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他這般提醒,周青青方才想起。秦禎口頭上半開玩笑說過很多次,卻一直因為種種緣故,未曾真正實施,兩人相安無事多時,她都快要忘了夫妻圓房這件事。 如今秦禎身上的傷差不多痊愈,也沒了其他阻擾這件事的由頭。 周青青微微猶豫了片刻,將手上濕漉漉的帕子丟在床下,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秦禎看著她瑩白的臉頰,輕笑一聲,伸手去解她的衣服,但是在解開腰帶的時候,周青青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將里面那方絲絹拿出來,順手塞入枕頭下。 她雖然閉著眼睛,可這動作卻自然而然,看得秦禎一陣怔忡。他僵了半響,反應過來,冷聲道:“睜開眼睛!” 周青青卻不隨他意,梗著脖子道:“你要作什么快些!” 秦禎忽然躥起一股怒火,伸手掐住她的臉:“你睜開眼!” 下顎傳來的疼痛,讓周青青不得不睜開眼睛,對上他一張寒氣凜然的臉,她只覺有些怪異,皺眉問:“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禎看著她,一字一句問:“我是誰?” 周青青只覺這人莫名其妙,想他許是酒意未醒,敷衍道:“你是西秦武王,大名鼎鼎的戰神秦禎?!?/br> 秦禎的手仍舊掐著她的下顎,卻又問了一遍:“我是誰?” 周青青臉頰受痛,也有些不耐煩,伸手去扒他的手,嗔道:“你放開我!” 他話音剛落,秦禎帶著nongnong酒氣的唇,忽然覆蓋上來。那夾雜著脂粉味的酒意,撲面而來,讓周青青一陣作嘔。 她左右擺頭想要躲開他,然而還是被他擒住了唇。他們有過很多次這樣的親密,但這一次卻截然不同?;蛘哌@根本就稱不上親密,仿佛秦禎只是要占有她的氣息,再將自己的氣息渡給她。 下顎被他鉗住無法動彈,嘴唇因為他手上的力量而微微張開,讓他灼熱的唇舌,可以肆無忌憚地攻城略地。 他太過用力,周青青的唇被他牢牢堵住,簡直就像一條砧板上待宰的魚。帶著一絲脂粉的酒意竄入她的鼻息間,更是讓她幾近窒息。 周青青實在忍無可忍,嘴上用力,將她攪弄的舌頭狠狠咬了一下。 秦禎吃痛退開,鉗住她下顎的手也松手,用舌頭舔了舔嘴唇,見周青青翻身趴在床邊干嘔,冷笑一聲:“做我的王妃,就這么委屈你?” 周青青用力喘了幾口氣,方才舒服了一些,轉頭朝他憤憤看去:“你瘋了嗎?” 秦禎寒著臉斜睨了她一眼,從她身上翻下來,側身對著床內不再出聲。 他這陰晴不定的樣子,讓周青青實在弄不準他唱得哪一出,但也覺得他今日不太對勁。往常他雖然經常變臉,可多半是虛張聲勢,現下的怒意卻顯然是真實的。 她用手輕輕推了推他,放緩了聲音,試探問:“王爺,你是不是喝醉了?” 秦禎哼了一聲:“我清醒得很?!?/br> 他這聲音倒真是不像是醉酒的樣子,周青青又小心翼翼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頭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 秦禎道:“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外頭誰有本事讓我不開心?” 周青青思忖了片刻:“那你到底怎么了?” 秦禎默了片刻,慢慢轉過身,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看著她:“周青青,我們成親確實是為了兩國和盟,成親之前你我素不相識,我知你對我有偏見,對我們的親事也不以為然。如今幾個月已經過去,難不成你還不想接受現實?你這輩子只會是我秦禎的妻子?!?/br> 周青青愈發一頭霧水,嗤笑戲謔道:“我當然只會是你的妻子,難不成我還能休了你再嫁?” 秦禎卻仍舊沉著臉:“那你的心里呢?” 周青青不解:“我心里怎么了?” 秦禎道:“我說過做我的妻子,你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個人。你做到了嗎?” 周青青怔了一怔,腦子里不知為何一道身影一剎那閃過,雖然淡的沒有痕跡,但她也知道那身影是誰。 她這瞬間的遲疑,讓秦禎冷笑出聲:“你做得到也好做不到也罷,今天開始就把心里的位置,全部給我騰出來?!?/br> 周青青這時才反應過來,怒道:“王爺,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 秦禎嗤笑一聲:“行,我可以當做你不明白?!?/br> 說完又側身不再理她。 周青青想了想,小聲問:“王爺,今晚不用圓房了?” “你很高興?” 周青青笑了笑:“剛剛咬了你,疼不疼?” 秦禎哼了一聲不說話。 周青青繼續道:“你酒氣真的好大,實在太難聞了,我才咬你?!?/br> 秦禎忽然轉過身,用力朝她臉上哈了一口氣。周青青猝不及防,被那nongnong的酒氣噴了一臉,腹中翻涌,差點吐出來。 看著她雙眼泛著淚花,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秦禎勾唇笑開:“我今天喝的可是我們西秦佳釀屠蘇酒,你真的是一點都不懂享受?” 見他又要湊上來朝自己哈氣,周青青崩潰地跳下床:“你繞我了吧!你這香飄十里的屠蘇酒,我真的享受不來!” 她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壺里的茶,遞到床邊:“你醒醒酒,給我條生路?!?/br> 秦禎笑著坐起身,雙手捧著嘴呼了口氣,輕笑了一聲:“好像是不太好聞?!?/br> 說罷接過茶杯漱了漱口。 周青青歪頭看他:“你就醒了吧?” 秦禎斜了她一眼:“我本來就沒醉,我在西秦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br> 周青青訕笑兩聲,卻也覺得這人似乎什么都來得快去得快,剛剛還莫名其妙不悅,仿佛自己是他殺父仇人,恨不得掐死她?,F下卻仿佛之前那喜怒無常不過是她一時的錯覺,他照舊是那個灑脫不羈的秦禎。 周青青暗自搖搖頭,雖是枕邊人,但到底還是不太懂這個男人。她將茶杯放好,輕聲道:“你好好睡一覺,別到時起來頭疼?!?/br> 秦禎嗯了一聲,看著她的背影,手伸入方才的枕頭底下,摸到了那軟軟的絲絹,猶豫了片刻,還是抽回了手。 周青青褪了外面的衣衫,穿著睡衣躺在床上。 秦禎推了推她。 周青青半睜開眼:“作何?” 秦禎伸出半截舌頭:“被你咬破了!” 周青青這才看到他舌頭上當真有一塊紅色的傷口。想到剛剛被他掐著下顎的情形,沒好氣斜了他一眼:“誰讓你欺負我的,活該!” 秦禎故意大著舌頭道:“很疼的?!?/br> 周青青看了看他:“要找點藥抹抹嗎?” 秦禎笑道:“抹藥倒是不必,你親一下就好?!?/br> 周青青無語地看他,翻了個身不理會他。 秦禎悶笑著趴在她身后,將她攬在自己懷中,手摸進她的脖頸,將系在上面的紅繩拉出來。 周青青拉住胸口移動的狼牙:“你又要干什么?” 秦禎道:“這枚狼牙是誰送給你的?” 周青青默了片刻,道:“我父親?!?/br> 秦禎又問:“那岳父大人有沒有告訴你這狼牙是從何而來?” 周青青想了想,點頭:“當年西征的時候,他遇到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這狼牙是那少年送給他的?!?/br> 秦禎低聲笑了笑:“若是我說我就是那個少年,你信不信?” 周青青皺了皺眉,轉過身在黑暗中對上他:“這怎么可能?” “當年定西郡王駐守南周邊疆,西境固若金湯。那年我十四歲不到,頭一回跟著叔父上戰場,年少輕狂,帶著一支隊伍,悄悄潛入南周戰營,準備偷襲將大名鼎鼎的定西郡王。結果自然是被捉住。被關在你父親戰營的那幾日,他猜到我身份,但從來沒為難過我,反倒和我說了很多話,告訴了我許多道理,最后還將我放了回去?!?/br> 周青青不可置信地聽著他說起自己的父親,一時怔怔然。 秦禎不緊不慢繼續道:“放我離開前,他跟我說起自己在西京的兒女,尤其是最疼愛的長女,說她如何聰明伶俐,乖巧天真?!彼D了頓,“我就說如果有一天秦周不再打仗,我就去迎娶他的女兒?!?/br> 周青青問:“然后我爹答應了?” 秦禎有些得意道:“岳父大人非常欣賞我,當然一口答應,我便把這狼牙送給他,讓他轉交給他的長女做信物?!?/br> ☆、第四十二章 周青青怔了怔,噗嗤笑出來:“我才不信你的話,若真是你說的這樣,我爹肯定會告訴我?!?/br> 秦禎也笑,手摩挲了下那光滑的狼牙:“你不信這狼牙是我送給岳父大人的?” 周青青道:“我當然信,只是不信你說的什么信物那套鬼話?!?/br> 秦禎哈哈大笑:“好吧,我承認當時把這狼牙送給岳父時,是說送給他的女兒做護身符,保護她的平安。沒想到十年后,他的女兒會戴著狼牙成為我的妻子?!?/br> 周青青聽他說這些,也不免覺得世事奇妙,拿過那狼牙摸了摸:“這狼牙你是怎么得來的?” 秦禎想了想:“十歲的時候去沙漠打獵,獵了一只頭狼?!?/br> “所以那只頭狼呢?” “剝皮烤著吃了,皮子還給我母后做了件衣服?!?/br> 周青青無語地看了看他:“十歲就能干這事兒了?” 秦禎大笑:“這有什么稀奇,我六歲就跟著叔父們圍獵?!彼蛄藗€哈欠,將她往自己懷里一拉,“睡覺,明日帶你去玩兒?!?/br> 他這話剛落音,呼吸已變得深沉,竟是真的就睡了過去。 周青青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入睡的速度,搖搖頭,想要稍稍掙開他,卻剛剛用力,又被他往胸前帶了帶。她只得放棄抵抗,安安靜靜地在他懷里,聽著他的呼吸聲,漸漸闔上了眼睛。 隔日清晨,兩人用過早膳,秦禎讓人拿來兩套衣裳,自己一套,周青青一套:“換上?!?/br> 周青青看著灰撲撲的麻布衣服:“你這是作何?” 秦禎笑道:“今日帶你逛西京,咱們微服出行?!?/br> 周青青笑,背過身換上這身男裝布衣,又卸下耳飾和頭飾,將頭發像男子一般綰起來。待她換完畢,秦禎摸著下巴歪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戲謔道:“這位小哥模樣不錯,今兒就跟哥哥我了!” 周青青被他逗笑,也看了看他渾身上下的裝扮,同自己一樣,一身布衣,不過因著沒了虬須,仍舊神采飛揚,英俊不凡。她也學他的口氣:“那今日就有勞哥哥了!” 秦禎大笑,牽著她的手出門。恰好遇到前來報告事宜的馮瀟。 馮瀟看到兩人這裝扮,怔了怔問:“王爺要出門?” 秦禎點頭:“我帶青青去西京轉轉,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