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小姐,小姐慢著些走?!蹦悄凶佑肿飞锨皝?。 段瑤回頭,咬著下唇淚眼婆娑:“我師父在前幾日暴斃,我還趕著去籌錢葬他,這位大哥你莫要再拉著我了?!?/br> “哎喲……”那男子心里大喜,趕忙問,“不知小姐打算如何籌錢?” 段瑤答曰:“我打算將我哥哥給賣了?!?/br> 男子:“……” 哈? “你要嗎?”段瑤問。 男子不死心,又問:“令兄也像小姐這般貌若天仙?” 段瑤心里一塞,還打算逗一逗就走,怎么當真要啊。 我倒是想賣,只怕你也不敢買。 “走走走?!毕惹澳谴髬鹨娔凶舆€在糾纏不休,不忍見好端端的姑娘家被拐去那種地方,于是索性上前直接把段瑤拉開,一直領到了巷子里才松手,叮囑讓快點回家。再回到街上,卻見圍了一大群人正在議論,一問才知道方才那龜奴不知是為什么,突然便長了滿臉紅包,豬頭樣哭著去了醫館。 大嬸心里吃驚,伸手再一摸,腰間的布兜里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小粒金豆子。 段瑤拍拍手,哼著小調回了錦緞行。 而皇宮大內此時卻異常安靜。 三日前,楚淵擺駕出宮去了江南,留下太傅率六部,暫時處理朝中大事。 對此朝臣紛紛在私下議論,都不知為何圣上會突然做出此決定,先前一點預兆都沒有。 皇上出巡,派頭自然不會小,就算楚淵向來不喜鋪張,官道上的隊伍也很是浩浩蕩蕩。走幾日再經過津河城,便能自運河乘船南下,一路前往千葉城。 四喜公公坐在另一架馬車里,很想出去找機會偷摸問問沈千帆,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又要去江南。雖說河堤修建也是大事,但朝中如此不消停,皇上鎮守王城尚且不安心,還能往外跑? 揣摩了這么多年圣意,這是唯一一回,一頭霧水。 楚淵倒是心情不錯,在宮里頭待久了,能出來見見別處天光也好。 王城錦緞行里,段白月將自己關在書房,誰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這么久苦心經營,皇宮里有不少西南派出去的眼線,殺手,侍衛,太監,宮女。所以每每一有任何風吹草動,消息都會在最快的時間里傳回西南,只是這次苦就苦在暗線也不知自家主子這么快就來王城,派出去的人剛走了兩天,約莫著是在哪里恰好錯過。 “可要跟去江南?”段念試探。 “你猜他為何要在此時離開?”段白月問。 段念搖頭:“屬下不知,但王爺此行一直保密,理應不是……” “怎么,難不成你想說楚皇是要避開本王?”段白月失笑,“能在諸多兄弟中奪得太子之位,你當他的心這么小,會一直耿耿于懷與本王之間的那點糾葛,甚至還要出城躲?” 段念有些語塞。 “待幾天再去江南吧?!倍伟自碌?,“正好看看這王城里會鬧出什么事端?!?/br> “是?!倍文铧c頭領命。 “沙達怎么樣了?”段白月又問。 “我們的人一直在盯,但是對方似乎沒有任何動靜?!倍文畹?,“沒和外人打過交道,就是吃吃睡睡,對自己的弟弟遇刺一事,看上去也完全不放在心上?!倍趥髀勚?,沙達與古力可是親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此舉明顯太過反常。 段白月皺眉。 “這次的事情有些詭異,怕是要費些工夫?!倍文畹?,“王爺當真要插手?” “既然都來了,自然不能白來?!倍伟自聯P揚嘴角,“總要撈些東西才夠本?!?/br> 院內傳來一陣聲響,鄒老板笑道:“小王爺回來了啊,廚房還溫著菜呢,可要現在吃?” 段瑤趕緊沖他擺手。 鄒老板反應過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但顯然已經有些遲。 “瑤兒!”段白月在屋里叫。 “屬下先行告退?!倍文畋?。 段瑤心里很是苦悶,伸出一根手指戳開門,早知道自己就繞著走了,或者三更半夜再回來也不錯。 “去哪了?”段白月坐在屋中間。 “出去玩?!倍维幚侠蠈崒嵒卮?。 “玩什么?”段白月顯然不打算被敷衍。 段瑤撇撇嘴,道:“去見你的心上人了?!碑斾伬锬莻€,五大三粗手上臉上都是毛,吃得又多,英俊得很! 話音剛落,段白月手中的茶盞就掉到了地上。 段瑤被嚇了一跳,怎么這么大反應啊。 “你敢背著我進宮?”段白月狠狠一掌拍在桌上。 段瑤聞言更震驚:“你心上人在宮里?!” …… 第六章 菩提心經 各有所圖 房里很安靜。 許久之后,段白月沉聲道:“出去!” 出什么去!段瑤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中無法自拔,暫時不能回神。 大抵是因為對面兩道目光太如炬,段白月如芒在背,索性甩袖想要出門。 段瑤從身后死命拖住他。 段白月額頭青筋暴起。 “是誰?”段瑤不依不饒。 段白月頭痛,連他自己也想不通,為何竟會犯下如此愚蠢的失誤。 “我就說,你怎么這么關心皇宮里頭的動向?!倍维幱X得自己戳中了真相,先前還當時他哥想做皇帝,現在看來,敢情還有另一層原因?想了想又道,“但按照你的性子,不管看上的是誰,別說是在宮里,就算在蓬萊仙山只怕也會去找來,為何這次居然如此隱忍?” 段白月語塞,事實上他也根本就不想解釋。 段瑤吃驚道:“莫非你看上了皇后?” 段白月:“……” 段瑤后知后覺:“不對啊,沒聽說楚國有皇后?!?/br> 段白月攥緊拳頭。 段瑤警覺后退兩步,道:“好好好,我不問了?!?/br> 段白月冷哼一聲,大步踏出房門。 段瑤繼續想,怪不得聽說楚皇出宮會心情不好,八成是心上人也被一道帶跑了。 這千里迢迢的跑來,卻面都沒見著,想來也是凄慘。 幾日之后,連段念心里也是納悶,王爺與小王爺之間這是怎么了,怎么連吃飯都不在同一張桌子上。 好好的,也沒聽說吵架啊。 江南四月雨紛紛,景致自然是美的,就是泥濘著實惱人。深山之中處處翠綠,一個青年男子正背著背簍,雙手撐著腮幫子打呵欠,等著雨停了好繼續去采藥,臉頰白皙五官清秀,一看便知是個脾氣極好的斯文人。 “哎喲……”背后傳來一聲呻吟,在原本寂寂無聲的山林里,顯得有些瘆人。 男子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就見不知何時居然出現了一個老者,衣衫襤褸像是乞丐。 “哎呦……哎喲……”見他轉過身,老者表情愈發痛苦起來,“救命啊……” 這是鬼還是人……青年男子站起來,從懷里掏出一根狗血泡過的桃木棍戳了戳他。 老者:“……” 沒化形啊。男子把木棍裝進懷里,上上下下捏了一遍老人的筋骨,確定沒傷到之后,才將人拖到了避雨處。 “公子是大夫?”老者問。 “嗯?!比~瑾把新采到的草藥砸碎成泥狀。 老者趕緊伸手。 葉瑾涂到了自己手腕上。 老者:“……” 不是要給我治傷啊。 “這花草有毒的,我試試藥性?!比~瑾又從懷里掏出一瓶藥粉,這才幫他處理傷口,“你是逃荒到這里來的嗎?” “是啊是啊?!崩险唿c頭,“公子可真是個好心人?!?/br> 葉瑾幫他包好傷口。 老者倒吸一口冷氣,痛得五官都變形:“就是醫術生疏了些?!笔侄家獢嗔?。 “你敢說我醫術生疏?!”葉瑾聞言驚怒交加。 老者猝不及防,被他一嗓子吼得腦仁子疼,過了會才道:“不生疏,不生疏,簡直就是華佗再世?!?/br> 葉瑾哼了一聲,又從懷里掏出餅給他:“先墊墊肚子吧,等我去將藥采完,就帶你去城里善堂?!?/br> 老者點頭道謝,見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腰間掛著一枚青綠色的楓葉玉佩,上頭刻著“瑾”字。 還當真是那位傳聞中江湖第一神醫啊……老者摸摸下巴 ,饒有興致看著他離開。 懸崖上生著一簇艷紅色的小花,葉瑾試著下了三四回,都沒能順利摘到手里。他倒是會功夫,輕功甚至還稱得上是不錯,但雨后峭壁何其濕滑,也不敢掉以輕心,最后只好遺憾放棄,背著背簍回到避雨處,攙著老人往山下走。 山腳下的鎮子挺大,善堂也有三四處,里頭的老人既是被子女拋棄,身上難免都有些久病沉疴,葉瑾自打采藥來到這城里,便經常會去替老人看診,里頭的管事都很尊敬他。這陣見送來一個老人,二話不說便收留了下來,還準備了新的被褥和rou湯,說是補補身子。 把人交出去,葉瑾也未將這件事放到心上,拍拍袖子就回了家。他此行少說也要在城里住三五個月,等到山上開滿馬頭草,采夠了才會回瓊花神醫谷。 “哥?!蓖醭抢?,段瑤小心翼翼敲了敲書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