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倆女人互相一對眼,憋著笑走了。沈沅看了看楊寄,轉身進了門。楊寄便也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阿圓?!彼紫乳_口,“今兒是我不好?!?/br> “你沒啥不好?!贝鹪捄芷降?。 可越是這么說,楊寄越是心慌慌:“阿圓,你千萬別和我置氣!你要憋得難受,我給你跪下了!”他裝模作樣滿屋子轉悠,嘴里喃喃道:“咦,那塊搓板呢?我跪哪兒好?” “到這兒來?!?/br> 楊寄回頭一看,不由暗暗叫苦:沈沅坐在胡人用的高榻上,榻前竟然有塊雕花的腳踏——自己竟給忘了!這么多鏤空的花紋,跪上去一定比搓衣板酸爽多了。 沒奈何,他一步一蹭地走到沈沅面前,一屈膝要往腳踏上跪,沈沅卻伸手一撈他的胳膊,他喜出望外,腰里一騰挪,一屁股靠著妻子坐著。 沈沅低聲道:“你今兒,就是想嚇唬我來的,是不是?”楊寄手絞著衣服袖子,不敢撒謊,點了點頭。 沈沅竟然嘆了口氣:“阿末,你何必這樣子!我雖然管著你,只是希望你上進,卻并不是希望你怕我。男人家在外頭要面子,你又是帶兵的將軍,更是少不了威嚴和體面。我回來后才想通了。唉,你這個傻子,唱這么一出,畫虎不成反類犬,想掃我的臉,結果,打了自己的臉吧?” 楊寄被她戳中了心思,竟然無言以對。沈沅的手伸過來在他袖子口握住他的手,那手綿軟溫暖,楊寄隱隱想起老人家們曾經說過,有這樣手的女人都是賢惠又溫良,大富大貴的命格,不由捧起那手,在唇邊吻了一下。 沈沅的臉“騰”地變成了緋色,聲音更加低細:“要不下回,我裝很害怕的樣子?” 楊寄安慰道:“不用。男人家聽老婆話,就當不了英雄了?我這些軍功,又不是假的,都是自己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何況,哪里還有下次?今兒看你從刀劍下頭走過,我的心一直‘怦怦’地跳,就怕哪個平日里訓練得不好,手上力氣太小,真舉不動刀槍了……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還在‘怦怦’地跳得厲害?”他又撒嬌又占便宜,拉著沈沅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然后借口說不夠清楚,單手解了衣帶,把她的手貼在自己個兒的胸脯肌rou上。 他的胸肌yingying的、暖暖的,里頭似乎真的有個小心臟在活潑潑地跳動,沈沅緋色的臉guntangguntang的,喃喃道:“壞蛋,又欺負我!” 楊寄突然心念一動,用力裹著她往胡榻上一按,沈沅不提防,嚇得尖叫了一聲,又被他三兩下就開了襟懷,不由在他胸前捶打起來:“你干什么?干什么?” “教訓你!”楊寄兇巴巴的聲音,滿臉卻是笑。他“教訓”得果然夠狠,沈沅“呼哧呼哧”幾乎喘不過氣來。在涼州這樣胡漢混雜、靠近西域的地方久了,心思似乎也比在江南時開放,想著侍女們反正帶阿盼在外頭玩,沒有人能聽見房里的聲音,便也不多矜持,該出聲兒時出聲兒,該呻_吟時呻_吟,該叫喚時叫喚。楊寄自然興奮,她也別有高上云端的體驗。 一場下來,渾身是汗,兩個人裹在一起,耳鬢廝磨,沈沅低低地在他耳邊說:“這段日子逛集市,錢花了不少,你心疼不心疼?” 楊寄打腫臉充胖子:“不心疼,你愛花,我怎么都不心疼?!?/br> 沈沅說:“那我問你,你的俸米是多少?夠不夠養咱們一家子,還有這些家里做事當差的人?” 楊寄好一會兒沒說話。朝中成例,俸祿全部折算成米帛發放,自己在京的時候拿過六品侍衛的俸米;自從出了建鄴之后,名義上應該有更多俸米,實際上一顆都沒見過;到了外郡,自己有一塊地盤,更是不好意思開口問建鄴要。只是上上下下這么多口人天天張口要吃飯,手下這幫子囚徒里拉來的北府軍更是要命的需錢糧撐著。 他最后刻意寬她的心:“沒事。州郡里都有存糧,夠發一陣薪俸和軍餉。我自己這里,算計周詳了,也不愁用度?!?/br> 沈沅是另一番打算:“存糧、賦稅,年年都要更替的。只是年成好不好,賦稅收不收得齊,上頭要刮掉多少,現在還都是沒有數的事。我在想,你要養自己的人,靠朝廷那點軍餉也遠遠不夠,還是需要另外動腦筋。我在集市看到這地方來往非常熱鬧,若是大開貿易,立關收稅,稅也不必多高,只要太太平平地給人做生意,沒有商賈不愿意的?!?/br> 楊寄大喜:“娘子說得是!我先也在犯愁,手下這撥人眼見著胃口越來越大,填不飽只怕要出問題。如此倒也是生財之道,而且與民互利,兩全其美?!?/br> 沈沅道:“說得簡單!光‘太太平平’四字,就不容易做到。我幾回在集市上看到,你的那些兵油子,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不掏錢不說,還跟痞子似的嫌好嫌差。人家做生意的,面子上隱忍,總有忍不下來的時候。你那些兵,也真得好好管管才是!” 正說著,突然聽到外頭響動。楊寄豎起頭,仔細聆聽了一會兒:“怎么像是鼓聲?” 沈沅急急說:“是鼓聲!是我叫人按在將軍府門前的大鼓!有人敲鼓,便是向你訴冤來了!”她推著楊寄:“快去快去!民之父母,總要勤于正事。你要你的太平地方,不花工夫可不行!” 楊寄雖然貪戀香噴噴的被窩,但是拗不過沈沅,今日沒有罰跪,反而偷香竊玉了一番,也該知足了,便爬起來穿衣戴帽,到前堂辦事。 門口站著一個仆婦,楊寄出門時彼此嚇了一跳。楊寄道:“外頭怎么回事?” 那仆婦道:“不知道啊……夫人……在里頭可好?” 楊寄有些奇怪,但心思不在上頭,點點頭說:“好得很?!蹦瞧蛬D欲言又止,往里頭探頭探腦。 大白天的,沈沅也起身著衣梳妝,沒好意思叫侍女,自己把頭發梳順挽好,對著鏡子仔細端詳了一下耳畔的那兩粒金燦燦的耳珰,又覺自己的臉紅撲撲的,恰見那仆婦的頭探進來,便道:“哎,阿萊,幫我打點水來洗洗手吧?!彼酒鹕?,卻不料剛剛榻上用力太大,腿腳酸軟,竟踉蹌了一下,忙扶著桌子站穩。 那叫阿萊的仆婦,趕緊沖上前來扶住她,仔細打量了下沈沅皺著的眉頭,嘆口氣道:“夫人,將軍畢竟是男人,又是武將,您跟他置氣,還不是自己吃虧?” 沈沅沒明白這些聽壁角的自以為是、荒腔走板,木愣愣點頭道:“我知道的?!边^了一會兒又說:“前頭不知是啥事,巴巴兒地擊鼓?你幫我瞧瞧去?” 過了一會兒,仆婦萬分稀罕地回報來了:“了不得!擊鼓的是個胡女!高鼻深目,皮膚雪白,漂亮極了,哭得梨花帶雨,說在集市上被北府營里的軍爺欺負了!” “有這樣的事?!”沈沅不由大忿,拔腳往外,“我親自去看一看!” 她到前堂,楊寄正一臉尷尬。那胡女果然高大白皙,打扮得也與一般漢家女郎大不相同,她一時說漢語,一時又說聽不懂的語言,一時又羞臊得捂著臉哭,旁邊陪伴她的大約是他的父親,憤慨得幾乎就要揮起拳頭。 楊寄正愁不能細細問,見沈沅來了,急忙拉住道:“阿圓,你幫我問問,這兩個會說漢語,但是急上來了就一鍋亂燉。女人家這樣的事,我又不好詳詳細細地打聽,真是難死個人!” 沈沅過去,安撫了一陣才問情況,那胡人打扮的男子怒沖沖道:“昨日,他們強_jian我妻子!” 沈沅嚇了兩跳,這半老頭子是做丈夫的,已經夠驚訝的;北府軍里有人jian_污民婦,更是要命的事。楊寄聽明白事情,不由臉色也變了,他沉沉地說:“備我的馬,準備去營里。叫昨日所有不在營里的人,全數到外頭集中,讓這胡女認一認臉?!?/br> ☆、第113章 軍風 犯事兒的很快就查出來了,幾乎都不費周轉,因為根本就沒當回事。 兩個北府兵笑瞇瞇看著前來認臉的胡女,對楊寄道:“沒錯,是咱哥兒倆干的。這白皮小妞跟著男人在姑臧販葡萄酒,經常賣賣酒兼跳跳舞——跳舞的么,不就是娼妓?哥兒后來給了錢的呀?”他們挑釁地推了那胡商一把:“怎么著,嫌給得少?!” 那胡商氣得老濃的胡子都掀起半天高,揮著拳頭叫著:“我正正經經賣酒!我妻子正正經經跳舞!跳舞怎么了?……”他一急之下,嘰哩哇啦插了一段聽不懂的外藩語言,說了半天,又恢復了漢話:“你們漢人,就許隨便玷污人家的妻子嗎?上天會降罰給你們的!”然后嘰里咕嚕又來了一串聽不懂的話。 楊寄勸道:“阿伯,你稍安勿躁。這事,我一定給你個交代?!?/br> 兩個犯錯的北府兵看看一直愛兵如子的楊寄,笑呵呵拍拍那胡商的肩膀道:“好啦好啦!回頭再送點絲帛給你,別小題大做了?!?/br> 那胡商氣得大胡子直顫抖,指著楊寄四聲不諧地說:“你說的,給我個交代,我等著!”然后,反手打了他那年輕漂亮的妻子一個耳光,用他們的語言罵了一句什么。那漂亮的胡女捂著臉頰,眼眶里先是蓄著淚,接著跪倒在丈夫腳下,抱著他的腿嚎啕大哭。那丈夫大約也是氣急了,一腳蹬開,頭也不回地先走了。那胡女趕緊小步跟了過去,就聽見她唱歌兒般好聽的哭聲越來越遠,也越來越低…… 那兩個北府兵張著嘴,望著那胡女的背影消失了,才搖搖頭對楊寄說:“將軍,他就是想多訛兩個錢!不過要說胡女,滋味兒確實比漢女好:個兒大膚白,屁股粉嫩,還特別鼓……”他口水都快下來了,湊近道:“要不下次找個機會給將軍試一試?那屁股,不掀開裙子摸一摸,真不知道會是這樣的至寶!……” 楊寄只覺得那兩張臉好惡心,他的拳頭在袖子里捏了又捏,忍著氣問:“那么,到底是嫖_娼,還是用強?” 兩個人,一個大大咧咧說:“用強是用強,但也——”另一個會看臉色些,搶過話頭說:“給錢的,就算嫖_娼吧?!?/br> “就算?”楊寄冷笑道,“我看,‘就算’強_暴才對!”他橫目看看兩邊人,厲聲喝道:“這兩個先給我監押起來!明日召集全營的士兵觀審!” 兩個人被捉著手后,頓時就急了,一個嚷嚷道:“怎么著?為個異族的jian商,大將軍準備收拾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個低聲下氣說:“將軍!我們倆都是秣陵人……” “押著他們倆滾!”楊寄怒吼道。 他發著脾氣,氣得胸口起伏不止,周圍人大氣都不敢出。楊寄指了指周圍一圈兒人,說道:“你們日日吃飽了閑的,用古人的話說,就叫做‘飽暖則思yin_欲’!”他難得引一句語錄,倒用得恰到好處,大家伙兒都聽懂了。只聽他似是遷怒,又似是正經:“今兒大早說的,明日加練石鎖,一會兒都不許偷懶!要是你們勁頭還足,就再加練刀槍一個時辰,要是還不夠……”他自己也有點說不下去了,突然愣在當場,腦子里不斷閃回著各種鏡頭:被困建德王府的阿圓、在跳著雅致舞蹈的云仙、哭哭啼啼的胡女、跟著自己打得血葫蘆一般的士兵…… 大家似乎也看出他的心又軟了,最親近的唐二和嚴阿句忙過來和稀泥:“唉唉,怪不得將軍要生氣,那倆賊子實在可惡!不過,將軍氣多了咱們心疼。明兒選最粗的軍棍,狠狠揍丫的!揍到將軍解氣為止?!?/br> 還有的奉上一杯水:“將軍平平氣。其實,練多了火氣重,更忍不得女色……” 楊寄指說話人的鼻子說:“你打量我傻???給你們一人發一個婆娘,事兒就解決了?” 下頭人見他都開始講這話了,是個話縫兒,急忙一頓笑,又一頓拍馬,最后道:“將軍帳下還有好些文牘要處置,趁天沒黑,將軍趕緊辛苦去?!?/br> 讓他處置文書,自然是讓他平平氣。楊寄一路走進營帳,氣也有點消了,恰見沈嶺幫他把文牘都分門別類歸整好了,抬起眼睛瞟瞟他,楊寄這才松下了繃得緊緊的肺泡,把其他人吆喝出去,坐在沈嶺面前道:“這群囚攮的氣死我了!” 沈嶺冷冷道:“軍法越來越松懈了?!?/br> 楊寄攤攤手:“沒法子呀,那群囚攮的……” “要看你肯不肯整治!”沈嶺突然拔高了嗓音,把楊寄嚇了一跳。他指了指案上的文書:“這里頭,是來自各處的軍報——北燕退兵,不是實力不足,而是太識時務;這里,是建鄴的來信——你占據涼州三郡,他們滿不愿意,正在尋找著借口把你弄下來;這里,是我收集來的涼州三郡這幾年的賦稅、民戶、軍戶的登記——亂成一鍋粥!” 他目光炯炯:“將軍,妹夫,阿末,你想占好這塊地,要有錢,要有地,要有人,還要不落人口實,要獲取民心,要把控得住軍心,要讓這幫‘囚攮的’肯聽話——不是看你面子的那種聽,是軍令如山倒!” 楊寄呆住了,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等想明白了,又喃喃地說:“道理我也不是不明白,但是這些跟我血陣里走的人……我……我不知道怎么辦他們?!?/br> 沈嶺冷冰冰說:“我不是跟你說么,成大事者,皮厚,心狠,手黑。如今,那么好的時機……” 他還沒來得及說時機是什么,外頭遠遠地傳來楊寄的親兵小心翼翼的聲音:“將軍,有幾個您秣陵的老鄉,來找您?!?/br> 楊寄看了看沈嶺,沈嶺默不作聲,低頭收拾東西。楊寄回頭說:“叫進來,我聽聽他們說什么?!?/br> 進來的兩個看著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不過一看就是那種會說話、會來事,一按機簧渾身動的那類人。他們格外謹慎地向楊寄行了禮,又拉了一會兒家常,談了一會兒秣陵曾發生的大事小事,才終于談到了正題上:“將軍啊,今日那兩個犯事兒的混蛋——真是混蛋——不過,請將軍看在老鄉的份兒,饒他們一饒吧?!?/br> 楊寄冷著面孔:“老鄉怎么了?犯了錯,是老鄉就饒,以后我還怎么規整秣陵的士兵?” 另一個忙說:“不是因為老鄉所以饒!他不會說話,將軍別見怪。今日那兩個,騎術特別好,是營里少有的騎兵苗子,將來將軍要演練輕騎、重騎,他們都是呱呱叫的,直接能當教頭。將軍愛惜人才,這兩個殺才軍棍也該打一打,不過打得太重,將來妨礙騎馬,不就不劃算了嗎?卑職覺得,懲戒一頓,罰點餉米賠給人家,大家都念著將軍的愛兵如子呢!” 楊寄聽見沈嶺極輕微的冷笑,心里有點沒底,打發了那兩個人出去,轉身問沈嶺:“你覺得不能輕饒?那打四十軍棍,嫌不嫌過重?挨下來倒真的當不了騎兵了……” 沈嶺道:“我勸你去找一找那胡女的家,看看人還在不在?!彼D了頓說:“這胡商是鄯善人,那地方有信奉佛陀的,有信奉真主的。我到這里來這段日子,略微學了一些胡語。那胡商的話意,大概覺得妻子失貞,不應茍活于世,要逼妻子按他們的風俗自盡呢?!?/br> 楊寄眼睛瞪得老大:“什么?那你怎么不早說?我派人去救!” 沈嶺道:“你強救下一條命容易,你能一天之內移風易俗?改變胡商信奉的道理,不如改改你自己這里的人!四十軍棍?你嚇唬誰??!” 楊寄眨巴著眼,原地轉了兩圈,沖出營帳對外頭吩咐:“快!去那個胡女家瞧瞧,情況怎么樣了?!庇譀_回來,聲音卻壓得低低的:“二兄,你什么意思?” 沈嶺不直接說,直視著楊寄的雙眼道:“阿末,你先告訴我,你是想像土匪一樣,在涼州三郡撈一筆資本就走,還是想好好經營這里?” “自然想好好經營。我又不是土匪!土匪還知道養著村民慢慢搶才搶得長久呢!” “那么,你養北府軍這幫匪類,慢慢地養得驕縱起來,你打算怎么收場?” 楊寄默然了一會兒,反問道:“難道今天我殺了這兩個人,不會讓其他人有意見?” 沈嶺道:“你背給我聽,軍法里的:‘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_yin_婦女’,接下去是什么?” “……如有逼_yin_婦女,此謂jian軍,犯者斬之?!彼穆曇粲行┑?,因為震驚。 沈嶺卻毫不震驚,甚至都不掩飾自己的心狠,繼續用語言凌逼楊寄:“那么,我再問你:你打了這兩個人四十軍棍,當時疼痛欲死不說,可能打得再也騎不了馬,甚至再也不能好好走路,他們會感激你嗎?” 楊寄嚅囁著:“不會?!?/br> “他們怎么才能不恨你?” 死了就沒法恨。殊途同歸。楊寄張著嘴,不知說啥,活生生兩條命,他多少有些不忍。 沈嶺攤了攤手說:“你看,壞人橫豎做定了,與其多兩個人恨你,不如多一群人畏懼你——也不是畏懼你,是畏懼你執掌的兵法。沒有法度,僅僅靠你個人的魅力,哪一天你打輸了,哪一天你老了,哪一天你有叫人捉摸不透的法子,這魅力沒了,你拿什么來帶這支賊囚的隊伍?!” “你知道他們不過是賊囚……” “不錯。我知道?!鄙驇X點點頭,“強_jian胡女的兩個,你在問詢的時候,我已經找李鬼頭了解過了,他們倆和李鬼頭都在秣陵的牢房里待過,本來就是以強_jian民婦入罪的!這樣的人,清理掉一個是一個!讓你的隊伍干凈起來!”他目視著楊寄,似乎顯得有些期冀的狂熱:“阿末,你要一支什么樣的隊伍呢?勇猛、靈活、聽話,才能戰無不勝;軍紀嚴明、秋毫無犯、得民心,才能招納更多人,才能走得更遠!殺這兩個人,正的是軍風!” ☆、第114章 姑臧 清晨的姑臧城外,斜射的陽光把山脈的影子投在地面上,遠處的蒼穹藍得透亮,水流如潔白的絲帶盤繞在一片碧青之中,騰起薄薄的霧氣,美麗的河套平原如同仙境一般。 楊寄穿著將軍的冠服,背著手,站在高臺之上,目光越過森嚴的壁壘,久久凝望著這至美的山河。他今日神色肅殺,連親近的人都不敢造次,互相使著眼色,好一會兒才有人輕聲匯報道:“將軍,兩個犯事兒的已經帶上來了?!?/br> 楊寄“唔”了一聲,又問:“刑具準備了?” “準備好了?!钡吐暤幕卮?。 楊寄橫目一看,空闊的cao練場邊,擺放著白蠟木制成的軍棍,漆成黑色,看起來甚是威嚴。他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么,淡淡吩咐道:“擂鼓?!?/br> 大約是要全營的人都看到處置兩個犯jian罪的士兵。大家不敢說什么,很快在營地里擂響戰鼓,各營紛紛踏著鼓點出來,按隊形集中在cao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