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陶仁德進屋,卻沒料到段白月居然在,登時愣了一下。 劉大炯揣著手,倒是極為冷靜——他原本就是來看熱鬧的。 楚淵問:“兩位愛卿可有事?” 陶仁德看了段白月一眼。 西南王笑容極為和善。 陶仁德:“……” 劉大炯眼底充滿同情,還能所為何事,回回都是那幾句,顛倒來顛倒去,西南王狼子野心,大理城不可不防。這下可好,咣當撞上了正主,一句都不能說,估摸老陶能活活憋死。 楚淵又道:“打進門就一直盯著看,莫非太傅大人是專程來看西南王的?” 段白月笑容越發友好,受寵若驚。 陶仁德頓了頓,道:“正是?!?/br> 段白月謙虛道:“這怎么好意思?!?/br> 劉大炯:“噗?!?/br> …… 一時之間,殿內氣氛很是詭異。 幸好太傅大人及時找到了新的話題,道:“微臣聽聞,西南王從山中救回了高麗公主?” “就在里頭?!背Y道,“太醫正在診治,說過陣子就會醒?!?/br> 劉大炯道:“那就好,那就好?!?/br> 話剛說完,便有太醫來報,說金姝醒是醒了,只是……只是…… 楚淵皺眉:“只是怎么了?” 太醫跪地道:“回皇上,那高麗公主似乎失憶了?!?/br> 第一百零九章 流觴劍閣 除了夫婿還記得西南王 一聽到失憶二字,楚淵不自覺便轉身看向段白月。 西南王眼神甚是無辜,失憶了,看我作甚,難不能還能只記得我。 劉大炯小心翼翼道:“可要過去看看?” 楚淵點頭,一行人趕往偏殿,就聽里頭傳來清脆的玻璃碎裂聲,以及女子罵人的哭喊聲。 段白月嘆氣:“得,看來有的頭疼?!?/br> “參見皇上?!碧t院章醫官額頭紅了一片,衣襟上也有不少藥湯,與平日里斯文白凈的模樣判若兩人。 楚淵道:“在發脾氣?” “是?!闭旅黝5?,“高麗公主自打醒來之后,先是喊著要見哥哥,后頭又說要去南洋找相公,微臣試著詢問她別的事情,卻都記不起來,直叫頭疼,藥也不吃,端著碗到處亂扔?!?/br> 段白月卻松了口氣,幸好還記得相公。 然后就聽章明睿繼續道:“不過皇上不必太過擔憂,高麗公主雖說失憶,卻不像是傷了腦,更像是受了刺激才會導致?!?/br> “只記得金泰與坤達?”楚淵問。 章明睿道:“剛開始是只記得這兩人,方才又想起了西南王?!?/br> 段白月:“……” 為何? 章明睿又道:“既然西南王恰好在宮中,那不妨進去試著勸一勸,對公主的病情也有好處?!?/br> 段白月道:“咳?!?/br> 楚淵瞥他一眼:“去吧?!?/br> 段白月與他大眼瞪小眼,這就讓我去了? 楚淵道:“如今金姝失憶,金泰還未趕到王城,坤達又生死未卜,只有西南王去試試看了?!?/br> 陶仁德也在一旁幫腔:“是啊,有勞西南王了?!?/br> 段白月胸口發悶,很想扯一把他的白胡子——與你何干。 見他站著不動,楚淵問:“西南王還有問題?” 沒有。段白月揣著手往里走,不敢有。 待他進屋后,劉大炯小聲嘀咕:“西南王的腳步為何看著如此虛緩?!?/br> 陶仁德及時答疑解惑:“因為練過菩提心經?!?/br> 劉大炯被噎了一下,這都多久了,居然還記得那本從追影宮手中買來的破書。 陶仁德還在感慨,要不怎么說是威名赫赫蜀中追影,出產的小話本就是很實在——說了練完會不舉,西南王腳步果真便很虛弱,一點都不夸張,非常良心。 楚淵只當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臥房里,金姝剛發完火,此時正坐在床頭,氣喘吁吁發呆。 段白月走進去。 金姝立刻警覺地抬起頭。 段白月定住腳步,道:“公主?!?/br> 金姝與他對視許久,像是在仔細辨認他的相貌,足足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方才開口問:“這里是大楚的皇宮?” 段白月點頭,拖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公主還能認得我?” 金姝道:“化成灰也認得?!?/br> 段白月:“……” “我相公在哪里?”金姝又問。 “這個問題,該是本王問才對?!倍伟自碌?,“太醫說公主失憶,記不起來先前的事情,可你必須得記起來,這樣才能救你的相公與朋友?!?/br> 金姝眉頭緊皺,像是極為難受。 段白月起身,到桌邊給她倒了一盞茶。 兩人在房中待了許久,眼看已經臨近子時,楚淵差人將陶仁德與劉大炯送回去歇息,自己繼續坐在院中等。 “皇上?!彼南补÷暤?,“不如回寢宮等?也是一樣,還要暖和一些?!?/br> 楚淵道:“無妨?!?/br> 四喜公公嘆氣,又往房中看了一眼,心說西南王到底在聊些什么,怎么還不見出來。 待到月色漸漸被晨光驅散,段白月總算是推開了房門。 楚淵站起來。 段白月上前將他扶?。骸八南材?,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br> “我讓他先回去歇著了?!背Y道,“一個人清靜些?!?/br> “外面多冷?!倍伟自掠谜菩奶嫠媪宋婺?,“走吧,回寢宮?!?/br> “怎么這么久?”楚淵邊走邊問。 “我說了,你可不準生氣?!倍伟自碌?。 楚淵答應:“好?!?/br> “她受了刺激,稍微想久一陣子就會頭疼,要緩許久才會好?!倍伟自碌?,“我一次也不好問太多事,怕加重她的病情,只能聊一陣子,再讓她休息一陣子?!?/br> 休息的時候,你就不能出來?楚淵踢他一腳。 段白月無奈道:“她不肯讓我走?!?/br> 楚淵:“……” “說了不準生氣?!倍伟自碌?,“況且這當口,如何解決問題才是正事?!?/br> 楚淵道:“那問出什么了?” “她說話斷斷續續,大半時間都在重復要見金泰與坤達?!倍伟自碌?,“只提了一個門派的名字,名叫流觴劍閣?!?/br> “流觴劍閣?”楚淵皺眉,停住腳步。 “你聽過?”段白月問。 “是承州一個江湖門派,劉府的人,也是楚項的人?!背Y道,“后來劉錦德與楚項被流放后,流觴劍閣也就逐漸沉寂,近些年更是差不多隱匿武林,閣主名叫瀟瀟兒?!?/br> 段白月道:“一聽這名字,就知足夠討人嫌?!?/br> “金姝為何會提起流觴劍閣?”楚淵問。 “斷斷續續的,也沒說清,不過依照我的判斷,應當是綁架她的人曾提到過這個地方,所以才會記在腦子里?!倍伟自碌?,“若在承州,離眠鴉山也不算遠,繞過官道光走小路也能到,對方倒是的確有可能前往?!?/br> 楚淵點頭:“至少多了條線索?!?/br> 段白月道:“我去看看?” 楚淵皺眉。 “救人這種事,趕早不趕遲?!倍伟自碌?,“金姝既然已經跑了出來,多少會擾亂對方的計劃,這當口,多拖無益?!?/br> 楚淵道:“這宮里的高手多入過江之鯽?!?/br> “可此事非同小可?!倍伟自碌?,“白象國加上暹遠國,若當真被楚項因此拉攏,對大楚而言半分好處都沒有?!?/br> 楚淵道:“所以你就要親自去?” 段白月道:“交給旁人,我也不放心。倘翡緬暹遠白象連為一體,再加上個星洲,南海局勢可就徹底變了,那時大楚再想開戰,至少要等到五年后,那我要何時才能等到你隨我回大理洗米?” 楚淵:“……” 段白月道:“聽話?!?/br> 楚淵自顧自往前走,一路沉默回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