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節
朝云說:“她是被賀蘭娜閼氏懲罰的可憐的女子,受盡了磨難,如今好容易被放了出來,無處可去,我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讓她做了我的侍女。只是,小姐您是怎么認識她的?聽您的語氣,她似乎還罪過您?” 沒等采薇回答,采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抱著采薇的腿叫道:“大meimei,jiejie知道jiejie過去很過分,沒少得罪過您,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求您看在咱們同宗的份兒上,放過jiejie一馬吧,jiejie……jjiejie現在實在是沒有活路了……求你了……” 說完,對著采薇‘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朝云驚愕的說:“小姐,她是你的…?!?/br> “是我的堂姐!”采薇嘲諷地說,“不過,我的這位堂姐可從來沒把我當過她的meimei,小時候我可沒少吃她的苦,就連我娘都差點兒被她算計了呢?!?/br> 朝云道:“原來是這樣啊,小姐,是我引狼入室了,我這就把她轟走?!闭f完,一雙清亮的眼睛看向了拓跋亮。 拓跋亮心領神會,轉頭對外面叫了聲:“來人!” 立刻,兩個蒙奴的侍衛出現在了門口,拓跋亮睇了采瓶一眼,說:“把這個女人給我轟走,不許她再出現在商業街?!?/br> 兩個侍衛答應了一聲,上前來拽采瓶。 采瓶慌了,站了起來拉住采薇的胳膊,哭道:“meimei,求你了,給jiejie一條活路吧…?!?/br> 采薇見她哭得夸張,嘲諷道:“我只是讓你離開我的地盤兒,又沒讓他們打斷你的胳膊腿,離開這兒,你靠著自己的雙手照樣可以生活,何必非要留在這兒,難不成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br> 正說著,兩個侍衛已經抓住了她的胳膊,采瓶越性一撲,抱住了采薇的肩膀,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衣服,一邊由著侍衛拉扯,一邊哭道:“meimei,我的身子廢了,已經無處可去,你就行行好,收留了我吧…?!?/br> 采薇被她死死的拽著,連垂在背后的長發都給拽住了,她厭惡的皺了皺眉,沒等發話,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已經一齊開力,把她拽出去了。 “meimei——大meimei——” 穆采瓶哭喊著,聲音越來越遠,眼見得是被拖走了。 采薇理了理自己被拽散的秀發,道:“我看商業街的鋪子幾乎都被租出去了,朝云,你狠能干?!?/br> 朝云謙虛的說:“哪有我什么功勞,說起來,還是多虧了越來越冷的天氣,如今外面做不得生意了,所以大家才想到要租鋪子的?!?/br> 說完,轉進里間搬出了賬本,要跟采薇交賬。 拓跋亮還在慢條斯理的吃著未吃完的早餐,他的動作高貴優雅,吃東西時很好看,一點兒都不像別的蒙奴人那樣粗魯和彪悍,倒像極了大晉國的貴族公子。 朝云搬出賬本,見拓跋亮還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將那摞賬本放在一邊,一聲不響的盯著他。 拓跋亮的眼睛一直跟著她呢,見她的眼神殺過來,挑了挑眉,道:“需要我回避嗎?” 朝云反問道:“你說呢?” 拓跋亮撂下筷子,拿著整潔干凈的白帕子擦了擦嘴,撐著桌子站了起來,高大強壯的身軀立刻將朝云的身軀顯得嬌小柔弱,他低頭看著她,道:“你答應過給我做一頓早餐吃的,這餐只能算半頓,記著了,明天早上我還來!” 說完,儒雅的向采薇點了點頭,帶著他的手下們揚長而去了。 “小姐,咱們對賬吧!” 朝云紅著臉,試圖用工作來掩飾自己的難堪。 采薇看了看朝云紅撲撲的臉頰,笑道:“朝云,你的臉紅了?!?/br> 朝云痕不自然的扭過頭,別扭的說:“小姐,別開玩笑了,咱們還是快點兒對賬吧!” 朝云岔開了話題,還是不肯面對自己的心。 雖然,拓跋亮待她極好,為了她一連縱馬狂奔了一天一夜,為了她跟遼丹的死士拼命廝殺,為了她不惜犧牲自己的利益把賺錢的生意讓給她做,為了她不惜放下小王爺的尊嚴討好與她…… 可是,她還是沒法接受他的感情,她怕,怕她付出真心后被辜負了;怕他只是一時興起才來追求她,而不是真心實意的愛她;怕他們因為感情的糾葛耽誤了事業,那就太對不起小姐對她的栽培和信任了…… 所以,即便是她的心扉已經在叫囂著想要敞開,包在她心靈外面那層僵硬的殼兒慢慢的軟化,她還是在死命的抵抗著,不讓自己在這種情感中沉淪下去…… 采薇見她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便也沒有追問下去,只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開始跟她對賬。 商業街從開業以來鋪面的收入和租賃房屋的房租銀子,全部都在朝云的手上,被朝云拿來支付這兩個月應該付給蒙奴的玻璃錢,總收入是四萬六千七百一十三兩,除去付給大汗的四萬三千二百二十兩的玻璃錢,還剩下三千四百九十三兩。 核對完后,采薇沒有拿那三千多兩的銀子,而是留在這兒,讓她在過年時給大家發點兒福利什么的。不僅南宮逸派來的人給發,那幾家流放到此的罪臣們也多少給發放一點兒,讓他們在這苦寒之地也能感受到一點兒溫暖。 天氣越來越冷了,要是大家有缺少冬衣的,就讓她拿這些錢給大家添置些,賺錢固然重要,但是必須得是在保證大家健康的前提下。 朝云收起那三千兩的銀票,感激的向采薇福了福身,道:“小姐,朝云替大家謝謝您了,能有您這么個東家,是大家的福氣……” 采瓶被拓跋亮的侍衛們丟出了商業街,她坐在地上,傷心的哭喊著:“大meimei啊,你一定要逼死我嗎……” 侍衛們一走,她咕嚕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快速的擦干眼淚,陰險的笑起來,將手掌中的幾根頭發藏在了袖子里,快速的向王帳走去。 賀蘭娜閼氏已經答應過她了,只要能拿到采薇的頭發,就放了她,還給她五百兩銀子用來安家。 她不知道賀蘭娜閼氏要穆采薇的頭發干啥,但從賀蘭娜閼氏的眼睛里,她看得出,閼氏是極恨穆采薇的,比恨她都要恨。 所以,要她的頭發一定沒好事兒,只要能把穆采薇拉下去,她愿意做賀蘭娜閼氏的幫手,就算不給她那五百兩銀子她也樂意,她可以容忍被賀蘭娜折磨她,妓院里的男人糟蹋她,卻不能容忍穆采薇這個在她面前低聲下氣多年的人爬到她的頭上去,特別是聽說她做了大晉國的皇后娘娘,嫁給了那個讓她魂牽夢縈,到死都忘不了的神祗般的皇帝陛下。 一定要把她拉下來,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王帳里 挺著大肚子的賀蘭娜拿到那幾根頭發,快活的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穆采薇,你這個賤人,你不是會勾搭男人嗎?如今把你的魂魄攝去了,看你還怎么勾搭男人,南宮逸,你不是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嗎,本公主就讓讓你們嘗嘗生離死別的滋味兒……” 癲狂的笑了半天,她的眼神忽然一厲,道:“來人!” “閼氏,您有什么吩咐?” 一個新來的侍衛無聲的跪在她的面前,一間便知是個練家子。 這個侍衛是鮮卑國的人,是哥哥在幾天前找到她,送給她的心腹,是那種可以把任何重大的事情交托給他的可信之人。 “去,快馬加鞭趕回到鮮卑皇宮,把這個交給我母后!” 賀蘭娜把裝著采薇頭發的鐵盒子交給了侍衛,囑咐說:“記得,千萬別弄丟了,回了鮮卑,告訴我母后快些做法,我在這兒等著她的好消息!” “是,屬下遵命!” 侍衛將鐵盒揣進懷里,悄無聲息的退出去了,一到王帳外,便快速的上了馬,打馬向鮮卑的方向飛馳而去了…。 下午時,采薇在朝云的陪同下,挨家的查看了商業街的鋪子,經營的好的,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獎勵,經營的差的,幫他們分析了生意差的原因,并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了許多幫助,連妓院也檢查了,主要是檢查有沒有逼良為娼的現象和妓女們接客時的衛生問題。 她之所以在蒙奴大力的發展色情業,就是為了讓蒙奴的男人們充分的感受到健全女子能帶給他們的視覺歡愉和生理上的快樂,近兒沒有硝煙的廢掉殘忍愚昧、滅絕人性的割禮,若是在妓院里的衛生出了問題,讓顧客們染上臟病什么的,她就前功盡棄了! 還好,妓女們都被灌輸了講究衛生、珍愛生命的思想,所以在接客時,都盡可能的照采薇設定的衛生制度進行交易,目前雖然生意火爆,卻還沒有一例性病的病例產生。 不過,采薇并沒有因此而盲目樂觀,畢竟妓院的生意太過紅火,妓女們的業務量巨大,還是潛在著很大的安全隱患的,所以,她準備回去的時候,培養幾個婦科女醫來,讓她們到嶺北專門為妓女們服務! 晚上,頓珠和丹珠姐妹在自己的烤鴨店里招待了采薇和朝云等人,小王爺拓跋亮不請自來的前來作陪。如今,頓珠和丹珠的烤鴨店已經成了蒙奴最火爆的酒樓,每天都桌桌爆滿。吃膩了牛羊rou的蒙奴貴族們,如今都愛上了那香噴噴、油汪汪的烤鴨的味道,頓珠和丹珠一下子成了蒙奴的大紅人。 不過,這對姐妹是一對兒實誠守信的女子,她們時刻記著采薇的恩情,雖然采薇許她們自己開店,她們每月還是會自動的把收入的十分之七交到朝云那里,自己只留下十分之三,還說會一直這樣下去。 吃飯時,拓跋亮不停的幫朝云夾rou,卷餅,照顧的十分周到。雖然朝云不停拒絕他,但他就像是沒聽到似的,也沒有覺得難為情,依舊埋頭照顧她。 頓珠是個直腸子,見小王爺對朝云如此殷勤,好奇的說:“小王爺,您為什么對朝云姑娘這么好呢?” 拓跋亮把一個卷好的餅放進了朝云的吃碟里,望了她一眼,說:“大概是前世欠了她的吧!” 朝云聽了,臉一紅,低下了頭去,露出了一段白皙如玉的脖頸,與她臉上的膚色極不相同。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不似第一次見到她時那般失望和震驚,如今的他,甚至覺得她長成這樣挺好的,省的別的男人發現她的好處,跑來跟他爭。 第一次認識她,是在她來到蒙奴不久后的一個傍晚,那時,他吃過晚飯,正打算去看他那幾間鋪子的裝修進度,路過她所在的那間商鋪時,忽然聽到里面飄出一曲繞梁的箏聲。 那琴聲清婉流暢,仿若潺潺流水,悠然、低沉,空靈之聲令人憶起了那山谷的幽蘭,又帶著淡淡的憂傷,靜雅、婉轉,仿若孤鴻飛過時的幾聲清啼,又如少女的點點嘆息…… 婉轉悠揚動聽的琴聲,讓他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自己想做什么,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她的樓下,任由那高山流水般的琴聲將他帶入了一個又一個優美的意境…。 一曲終,余音裊裊,令他忘乎所以。 那晚,他沒有去看他的商鋪,而是去拜訪了她,雖然她的相貌令他感到失望,但是,她從容優雅的談吐,淡雅清卓的氣度,很快掩蓋的她相貌上的不足。 他震驚的發現,原來女子也可以這般見多識廣,也可以這般的睿智聰穎。 往后的日子,他情不自禁的關注起她來,越是接觸,他就越是喜歡這個貌不驚人的女子,相識兩個月后,他已經認定,她必將是與他共度后半生的人。 至于別人所認為的相貌缺陷嘛,大抵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的緣故,他一點兒都不認為她丑,甚至覺得她還長得挺好的,真的,除了她的臉上有一塊胎記,其余的都很好,她的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皮膚白皙細嫩,身材窈窕修長,哪一處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完全的符合他的審美標準,特別是性格,他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樣性情的女子,她柔軟而堅定,聰穎內斂,學識廣博,見多識廣,愛好琴棋書畫,跟他簡直就是趣味相投、志同道合。 他喜歡她,毋庸置疑,為什么喜歡她,他說不清,大概就像他剛剛開玩笑說的那樣,上輩子欠了她的吧! 采薇擔憂的看了看朝云,雖然她現在還在極力的防守,想守住自己的心不動情,但是,在這位溫柔多情的小王爺如此猛烈的進攻下,她那顆心遲早得被人家攻下來! 吃過晚飯,采薇借口喝多了酒,早早回去歇息了。等到月上枝頭后,她喚出白毛虎,讓它馱著她,趕回了青云鎮。 對白毛虎來說,嶺北王城距青云鎮的距離并不算遠,它在四更不到的時候就趕到了,到了鎮子,采薇將白毛虎收進空間,自己一個人步行進了鎮子。 回到自家宅院時,她借著月色的掩映,悄悄的越過墻,潛入屋里,鉆到空間去睡覺了。 早上,還在睡夢中的她被周嬸子隔著墻喊醒。 “薇兒,薇兒啊——” 周嬸子大聲的喊叫著,采薇從空間里閃出來,答應著走到院子里,打著呵氣對墻頭另一側的周嬸子打著招呼:“周嬸子,早!” 周嬸子笑道:“還早呢,太陽都曬屁股了,快梳洗了,過來吃餃子!” 采薇道:“好,我去梳洗一下,馬上過來?!?/br> 說著,他進了屋,進空間里梳洗打妝了,打扮齊整后才走出來,到隔壁的周嬸子家吃餃子。 周叔和九斤已經去酒樓忙活開工了,子宜也不在,周嬸子說她去贍養堂了,家里就只有周嬸子一人。 周嬸子讓采薇自己先坐著,她去廚房下餃子了,采薇閑著無事,就把團兒叫過來逗著玩兒。 團兒耷拉著小臉兒,一副困倦的模樣,采薇笑著說:“小懶蟲,怎么大清早的就犯困,昨夜沒睡覺嗎?” 團兒點點頭,苦兮兮的說:“沒睡好,九斤哥哥他……” 說到這兒,她倏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起來,見周嬸子沒有進來,才小聲對采薇說:“昨晚上九斤哥哥打子宜嫂子了,子宜嫂子都給他打哭了,連連求饒呢……” 采薇的頭上一片黑線,心中跑過了千萬匹草泥馬,真不知該怎么跟這小丫頭解釋這種事兒,哎,但愿九斤他們的行為別在她這純潔的小丫頭心里留下甚么陰影才好??! 想著,她認真的說:“團兒,這件事兒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知道嗎?要是被周叔和周嬸子知道你把這事兒說出去了,會把你和離爺爺趕出去的,記住了嗎?” 團兒吐了吐舌頭,說:“采薇jiejie,團兒記住了,只是,團兒覺得子宜嫂子很好啊,九斤哥哥為什么要打她呢?” 采薇忙捂住了她的嘴,道:“別再問了,等你長大了就懂了,千萬記住我的話,不可以把這事兒說給別人聽,懂嗎?” 團兒點了點頭,蹦蹦噠噠的出去玩兒了。 吃飯時,采薇狀似無意的說:“我家的屋子總沒人住,都沒有人氣兒了,不如每天晚上讓團兒住我家里去吧,省的總沒人住,屋里空蕩蕩的,招不干凈的邪祟?!?/br> 周嬸子爽快的答應了,說:“原本那小丫頭子是跟子宜的陪嫁丫頭睡在一處的,既然薇兒你這么說了,我就讓她每晚到你那兒去睡吧!” 總算把無辜的小花從邪惡的大人那兒救出來了,采薇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有益于兒童思想健康的好事兒,吃過飯,就高高興興的出去逛了。 逛到鎮子北郊時,她在那兒租了一棟閑置的宅子,把空間里的玻璃運出一萬塊,打算交給安啟祿代買。 汴州府與嶺北比鄰,她要搶在嶺北的玻璃大規模生產泛濫之前占領北方的市場,等到北方的有錢人差不多都安裝了玻璃后,就不用怕嶺北的玻璃走私出來了,就算走私出來也沒有市場了。 先占領北方市場,在逐漸向南包圍,等到大家都差不多安了玻璃后,她再想辦法制造玻璃的生活用品,比如碗、盤子、花瓶、盆子等,銷量一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