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節
劉凌“啊”了一聲,沒想到這門神奇的功夫最早目的是這么,這么…… “九歌里的少司命和大司命最早其實是蕭家家主派去保護外孫的兩位武林人士,傳音入密的功夫便是從蕭家而得。但高祖自己并不會傳音入密?!?/br> 蕭逸意味深長。 “非但高祖不會,之后幾位太一,無論是景帝、恵帝還是平帝陛下,都不會傳音入密?!?/br> 劉凌臉上的紅色一點點褪去,似有所悟。 “恵帝和平帝并沒有學過內家功夫,不會也是情理之中,可高祖和景帝陛下都是會武之人,為何也不去學?” 蕭逸拍了拍劉凌的肩膀,站起身來。 “陛下,九歌雖說通力合作,可太一畢竟是太一,是掌有天下之權的人,九歌若毫無保留,太一就容易以勢壓人,所以高祖不學傳音入密,景帝陛下恵帝陛下和平帝陛下也不去學,至于成帝陛下……” 他并不確定地說:“臣和成帝陛下接觸不多,不好置喙。不過陛下,太一不學傳音入密,未必不是諸位陛下的體貼,您是少年人,對這門絕學好奇是自然,可九歌們不好明說,陛下也莫責怪?!?/br> 蕭逸現在已經不是九歌了,說這件事卻是很方便的。 劉凌對于這個答案有些郁悶,可微微一想也能明白,郁悶之下隨手又撈過酒瓶,灌了幾口。 蕭逸任務達成,又去找蕭九和東君他們拼酒,留下劉凌遺憾的身影。 “怎么樣,他明白了?” 東君見蕭逸回來,有些擔心地問。 “他是年輕人,年輕人對新鮮事情好奇是正常的,失落一會兒就好了?!笔捯莶⒉辉谝獾卣f。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有個私底下腹誹的渠道,如果太一也跑進來,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蕭九笑瞇瞇地說。 “你們說是吧?” “叫你口無遮攔!” 東君給了蕭九一記爆栗。 “對了師父,陛下今日留你說了半天什么?您這一回來好,把徒兒我也賣啰,您說我怎么可能安心讓你一個人天南地北的跑,少不得也要跟著您到處走?!?/br> 蕭九一張苦瓜臉:“這太一打的一手好算盤,買一還送一呢!” “你還說!” 東君又曲起手指要敲他。 蕭九一把捂住頭:“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真是的,至少知道我們要去哪兒吧?還有,差我們干活,總要知道九歌俸祿高不高?出公差有補貼沒有?車馬費幾何?回京有沒有房子???出去受了傷有補償嗎?三節給不給休沐,包不包……哎喲,師父你又打我!” “你這個話癆!” 東君難以忍受地收回手掌。 “師父你們怎么都是直腸子??!當年高祖不會一忽悠就熱血上頭進了宮,待遇一點都不問吧?我跟您說這不行,大司命都是閹人就算了,少司命是宮女有俸祿,云中君是將軍勉強也能糊口,東君到底算什么?御史?捕頭?哎喲不給俸祿我喝西北風?天南地北到處跑不要錢?皇帝也不差餓兵??!師父,誒師父你往哪里跑,師父!” “給我滾!讓老子清凈清凈!” 東君被鬧的青筋直冒,眼看著就要大義滅親。 “唔,這么一算……”蕭逸想了想,突然摸起了下巴?!拔蚁婢馁旱撌窃沦簝砂儇?,春、冬衣服各賜綾二十匹、絹三十匹、冬棉一百兩,每月祿粟各一百石,下人衣糧各十人,每月薪五百束,每年炭一千秤,鹽七石……” 他話每說一句,蕭九的眼睛就亮上一分。 蕭逸右手握拳往左手手掌一瞧,恍然大悟道:“我替先帝守靈二十余年,前幾年才卸任,這么一算,陛下還欠我二十多年的俸祿沒補給我呢!如今這四品將軍的職可沒辦法讓我娶上媳婦兒!” 說罷,起身作勢就要去找劉凌“算賬”。 “就是,不給錢怎么娶媳婦……等等,什么媳婦?娶媳婦兒?堂兄您都年紀一大把了,還要娶什么媳婦兒,喂,堂兄真有那么多錢嗎?” 蕭九追了幾步,見蕭逸真去找皇帝了,頓時傻眼。 東君在一旁笑的樂不可支。 “師父,咱們什么時候去干活!”蕭九聽到東君的笑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澳茨弦策@么大年紀了,有事弟子服其勞,干脆您也學我堂兄卸任算了,弟子就勉為其難,接了東君一職!” “想不到你還如此愛財,想你鐵騎山莊也是富甲一方,怎么養出你這么個貨來!”東君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為師我內力深厚,再跑個幾年還是不成問題的,你就先跟在我后面學學怎么做東君吧!” “鐵騎山莊是我的兄弟們奔波出來的,我從小離家又沒幫上什么,分什么家產!”蕭九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自己掙得錢才是自己的東西,哎喲師父您真不考慮考慮?要不事情我做,俸祿我們七三分,我七您三?好吧,看您樣子不太愿意,那我六您四?” 蕭九比劃著手勢商量。 見徒弟這么認真,東君也開始逗弄起他來:“一旦身為九歌,茶、酒、廚料、薪、蒿、炭、鹽諸物以至喂馬的草料及隨身差役的衣糧、伙食都是陛下內庫里出的。東君出門在外,還有‘公用錢’,就是先支再還的支出,用盡續給,不限年月……呵呵,不過你既然不想為九歌,就再考慮考慮吧?!?/br> “師父,還考慮個什么勁兒啊師父,我從了還不行嘛!我娶媳婦管嗎?” “不管,不過你家小的衣食管?!?/br> “師父你說吧,你呼風,叫我怎么扯我就怎么干!” 蕭九一激動之下,混江湖的黑話都出來了。 東君逗弄徒弟逗弄的夠了,收起了笑容,正色道:“眼下確有一樁大事要等著我們去暗查,陛下擔心對方財大氣粗,官府有所隱瞞?!?/br> “咦?財大氣粗,難不成是做買賣的不成?” “正是皇商?!睎|君點了點頭,“青州、梁州出了個‘無為教’,宣揚君上失德,天生災禍,勸百姓不要抗災順其自然,如此邪門的教派,背后沒有人支撐是不可能竄起的這么快的,有人舉報是湖州黃家暗地里扶持,陛下怕是有人構陷皇商,又擔憂黃家真扯了進去?!?/br> “這件事,便是我們要查的第一樁案子?!?/br> *** 另一邊,劉凌可不知道蕭逸只用俸祿就搞定了最嘴硬的蕭九,他笑著應允了找上門來要“俸祿”蕭逸請求,順口連趙太妃的嫁妝也由他一并包了,心中著實為他們高興。 只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咳咳,陛下……” 這傳音入密到他耳邊的不知是九歌里哪一個。 “我陪著湘君大人在冷宮里這么多年,您看,我和我師父這么年的俸祿……” “還有我的……” “陛下,我的您也忘了吧?” 一時間,嘩啦啦七八個人七嘴八舌的聲音炸響在他耳邊,吵得他原本就熏熏然的腦子越發疼痛,可他偏偏又不會傳音入密,只能硬著頭皮站起身,大聲說了一句: “待明日我酒醒了,大司命們再來找我算賬!現在腦子糊涂,實在是算不清,跑不了你們的!” 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傻乎乎地笑了幾下。 少司命和大司命們在用傳音入密愉快地聊著天,劉凌身邊伺候的王寧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知道皇帝不善飲酒,這等烈酒更是一飲就醉,連忙上前攙扶起他,小聲問道:“陛下,您還好嗎?” 梨花白的可怕之處在于它的后勁,劉凌此時已經起了頭,頭疼欲裂,胸中也悶到作嘔,眼睛前面更是模模糊糊,只能靠在王寧身上,點了點頭:“是有些喝上了頭,王寧,你攙朕回寢宮吧?!?/br> 王寧連忙叫了兩個少司命出身的宮人,一起扶著劉凌,要擺駕回宮。 只是走著走著,劉凌漸漸察覺出不對來,呵呵地笑著。 “王寧啊,朕大概真是醉了,怎么看見面前出現一大堆光線呢?” “光線?”王寧看了看天上,月色怡人,“約莫是月光吧?!?/br> “不是月光,是好多線??!”劉凌醉醺醺地伸出手撥弄了一下,“它們有的漣漪交錯,有的漣漪會融合,有時會互相抵消產生條紋,唔,真是奇怪,這是什么線?” 嗡! 劉凌輕觸了一條怪線,只覺得手指一涼,而后耳邊響起奇怪的震動聲,驚得他酒都醒了小半。 “能摸到!” 劉凌倒吸了一口涼氣。 “什么能摸到?陛下,您面前什么都沒有??!”王寧擔憂地上前給劉凌加了件斗篷:“陛下,您喝了酒身上正熱,著不得風,要是著了風寒就不好了,還是快回紫宸殿去吧?” 劉凌卻不理他,兀自甩了甩頭,定神往四周看去。 他的頭因為烈酒的作用疼痛的厲害,步履也是蹣跚,可他很清楚自己腦子并未糊涂,也絕沒到發酒瘋的地步,可他的眼前所有的一切確實都在變成一道一道的光束,無數的光束和光怪陸離的扭曲物體重疊在一起,一會兒是正常的,一會兒又成了無數如同漣漪一般的光束。 他強抑住心頭的震驚和恐懼,四下張望,在一片眩暈中,劉凌看見了這個人現在還在這里,下一刻就到了那邊,一眨眼又回到了原地,不停來去,猶如鬼魅,頓時渾身都是冷汗。 他極少喝酒,也沒人敢灌他,所以劉凌向來小酌,不似今日這般從蕭逸手中接下了陳年的烈酒。 可這奇怪的熟悉感…… 劉凌抓著斗篷的系繩,使勁地回想。 他應該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異感…… 他有超群的記憶力,不過片刻之后就猛然想了起來,若干年前,在他還是皇子之時,曾經因為袁貴妃驚嚇的緣故差點被銀絲卷噎死,是二哥對他猛灌烈酒才救了他一命,那一次他喝了一壺酒下去,后來也醉酒到意識不清,滿眼怪光。 只是那時候他已經醉到人事不知,后來問別人喝醉了還看見過牛在天上飛的,便沒有放到心里去。 “王寧,你差個人回宴廳里去,再給朕取一壺梨花白來?!眲⒘璋逯?,“朕還沒喝盡興,想去宮中最高之處賞月?!?/br> “我的陛下誒!這時候風大,越高處風越大??!” 王寧苦著臉。 “你去便是!” 劉凌厲聲大喝。 沒一會兒,跑腿的小宦官提著一瓶梨花白回來了,劉凌握住梨花白細細長長的瓶頸,腳步踉蹌地直奔祭天壇而去。 奔跑的過程中,他能看到不少漣漪像是光斑一下融合又分開,他穿越一堆光線,像是撞斷了許多細細的絲線,明明感覺有東西在那兒,可身上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至于路上不停改變位置的人和物更是差點沒讓他逼瘋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忍住大叫的沖動最終到了祭天壇。 當看到那座巍峨的高臺時,劉凌想也不想,抬起手仰頭便把一瓶梨花白牛飲了下去! “陛下!天??!陛下,喝酒賞月不是這么個喝法??!” 王寧嚇個半死,推了推身邊的一個少司命:“你是不是會輕功?我的天啊,陛下發酒瘋了,快去昭慶宮喊哪位太妃過來勸一勸!實在不行,去請蕭將軍來,將陛下拉回去,這一夜下來……” 高祖陛下就是在祭天壇上喝醉了,一覺沒醒過來去的! 劉凌甩開攙扶著他的王寧,跌跌撞撞地登上祭天壇,每走幾步,便感覺酒勁讓他的血液越發沸騰,燒的皮膚、骨骼、五臟六腑都在疼痛,眼睛里也像是要冒出火來。 可這時的他,已經顧不上自己身體的不適了。 在他的面前,比姚霽召喚出來的金龍光柱還要粗壯的多的光柱沖天而起,那些原本在他身邊不停游弋飄動的漣漪都像是被這光柱所吸附,不停地和這道光柱融合。 月色下,這道光柱里的光線似乎是活的,不停往上延伸,似乎只要抓住一把光繩,就能被它帶到天空上去…… 這樣的想象實在是太充滿誘惑了,以至于劉凌心中明明知道這么做很危險,可還是伸出腳向那光柱走去。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