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于家的家務事,外人不好多管! 貝兒無所謂的道:“好吧?!?/br> 要不是想著那貪的瘋魔的女人牽連姑姑母子,她才懶得理會。 這件事兒就算過了,正好外頭來了丫頭,請著外頭廳里用飯,母女倆挽著手就緩緩移步去了。 送走了閨女兒,沉香看著親王府的馬車消失在拐角處,轉身吩咐人,往于家請人去了。 沈蘇梅得了消息,也不耽擱,立馬都出門趕來了。 沈姑奶奶回娘家,就跟逛街似得,玩兒一樣,擱到旁人眼中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 至少,田氏知曉之后,不過是淺淺笑了笑,娘家勢大,出嫁的閨女兒就不是潑出去的水了,真是讓人忍不住嫉妒??! 壓根不管別人怎么看的沈姑奶奶,進了沈家門,直直朝著沉香屋子去了,聲音爽利,“嫂子,我來了?!?/br> 沉香抬頭,望著門口。 人還未到,聲倒先至! 兩人寒暄幾句,沈蘇梅向來直性子,對著娘家也沒那么多的心眼子,當下直截了當的問道:“嫂子,叫我來是有事兒罷?” 沉香點頭,看著沈蘇梅笑道: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br> 沈蘇梅道:“嫂子別臊我,若不是有要緊事兒,嫂子從沒下午晌叫人的,嫂子說罷,我聽著就是?!?/br> 事關于家,沉香俱都以實相告,將貝兒說的又道了一遍,末了道:“事情如何,到底得你自個兒再詳加察看,沒有自然是好,可一旦成真,你便要做好打算?” 沈蘇梅揮手,道:“嫂子不必說了,我都明白,若不是嫂子再確定不過,定不會急忙叫了我來,嫂子擔心我呢!“眼見沈蘇梅表情并無變化,沉香慢慢的笑道:“少貧嘴了,知道的都跟你說了清楚,這會兒子時辰也是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等你閑了來尋我作耍?!?/br> 沈蘇梅點了點頭,已是站起身子,笑著告辭道:“嫂子說的是,等我處置妥當在,再來謝嫂子?!?/br> 田氏?!田氏——??! 默默吞下滔天怒火,上了馬車,沈蘇梅冷下臉,沖著馬車壁上敲了敲,對著車窗外頭,冷聲道:“去,請老爺回府,就說太太我有要事需得告知,讓老爺務必快些?!?/br> 慢了,她怕忍不住打人。 沉吟片刻,又沖著另一側車窗外頭的人,輕聲幾句,隨即道:“快些,一個時辰后我便要知曉?!?/br> 等馬車進了于家二門。 沈蘇梅下車時候,卻是神色如常,步履悠閑的到了自個兒屋子,這才臉色一變,沖著屋內幾個得用的大丫頭,冷冽吩咐道:“從現在起,給我看好大少奶奶的院子,沒有太太我的點頭,再不許院中人踏出一步,便是田家陪嫁來的,只許進不許出,但凡有人不守規矩,先打一頓板子,好不好的,只留條命能開口就成,可是記住了?” 于老爺匆忙到了家里,進了院子時候,沈蘇梅正揮手叫人退下。抬眼見于老爺滿頭大汗的大步而來,卻是只作未見,并不起身,只沖身邊兒丫頭使了個眼色,眼見丫頭帶著幾人俱都退下,于老爺望著大敞的房門,不禁滿頭霧水。 “……太太,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兒?可是你身子不爽利?” 沈蘇梅笑容淡淡,“我倒是當真樂意是我身子不好呢!” 那就不是了。 于老爺收回盯在太太身上的擔憂眼神兒,很是松了一口氣。 “這就好?!?/br> 剛才,可是把老爺嚇的夠嗆。 “一點兒都不好?。馈鄙蛱K梅淡淡的道: “叫了老爺回來,不是為著旁的,只是繼母難當,我開口不好,只為于家滿門,卻不能當個睜眼瞎,還得老爺當家做主,護著咱們母子才好?!?/br> 于老爺眉頭微皺,這話當真聽著叫人糊涂,怎么聽不明白? “太太想說什么直說就是,太太知道我的,腦子不愛轉彎兒的?!?/br> 沈蘇梅氣的一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也不打啞謎了,當下快言快語道:“你不愛轉彎兒,有人就愛那藏頭露尾的骯臟事兒,好叫老爺知道,你那好兒媳——田氏,使人外頭放印子錢,用的確是大少爺的名頭,偏咱們一家子都是傻的,竟由著人糊弄,傻愣愣的還不知曉大少爺的前程、于家一大家子的性命,都讓田氏踩在腳下,只墊著數銀子玩兒呢!” 于老爺倏然而驚,整個人愣怔住了。 第179章 不能毀了 便是驚惶一瞬,于老爺面色沉寂下來,臉色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 太太是哪樣的人,多年的額夫妻他再沒有不明白的,既然說出口,定然是有此一事,□□不離十。 這么多年,太太如何的性子,他早看的明白,俗言道后娘難當。于前頭嫡出子女而言,太太自然不能算是貼心體貼的親娘,可母親該做的,她也是一件都沒有少干。 且不說女兒如今日子過得順遂,方家因何那般好說話,他心里明鏡一般,一是于家并不好惹,二則沈家丁點兒不敢沾惹,如此說來,說一句占了便宜,他亦是沒話說的。 至于大兒,太太不免避嫌,可大兒的婚事兒太太置辦的,便是他這親老子說一句,便是親娘也就是這般了。 更遑論,成婚之后,太太便毫不猶豫的把管家之權給了田氏,還道左不過早晚的事兒,練練手也是好的——就這么給了出去。 實在說來,太太真真算不上一個刻薄之人。 反而,于家同先頭太太的一雙兒女得了太太的實惠頗多。 而此時,太太難得發怒,所言之事于他更如晴天霹靂。 沈蘇梅老早瞥見于老爺的臉色,暗暗撇了撇嘴,白眼一翻,不客氣道:“你自忙去,別來煩我?!?/br> 說罷,一甩袖子,進了內屋。 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的老子兒子的事兒,甭想在她這一畝三分地里耍弄。 于老爺臉色一曬,卻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苦笑著出了屋子。 徑直去了書房,冷臉叫了小廝,道:“喚大少爺來?!?/br> 于讓正外頭當差,半道就讓家里小廝截了道兒,拽住胳膊的,正一腦門的汗,心煩著呢,當下臉一板,就想發火。 不想小廝眼光賊毒,眼瞅著不對,機靈的飛快道:“少爺快回罷,老爺急著尋您呢!” 于讓一愣,老爹這時候尋他?少有??! 到底還是告了假,跟著小廝匆忙回了家里,直直到了書房里頭。 于讓探著腦袋一看,哎喲,他爹臉色難看要死呀! “爹,您踩著狗屎了?” 不然,臉能拉的這般長! 于老爺正忍著怒氣,聞言一口氣險些上不來,指著于讓的手抖得不成樣子,氣的恨了,隨手抓起個物件兒就想丟出去,不想眼風一掃,卻是動作一滯。 ——哎喲喲,太太送他的翠玉白菜,玩笑說讓他壓紙用的,觸手溫潤,砸了還真是怪可惜的。 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的收回胳膊,輕輕的放回桌子上,于老爺眼風一瞥,冷聲道:“還不關門?!?/br> 別說你老子不疼你,抽你還背著人,也是用心良苦了不是! 于讓忙關上門,心里卻直犯嘀咕,到底不是彎彎繞繞的人,當下開口問道:“爹,您有事兒尋我?” 于老爺臉色冷淡,卻沒了剛才的怒氣,到底經了這幾息時候,心里頭平靜了些,心里翻來覆去的念了一遍,指著桌子前頭的椅子,道:“你坐,我有話問你?!?/br> 待于讓坐了,于老爺再沒心思廢話,當下直接問道:“你媳婦外頭放印子錢,這是你的意思?” 于讓剛坐穩了,當下一蹦老高,一臉失了那什么的表情,委屈的不行,“您說的什么?通沒有的事兒,爹您可不能冤枉我?!?/br> 就差雙手抱臂,尖叫一聲了。 眼瞅這模樣兒,于老爺眼睛一瞇,淡淡的道:“當真?” 于讓一臉的堅貞不屈,狠狠一點頭,“真的不能再真,那等昧良心之事兒,咱家又不缺銀子,兒子犯得著在么?” 真是犯不著!尤其,朝廷法度明文規定,傻子嫌命長了,才碰那要命的玩意兒。 于老爺瞇著眼打量許久,心下默默松了口氣,面上卻無波無瀾,冷哼一聲,“便不是你干的,外人眼中,也是無異了?!?/br> 于讓光顧著辯駁,腦子不那么發熱了,回想一遍,眉頭一豎,面色發沉,“田氏當真打著咱們家名義,外頭放……” 于老爺沉默半晌,忽然發怒,高聲怒斥道: “混賬東西,你倒有臉問我,連自個兒媳婦兒都管不住……趕緊滾……若是一家子都讓牽連了……看我饒不饒的過你……你個混賬東西……” 于讓抱頭鼠竄,跳著蹦著竄出書房,一溜煙的跑個沒影兒。 于老爺仰著下巴往外頭看了看,而后常常呼了口氣,臉上怒氣頃刻間失了蹤影,一臉祥和的坐回椅子上,瞇著眼,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桌面,眼中神色看不清楚。 于大少爺滿腦子官司的聽話的滾回了自個兒院子里,推開門抬眼,正見田氏坐在梳妝臺前,手里拿著個金鑲紅寶石的華勝往腦袋上比劃。 于讓腳步一頓,視線下移,臺面上零零散散的散落著,正是一整套的黃金頭面。只看上頭紅寶石拇指大小,便知價錢不能便宜了去。 這樣的頭面,于家不是拿不出來,不說旁人,只太太手里都不知多少了去,可那都是太太的陪嫁,再有就是娘家嫂子時不時的送些新鮮樣式,沈家如此,他家自是比不了的。 可他親娘留下的嫁妝里,頗有幾副很是上得了臺面的頭面首飾,他留了一小半,余下一大半都給了湘兒當嫁妝了。 可就那一小半也有一小箱子了,他一件不留,全都一股腦的給了田氏,好歹他記性還是不錯的,因此不過一眼,便已曉得這并非他送給田氏之物。 更不是田氏陪嫁之物。 不說田家拿不出來,只上頭刺眼非常的光亮,也能看出這就是個新的不能再新的玩意兒。 女人哪——說起來,便是他親娘的嫁妝首飾,也沒見田氏戴上幾回…… 心念一動,于讓垂了垂眼,緩步進了屋子。 田氏聽到動靜,忙回頭,一看來人,頓時笑開了去,“爺回來了?!?/br> 正要起身,便叫于讓按著肩膀壓了回去,于讓立在田氏身后,透過水銀鏡瞧了瞧田氏發鬢間那一抹紅光,笑著緩緩問道:“這寶石顏色倒是純的很,瞧著于你很是般配?!?/br> 田氏原本心有忐忑,聞言臉上升起一抹羞色,眼睫微垂,嬌聲道:“爺這是臊我呢!” 于讓輕笑兩聲,拿手指撥弄了兩下,仍舊是輕聲笑道:“我說的可是實話,這東西確實不錯?!?/br> 田氏臉色越發紅了,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吧,不妨于讓繼續道:“只是我瞧著實在眼生的緊,許是我記性不好,只仿佛記得,原先給你拿一箱子首飾里頭在,再沒有這樣一套的,嗯?” 田氏臉色一變,隨即強笑著道: “爺記得不錯呢,這套頭面,是我娘家前幾日送來,當生辰禮的,爺不曾見過也是有的?!啊芭?!” 于讓長長的哦了聲,就在田氏松口氣時候,又冷不丁開口道:“說來給你的那些首飾,怎么不見你帶過幾回?這幾日眼看該是裁剪衣裳了,來,我于你挑幾樣戴,花兒一樣好看的人兒,合該配著鮮亮的衣裳首飾來著?!?/br> 于讓很是興趣盎然的模樣兒,搓著手,眼睛亮晶晶的問道:“你擱到哪兒了?趕緊的,拿出來,叫我細細挑一挑……” 田氏臉色煞白,巍顫顫的起身,滿眼難以掩飾的驚惶,卻是咽了口吐沫,哀求的道:“爺……” “別愣著呀,正好爺今兒有空,好生與太太出力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