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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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繞路 王文忠遲疑地看了眼容遠——身后正有無數人包抄過來,留下的尸體和鮮血越多,越堅定了敵人達成目的的決心?,F在的狀況就是越早到達接應地點越好,否則陷入混戰,他一個人總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但要想穿越這片空白地帶,只他一人的話還有三成左右生還的幾率,帶上身為普通人的容遠,兩人成功脫險的幾率是零。 容遠了然,問道:“接應地點在什么地方?” “南壺區治安局?!?/br> ——容遠本以為會是個更加神秘的地方的,沒想到答案居然這么普通。不過想想也是,糖國官方的身份,在面對外敵的時候難道還要在自己國家躲躲藏藏?而且敵人在偏僻的小樹林截殺他們,跟攻打治安局截殺他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容遠從口袋中取出眼鏡戴上,輕叩兩下手表表盤,看了看前面——樹林外,是一片供市民休息的免費公園,有一些簡單的健身器材和石桌石凳什么的。公園前面,真正攔截他們的是一條雙向十車道公路,公路中間還有五米多寬的綠化隔離帶,加上公路兩側比平時要寬的人行道和非機動車道,總共五十米左右的寬度。公園還可以繞點遠路從別的地方過去,但這條公路卻會把他們完全暴露在心機叵測的視野中。 a市是糖國的經濟中心,是一座不夜城,任何時候這座城市都不可能陷入完全的寂靜當中。即便是夜晚的一條接近郊外的十車道,也不可能像這樣靜悄悄的,完全看不見來往的車輛。 這時候,這樣的寂靜,也就意味著危險。 而穿過這條馬路,就是南壺區。 五十米,以容遠的速度他實際只需要一秒鐘就能穿過去,這么短的時間就算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狙擊手也擊中他,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可能暴露自己身體素質的不同尋常。 “從這里穿過去太危險,附近肯定有埋伏,我們得繞一圈路?!蓖跷闹移虝r間就作出了決定,跟容遠解釋了一下要這么做的原因后,轉方向繞行。 “繞去哪兒?”容遠問。 王文忠說:“順路往南,有一段隧道,附近還有居民區,也許會有可趁之機?!?/br> 容遠對這一片還算比較熟,他回憶了一下附近的地形,說:“那我們至少要徒步繞行三公里?!?/br> “不錯?!蓖跷闹业溃骸斑@一路恐怕會比剛才更危險,能撐得住嗎?” 容遠道:“我沒問題。只是為了把接應地點放在這么遠的地方?為什么不在這附近安排車輛?” 王文忠沉默片刻,說:“原本安排接應的人應該在倉庫發生戰斗的時候就立刻出現。南壺區治安局只是一個預備地點?!?/br> ——沒有出現的接應人員,也許是被耽誤了,也許是死了。那些人或許就是他的戰友,這個男人卻沒有允許自己露出軟弱或者擔心的表情,始終顯得沉穩鎮定,像是萬事盡在掌握之中。 容遠說:“接應人員也好,這條道路也好,敵人能在倉促的時間內這么有針對性地瓦解了你們的預備措施,足以證明你們的計劃已經出現了嚴重的泄密。南湖區治安局,也無法確保會是一個安全的落腳點?!?/br> 王文忠在沒有看到接應的同伴時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卻不是針對容遠。 總有那么一些人,當戰士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他們卻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個人利益,將無數人當作隨手可棄的棋子輕易犧牲。 他很快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對容遠說:“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br> 話雖這么說,但這三公里的路程會多么危機四伏,不用腦子想也知道。 容遠搖頭說:“對方如果已經得知了你們原本的計劃,不可能不對后續的變化做出安排。也許我們現在要前往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布下了天羅地網。與其冒險,不如走地下水道?!?/br> 王文忠皺眉:“地下水道錯綜復雜,沒有路線圖,百分之百會迷路,危險性無法預估。一不小心,也可能永遠都走不出來了?!?/br> a市有一千多年的歷史,有據可查的地下排水管道修建歷史也有幾百年,在百年前的世界大戰中,為了抵御外敵,當時這地方很多人都在自家屋子地下挖了交錯縱橫的地道。到如今,歷史遺留下來的地下管道大部分已經被填埋或者遺棄,很少的一部分在糖國修建最新的下水道時被應用,現在恐怕已經沒有人能說得清a市地底到底是怎樣的光景了。 “這你不用擔心,我看過這附近的下水道和地道分布圖?!比葸h見王文忠似乎還有些不解,又加了一句:“我都記下來了?!?/br> 王文忠一副震驚的表情,一般人誰沒事去看這種東西?就算看了也是一團亂麻,根本記不住??!也許因為太驚訝了沒有控制好表情,臉上的皮膚出現了一點異樣的褶皺,讓對面比常人觀察力更加細致的容遠確認了他確實戴著一副仿真度極高的面具。 ——此時容遠反復刷聲望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一般人說這種話百分百會被當成夢話,但因為說話的是容遠,所以王文忠盡管驚詫,卻并沒有懷疑。 容遠記過下水道分布圖嗎?記過,但并不是過去,而是就在兩分鐘前。當他意識到面前的道路用正常的方法無法通過的時候,就選擇了走地下水道。所以他戴上眼鏡,豌豆只需要稍加暗示就明白他想要什么,立刻調取了市政府的下水道分布圖投影在眼鏡的鏡片上,容遠迅速將這幅圖片都刻在腦子里。 a市的下水道大部分其實都是“下水管”,寬度和高度都非常有限,一個成年人大概只能從里面爬過去。只有幾條主要的干道就像人體的大動脈一樣,有著足夠的行走空間。而最近的進入通道口,是在他們來時的倉庫附近。 于是兩人原路返回,王文忠在前面開路,容遠趁機落在后面,取出了雨梭的控制鈕交給豌豆。 “掃描這一帶的地下通道,給我規劃一條能走的路線?!?/br> 市政府的下水道分布圖只有最近幾年的圖像在網上能搜到,以前的圖基本都是紙質版的,豌豆一時也弄不到。但最新的,也就意味著是最常用的,雖然生死關頭容遠的潔癖也要往后靠,但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不想那么挑戰自己的容忍度。 雨梭的掃描系統在第二次到月球上的時候曾經更新過,原本是為了掃描月球的地下巖洞或者礦產資源,用在這里,也一樣能掃描出地表以下的隧道分布。在容遠回到倉庫附近的時候,他已經得到了掃描結果,路線規劃圖也發到了鏡片顯示屏上。 這一路除了他們來時留下的血跡和尸體,并沒有其它。大概對方也沒有預料到他們會原路返回,所以沒有對此作出細致的布置,導致兩人繞出包圍網以后就再沒有遇到敵人。但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從包圍圈的缺口中逃出生天,那就大錯特錯了,若不盡快和自己人匯合,什么時候他們都在危險當中。 前方一個黑影晃動了下,王文忠猛地舉槍,對準前面一顆一人合抱粗的大樹。 樹后露出一片衣角。 王文忠打開保險,一邊用眼神示意容遠躲起來,一邊悄無聲息地向那棵樹靠近。 “別開槍!”有人急促地說,似乎也察覺到迫近的殺機,及時說:“我沒有惡意?!?/br> “出來!”王文忠喝道。 一個人從樹后慢慢走出來,似乎是為了展示自己的無害,他舉著雙手,一舉一動都非常緩慢。 林子里有一點微光,照得人的臉仿佛是青黑色。但依然可以清楚地辨認出,這個人就是周冬。 他臉上有些淤青和沒有擦干凈的血跡,身上沾滿塵土,衣服也破損了幾個地方。想必從倉庫到樹林里的路也并不輕松,但他不是目標,在敵人的眼中大概相當于一只小蝦米,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容遠和王文忠身上,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活著走到這里。 周冬又說了一遍:“我沒有惡意。我一直都藏在這兒?!?/br> “還有其他人嗎?”王文忠問。 周冬咽了口口水,說:“沒有?!?/br> 王文忠對于殺人犯并沒有同情心,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確認對方沒有同伙以后就要開槍,忽然聽到身后容遠說:“等等,把他也帶上吧?!?/br> 他愣了下,然后帶著疑問看向容遠。 “我聽說過他的事,相信他不是壞人,不應該在這里被你所殺?!比葸h道。 ——開玩笑,放任無辜者在他眼前被殺害是會扣功德的好嗎?前面那些敵人是沒辦法,但周冬的功德值挺高,被扣的功德也一定會很多。而且他對這個人還算欣賞,哪怕是為了之前周冬避免了自己被各路蒼蠅sao擾,他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周冬被殺。 王文忠不打算跟這個天真的小科學家起沖突,他提了個建議:“可以把他打昏留在這,沒有必要一起帶上?!?/br> “不行?!比葸h否決:“萬一被那些人發現,他要么遇害,要么會被拷問出我們的去向?!?/br> ——這才是他的真實想法。 時間緊迫,王文忠不打算跟容遠在這里爭執??闯鲅矍吧倌甑膱猿忠院?,他內心暗嘆一聲到底太年輕,默許了容遠的建議,對周冬道:“跟上。不過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可疑的舉動來,否則我會立刻把你擊斃!” 周冬別無選擇,只能點點頭。王文忠快速搜了一下身,沒發現他帶有什么武器后,讓他走在最前面。王文忠走在中間,將周冬和容遠隔離開。 地下水道里的游覽是容遠這輩子都不愿回想起的記憶之一。他已經盡量選擇干凈、干燥、最好很長時間沒有使用的廢棄通道了,但有時還是不得不涉足一些不那么美妙的地方。他們都找了些塑料袋之類東西裹在腳上和腿上,實際上也沒有沾到污物,不過容遠還是惡心的夠嗆。而且下水道中的諸多幽暗居民更增加了這種不愉快,他們甚至還看到了小貓一樣大的老鼠和比西瓜還要大的像魚又像蝦的奇怪生物。 終于到了最靠近目的地的一個下水道井蓋。周冬先爬上去,推開井蓋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渾身一僵,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第146章 逃跑 容遠正要問,卻見周冬猛地掀開井蓋沖了出去,接著上面就傳來嘭嘭嘭的撞擊聲。兩人對視一眼,隨后王文忠也抓住井蓋邊沿一用力躥上去,看了一眼,給容遠一個“安全”的信號。容遠也爬上來,先把手上腳上的塑料袋什么的都拆下去,然后才看發生了什么事。 他們上來的地方,是離治安局只有兩三百米的一個小巷子,時間已近凌晨,天色依然黑暗。巷口的路燈將暖黃色的光投進來,隱隱約約照亮了里面的情景。 以容遠的眼睛,哪怕沒有這點光源,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巷子里,三個染著一頭黃發的青年正倒在地上抽搐,已經失去了清醒的意識。一個衣服大半都被撕破的女孩縮在地上,正不住地顫抖著,嘴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聲。周冬雙目赤紅,抓住一個粗壯矮小的男人暴打,男人被揍得鼻歪眼斜、噴出來的血染紅了他的拳頭。 回想起周冬meimei的死因,容遠理解了他為什么會如此激怒。王文忠冷眼看了一會兒,見那男人已經暈厥過去,拉住周冬說:“夠了。打死人你也討不到好?!?/br> 周冬正在盛怒中,這么一句話哪聽得進去?他甩開王文忠,抓住男人的頭就要往墻上撞!王文忠見狀,目光一冷,手一甩一個耳光就把周冬打得轉著圈兒摔下去,口中一陣腥甜,嘴角流下一道血紅色的液體。 周冬捂著臉站起來,他對這幾個人的恨意未消,但這一耳光也讓他清醒過來,這并不是他可以任意妄為的時候。 王文忠拿出一副手銬將他拷在墻上的合金水管上,又脫下外套蓋在女孩身上,布料剛一接觸到女孩的皮膚,女孩就尖叫著往后縮,嘴里哀哀求道:“不要……不要……” 他的手頓了頓,然后繼續把不住啜泣的女孩裹住,脫下幾個青年的上衣把他們全都捆起來,轉身跟容遠說:“我先去治安局看看情況,你留在這里,注意安全?!彼职咽掷锏臉屵f給容遠,說:“你把這個拿著防身,知道怎么用嗎?” 容遠點頭。 “那就好?!蓖跷闹艺f:“萬一有情況,就立刻鳴槍示警?!?/br> 卻不想容遠槍柄一轉反過來遞給他,說:“我在這里沒什么危險,你要去涉險,更應該把它帶上?!?/br> 王文忠擺擺手拒絕,說:“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br> 說完不等容遠拒絕,他抓住水管蹭蹭蹭幾下就爬到樓頂上,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后便立刻離開了。他沒有走正常路從巷口離開,一方面是擔心敵人會在外面的街道上設下埋伏,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被發現以后牽連到藏在這里的容遠。 王文忠離開后周冬立刻松了口氣。那個人在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注意力一直分出一部分在他身上,仿佛刀尖始終抵著后背一樣,有種十分危險的感覺。他現在幾乎已經想不起一起越獄的過程中認識的那個王文忠是個什么樣子了。那時他雖然也覺得這個人危險,更多的卻是惡心和厭惡,根本不像現在這般,宛如草食動物碰到天敵一樣。 他動了下手腕,鐵制的手銬和水管撞擊立刻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猛地拉扯兩下,除了把自己的手腕弄得生疼以外沒有任何效果。周冬嘆了口氣,他不后悔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卻也不想把余生全都耗費在冰冷的鐵柵欄里面,更不想屈辱地死在各種折辱欺凌下。這種手銬的解開方法他在監獄里曾經跟人學習過,雖然不熟練,但只要一根曲別針或者發卡,最多半小時就能打開。但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工具,能提供幫助的,一個是縮得跟鵪鶉似的女孩,另一個…… 他看了看容遠,有些驚訝地發現他臉上并沒有任何擔憂的神色,而是略顯冷漠地看著王文忠離開的方向,微微出神,略偏頭,像是在側耳傾聽什么。 感應到他的注視,容遠看了他一眼,脫下自己的外套,皺眉看看還算干凈的地面,將外套撲在地上坐下來,抬臂嗅了嗅胳膊上的味道,一臉嫌棄的表情撇過頭。 周冬忍不住想笑。 容遠放下胳膊,槍也擱在身邊,閉著眼睛像是在休息,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周冬幾次想要搭話,都沒有成功吐出一個字來。 有些人,天生就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感覺,渾身都像是寫滿了“離我遠點”這幾個字。如果不想自討沒趣的話,除了神經粗大到一定境界的人以外一般人也不會試圖去跟他說什么,因為開口之前就很清楚他不會搭理你。 周冬現在就清楚地從容遠身上體會到這種感覺。 ——恐怕一塊石頭都會比面前的這個少年更容易被打動。 “嚶嚶嚶……” 細細的哭聲從身邊傳來,抱腿縮在一邊的女孩不會不知道現在已經脫險了,但也許是后怕,也許是屈辱,她還是哭個不停,細弱的哭聲在空中飄飄渺渺,遠遠聽上去很像是招魂的女鬼。不過周冬沒有嫌棄也沒有害怕,這個女孩總讓他想起自己跳樓自殺的meimei,心中既同情又憐惜。 只是meimei已經死了,這孩子還活著。 她是不幸的,又是幸運的。 周冬看看坐在一邊的容遠,他完全沒有上前去安慰的打算,看樣子就算她哭到脫水也不會管。周冬只好讓手銬掛在水管上,半蹲下來柔聲勸道:“別哭了,沒事的,什么事都沒發生,誰也不能傷害你了,別害怕?!?/br> …… 晨曦的微光總是帶著一點藍,遠處的天空露出魚肚白,早早開始營業的攤點傳來濃郁的包子和油條的香味,清潔工拿著大掃帚,唰、唰一下一下極有韻律地掃著街面。 南壺治安局的大門外靜悄悄的,偶爾有交接班的警察在進出。值班室里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正打開收音機聽秦腔,咿咿呀呀的腔調透著一股子悲切。 王文忠已經觀察了半個小時,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觀察的位置是治安局斜對面商業大樓的樓道窗口,雖然狹小,卻能把治安局的大部分景色盡收眼底。 南湖區因為一向治安良好,所以治安局里并沒有緊迫感,反而透著一種懶散的味道。對此王文忠并不奇怪,因為這局里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他們的秘密接應地點,知道的,除了局長以外就只有安排在治安局拘留所大樓中的自己人。 拘留所二樓一扇窗戶的窗簾被掀開了點,有人從里面觀察著外面的情況。透過玻璃,王文忠可以看到那是自己的一個同伴,他的神情雖緊張,卻并沒有被人控制或被收買的神色,眼底有些倦意,大概是熬了一個晚上。 ——沒有異常。 王文忠做出判斷,心里輕松了一點,卻也有些疑惑——難道對方的情報并不完整?還是預判有誤? 不管怎么說,只要能把容遠送進那棟防守堅實的堡壘,安全問題就不需要再擔心了。把他一個人和逃犯及現行犯放在一起,王文忠也并不完全放心。他順著安全通道快速地跑到十一樓,然后打開窗戶縱身一躍,輕松地跳到對面樓的樓頂上——a市因為建筑用地極為緊張,所有建筑物之間的距離也非常有限,樓與樓的間距有時窄得感覺只有巴掌大。 王文忠或攀或躍,同時還要注意著別被路人和樓中的住戶看到自己,幾分鐘就輕松穿過了十幾棟樓房頂,忽然目光一利,整個人陡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