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姜婉白點點頭,自己也數了兩遍,這才終于確定,是少了一只小雞,“你什么時候發現少了一只的,剛才?” 姜婉白這么一問,張氏更加忐忑不安了,“是剛才才發現,不過我也不知道這雞到底是什么時候少的。 昨天我把他們放在雞圈里面的時候,數量還是對的,不過之后家里有點忙,我就一直沒數過,直到剛才,承安在那里數著玩,這才發現,這雞不知道什么時候少了一只?!?/br> 田承安年紀還小,有時候出去玩別人都嫌棄他,所以他經常在家自己玩。今天也是,他中午睡午覺,一覺睡醒,家里就沒人了,他就只能來回的跟著張氏,可是張氏有事要做,就讓他去看那些小雞。 他倒是也很喜歡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就趴在雞圈邊上望著,并且一邊望著,一邊開始一只只的數,數了好幾遍,他才終于數清楚了,然后歡快的去告訴張氏,希望張氏能表揚一下他。 可是張氏一聽那數量,卻有些傻眼,田承安五歲了,數個小雞應該不會數錯的,那是怎么回事,雞少了一只嗎? 接下來的事情,姜婉白就知道了。 想了一下,姜婉白道:“這雞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除非……”說著,她就把目光對準了另一邊懶洋洋躺著的金豆,這小雞不會被這家伙給吃了吧! 旁邊的田老二等人也立刻明白了姜婉白的意思,不過因為金蛇是靈物這種念頭根深蒂固,他們開始不自覺的為金豆開脫,“娘,不可能是金蛇的,它怎么會吃雞呢?” “那它吃什么?”姜婉白反問道。 田老二有些語塞,對啊,金蛇也是要吃東西的,但很快他就找到了說詞,“這小雞這么小,金蛇這么大,吃一只小雞也不夠啊,真要是它,就不會只少一只小雞了?!?/br> “是嗎?”姜婉白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她可記得,荒地鳥窩里的鳥蛋比小雞還小,但是金豆這貨可沒有一次都吃掉,它很懂得可持續發展的。 知道田老二他們這是太迷信了,姜婉白也不繼續跟他們爭辯,而是道:“白天的時候,咱們家院子里一直有人,要是有東西偷雞,咱們肯定能看見,所以這小雞肯定是昨晚丟的。 這樣,今天晚上,咱們就守在屋里等著,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偷雞?!闭f完,姜婉白看著金豆繼續道,“要是讓我抓住,就別怪我無情?!?/br> 姜婉白可不相信這金豆真能聽懂人話,她這話,看似是對金豆說的,其實是對田老二他們說的,她的話已經擱在這里了,算是給田老二他們打個預防針,要是晚上真的被她發現是金豆偷的雞,哼! 田老二他們自然明白姜婉白的意思,這讓他們有點無奈,姜婉白怎么總跟這金蛇過不去呢,要是沒有這金蛇保佑,他們家怎么會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不過,要真是這金蛇吃的小雞,可也有點難辦了! 當天晚上,孩子們早早的就去睡了,姜婉白則跟田老二他們坐在屋子里,借著月光,從窗戶往下面看著。 窗戶下面,正是小雞睡覺的柴禾窩,此時小雞都已經回到窩里一動不動了,倒是那些小鴨子跟小鵝,時不時的來回走動著。 鴨子跟鵝是夜眼,晚上也能看到東西,所以等到這幾只鵝長大了,姜婉白就不用擔心還會有東西打這些雞的主意了,那鵝可是兇的很,連人都不怕,翅膀加上嘴一起用,有時候,甚至還能看家護院! “娘……”田老二有些擔心的道,“都快子時了,要不然你先睡,我跟三弟、四弟在這里看著,要是真抓到了那東西,明天我們告訴你?!?/br> 姜婉白擺了擺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為了晚上的行動,睡了一下午,現在正精神。 田老二無奈,只能也趴在窗戶處往下面看著。 月亮偏移,轉眼半個時辰就過去了,此時,田老二他們都困的不行了,眼皮開始打架,不過,姜婉白卻仍舊精神異常。 就在這時,月光下爬過來一個東西,那個東西圓圓的,香瓜大小,十分的矮,就好像沒長腿一樣,不過速度卻十分的快,不一時,就來到了不遠處,看它那樣子,正是沖著房檐而來。 終于逮到你了,姜婉白趕緊推了一下田老二,示意他動手。 田老二本來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了,被這么一推,立刻打了個機靈,變的精神起來,朝院中看去,他也看到了那個東西,是圓的,不是長的,也就是說不是金蛇,他立刻松了一口氣。 眼看著那東西就來到房檐下了,他將手中早已經準備好的網朝著那東西就撒了過去,撒完,他就從窗戶一躍而出,踩在了那張網的邊緣上,“逮到了?!彼行└吲d的喊道。 姜婉白一聽,趕緊點上油燈,拿著油燈往外走,“逮到了?是什么東西?” “真的逮到了,也沒白費我專門從文亮家借來這補獸網?!碧锢纤母诤竺嬉荒樃吲d的說著。 此時,田老二已經拎著那網來到了門口,正好跟姜婉白他們碰上,借著油燈,眾人終于看見了那網里的東西,粉嫩的肚皮,尖尖的小臉,一身長刺,此時正蜷縮在網里無辜的看著眾人,竟然是一只刺猬。 姜婉白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會是一只刺猬,說好的偷雞賊呢? 田老二他們也有些傻眼,“這刺猬是……”說著,眾人看向旁邊的木籠子,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這就是拔草那天跑掉的那只刺猬吧,沒想到,它竟然還會回來,來看望它的家人或者伙伴嗎? “娘,這怎么辦?”田老二晃了晃手中的刺猬,問道。 姜婉白卻突然想起一件事,據田承運說,這籠子里的刺猬自從被逮到后,就沒有吃過東西,可是他們看這刺猬還挺精神的,再加上實在很喜歡,想著它餓極了,一定會吃的,就沒放這些刺猬走。 她聽說的時候還挺奇怪的,這刺猬竟然可以幾天不吃不喝嗎,原來,是這只刺猬一直在給里面的刺猬送食物啊,這讓她想起了一條現代的報到,說有一只壁虎被釘子定在了墻上,結果另一只壁虎就堅持喂它,一直喂了十年。 一只壁虎,一共能活多少年,可是它卻做到了很多爹娘、子女都做不到的事,怎么不令人感動。 “把這刺猬都放了吧,還放在外面的地里,有它們在,咱們的地就不用擔心長蟲子了?!苯癜椎?。 孩子們養刺猬,只是為了好玩,喜歡它們,但對刺猬來說,這種喜歡就是滅頂之災,姜婉白可不想這刺猬也跟那壁虎似的,再來個十年。 田老二答應著,將籠子打開,把里面的刺猬也放進網里,然后拎著網開門出去了。 “娘,今天咱們還守著嗎?”田老四問道,現在這么一鬧騰,那偷雞賊肯定不會來了吧。 姜婉白也想到了這點,有些猶豫,她好不容易擺下的陣勢,難道就這么放棄嗎?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在黑夜中尤其的明顯,眾人趕緊朝那里看去,這一看,卻只覺的渾身發涼。 只見油燈照不到的月色下,一個小笸籮竟然在那里跳舞,忽上忽下的,就跟有人在cao縱一樣,很有節奏??墒潜娙硕伎吹囊?,那里卻根本沒有人。 笸籮成精了?還是有鬼?眾人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也太驚悚了。 “娘……”田老四悄悄的拉姜婉白,想把姜婉白拉進門里,然后趕緊關門。 姜婉白趕緊進了門,可是卻沒讓田老四關門,田老二還在外面呢! 幾個人都有些心驚膽顫,而就在這時,小笸籮那里突然傳來一陣哭聲,如泣如訴的,嚇的田老三、田老四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邊顫抖,一邊開始磕頭,嘴里說著一些求饒的話。 夜半哭聲,再加上這會跳舞的小笸籮,姜婉白也被嚇住了,怎么,原來這世上真有鬼怪不成,不過她倒沒嚇成田老三他們那樣,她只是緊緊的握著油燈,精神緊繃的看著,并且祈禱,田老二趕緊回來。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竄出來一條細長的黑影,那黑影對著小笸籮用力一甩,一個什么東西就倒飛了起來,而那方向,正是姜婉白他們那邊。 “啪”的一聲,那個東西正落到姜婉白的腳邊,嚇的姜婉白差點沒叫出聲來。 咬著牙,姜婉白朝地上看去,這一看,她卻有些愣住了,這東西是什么?比老鼠大一點,渾身是黃毛,尾巴跟貓一樣,兩只眼睛綠瑩瑩的,此時正一臉狡詐的盯著她。 姜婉白一時分辨不出這是個什么動物,所以愣在那里沒敢動。 那東西見到如此多的人,卻想跑,不過,就在這時,剛才抽它的東西卻慢慢的爬了過來,一身金鱗在月光下閃著淡淡的光暈,兩只眼睛好似琉璃一般,不是金豆還是誰。 那東西似乎很顧忌金豆,兩只前腳稍微抬起,就跟人一樣半立在空中,跟金豆僵持起來。 “是黃鼠狼?!碧锢纤暮傲艘宦?,然后唰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滿臉憤怒的道,“奶奶的,竟然讓一只黃鼠狼給耍了?!闭f著,他抄起了旁邊的笤帚,想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只黃鼠狼。 那黃鼠狼前后被夾擊,突然一抬屁股,放出一股淡綠色的氣體,空氣中立刻傳來一股難以言明的惡心氣味。 姜婉白在田老四喊出黃鼠狼的那一刻,也終于知道了這是個什么東西,原來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黃鼠狼,以前總聽別人說,就是沒這么仔細的看過,今天可算是見到了。 鼻子里都是黃鼠狼那臭屁的味道,姜婉白趕緊捂住鼻子,朝后面退去,不過那臭屁的擴散速度顯然比她快多了,不一時,她就覺的頭暈眼花的。 田老四被這臭屁也給熏的夠嗆,不得不跟著姜婉白往后面退。 那只黃鼠狼一看機會來了,正要撒腿逃跑,突然,一張細密的網從天而落,將它罩在了中間,原來,是田老二回來了,正看見這黃鼠狼要跑,這才趕緊撒的網。 姜婉白站在一邊,緩了好久,這才覺的好了一些,回身,正看見田老二將那只黃鼠狼往木籠子里關,立刻道:“這就是偷雞賊吧?” “可不就是它,還有剛才那個小笸籮,也是因為它在底下頂著,這才跳來跳去的,還有那叫聲也是它,這東西,賊著呢!”田老二又檢查了一下木籠子,發現那黃鼠狼肯定跑不出來,這才放心了。 竟然是這東西的叫聲,可笑,她還以為是哭聲呢,果然是疑心生暗鬼,姜婉白覺的自己有點丟臉,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而是問道:“你把它關起來,是要干嘛?” 說起這個,田老二笑了,“賣個鎮上制作毛筆的人,這東西的毛最適合做毛筆,讀書人還給它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什么‘狼毫’,這么一只,能做好多毛筆了?!?/br> “能賣多少錢?”姜婉白沒想到這東西也能換錢。 “大概能賣二三百文吧?!?/br> “這么多?”二三百文,夠買兩只雞了。 “這東西是活的,所以才值錢,要是只死的,就不值幾個錢了。做毛筆必須用活的黃鼠狼,死了,皮毛就散了,不好用了,可是這東西精的很,要抓一個活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才這么貴?!碧锢隙唇忉尩?。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么說,今天晚上還發了一比小財,姜婉白臉上掛上了笑容。 這時,田老四也湊了過來,“娘,金蛇可是我們家的財神,這下,你該相信了吧!” 聽田老四提起金豆,姜婉白趕緊朝旁邊看去,她記得金豆剛才還在那里的,可是,她卻沒看到金豆,它不知道什么時候,早爬走了。 想到剛才金豆勇斗黃鼠狼的樣子,姜婉白突然覺的,也許這里的人相信金蛇會帶來吉祥是有道理的,起碼有它在,一山難容二虎,其它的蛇蟲鼠蟻之類的禍害就進不了家門了。 瞬間決定以后要和平的對待金豆,姜婉白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才道:“天都這么晚了,大家趕緊回去睡覺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br> 大家經過剛才的事,倒是一點都不困了,不過,他們還是各自回房睡覺了,畢竟,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一早,田老二就拎著木籠去了鎮上,至于姜婉白,則將家里的人都叫到一起,開始剁花生、搗辣椒,明天就要殺牛做牛rou醬了,這材料可要提前準備好。 一邊干著活,姜婉白一邊看著田承運他們,昨晚她將那些刺猬放了,本來還想今天早上跟這些孩子解釋一下的,可是看他們的樣子,好似根本不關心這件事,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稍微一想,姜婉白又想明白了,這刺猬是她放的,這些孩子能說什么,他們在這家里,可是最沒有話語權的了。 看來,穿成個老太太,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姜婉白苦中作樂的想道。 熱火朝天的干了半天活,眼見著這調料就要準備好了,姜婉白卻突然想起了這件事,趕緊對田老三道:“老三,你去問一下,那罐子明天能不能做好,或者看他們做好多少,明天都給咱們送來,咱們這里急用?!?/br> “嗯,我馬上就去?!碧锢先亮瞬潦?,轉身出了院。 他走后沒多久,田老二就一臉悶悶的回來了,這讓姜婉白有些奇怪,早上走的時候還是笑容滿面的,怎么現在就變成這樣了。 “老二,怎么回事,那黃鼠狼賣了多少錢?”姜婉白問道。 田老二摸出一小串錢遞給姜婉白,“賣了三百文?!?/br> “價錢挺高的!”姜婉白接過錢,感嘆道。 田老二點了點頭,“那老板說,咱們逮的那只黃鼠狼毛色好,所以破格給了個高價,說以后要是再逮到,還送到他那里去?!碧锢隙砂桶偷恼f完這兩句,就又不說話了。 姜婉白總是這么跟擠牙膏似的問,也有點問煩了,便直接道:“我看你臉色不好,在鎮上遇見什么事了?” 田老二有些吃驚的看了姜婉白一眼,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道:“我去見大姐跟二妹了,請她們吃酒,就按照你說的那么跟她們說的?!?/br> “結果呢?”姜婉白問。 “大姐說那天她沒時間,至于二妹……”田老二說著,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從袖子里拿出一只鎏金銀簪遞給姜婉白,“她說她不想看到我們,然后從頭上摘下這只簪子扔給我,就轉身走了?!?/br> “哦?是這樣!”姜婉白說著,接過了那只鎏金銀簪。 只見那簪子一端刻著一只蝴蝶,手工還算好,可是因為長期佩戴,表面的鎏金有些花了,露出了里面的銀色,使得整個簪子看起來就不難么好看了。 “哎!”田老二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銀鳳的日子怕也不好過吧!”姜婉白轉著手里的簪子道,梁家是富戶,可是田銀鳳卻戴這樣的簪子,足可以說明一切。 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能將簪子給田老二,倒是說明她心里還有田家,倒是那個田金鳳,估計,早就忘了她姓什么了吧! 田老二本來只在苦惱田金鳳、田銀鳳對他的態度,可是聽姜婉白這么說,他卻皺起了眉。 他突然想起,似乎,這簪子是他二妹頭上唯一的首飾,而且她的衣服,雖說也是綢緞,可是明顯就洗了很多次。 難道二妹真的在受苦!田老二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娘,我要再去看看二妹?!闭f著,他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