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下一秒,金毛察覺到秋蕓的動靜,立刻張開血盆大口,瘋狂地咬了下去。 “??!”尖叫聲劃破凌晨寂靜的夜空。 秋蕓竭力拉扯著腰帶有點松的睡褲,驚恐萬狀地盯著死咬著她褲腳不放的金毛。 “旺財,金兄,有話好好說,別見褲就咬,咬傷了嘴巴,傷在你身,可痛在我心啊,乖,把嘴張一張,啊,jiejie明天給你帶rou骨頭……”秋蕓語重心長地勸解。 “汪汪汪……”金毛卻無動于衷,吠完繼續和她的褲管做殊死搏斗。 五分鐘后,一人一狗繼續以該姿勢膠著著。 秋蕓見它并沒有要真正咬自己,漸漸放松了戒備,然后睡蟲漸漸找上身。 很快的,她又睡了過去。 這一次,秋蕓睡得很沉。 無數夢境在她的腦海里匆匆掠過。 寒冬臘月、八十年代的動蕩街頭、兇神惡煞的土財主、牽著她跑過幾條街的男人、追趕她的獨眼惡狗、滿目瘡痍的亂葬崗、裹著破棉被了無生氣的meimei…… 面容嚴峻的男人、跪在雨潑里的盧曼麗……黑暗的巷道、滿嘴□□的幾個男人、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光著身體躺在地上的可憐女人…… 裹著大衣行色匆匆的路人,將吃剩了一半的包子投放到她碗里的路人,拳腳相加的路人…… 天空飄起雪花的夜晚,1988年的第一場雪,盧曼麗一生中見過的最后一場雪。 …… “嗚嗚嗚……”這一次,警報聲持續了很久,卻沒有將陷入噩夢中的秋蕓吵醒。 秋蕓夢見有個濕潤的東西在舔舐自己的臉,待警報停下來后,她才悠悠轉醒,卻發現自己臉上已經一片冰冷。 窗外的天際已蒙蒙泛白,金毛不在身邊。 秋蕓用手揉了一把臉,卻發現褲管上已經破了個大洞。 看來狗狗們除了愛吃翔,還特別鐘愛“咬牙切齒”這個動作,否則也不會如此執著于難以咀嚼的rou骨頭。 秋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五點多。 沒過多久,警報又開始響起來,這次卻整整持續了半個鐘頭,別說是繼續補個回籠覺了,就是這耳膜,也差點因此報廢。 伴隨著響亮的警報聲,秋蕓壓制胸中翻涌的怒火,在床上挺尸半小時后,驀地從床上彈起來,仰天長嘯:“蘇拾東!你這個變態??!” ☆、第5章 車底亡魂 慘絕人寰的待遇持續了三個晚上。終于在第四天的早晨,蘇拾東寬宏大量地放生了秋蕓。 原因是,他找到了遺失的懷表,就在宴會當天的酒店門外的草叢里,也就是秋蕓被黑衣人帶走的案發地點。 這樣一來,秋蕓偷表的嫌疑就蘇拾東的心里被坐實了。 他之所以肯輕易放過她,只不過是礙于沒證據。 秋蕓自知理虧,早已在這苦不堪言的三個夜晚中悉心懺悔過,但她還不能到蘇拾東面前懺悔,因為她不可能告訴對方:其實我有習慣性偷竊癖。 目前,秋蕓最擔心的還是虞老板的生意。 她的衣食父母要是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在那一點血溶于水的骨rou親情,強忍住將她人道毀滅的沖動。 那天來的時候沒有注意打量這所莊園,現在青天白日地站在大門前這么一瞧,秋蕓覺得這所莊園,簡直跟美國白宮似的。 窮奢極欲的資本家啊資本家。 像蘇拾東這類成功人士,往往心懷一腔征服民族乃至全世界的雄心,所以連住所都建筑得跟總統府邸一樣。 華麗是華麗,但一個人住這么大的別墅,女傭再多也索然無味,還不如自己家那套洋樓來得舒適,規格雖然不算太大,但五臟俱全啊。 秋蕓不會承認自己這是酸溜溜的仇富心理在作祟。 在秋蕓促足觀望的一分鐘里,花園的草叢傳來“窸窣窣”的聲響,然后一只毛茸茸的身影從里面快速躥出來。 跑得那叫一個英姿颯爽,活脫脫風一樣的狗,簡稱瘋狗。 艾瑪,是那只金毛! 秋蕓見狀,連連后退兩步,轉身拔腿就跑。 “汪汪汪……”金毛在身后瘋狂追趕。 秋蕓一邊狂奔,一邊回頭查看它和自己的距離。 在她猛然一扭回頭的剎那,前方一輛黑色的座駕突兀地迎面駛來。 眼見就要跟車頭來個親密接觸,秋蕓心頭一驚,連忙緊急剎腳。 只聽“嘎”的一聲,面前的轎車一個急剎車,倉促地停了下來,只離秋蕓的膝蓋相差0.5公分的距離。 秋蕓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剛才的那一幕著實驚險,險先她就要成為車下亡魂了呀。 這次要是掛了,可就沒那么好運再重生一次。 轎車后座的車門打開,邁出一只程亮的黑色皮鞋。 意大利手工高定,由鞋子可以想象,其主人絕對是一位有品位有格調的成功人士,再往上是線條流暢的西裝褲包裹的大長腿,衣冠楚楚的精英氣質撲面而來。 男人下車,站定。 五官是與其品味相當匹配的英俊逼人,聲音更是富含磁性到撩妹:“虞小姐,你沒事吧?” 男人的笑容春風化雨,從眼角的笑紋亦可看出,他是一個愛笑之人,這一標志著年紀的笑紋同時也給他矜貴的氣質平添了幾分成熟魅力。 秋蕓有些詫異對方居然認識自己,可她對這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汪汪……”金毛跑了過來,對著男人搖尾乞憐,和剛剛窮兇極惡的惡狗形象形成鮮明對比。 秋蕓害怕地往他身后藏了藏。 “amber?!蹦腥诵χ┥?,摸了摸金毛的腦袋。 于是,金毛的屁股搖得更歡了。 “去玩吧?!碑吶粨炱鸬厣辖鹈疬^來的網球,往遠處投過去。 amber立刻撒歡地奔跑起來。 畢然直起身,看了一眼身后秋蕓,笑著說:“別怕,它不咬人,amber很溫順的?!?/br> 秋蕓不能茍同他的觀點,這幾天,她被金毛窮追猛咬的經歷可都歷歷在目呢,但這么糗的經歷,她沒打算跟眼前的陌生男人分享。 “這位先生,你認識我?”秋蕓問。 畢然微怔了一下,笑道:“哦,我見過虞小姐,你可能不認識我?!?/br>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秋蕓一眼,見她卻仍然穿著那晚酒會的紅色晚禮服。 一身紅裝和她瓷白的肌膚形成極致反差的對,臉上卻未施脂粉,面色微微憔悴,眼底還有淡淡的淤青,很顯然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什么情況下會睡眠不足?這會兒又是穿著未換的衣服從蘇宅出來,背后的經歷很值得人推敲啊。 俗話說:妝容猶女人的衣服?,F如今,很少有女人敢這樣素面朝天地出門。 秋蕓皮膚底子很好,哪怕此時面容稍顯憔悴,畢然也不可否認,這樣一張年輕又美麗的面孔,很輕易就抓住男人的眼球。 此時再聯想到她這幾日在蘇宅遭受的對待,這種介于清純的外表和風塵本質間的誘惑,真的是很撩人,讓人想要一探其“真材實料”。 畢然顯然誤會了秋蕓是那種“easygirl”,再加上她有扒竊的前科,自然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 只是奇怪,蘇拾東竟這么不懂憐香惜玉,也不派人送一送這小姑娘。 秋蕓沒興致探究下去,因為今天早上有課,她就快遲到了。 于是說了聲“再見”,秋蕓便抬步朝大門走去。 “少爺,蘇少爺已經在里面等候多時?!彼緳C在一旁提醒畢然。 畢然點了點頭,卻忽然叫住秋蕓:“虞小姐,請留步?!?/br> 秋蕓回過頭。 畢然沖她微微一笑,然后吩咐身邊的司機:“你一會兒送虞小姐回去?!?/br> “是?!?/br> 秋蕓剛想拒絕,畢然就問:“不知道虞小姐家住哪里?” 秋蕓想到自己現在身無分文,手機又沒電了,既然人家這么好心,有免費的座駕干嘛不坐?于是笑著說:“嗯……我一會兒得回z大,今天還有課?!?/br> 畢然聽了卻有些驚訝。 原來還是個學生。 z大是本城最出名的貴族學校,尋常人家是讀不起的,除非是成績十分優異被保送進去。 雖然不知道那晚這姑娘是怎么混進酒會的,但以她的行事作風,估計家里是沒什么錢的,學習成績應該不錯,但總歸是墮落了啊。 畢然笑著點點頭,吩咐司機送秋蕓回z大。 秋蕓連連道謝,上了車才想起來,還沒問對方的名字。 可轉念一想,以后也不大可能會跟他有什么交集,也就一笑了之了。 畢然一進屋,就看見蘇拾東靠著沙發閉目養神,amber就盤身棲在他腳邊。 他走過去,坐到一張單人沙發上,語氣悠然地道:“說吧,是你為了懲罰對方強迫的,還是小姑娘自愿的?” 蘇拾東睜開眼,疏淡的目光掃了過來:“你想說什么?” “剛才那個虞家小姐,別告訴我,她穿著前天晚上的禮服從你這兒出去,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碑吶恍Φ貌粦押靡?。 蘇拾東微微瞇起眼,看來這家伙似乎知道些什么,而且也誤會了些什么。 “事實是,我并沒有對她做過什么,也沒興趣對她做什么?!碧K拾東答。 畢然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她拿走你的懷表,你會這么輕易放過她?” 蘇拾東眼睛瞟了過來:“你看到了?!?/br> 畢然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