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書迷正在閱讀:回歸的女神(娛樂圈)、畫扇、饕餮的酒肆日常、[網游]專挖大神墻角、百年家書、披馬躲前任、網游之最強代練、他來時天色正曉、一碗情深、重生之金枝庶葉
有人說,人與人之間差距小的時候,會被落后的人嫉恨;差距太大的時候,只會被對方仰望崇拜;而差距大到容遠這種程度的時候,人們第一時間的想法是——這是都市傳說嗎?哈哈哈,我一定是還沒睡醒。 周靜就是這第三種反應。 容遠進班的時候正好跟她撞了個對面,周靜腳下一滑,跟飄移似的從容遠旁邊飄過去,假裝自己根本沒看見這個人。 容遠好奇地目送著她離開,回到座位上,正對上金陽充滿笑意的眼神。 “恭喜!”簡單的兩個字,真摯誠懇,跟別人酸溜溜充滿羨慕嫉妒恨的語氣截然不同。 容遠眉一挑正要說話,金陽又道:“我知道,你要說——理所當然的事,沒有必要恭喜,對吧?” 這次容遠真的笑了。 …… “是的,已經跟那邊確認過了……嗯,不光是金牌,是在所有參賽選手中總分第一……是,三科都是……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是是是,我這就安排,您什么時候有時間……是,我知道了。您放心,我……” 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就已經掛斷了電話。容立新怔了一下,狠狠將電話扣下,拿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他扯了扯領帶,松開脖子,之前滿臉的卑微和討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厭惡和輕視的神色。他翻開電話簿,連盯著電話號碼的眼神,都有種居高臨下的神色。 第73章 決定 “好,大家一起來看下一個問題:在上面這段閱讀材料中,作者表達了怎樣的感情?使用了什么表現方法?從短文中的第一句話中,我們可以看出來……” 講臺上,語文老師侃侃而談,下面學生有的奮筆疾書,有的昏昏欲睡。容遠轉著筆,看著窗外發呆。 忽然,他的胳膊被捅了兩下,他轉過頭,見同桌朝著教室的后門努努嘴。容遠看過去,后門口,班主任正笑瞇瞇地站在那里,朝他招了招手。 容遠站起來用手勢請示了一下老師,語文老師也看到了班主任的動作,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出去,嘴里的講課絲毫沒有被打斷。 容遠悄然從后面離開,坐在前面的學生都沒有被驚動,唯有蕭蕭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 “最近上課感覺怎么樣?能跟上嗎?”班主任把容遠交出來以后,先是問了這么一句。容遠因為競賽的原因有一段時間沒來上課,等他回來的時候各科基本上都講完了一章多的內容。 容遠說:“能跟上,都挺簡單的?!?/br> “那就好,那就好?!卑嘀魅涡Φ靡娒疾灰娧?,說:“嗯,你這幾次競賽,考的都非常好!老師為你驕傲!怎么樣,這段時間有很多大學聯系你吧?想上哪所大學?需要老師幫你參考一下嗎?” 根據糖國教育部的規定,各科奧賽在全國決賽成績進入前五十名的學生都可以獲得保送資格,并且糖國境內的任何大學和專業都可以自由選擇。這時候就不是學校在挑學生,而是在搶學生了,每年這個時候糖國最好的幾所大學都為了把更多出色的學生拉到自己學校里而睜得面紅耳赤。像容遠這樣的三科第一,簡直就像聚光燈一樣吸引著所有學校來爭奪。 然而容遠的回答卻出乎班主任的預料,他說:“不知道……我把電話線給拔了?!?/br> “難怪……”班主任恍然,“你是嫌他們煩了吧?”怎么也是教了快兩年的學生了,他對容遠的性子也知道個七八分。 “嗯?!比葸h點頭應了一聲。 “這么做也對,不然他們肯定讓你連覺都睡不好?!卑嘀魅握f:“那些亂七八糟的學校就別提了,a大、b大、n大等幾所全國最頂尖的學校都有老師親自到咱們學校來找你,現在就在會議室,你想去哪所學校,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他們談?!?/br> “老師,”容遠停住腳步,說:“我現在還不想做出選擇?!?/br> “嗯?”班主任問:“為什么呢?你有其他目標?還是還沒想好將來要干什么?” “都不是?!比葸h說:“只是這種事,留到國際競賽以后再說吧?!?/br> “哈哈哈……”班主任大笑起來,稱贊道:“好,有志氣!”然后他又以長輩諄諄告誡的態度說:“不過嘛,就算不想選,人家大老遠的來了,見一面還是應該的。你也聽聽他們開出的條件,以后能有個參考,不至于兩眼一抹黑地胡亂選了,吃虧!” “是?!比葸h再次跟上。 班主任又想到一件事,問:“說起來,這三科,你想進哪一科的國家集訓隊?” “都選不行嗎?”容遠反問道。 “國際競賽跟國內的考試可不一樣,難度和競爭的激烈程度都遠遠超出你們平時練習的標準。多選一科,壓力都是幾倍十幾倍的往上漲,你能應付的過來嗎?別到時候,什么都想要,結果最后卻雞飛蛋打,什么都撈不著了!”班主任語重心長地說。 容遠說:“我知道,但我想試一試?!?/br> 到目前為止,他只在解題過程中感覺愉悅,還從來不知道壓力為何物。雖然有時候也會碰上難題和做錯的時候,但這種時候只會讓他覺得更加有趣。 如果過程平平靜靜一帆風順,那才無聊到讓人厭倦。 班主任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但想想這段對話似乎在容遠決定參加三科決賽的時候也曾出現過,又不禁生出一絲期待來。盡管覺得希望渺茫,但還是希望他可以創造奇跡。 于是班主任不再多說,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個頭跟自己差不多的學生,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這么做吧!別讓自己將來后悔?!?/br> “我知道,您放心?!比葸h道。 “你這個想法,跟組委會說過了嗎?”班主任關切地問。 “已經電話聯系過了?!比葸h說:“那邊說會研究以后再給我答復?!?/br> 決賽前五十名的學生首先要參加國家集訓隊,進行數月的集中訓練和學習,在一次次的比賽中篩選淘汰,最后只有四個人能參加國際競賽。按照以往的慣例,不同奧賽科目也會在不同的城市集中訓練,如果今年也這樣的話,那選擇三科的容遠是不可能在不同的城市中來回奔波參加培訓和選拔賽的。如果是一般的考生提出這樣的要求,早就已經被拒絕了。但容遠正因為所有科目的成績都非常驚艷,放棄哪一科都很可惜,所以才會被鄭重其事的研究討論。 “嗯,以前也有過數學和物理兩門競賽都參加的例子,你這種情況,也有很大的可能會被同意。萬一不行,也別抱怨,做好該做的事,盡最大的努力,就足夠了?!卑嘀魅握f。 “是?!?/br> “對了,因為給你的電話打不通,你堂叔就給我打了電話?!卑嘀魅伟櫭嫉溃骸八爰s你這周六中午去家里吃飯?!?/br> “周六,不是周五下午嗎?”容遠對容立新的“周五飯局”的邀約幾年下來已經非常習慣了,乍一聽還以為班主任說錯了。 “不,就是這周六中午,怎么了?” “沒什么?!比葸h搖頭說:“不管哪天,我都不會去的。老師,以后他的電話,不管什么內容,能幫我全都回拒嗎?” “沒問題?!卑嘀魅我豢诖饝?,感慨地說:“雖然俗話說疏不間親,但要我說,你早就該這么做了!”同樣作為一個父親,一個長輩,他早就對容立新的態度看不順眼了,不過因為是外人,又覺得容遠對家人的親情還有期待,所以一直不好說什么。 容遠淺笑一下,不說話。 早就該這么做嗎?是啊,早就想這么做了,第一次見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就覺得對方自我感覺很高大很權威的樣子讓人惡心。因為沒有力量也沒有勇氣向更強大的人去挑戰,只能通過欺辱弱小者來讓自己滿足,在他以為宣揚了自己的強勢和力量的時候,其實透露出了令人作嘔的膚淺滑稽的本質。 但是他能拒絕嗎?不能,因為那時的他比對方還要弱小。人是社會性的動物,他生活在這個社會中,就不得不受到例如權勢、地位、金錢、社會輿論等各種各樣枷鎖的束縛。干脆利落地拒絕對方,跟他爭吵,辱罵廝打,甚至以命相搏……這容遠不是做不到,然而痛快是痛快了,卻會讓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于對方最多不過是傷及皮毛而已。 于是他忍啊忍啊,忍到自己內傷,時不時就會在腦海里冒出一些非??膳碌南敕?,終于忍到了他具有擺脫這一切的力量的時候。 《功德簿》給了他改變命運、挑戰一切規則的最大底氣,然而《功德簿》是不能顯露于人前的,容遠一直都很清楚這一點。哪怕是金陽,他也不會想拿這個秘密去考驗對方的道德底線。再深厚的感情,反復地去試探和磋磨,用自己的不信任去考驗對方的信任,那這種感情也會漸漸變淺失去的。 而現在,即使沒有《功德簿》,他也可以憑借自己正常的身份來爭取更大的自由和權力?,F在他是全國第一,幾個月以后,他還會成為世界第一。他已經想好了自己未來該走的路,他會站到更高、更穩、更重要的位置上去,到那時,不說容立新,即使是他那個父親本人,也無法再借助血緣、輿論、權勢這些東西來給他造成分毫影響。 …… 班主任壞心眼地并沒有把容遠的回復轉達給容立新,周六中午,自以為容遠能乖順地按時到達的容立新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再看看坐在主位上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的男人鐵青的臉色,額頭上黃豆大的汗水都冒出來了。 “可……可能是孩子有事耽擱了吧?堂哥,您看……要不咱先吃?”容立新的妻子尷尬地笑著說,同時桌子底下的腳狠狠踢了容立新一下。 容立新忙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說:“堂哥,我敬你……” 主位上的男人——容立誠冷冷看了他一眼,站起來,一言不發地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轉身就走。 “堂哥!堂哥!您等等!再等等肯定就來了!我再打個電話催一下!堂哥……” 任容立新夫妻在后面怎么叫嚷,容立誠的腳步半分都沒有慢下來。走到大樓外面,容立誠的司機已經打開車門等在一邊,等他上車以后,理都沒理追在后面的容氏夫妻,立刻就開車離開。 “容總,現在回酒店嗎?”司機問道。 “那孩子在哪兒,問清楚了嗎?”容立誠問道。 司機說:“問了同學,他在a市圖書館?!?/br> “去那邊看看?!比萘⒄\吩咐道。 “是?!彼緳C打開導航,看看方向以后,換到了左邊的行車道上。 車后座,容立誠看看前面的后視鏡,映在鏡面上的,是一張和容遠五官非常相似的臉。只是他眉梢更鋒銳些,嘴唇更厚些,臉龐的輪廓更硬朗些。時光不僅沒有在他的臉上刻下歲月的滄桑,反而添了許多成熟男人的魅力。 第74章 針鋒相對 圖書館一角的桌子上,堆著高高的一摞晶體學的專業書籍,容遠以比平時慢一點的速度一頁一頁翻著,有時停下來想一想,在旁邊的筆記本上記上兩筆。 “您好,我找這個學生,請問您有沒有看見?”咨詢處,一個男人拿著一張照片問工作人員。 圖書館員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哦,是一中的容遠??!他在里面最邊上的桌子那兒?!?/br> 容遠耳朵微微一動,抬頭看了一眼。咨詢處離他現在的位置距離雖然遠,但在用過清體丸以后,這種程度的距離他甚至能聽到人們耳語的聲音。剛開始的時候很不習慣,但在適應了一段時間以后,容遠已經能夠將內容跟他無關的對話當做背景音被忽略掉了。 ——不認識的人。 不像是哪所大學來招生的老師,也許是哪個保健品、學習機、補習學?;蛘呶木吖鞠胍埶鰪V告——最近這樣的人太多了,即使拔掉了電話線,很多人還會找到家里來或者在上下學的路上堵他。為了避免這種麻煩,這幾天金陽就邀請容遠在他家借助。他們的小區安保管理很嚴格,一般人是混不進去的。 不想被對方打亂自己的學習節奏,容遠低下頭繼續看書,準備待會兒不管這個人說什么都會拒絕他。 盡管已經盡量放輕了腳步,但皮鞋和木地板碰撞時清脆的咚咚聲還是接連響起來。 容遠心里有些奇怪。腳步聲能反應出一個人的很多東西——可能從事著哪一方面的職業、內心的情緒、個人的性格等等。這個人,步伐邁得極穩,堅實、果斷、自信,并不像是一般的小公司的業務人員。 在這人走到桌前的時候,容遠抬頭看向他。 很年輕,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黑色短發,臉比較方,眉毛又濃又密,直視人的眼睛并不回避,顯得心懷坦蕩、真摯誠懇。 男人走到桌前兩三步的地方站定,微微欠身說:“您好,容少。我是衛誠。有個人想見您一面,就等在樓下咖啡廳里,不知道您現在有沒有時間?” ——容少? 這個叫法讓容遠哂然,他既不是二代,也不是熱衷校園暴力的小混混,對這種稱呼并不感冒。他冷淡地說了一句:“沒有?!比缓缶屠^續自己的學習。 衛誠愣了一下,容遠的反應顯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追問道:“難道您就不想知道他是誰嗎?” “不想,沒有必要。別煩我?!比葸h頭也不抬地說:“想見我的人,要么自己過來,要么滾?!彼罱?,對神秘主義這一套……真的很煩。 見他這樣,衛誠踟躕了一下,本來還想要說明對方的身份,但從容遠的態度中,他敏銳的察覺到,繼續說下去只會讓面前的少年更加反感。 他們來這里,不是為了結仇的。衛誠不能讓自己開啟一個不好的開端。他站了會兒,看沒有讓對方緩和態度的余地,轉身出去打電話。 “容遠,我入侵了對方的電話,是否要監聽跟蹤?”豌豆小聲說。 “不用,別為這種事分心,做好你的事?!比葸h道。不管對方是誰,反正他很快就會知道了,比起他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豌豆現在的工作更重要。 前兩天豌豆從無數的通訊信號中截取了一段對話,發現有人在蓄意破壞a市的監控網絡。經過排查以后發現這段時間報廢的監視器是以往同時段的十幾倍,而且a市市政府的工作效率一向很高,但壞了監視器竟然長時間沒有修理和更換,實在是非??梢?。不管這么做的人是誰又是什么目的,總之破壞監視器就是在蒙住容遠的耳目,他絕不會坐視不管。而且能讓市政府這么大規模的行動,對方針對a市目前最大的安全隱患——烏鴉的可能性非常高。 幾分鐘以后,又一個人和衛誠一起走到容遠跟前,衛誠正想跟容遠說什么,他就抬起手阻止了,還自作主張地拉開對面的凳子坐下來,容遠看完一頁書以后,才抬頭看他。 血緣,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他從來沒有見過對方,只聽說過一些簡單的語言描述,即使在擁有光腦以后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追查對方。但只一眼,他就知道那是誰。 “父親”這個詞,對一般人來說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稱謂,但對他而言,卻只是一個陌生人的代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