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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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弄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眾人匆匆結束了與他們的通話。電話又交回到了朱一心的手上。 “對了,我今天上午還去看過胡思雨。她氣色挺不錯的,聽說研究所里的伙食比外頭好多了,就是不能隨便跑出來走動。專家組對她進行了全方位的體檢,抽取了血液和其他樣本,并且正在研究治療方案……聽說不止是咱們國家的專家,最近還有幾個國外安置點的科學家也飛過來了,搞不好真的有戲……” 朱一心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聽得出他依舊在往前行走著。 “還有最后一個驚喜,不是我找到的。是他們聽說了你們的‘光榮事跡’之后,主動找到我的?!?/br> “是誰?”呂如藍好奇,“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啦?!?/br> “他說是你們的老朋友,你們有好多人都認識他。好了不多說了,人就在我邊上,你們自己和他好好說話吧?!?/br> 朱一心的聲音中斷了,佛光島上的眾人面面相覷,都在猜想著他所說的這個人會是誰。 然而答案已經自己從衛星電話里跳了出來。 “蘇老師,段總,杜醫生,你們好??!” “……” 被點名的三個人面面相覷,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是杜云飛。 “老誠?!” “誠哥?!” 蘇合跟著打了一個寒噤——這個聲音,的確就是那個想要撮合他與杜云飛的人,酒吧老板誠哥。 段鯨也驚喜萬分:“阿誠,你怎么會在青海?” “一言難盡啊??傊液臀壹夷强谧佣妓闶腔钕聛砹?,如今在基地跟人整整鹽堿地,放放羊、種種土豆什么的。唉,當初還以為你們都不好了,沒想到居然跑到海島上去了,挺機靈的嘛,哈哈哈?!?/br> 被誠哥爽朗的笑聲所感染,無論認不認識他,大家全都不由自主地跟著開心起來。 蘇合打趣道:“早知道你們倆命這么硬,我也該拉你們一起到島上來?!?/br> 誠哥趕緊拒絕:“可別!聽說你們前陣子才和喪尸打了一架,老漢我心臟不好,還想多活兩年呢?!?/br> 蘇合嗤笑:“怕什么,咱們不是還有杜大醫生嗎?”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誠哥,只聽他虛咳了一聲:“我說,你們倆是不是還彼此看不順眼啊?!?/br> “都什么年代的事兒了,早翻片兒啦!” 蘇合笑著否認,一邊用胳膊肘戳了戳杜云飛, “我們現在很好?!倍旁骑w及時補了一句:“老誠,謝謝你?!?/br> 電話那頭愣了一秒鐘,當老誠的聲音再響起的時候,明顯多了一絲欣慰。 “好、好,我就知道你們倆一定能成?,F在就差一邊一個諾貝爾獎了……” 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蘇合與杜云飛相視一笑,將電話丟給了段鯨。 老誠就像是一個熱心的居委會大伯,又仔仔細細關心了一遍段鯨的近況,得知他與幼清終于“修成正果”之后表示欣慰,甚至還沒忘記囑咐段星澤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雖然偶爾也會被盤問得有些無奈,但是老誠的樂觀爽朗無疑感染著所有人。 不知不覺間,他們幾個聊了有將近一個小時。老誠最終被他家那口子叫走了,而段鯨也代表大家感謝了朱一心這份特殊的驚喜,結束了這次前所未有的漫長通話。 石亭里很快安靜下來,也不知是誰第一個笑出聲來的,很快圍坐在一桌的幾個人高高低低地笑成了一團。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辈恢钦l帶著笑意,低聲說道。 的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還有比這更好的中秋意境嗎? 佛光島上的這場宴會,從傍晚開始,悠然自得地進行了幾個小時。直到分完了林幼清燒的芡實菱角桂花羹,月亮也已經從中天逐漸西斜。 也到了歸家的時候了。 將吃空的碗碟簡單地收拾做一堆,留待明日再做清理。大家三三兩兩,踏著小路上的月光,趁興而歸。 段星澤已經熟睡,段鯨將他穩穩地背了起來。林幼清跟在一旁,輕托著星澤的背部,與段鯨相視一笑。 “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家子啊?!?/br> 走在他們身后,醉眼微醺的蘇合靠在杜云飛身上,喃喃地低語著。 杜云飛沒有喝酒,但他的目光卻也和往常不一樣,變得愈發溫和,甚至是柔軟。 “你也想要一個孩子?” “不行嗎……” 蘇合頑皮地用鼻子摩擦著杜云飛的脖子:“不過,我只想要你的……你和我的?!?/br> “可以?!倍旁骑w笑笑,攬住蘇合的肩膀,“讓我們試試?!?/br> 又走出沒幾步,他們的身后傳來了高高低低、歪歪扭扭的歌聲。 “小白龍……我好高興哦?!?/br> 喝醉了的呂如藍被海臣放在了車后座上,推著往山下走,嘴里一會兒唱著歌,一會兒又嘀嘀咕咕地說著胡話。 “我們去開船好不好?我要去海上看月亮。我們躺在甲板上,吹著海風,吃著牡蠣,還有酒……酒……” “好啊?!焙3脊室庾脚骸澳悄悻F在指給我看看,月亮在哪邊呢?” 呂如藍抬起手,手指在半空中顫顫巍巍地劃來劃去:“這里有一個……咦?那里還有一個……今晚的月亮有點多哦?!?/br> 海臣哭笑不得:“走,咱們還是回家數月亮去?!?/br> 感覺到海臣跨上了自行車,呂如藍非常自覺地緊緊攬住了他的腰。然后只覺得清風一陣,桂花香氣迎面撲來,呂如藍不由自主地大笑出聲,笑聲在月色清朗的佛光島上緩緩彌散開去…… 中秋佳節之后的第二天,佛光島又開始下雨了。 秋雨與春夏季節的雨水不同,它就像果實離開枝頭前的最后一杯踐行酒,又是大自然的預兆——每一場秋雨過后,氣溫就會下降一點,直到相對干燥的冬季正式到來。 當初在規劃這座植物園的時候,蘇合就對佛光島上的氣溫變化有過一個較為全面的考察。佛光島位于北緯三十度附近,氣候溫暖濕潤,由于受到海洋影響,冬季的溫度比同緯度的內陸地區更高一些。 每年的十二月到一月中旬,是島上最為寒冷的季節,但氣溫也往往只是在零度左右徘徊。島上很少下雪,即便偶有幾場,也都會在日出之后很快地消散。 但是所有這一切經驗,今年恐怕并不適用。 根據來自青海的預測,受到喀拉喀托火山爆發影響,今年全球的平均氣溫將會下降34攝氏度。高緯度地區的降溫幅度甚至會遠遠超過這個數字。 果然,又過了一個多禮拜,甚至還沒有進入十月份,無線電里就傳來了俄羅斯圣彼得堡下雪的消息。而在美國的阿拉斯加,雪花伴隨著前所未有的壯麗極光,聽上去更是令人既激動又不安。 糟糕的是,寒冬帶來的不僅僅是降雪。最大的問題,還是低溫引發的結冰——當氣溫下降超過臨界點,甚至是大海都會結冰。到那時候,喪尸就有可能通過厚重的冰層,抵達近海的島嶼。 地處亞熱帶的佛光島并不擔心海水結冰的問題,但是他們知道,至少有一個中國的北方安置點必須要全員轉移了。 安置點蜃樓,位于渤海海峽南端、廟島群島上。距離陸地最近處僅有6海里。根據歷史數據顯示,早在2010年,渤海灣就曾經發生過一次嚴重的冰凍災害,當時萊州灣一帶的冰層最大外緣線達到了30海里。而今年的災情,甚至還要比2010年更為嚴峻。 危難當前,縱有萬般不舍,也唯有壯士斷腕。很快就從青海傳來指示,命令蜃樓安置點二百余人,全體轉移。 可是離開了家園,卻又能夠往哪里去? 就近安置似乎是一種最合適的選擇。然而七十余人的數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無論放到哪個民間安置點都是一個不小的負擔。唯有一個地方,看起來是最合適的選擇。 “蜃樓的人要搬去南海?” 這天早晨吃飯的時候,大家聽段鯨說起青海傳來的訊息,一個個地都睜大了眼睛。 “那不就等于是沿著中國的海岸線走一圈嗎?得花上半個月吧?”呂如藍咋舌。 “據說至少需要在海上航行十天左右?!?/br> 蘇合問:“為什么選南海?” “我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段鯨給出了從朱一心那里聽到的解釋:“因為那是海上最大的一處官方安置點。最近十幾年的填海造島工程在南海開辟了大片島礁群,并在島嶼上建設了大量基礎設施。如今島上不僅有大型淡水凈化廠,還有肥沃的土壤與漁業資源。甚至還有成品油供應建設項目。未來,那里必然成為社會秩序復興的起點?!?/br>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藍天碧海、水清沙幼,那種度假天堂誰不想去啊?!焙3季尤灰灿悬c兒動心,不過他也提出了疑惑:“一口氣在海上航行十天,他們準備的物資夠用嗎?” “應該問題不大。而且他們是貼著海岸線一路南下,沿途會經過很多安置點,會靠岸休整?!?/br> “那會不會經過我們這兒?” “有可能,但不一定。到時候就知道了?!?/br> 有關于蜃樓集體搬家的消息,至此就算是暫告了一個段落。此后幾天,青海方面再沒有提起過有關的事項,而佛光島上的眾人也沒有刻意去打聽——當這一輪的秋雨暫時停歇,久違的太陽總算是露了頭。趁著秋高氣爽,大家開始了今年入冬之前的最后一次大規模收獲。 可供食用的蔬菜瓜果基本已經采收完畢,眼下需要料理的是經濟作物區的十幾株油橄欖和大片油茶,它們蘊含著大量來自于陽光的金色能量。 大家分工合作,用木竿將成熟的橄欖從樹上敲打下來,與手工采摘的油茶果實一起堆在空地上晾曬。幾天后,水分初步蒸發的果實們被重新收集起來,簡單粗暴地用工地里的打夯機碾碎,流出的含有油料的果汁被仔細收集起來。果rou的殘渣則被碾壓成餅狀,進一步榨取汁液。最后,所有榨取出的果汁都會匯總在一起,再進行蒸餾脫酸處理,就得到了金黃色的食用油。 與此同時,氣溫的下降,也開始影響油楠樹的生長和產油率。當最后一桶生物柴油被仔細儲存起來之后,今年的造油季正式宣告結束。蘇合很快就將目光轉向了另外一種冬季必備的重要物品——棉花。 那片被蘇合唾棄已久的高爾夫球場搖身一變,成為了變異棉花的試驗田。幾乎就在一夜之間,地里像是下了場鵝毛大雪。將近三米高的變異棉花樹上上下下結滿了開裂的棉鈴。小的接近足球,大的直徑甚至超過了臉盆。 在蘇合的大力動員之下,所有人一齊上陣,將這些巨大的棉鈴全都采摘下來,進行晾曬。 院子里的空地不夠用了,他們就鋪到工地和四處的道路上去,堆得滿坑滿谷到處都是。當無人機例行升空做安全檢查的時候,所看見的就是一片“瑞雪兆豐年”的詭異景象。 十月十三日,也就是曬棉花的第三天,青海方面傳來了消息:蜃樓安置點的兩百三十五名幸存者,終于開始駕船南下了。 雖然看不見海船航行的軌跡,但無線電波里的情報通報卻從未中斷過。正如事先約定的那樣,海船陸續抵達了沿途的幾處大小安置點,稍做休整補給,繼續前進。 三天后,蜃樓的海船順利抵達了珞珈,并在那里停留了一晚。按照事先通知,第二天的下午三點就將抵達佛光島。 為了迎接第二天的見面,大家連夜做了不少準備。不僅拿出一部分柴油、新鮮的蔬菜和水果,還準備了大量淡水。 如果說這些都還算是正常的準備,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一想到馬上就要和七十多個人見面,大家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緊張。這天傍晚,每個人都仔仔細細地洗了澡,又請手藝最好的林幼清幫忙理了發,除了決意要留長發的蘇合之外,全都換上了清爽的造型。第二天一早起床后,更是穿起了平日里壓箱底的體面衣服。 大約下午一點左右,海臣與呂如藍兩人駕著帆船出海準備為大船領航,其余人繼續留在碼頭邊等待。然而一直等到下午兩點,呂如藍突然從前方傳來消息,說佛光島碼頭附近的水域水深恐怕達不到大船靠岸的要求,所以只能臨時改變計劃,繞道而行。 海臣的帆船中途折返到碼頭,裝上補給物資前往與大船匯合。其他人留在碼頭上面面相覷,不過很快就有了主意。 兩臺無人機緩緩升空,轉了一圈,很快就鎖定了正在緩緩遠去的帆船。 留在島上的其他人就以這樣的形式跟隨帆船往東前進。大約過了五分鐘,視野前方一望無際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了一艘大船。 “哇哦!” 饒是“見過大世面”的蘇合,也不免一驚一乍起來—— 距離越來越近,他們可以看見海船巨大的甲板上,站立著許許多多的人。幾十、不,甚至應該有一百人以上。他們三三兩兩地站立著,也許正彼此談笑,又或者也在遠眺著遠處的佛光島。 “仿佛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這么多人?!倍析L感嘆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噗通直跳?!?/br> 蘇合在一邊嗤笑道:“得了吧你。咱們當初上一次大課都不止這個數?!闭f著他又頓了一頓,“可那確實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br> “近鄉情怯?!倍旁骑w拿這個成語作為比喻,“遠離社會體系太久,一旦接近或者回歸,就會產生不適應的現象。同樣的情況也曾經出現在南極考察站越冬隊員的身上。沒關系,慢慢會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