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好吧,左右閨女兒自己也報了仇了。 本來,因著宮學里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沉香生怕兒砸閨女兒生出個什么抗拒心思,不樂意再去了。 誰知第二日,倆一夜之前才撕扯的歡快的寶兒貝兒,一大早起床,吃的飽飽的,手拉著手,等著二門外頭的馬車。 沉陷無語,眼睛一掃,頓住,:“貝兒,你包里放的什么東西?” 為著自家孩子上學,沉香為表示鼓勵,特意一人弄了一個小挎包,倆小人兒挎在肩上,映著包上四邊兒毛茸茸的毛毛,簡直萌的不要不要噠~~ 貝兒聞言,小手往包上一捂,“什么都沒有?!?/br> 明擺著的做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 寶兒:……笨妞!誰不知道你包里放的都是點心,天天都不拉下的。 沉香一頭黑線,深吸口氣,指著又從開口縫里鉆出來的一條迎風招展的尾巴尖兒,努力溫和的問道;“那——這個是什么?你上學還帶條尾巴?” 真要是閨女兒屁股后頭長條尾巴,她也認了,可這位置明顯不對啊好么! 貝兒嘿嘿傻笑,眼珠子骨碌碌直轉悠,妄想蒙混過關,“是……是啊,哈哈~~——” 寶兒繃著小臉兒,默默的往邊兒上退了一步,默默的撇開頭,一會兒打起來千萬不能殃及無辜??! 沉香臉上的笑容差點兒繃不住,哼笑一聲,猛然豎起眉頭,瞪眼問道:“可真新鮮,叫我看看你這新長出來的尾巴,瞧瞧稀罕?” “啊……不要啊……娘啊……” 說著,一步上前,飛快的捏住晃來晃去的尾巴尖兒,躲開貝兒慌亂的小手,往上一提溜兒。臉上更黑了。 跟一雙小紅豆眼對視片刻,小狼伸出舌頭討好的嗷了兩聲,見對方無動于衷,遂小身子一僵……業務熟練的垂著四只蹄子裝死狗。 沉香緩緩的扭頭,瞇著眼不善的盯著業務同樣很熟練,抱頭裝死的貝兒,陰測測的問道:“貝兒姑娘,你給解釋解釋,這……” 捏著小狼搖了搖,咬牙切齒的道:“ 這是什么,你是去上學的,帶著小狼做什么?“貝兒裝死中:…… 沉香低聲斥道:“說——” 貝兒飛快投降,吐出心底想法,“帶小狼報仇?!俺料阊劬Σ[的更狠了,“怎么報仇呀小姑娘?” 貝兒一說起這個,頓時眼睛晶亮,握著小拳頭,興奮道:“再有誰欺負我和寶兒,叫小狼咬他屁股?” 寶兒:……翻臉不認人,沒事兒就不叫哥哥啦! 沉香后糟牙磨的響,卻是勉強擠出了個笑容,艱難的忍耐著,輕聲問道:“要是把人咬傷了,叫你賠銀子怎么辦?” 貝兒嘿嘿直笑,早就成竹在胸: “不怕,不怕,不會咬傷的,我跟小狼說好,就是嚇嚇他們,不讓他們再欺負人就好了?!?/br> 沉香慢慢的放下小狼,嗯,還有救! 知道閨女兒不是是非不分,沉香氣已經消了一半,可是, “不成?!?/br> 沉香果斷的把小狼往門里劃拉,口中道: “時辰不早了,你們去吧?!?/br> 貝兒磨蹭著,不樂意,“娘——” “叫親娘也沒用?!背料惆朦c兒不能通融,只搖頭道:“還有,娘相信你們,就是沒有小狼,你們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br> 上回的事兒叫太子壓下了,沒見小皇子都不敢吭聲了。 “便是有人不長眼,娘相信貝兒,不然,你自個兒上唄!“沉香自來覺得,自家閨女兒兇殘程度比之小狼有過之而無不及。 牙口應該也差不多——吧!~ 貝兒:……這是小狼的活兒不是我的娘啊~! 沉香輕描淡寫,瞅著閨女兒呆愣愣的小模樣兒,福神拍了拍貝兒的小臉蛋兒,又摸了摸寶兒的小腦袋,看著寶兒牽著暈乎乎的貝兒上了馬車,漸漸遠去,這才回身,垂眼,勾唇—— 看著地上搖尾巴的小狼,沉香陰聲道: “敢胡來,看我不把你的狗牙拔光?!?/br> 真是不教訓不行??!眼看著就是助紂為虐的節奏??! 她閨女兒就是個小霸王,再有個小狼跟著—— 攆著屁股后頭也來不及擦屁股的! 一想起這樣的畫面,沉香一個激靈,伸手提起小狼,扯著嘴角,笑道:“走,今兒咱們好好聊聊?!?/br> 幫兇什么的,就得趁著苗頭還沒起來,就給掐死無疑。 ################################################################################################# 到底是自家孩子,沉香說是這般說,可是不能真正放心。 可進宮到底不便,只得派了親信之人,連著細細關注半月,這才放下心來。 說來也是沉香想多了,只看上回貝兒出手就是往小皇子臉上拍,過后不光太子壓下來,不許往外頭再提,就是小皇子都老實許多,再沒和貝兒瞪過眼,反倒是過了三五日,略有些不自在的拉了寶兒貝兒到一邊兒,不知說了些什么,三人又和好了去,竟是比之前更親密了些。 沉香見此,便撩開了去,無他,沈蘇梅剛出了月子,于讓的婚事又提到日程上。 沈蘇梅好容易生了個小子,自是親香的不行,于旁的事兒便短了些精神兒。 這才央求著沉香幫襯一把。 看著沈蘇梅遞過來的清單,沉香細細看了遍,遞給一旁的于湘兒,笑道:“這兒沒外人,你也看看,這是你哥的聘禮單子,往后你出了門子,也得懂得這些事兒,早知道早清楚,省的到時候心里慌亂?!?/br> “哎!”于湘兒甜甜一笑,恭敬的接過來,低頭看著,半晌,抬眼看了沈蘇梅一眼。 沈蘇梅笑道:“有什么不懂的,盡管說,現下不問,等你以后出門子,再沒這么方便的?!?/br> 于湘兒羞澀的抿了抿嘴,到底不是小家子氣的人,只輕聲問道:“我看這上頭,東西很是不少,只是前些日子田姑娘來找我閑話,話里話外的意思——好似田家許給的嫁妝不能匹配哥哥的聘禮……也許是我想錯了?!?/br> 說旁人的不是,于湘兒臉上有些發紅。 沉香和沈蘇梅對視一眼,沉香端起茶盞,有些話不是她好說的。 沈蘇梅半躺在床上,溫柔的望著床里頭睡的香甜的兒子,微微抬眼,緩緩道來,“看來田姑娘是個能理家的——” 這話不相干??! 于湘兒不解的望過去, 沈蘇梅笑著望著于湘兒,道: “咱們家里,不用你萬般籌謀,你想不到這些,也是有的。只是田家那里,田姑娘應是幫著田太太管理家務……前幾天,田太太也跟我暗示了些,田家家底薄,又打算著謀個京官,京城居大不易,只買宅子也是一筆大花銷,再有,田家還有兩個兒子沒說親呢,有這些個顧慮也是常理?!?/br> 于湘兒心思透亮,知曉沈蘇梅這是借機教她呢,便用心想了想,問道:“田太太的意思,可是暗示著,叫咱們家里暗中貼補些,好叫田家嫁妝體面些,田姑娘也不能叫人小看了去?!?/br> 沈蘇梅笑著點頭,道: “是呢!田太太端是好口才,只說全是于家的體面,還保證成親之時全數送還,不過是添在田姑娘名下,不過,左右都是于家的人,東西自然也是于家的,不差的?!?/br> 當初聽見這話,沈蘇梅著實佩服了一番田太太的臉皮,這是吃定了于家不能反悔親事兒。 于湘兒哪兒見過這樣的事兒,聽的那叫一個目瞪口呆,張著嘴,半晌,不可思議道:“果真如此?!?/br> 看來不是她想歪了,根本是人家就是這么打算的。 母女都是一樣的盤算。 可是, “田姑娘這般,不怕哥哥惱了她么?“ 怎么就敢說出來?不是該藏著掖著,不叫夫家知曉不堪么? 不怕對她生出芥蒂? 沉香垂眉。 沈蘇梅嗤笑一聲: “其實這也沒什么,做面子罷了,左手換右手的事兒,田家是有些小算計,卻也算是明著來的,倒顯得磊落。不然,真是硬撐著,到時成了親反倒不好看,這時候說了,于家還能幫著描補描補,省的往后提起來,叫田姑娘矮一頭?!拔覜]有,我坦坦蕩蕩的說了,你還能怪我不成? 于湘兒眨了眨眼。 沈蘇梅笑意然然的望著于湘兒: “現下說出來,你哥若是知曉,女孩兒家中確有難處,情生之下難免憐惜一二,那些個壞處反倒不那么要緊了?!?/br> 于湘兒好像有些明白了,“可田姑娘跟我說作甚?” 她手中又沒田產鋪子的。 沉香眉眼彎彎,輕聲道:“你跟你哥最是要好,事關你哥未過門的媳婦兒,你會瞞著你哥么?” 于湘兒:……瞞著啦! “我跟娘說了?!?/br> 她本想著不叫兄嫂生出齷齪,又怕田姑娘面上不好看,這才尋沈蘇梅來了,不過沒曾想,還沒說,就塞了一手的清單,話趕話,這才說到這兒。 “噗嗤!” 沈蘇梅哈哈笑了幾聲,怕驚醒兒子,小聲笑道:“你乖??!” 沉香也笑,“你這性子——也是不錯,往后吃不了虧的?!?/br> 不愛傳是非,知道該是什么事兒找什么人,這對于各幼子媳婦兒已是足夠。 于湘兒臉上生出兩團紅暈,低頭:“我就是怕多嘴多舌,傳話兒添亂,原本沒多大的事兒,經人一說,就變了樣兒,沒得最后還是我哥吃苦,我也是為著我哥罷了?!?/br> 沈蘇梅道:“這邊足夠了,若你真是個善的沒邊兒的,見著個人訴苦你就心疼難受,我才是怕了呢!這樣最好,知道該對誰好,自家人是一樣,外人是一樣,最要緊是分得清誰是真對你好,誰知嘴上說的漂亮?!?/br> 沉香笑道: “你哥的婚事,你家太太都是打算妥當了得,你娘身子不舒坦,還得顧著你弟弟,你是個能干的,幫著你娘些,只把你哥這婚事辦好了,家里這一干子事兒,你這心里也就清明了?!?/br> 都是往后用的著的手段,此時不學更待何時? 于湘兒連忙點頭,“我知道了,有什么不會的我就問娘和舅母?!?/br> 她心里明鏡一般,眼見著家里日子過一日少一日,都是蹭著縫兒給她腦子里添東西呢! 傻了才不抓緊機會呢! 這屋里兩位的見識,但凡學了三分品格,她的婆家就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