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帶著老賢的疑問,我們幾個又陷入了思考中,也就在幾十秒鐘之后,明哥開口道:“死者就算是在睡夢中被掐死的,也不可能不反抗,因為這是本能的反應。在死者的指甲縫內沒有找到人體組織,這一點說明,死者并沒有接觸到嫌疑人的皮膚?!?/br> “現在正值高溫天氣,如果嫌疑人穿的是t恤,死者不可能接觸不到嫌疑人的皮膚,所以從這一點我能分析出,嫌疑很有可能穿的是長袖衫,估計還戴著手套?!?/br> “這么熱的天,穿長袖衫的人肯定不多,咱們只需看看案發現場周圍有沒有監控設備,把在案發時間段穿長袖衫的人全都找出來,嫌疑人一定在里面?!比~茜興奮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說道。 六 保姆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迸掷诎咽种械南鄼C放在了一邊,哭喪著臉說道。 命案現場的監控調取,一向都是胖磊的活兒,他這么一說,大家基本都明白了,現場周圍一定沒有監控設備。不過這也難怪,醫科大家屬區最少也有十幾年的歷史了,這種老小區沒有安裝監控設備也屬正常情況。 明哥合上筆記本,抽了一口煙說道: “好,現在物證基本分析完畢,咱們大體上有了一個調查的目標,那就是圍繞死者的社會關系入手,所有和死者熟識并且對死者家庭環境比較了解的人都是我們調查的重點?,F在案件調查的重中之重就是咱們樓下的那兩個人,可以說他們倆的嫌疑最大?!?/br> “兩個人要先問哪一個呢?”我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種事情,旁觀者清,先把保姆喊上來?!泵鞲缙鐭熎ü烧f道。 “我去喊人?!比~茜自告奮勇地站了起來。我能體會到她現在的心情,一個會議下來,她根本沒插上一句嘴,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她能勝任的活兒,她當然要第一個站出來。 “小龍,你陪著葉茜一起?!泵鞲鐩_我伸了伸脖子說道。 “哦?!蔽矣行┎磺樵傅攸c了點頭。 我倆剛一出門,葉茜便好奇地開口問道:“你上個月是跟哪個老師學習的?怎么回來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這是本色出演?!蔽遗牧伺男馗退_起了玩笑。 葉茜撇了撇嘴巴,翻著白眼看著我,沒有搭腔。 “吳翠苗,你跟我們上來一下?!比~茜站在樓梯口對一個系著圍裙的老婦喊道。 “哦?!眳谴涿缇o張地搓了搓手,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西裝革履的男子。 “吳姐,去吧,沒事的?!蹦凶娱_口勸說道。 “欸?!眳谴涿缒驹G地點了點頭,起身朝我們這邊走來。 一分鐘后,吳翠苗有些拘謹地坐在了辦公室內,雙手緊張地拽著自己的圍裙角。 明哥拿出了紙和筆,看了一眼吳翠苗,開口說道:“說說今天中午的情況?!?/br> “警官,說啥情況?”吳翠苗試探性地小聲問道。 “就從你們吃中午飯開始說?!泵鞲缒闷鹆斯P,抬頭看了一眼,準備記錄。 “哦?!眳谴涿缢砷_了手中的圍裙,眉頭微微一皺,開始回憶起來,“我是中午12點半左右燒好的飯菜,小許,哦,就是死掉的那個女的,還有劉教授,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吃的午飯。吃飯期間小許說我的湯燒咸了,我就準備再回鍋重新燒一遍,可劉教授說不需要。他們兩個因為這件事吵了起來,劉教授一氣之下就摔門離開了?!?/br> “他們兩口子是不是感情不和,經常吵架?”明哥停下了筆,問道。 “基本上是,因為劉教授是二婚,小許跟他的時候還是黃花大閨女。而且你們也看見了,他們之間的年齡相差很大,這一歲年齡一歲人,想法肯定不一樣,想的不一樣,做事也就不一樣,所以他們經常吵!”吳翠苗解釋道。 “你在他們家做保姆多長時間了?” “五年了?!眳谴涿缗e起張開的右手掌回答。 “干了這么長時間,你應該對他們夫妻兩個的生活多少有些了解,那你跟我說說他們夫妻兩個之間的事情?!泵鞲缙鹕碜叩斤嬎畽C旁邊,接了一杯純凈水,遞到她手里。 “我是農村人,在城里給人當保姆也不短時間了,什么樣的雇主我都見過,可像他們兩個這樣的我還是頭一回遇到。劉教授其實早年有一個老婆,感情也十分好,他還有一個男孩叫劉浩然。死的這個小許以前是劉教授的學生,經常晚上去找劉教授問問題,后來她就喜歡上了劉教授,硬是使詐把劉教授好好的一家給拆散了?!眳谴涿绫緛磉€有一些緊張,可現在越說越有勁。 “你才干五年,怎么知道他們以前的事情?”明哥有些疑惑。 “他們家的事,小區里哪個不知道?我喜歡到小區里打打麻將,都是聽他們說的?!眳谴涿缗闹笸然卮?。 “嗯,那你接著說?!泵鞲缏牶簏c了點頭。 吳翠苗神秘地往門外瞅了瞅,然后弓著身子,用右手半捂著嘴巴小聲地對我們說道: “聽說這個小許,故意把劉教授灌醉,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脫光,跟他在一起拍了裸照。她把照片拿給了劉教授的前妻看,他前妻看了,一氣之下跟劉教授離了婚?!?/br> “卑鄙!”葉茜惡狠狠地甩了這么一句。 吳翠苗聞言,仿佛受到了驚嚇,趕忙把放在嘴邊的手收到了自己身后,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 明哥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葉茜,她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不應該插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閃到了我的身后。 明哥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吳翠苗,放緩了語氣: “沒事,你接著說吧?!?/br> 吳翠苗緩慢地抬起頭,端起水杯咕咚喝了一口,壓了壓驚,接著說道:“劉教授雖然離婚了,但他是打心底里不愿意跟這個小許結婚,哪兒知道這個小許整天要死要活地纏在劉教授身后,為了劉教授,她幾次服毒自殺,后來劉教授被逼無奈,就跟她辦了結婚手續?!?/br> “劉教授的前妻跟他現在還有沒有來往?”明哥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好像他前妻嫁了一個老外,他兒子也跟著他前妻去國外生活了?!?/br> “劉教授這人怎么樣?” 吳翠苗一聽到這個問題,剛才還緊鎖的眉頭立即舒展開來,她嘴角帶著笑回答: “我不是在這里給劉教授說好話啊,他這個人真的沒話說。我以前在別人家干活兒,都是從早忙到晚,可到了他們家,只需要燒一日三餐,簡單地打掃一下衛生就行,我平時有空還能搓搓麻將?!?/br> “那這個死了的小許呢?”明哥又問道。 一提到死者,吳翠苗的臉立馬拉了下來,她撇撇嘴說道:“這個小許,平時干什么都挑剔得很,只要她在家,我這把老骨頭肯定被她使喚得閑不下來。而且她的脾氣很不好,動不動就大吵大鬧,你就拿中午吃飯來說,多大點兒事?非要跟劉教授吹胡子瞪眼,他氣得中午連飯都沒吃就走了?!?/br> “那照你這么說,這個劉教授跟死者的關系很不好嘍?”明哥歪著頭問道。 “基本上是從早吵到晚?!眳谴涿绨欀碱^說道。 “那你跟我說說,你今天發現死者時候的情況?!泵鞲缭掍h一轉問道。 吳翠苗一口氣把杯子里的水喝完,開口說道:“中午吃完飯,我收拾了一下餐具。大概一點鐘,小許換上了睡衣躺在臥室里睡覺?!?/br> “是不是這件睡衣?”明哥遞給吳翠苗一張照片說道。 吳翠苗雙手接過,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說道:“對,就是這件?!?/br> “接著說?!泵鞲绨颜掌匦履玫阶约好媲?。 “我跟別人約的時間去打麻將,所以,一點鐘我準時出的門。幾圈牌打下來,到四點多,我又去小區旁邊的菜市場買了一點兒菜,準備回家燒晚飯。當我回到家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小許躺在沙發上,家里被翻得亂七八糟。我上前一看,發現小許已經斷氣了,就趕忙打了劉教授的電話,接著我又報了警?!睆膮谴涿珞@恐的表情不難看出當時的情況肯定把她嚇得不輕。 “嗯,大致情況我了解了,你先下去吧?!泵鞲绨压P錄紙一疊,對她說道。 吳翠苗聞言,戰戰兢兢地起身瞥了一眼葉茜,離開了辦公室。 “葉茜?!泵鞲绫砬閲烂C地喊道。 “在,冷主任?!比~茜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慢慢地走到了明哥面前。 “以后我問話的時候,關系到案件實質性進展的話,你可以問,但是和案件無關的你最好不要開口,那樣會影響我的思路,你明白嗎?”明哥平靜地說道。 “哦,對不起,冷主任?!比~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回答道。 “好,那你就將功補過,把那個劉教授給我帶過來?!泵鞲鐡P起嘴角對她說道。 葉茜看明哥并沒有真的生氣,便面帶微笑地沖著明哥敬了一個禮,“yes,sir!”說完她便轉身出門。當她走到我跟前時,歪頭沖著我說道:“走,一起!” “什么?又讓我跟著?”我沒好氣地說道。 “怎么?有問題?”葉茜繃著臉看著我。 “沒,沒問題!”我本著“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回答道。 她看著我的表情,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對我說道:“這還像點兒樣子,再怎么說我也是一個弱女子?!?/br> “我暈,你跆拳道黑帶四段,警校女子組自由搏擊冠軍,你是弱女子?”我如同看怪物一樣盯著她大聲說道。 “司元龍,你查我的底?”葉茜收起笑容,眉頭一皺,右腳后撤,雙拳緊握置于胸前,在極短的時間內拉開了格斗式。 我看到她的舉動,趕忙往后退了幾步,確定自己站在了安全距離外,才慌張地解釋道:“別、別、別、別激動,忘了告訴你,我們倆是一個學校的,我前段時間上學校的網站,看到學校網站的首頁掛著你的照片,就多看了幾眼,絕對沒有故意去查你的底?!?/br> “喲,原來還是警校的師兄啊。幸會,幸會?!比~茜收起格斗式,雙手抱拳對我說道。 “哪里,哪里?!蔽铱此_已經收了起來,也學著她雙手抱拳客氣道。 “是師兄還不知道照顧師妹?還讓我一個人去!”葉茜站在原地雙手掐腰,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沖我扯著嗓子喊道。 “去!去!去!”我沿著墻邊從她身邊一溜煙地往樓下跑去。 “真是一對活寶!”胖磊樂呵呵地看著我們兩個的背影說道。 七 綠帽子 幾分鐘后,一個身材挺拔、大氣沉穩的男子走到了明哥面前,男子拍了拍上衣,很自覺地坐到椅子上。男子從長相上看最多四十出頭,烏黑發亮的頭發,端正的五官,尤其是他臉上的那個鷹鉤鼻,很能吸引人的目光。他全身上下散發出成熟男性的魅力。 明哥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拿出一份嶄新的筆錄紙,開口問道:“介紹一下你自己?!?/br> 男子挺直了腰板,雙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略帶磁性的嗓音開口說道:“我叫劉建良,男,53歲,在云汐市醫科大學擔任教授?!?/br> “你今天下午一點鐘到五點鐘這段時間在干什么?”明哥表情嚴肅地問道。 “我在我的實驗室里帶著我的幾個學生做實驗?!眲⒔祭潇o地對答。 “哪幾個學生?分別叫什么名字?聯系方式是什么?”明哥一連串甩出了幾個問題。 “兩男一女。兩個男的,一個叫王沖,一個叫張飛;女的叫高娟。他們都是醫科大的學生,聯系方式你們到學校里一問即知?!眲⒔疾痪o不慢地回答道。 “你們在做什么實驗?”明哥點燃了一支煙卷問道。 “我們正在研究一個課題,尋找抗生素的替代品,至于實驗的內容,我在這兒不方便透露?!眲⒔伎焖俚鼗卮鸬?。 “你跟死者許婉儀結婚多久了?”明哥岔開了話題。 “六年零三個月?!眲⒔家荒樒届o地說道。 “你記得這么清楚?”明哥眉毛一挑問道。 劉建良被明哥這么一問,沒有出聲。 “關于你妻子的死,你有什么看法?”明哥吸了一口煙問道。 “沒有什么看法?!眲⒔济碱^微微一皺回答道。 “看來,你們夫妻的關系不怎么樣??!”明哥雙手交叉放于胸前,身體往椅子靠背上一倚,說道。 “關于夫妻之間的事情,涉及我的個人隱私,我不方便透露?!眲⒔己懿挥焉频鼗卮?。 “搞學術研究的,這言談舉止就是謹慎?!泵鞲缋湫σ宦?。 劉建良何嘗聽不出來明哥話里的意思,張口反駁道:“警官,請注意你的措辭。我拒絕回答跟案件無關的問題,涉及我個人私密的事情,我也不方便透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