那正朝朱砂伸來手的兩名家丁一聲痛呼,只瞧見他們的本是提起的胳膊這會兒如斷了線的偶人手臂般垂在身側,他們自己則是驚駭地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臂,顯然他們自己都不知這是怎的一回事! 他們的胳膊,在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便被人卸脫了臼! 而這卸了他們胳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小白。 還不待小白與君傾說上一句話,便聽得沈天一聲喝道:“都一起上了!” 一起上了又有何用? 似乎根本就用不到眨眼的時間,甚至連沈天自己都看不清小白究竟做了什么時,那些本是好端端站著的家丁們此刻不僅都被卸脫了雙臂,且還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面對著君傾的方向,就像是在給君傾下跪一樣! “君傾你休要太過分了!”沈天怒火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