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你可問過來人是誰?” “問了,為首的相公自稱是‘王七’?!?/br> 書童連忙恭敬的回答。 “王七?” 不認識! 王韜心中疑惑更甚。 陸凡和其余諸人跟著出門看熱鬧,只見王韜門前的巷子里卡了一架寬大的馬車,馬車上毫無紋飾,且是平民用的制式,絲毫看不出是什么來歷。 馬車不遠處站著一位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指揮著帶來的手下從馬車上卸下東西,徑直抬著箱子從巷子里走了過來,棄下了那駕馬車。 從馬車上卸下來的是商人常用來運貨的樟木箱,四四方方,極為普通,抬箱子的看起來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力士之流。 唯一引人注意的是這位黑衣漢子身邊跟著的一條魁梧漢子,此人身高足有八尺,長得儀表堂堂,腰間隆起藏有兵刃,只是表情木訥,看起來應是保鏢一流。 僅憑這兩人的打扮和氣質,就足以讓陸凡和王韜等人皺起眉頭了。 他們都是文人,極少和武人及商人打交道,性格里也有些文人固有的清高,不愿意和他們接觸,此時乍見得來了這些個不速之客,當然有些奇怪的神色。 一群力士將箱子直直抬到了王韜家的門前,黑衣男人上前幾步,對眾人行了一禮,朗聲問道:“請問陸凡陸博士可在此處?王某的家人在國子監得到的消息,說是陸凡博士來了這里……” “咦,老陸,找你的!” 王韜正準備閉門謝客了,一聽說是找陸凡的,連忙偏過頭看向陸凡。 “找陸某何事?” 陸凡上下掃視了王七一眼,再看了看他身后的箱子。 “我和閣下應該素昧平生吧?” “確實從未謀面過?!?/br> 王七笑了笑:“鄙人是酒泉王家商隊的當家人,受三殿下之托,來找陸博士送幾箱東西?!?/br> “送東西?什么東西?” “送……” 王七拍了拍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身后的王家力士齊齊動手,掀開了箱子的蓋子。 剎那間,箱內的真金白銀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差點閃瞎了一干窮貨的眼睛。 ☆、第113章 種馬?皇帝? 今年冬天的京城,比往年來都要熱鬧的多。 先不提明年三月要參加“禮部試”的士子,因為皇帝想要召見商人重新選拔皇商的消息,使得京中商人如織,各方酒樓客店住滿了來往的客商和士子,正所謂是一房難求。 有些住在東城或南城的人家看出其中的機遇,收拾了自家的院落,專門租賃給那些希望清凈可以讀書的士子,也是賺的盆滿缽滿。 士子多,青樓楚館的生意就特別好,只是生意好的結果就是今日這里打架,明日那里爭風吃醋,所謂“文人sao客”,許多文人不覺得這些是有辱斯文,反倒是風流韻事,也實在是讓人嘆息不已。 因為士子、商人、投機之人混跡京城,于是京城中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也在年底紛紛開始混口飯吃,京城治安變得極差,京兆尹馮登青這段時日可謂忙的是焦頭爛額,即使京兆府全員出動,也總是應顧不暇。 只能慶幸還好今年陛下不準備登樓觀燈了,否則這么亂的時節,發生踩踏之事都有可能。 年底不僅僅是普通人家和官宦人家事忙,宮中也是忙亂的很,只是宮里如今沒有皇后和貴妃,無人理事,連今年的宮宴都免了。 肅王尚未清醒,肅王妃年前只能自己入宮請安,但肅王生母養母都死了,兒媳和公公接觸有些不合時宜,所以劉未下了一道恩旨,準肅王妃今年不用進宮,安心照顧肅王即可。 劉凌和劉祁都去拜見過自己的兄長,只是他一點起色都沒有,對外界也沒有什么反應,但看得出他被肅王妃照顧的很好,氣色很是紅潤,也可以照常喂食、牽著出去散散步什么的,除了眼神呆滯了點,看起來倒和常人無誤。 見到兄長這個樣子,劉凌和劉祁也只能心中嘆息。只是他們如今自己都是百事纏身,既要忙于功課又要參政歷練,加上內憂外患不斷,實在也為這位兄長做不了什么。 代國是有宵禁的,京城夜間不得出行,但宵禁在過年期間可以解除,所以還未過年,家家戶戶已經扎起了燈籠,做起了花燈,等著上元節掛出去,好一起樂呵樂呵。 即使是官員,過年也有六日的休沐,雖說作為京官,放假和沒放假沒什么兩樣,皇帝一聲宣召就得入宮,但至少到了這些日子,衙門里事務便少了起來,也算是忙里偷閑。 只是這里面絕不包括劉凌。 “陛下,老奴今日看三殿下的袖管和褲腿,似乎又短了一點?”岱山伺候著劉未的筆墨,似是有些猶豫地說道:“三殿下的身量長得快,后宮又沒人注意著,是不是要在東宮里調派幾位伺候針線的宮人?” “咦?老三衣服又短了嗎?” 聽到岱山的話,劉未抬起頭。 “他可不能衣衫不整,上元節他還要替朕去參加燈會,與民同樂呢!” 我的陛下啊,天那么黑,誰看得到他穿的衣服短了截??! 只是上朝看起來就太明顯了! “不僅是這樣,冬日嚴寒,衣服短了就會著風,如果得了風寒就不好了?!贬飞筋D了頓,“宮里現在沒有娘娘主事,兩位殿下的衣食住行總有些安排不妥的地方……” “你傳朕的旨意,將尚服局幾位主事罰俸半年。沒有人主事,就不按四時為皇子們量體裁衣了嗎?若有再犯,直接拖去宮正司,不必再稟報朕了?!?/br> 劉未精神全靠藥撐著,哪有心力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現在再做已經來不及了,你等會兒去挑幾件朕沒穿過的裘衣和大氅給老三送去,應應急!” “那二殿下那邊……” “……老二那邊,也挑幾件吧?!眲⑽磾[了擺手,“這種小事不必問朕,你看著辦吧!” “老奴惶恐!” 岱山連忙低頭。 “老奴一定給辦妥帖了!” “現在朕顧不上這些瑣事,我知道你素來細心,如果有像這樣朕沒注意到的地方,你盡管去安排?!?/br> 劉未又追問了一句:“李明東那邊的藥,可送上了?” “……說是在配?!?/br> 岱山有些緊張地回答。 “催他快點?!?/br> “是!” 劉未安排岱山了一些瑣事,這才埋首奏章之中,批閱著那些像是永遠也批不完的奏折,只覺得心力憔悴。 他抬起頭,活動了下筋骨,正準備繼續再寫,身邊負責伺候他起居的內侍卻有些不安地勸阻道:“陛下,雖說公務繁忙,但您已經忙了一天了,該歇息了。您晚膳還沒用呢!” 劉未看了看天色,再摸了摸肚子,點了點頭。 “朕就在這里用膳吧,吩咐傳膳?!?/br> “陛下,要不要在哪位娘娘的宮中用膳?”內侍試探著問道:“用完膳后,也好休息休息……” 劉未的臉色突然一下子黑了下來。 “朕要如何行事,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那內侍見自己一句普通的建議竟引得天子勃然大怒,驚得連忙跪下。 “陛下,老奴不敢,只是陛下忙于案牘之中,一刻也不得放松,老奴擔心您的身子??!您總不能從早到晚都不休息吧!” “滾!朕如今□□不暇,哪有時間去后宮里閑晃!要讓朕知道你收了哪宮里的好處,剁了你的雙手!” 劉未暴喝。 “老奴遵旨,老奴這就退下……” 劉未喜怒無常的時候沒人敢招惹,可憐那內侍一把鼻涕一把淚,在宮人們同情的眼神中,連滾帶爬的逃離了宣政殿。 劉未見他走遠,一下子跌坐在御座之中,明明是剛剛看了一半的奏折,卻怎么也看不進去,越批越是煩躁,最終還是忍不住“啪”地一聲,掰斷了自己正在用的毛筆,一下子擲于堂下。 他以后的日子就要這么過嗎? 每天每天和奏折為伍? 劉未寒著臉。 不行,他要再試試! *** 方府。 “最近有什么消息沒有?” 方孝庭站在一張地圖前,一邊指指畫畫,一邊漫不經心地問著身邊的兒子。 方順德已經有幾日沒有睡好了,各方的消息都匯集到他這里,然后再進行篩選和分辨,最終將緊要的送到父親這里來,他已經這樣做了無數年。 只是今年年底各方人馬都聚集在京中,又是收官的時候,方順德畢竟已經有五十歲了,忙碌了一陣子后,就有些心力不濟。 他揉了揉眼睛,強忍著困意說道:“京中有一位巨賈值得注意,此人名叫王七,是這幾年突然冒出來的富商,經營的是西域到京城的生意。有傳聞說此人和胡夏國的國主關系甚好,所以能在西域十二國暢通無阻,也有人說他的商行養著一群厲害的護衛,讓關外的馬賊聞風喪膽,從不敢動他商隊的東西。他主要經營來自西域馬匹和珠寶玉器,可以結交……” 他們缺馬,任何經營馬場或馬匹的都值得結交。 “王七?這是什么名字?”方孝庭怔了怔,“他是想爭這次皇商的位子?” “應該是看上了陛下授出的官造織坊,西域那邊的商人最青睞就是絲綢貢緞,方便攜帶又價值不菲?!狈巾樀聦ι倘瞬凰闾闲??!耙灰赃@個為由頭,讓下面的人和他接觸接觸?” “你看著辦吧?!?/br> 方孝庭隨意的點了點頭。 方順德記下這件事,又繼續說道:“兵部那邊也有消息,說毛小虎走后,雷尚書有好幾日精神恍惚,有一次還喃喃自語‘居然不給兵部留幾把’之類的話。兒子懷疑說的是毛小虎帶出京的那幾個大箱子……” “這個我已經知道,安排宜君去查探了?!?/br> 方孝庭隨口回應。 方順德怔了怔,嘴巴張了又合,說出一個他認為最重要的消息:“還有就是,父親,陛下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臨幸任何妃子了……” 聽到方順德呃話,方孝庭突然抬起頭。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