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老太太頓時臉就煞白,閉嘴了。 紀澤鵬指節握得泛白,果然是有備而來。 “年青人,調查功夫做得太足更容易讓人覺得居心叵測?!奔o澤鵬回主位坐下,當家人氣勢很足,“你想要我們承認你,行,拿出讓我們信服的證據?!彼褪琴€死了傅紹白拿不出。 傅紹白笑,“我敢來就一定有讓你們信服的東西?!彼敝蓖o澤鵬,“那東西恐怕也是你一直在找的東西,所以,我不打算這么早拿出來?!?/br> 紀澤鵬驚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傅紹白戴上墨鏡,“從明天開始,我要進紀氏。不需要你們的意見,只是通知你們一聲?!?/br> 直到傅紹白的車揚長而去眾人才反應過來。 “我不同意?!?/br> “我也不同意?!贝蟛缺響B。紀澤鵬當然就更不愿意了,傅紹白要進紀氏擺明了就是要查他。 傅清玲起身,“我是董事長,有權利決定請什么人?!?/br> “媽?!奔o以南面色陰沉,“有他沒我,要兒子還是要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您自己惦量?!?/br> 傅清玲咬緊牙齒,掙扎許久,“這件事就這樣定了?!鞭D身上樓一意孤行。 傅紹白的車直接上高速開到200邁,上一次飚車程知謹陪在他身邊。那天他們辦婚宴,婚宴的錢都是眾籌,席上的人都說程知謹腦子進水。后來,她說她養他,無論貧窮富貴疾病不離不棄。他卻騙得她好慘。她質問他,和她上床的時候在想什么?自己當時在想什么——就是這個女人,這輩子就是這個女人了。他沒有說,因為她不會再信他。 油門踩到底他不斷加速,幾乎是毀滅性的飚車。 即使是這樣,即使是這樣……他還要接著騙她,程明聲賀謹的安危,能證明他身份的重要證據都需要程知謹手上的東西來交換,這就是最初他接近程知謹的原因。 …… “醫生,她怎么樣?”蔣錦業細心詢問。 醫生收起體溫計,“燒退了,感冒沒大礙。就是她的腿……” “她的腿怎么了?”蔣晴聲音拔高,讓程知謹的心也跟著揪緊,“我的腿有問題嗎?” 醫生皺眉,“從扭傷就沒有好好治療過,都說傷筋動骨要休息一百天,你再這樣不注意一定會留下后遺癥?!?/br> “什么后遺癥?”程知謹這會知道怕了。 “長短腿?!?/br> “——”蔣晴大喊,“變成長短腿多難看吶?!彼粌H說還學著一高一低的樣子。 程知謹倒是被她逗笑了,問醫生:“那我現在要怎么辦?” “臥床休息,最少要在床上躺一個星期,之后可以用輪椅出去多曬曬太陽?!?/br> “臥床一周!”程知謹做不到,“我還要回學校上課,主任私自己給我批的一周假期已經超過,我再不回學校報道要被開除?!辈还馨l生什么事,人生還要繼續。她誰也沒有了,只剩下自己,只能靠自己。 醫生搖頭,“上班是絕對不行的。至少要臥床休息一周,不光要休息,每天還要用精油按摩疏通經絡這樣才能恢復得好?!?/br> 蔣晴拉拉程知謹手臂,“老師你就聽醫生的話吧,真要成長短腿怎么辦?!?/br> 程知謹也不知怎么辦。 蔣錦業清清嗓子,“學校那邊我可以替你請假,我跟你們校長還有點交情,放心?!?/br> 程知謹想了想,“那先謝謝蔣先生,還要麻煩您幫我叫輛出租車我要回家?!?/br> “程小姐,我說了要臥床休息,你這一周都不能下床更別提坐車了,你真的不怕留殘疾?!贬t生真是苦口婆心。 “程老師你聽醫生的話吧就住我這兒?!笔Y晴擠到她身邊坐下壓低聲音,“你要是怕我哥擔心我馬上給他打電話?!?/br> “不要!不要給他打電話!”程知謹反應很大,蔣晴有點兒懵,“老師你……沒事吧?” 程知謹自知失態,垂眸,“我的事,我自己會跟他說,你們誰也不要聯系他?!?/br> 蔣錦業看她的反應猜了個大概,“好了,程老師累了,我們出去讓她休息?!?/br> “噢?!笔Y晴起身出去。蔣錦業微笑,“好好休息,別的事都不要想,自己的身體最重要?!?/br> “謝謝?!背讨敵冻鲆唤z笑容。 蔣錦業替她帶好門,她躺下去怔怔望著天花板,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傅紹白。 醫生開的藥里大概有鎮定劑成份,程知謹睡得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腿上傳來細細痛麻的感覺觸感卻很溫暖。她試著翻了個身,那觸感如影隨形。她驚醒,蔣錦業坐在床尾手邊放在精油在幫她推拿。 “蔣先生?!背讨斢悬c兒受驚,慌忙收回腳。 蔣錦業溫和微笑,“我吵醒你了?” “您……在做什么?”程知謹腦中晃過一瞬荒唐的懷疑。 蔣錦業慢條斯理收起各種瓶瓶罐罐的舒緩精油,“在還沒有蔣晴的時候我和她mama日子過得很苦,她mama身體不好只能在家料理家務,我在外面當學徒替人推拿。我記得那時候,每次回來我都會替蔣晴的mama推拿,她每次都夸我可以出師了?!彼站o一個瓶子,無奈嘆息道:“看到這些瓶瓶罐罐突然就想起以前的事,真的是老了?!?/br> 程知謹見他傷懷往事覺得自己剛才的懷疑實在太荒唐,他是她學生的父親按年齡也該喊聲叔叔怎么可能會對她有……想法。真是,自己為什么會變得這樣疑神疑鬼。 “程老師我是不是嚇著你了?!笔Y錦業裝作后知后覺。 程知謹尷尬搖頭,“我自己可以,以后不勞煩蔣先生。在您這兒打擾了兩天我已經很過意不去?!?/br> 蔣錦業擺手,“你在這兒蔣晴似乎開心多了,她是獨生女從小也沒什么姐妹。她現在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做題海,我知道都是程老師的開導,真的要謝謝你,都是因為你她才會有這樣的改變?!?/br>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阿姨站在門口:“先生,門外有位不認識的先生找您?!?/br> “知道了?!笔Y錦業放下袖口對程知謹說,“你休息,我下去看看?!?/br> “您忙?!碧珜擂?,程知謹沒辦法在這兒待上一個星期。 蔣錦業沒有讓阿姨直接開門,自己出去,猜得不錯,是傅紹白。 “蔣先生?!备到B白滅了煙上前,“我來接我太太?!崩硭斎?。 蔣錦業似笑非笑,“傅先生,傅太太確實在我這兒。不過,她現在是我的客人,她不想見傅先生?!?/br> 傅紹白一下就聞到硝煙味,男人的戰爭——爭權、爭利、爭女人。 “蔣先生如果不放人,我有權利用非法手段帶我太太走?!?/br> 蔣錦業篤定,“傅先生不會。如果傅先生真來橫的,估計我要親眼見證傅先生的離婚現場?!?/br> ☆、第32章 程知謹在二樓陽臺看得一清二楚,蔣錦業只身回院,傅紹白被關在門外。他突然抬頭,程知謹沒有回避,隔空相望。有人說,愛情一旦開始就不免雷同,有傷心有分離有背叛。而她,一直堅信他是浮華塵世僅有的獨一無二。你一直當作是信念的東西突然破碎是什么感覺? 兩人只隔著一方庭院的距離,她不踏出一步,他和她就隔著千巖萬壑。 風迷了眼睛,程知謹低頭,背后房門推開的聲音。她瞇著眼回頭,蔣錦業進來,“傅先生來了,要請他進來嗎?” 程知謹進屋關上陽臺的門,不作聲,她不喜歡對外人說私事。 蔣錦業聲音放緩,“可能你會覺得我冒昧,但是……你和傅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謝謝蔣先生關心,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處理好?!焙苊黠@的抗拒,因為他對她來說還是陌生人。 蔣錦業不勉強,“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br> “沒什么需要幫忙的,謝謝?!?/br> “先生,先生——”阿姨火急火燎上樓。蔣錦業微微凜眉不厲而威,“什么事?” “下面,下面……來了好多警察說是接到舉報說我們這兒有人藏、毒?!卑⒁淌抢蠈嵢艘灰娭炀蛧樕盗?。 蔣錦業看眼窗外,傅紹白,你還真敢!他看程知謹,“看樣子傅先生很急切要見你,等這么會兒的耐心也沒有?!?/br> 程知謹平復的怒火直沖腦門,“他太過份了!” “別擔心,我去應付,小事情?!笔Y錦業沉穩不見絲毫慌亂,四十歲的成功男人經歷了生活的磨礪深沉的氣度平和溫潤。 程知謹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蔣晴被院子里的動靜吵得沒法學習去程知謹房間,“外面發生什么事了?” 程知謹坐在床上抱緊膝蓋,那是個不安的姿式。 “來了幾個警察……說有人舉報你們家藏毒?!?/br> 蔣晴駭然,“怎么可能,是哪個神經病嘴上沒德小心天打雷劈?!?/br> “傅紹白?!背讨斨苯诱f出來,蔣晴懵了,“我哥?我呸呸呸……剛才說的都不作數?!彼?、床,“不是,我哥怎么可能出這樣陰損的招?!?/br> 程知謹苦笑,“你根本就不了解他。連我……” “連你什么?說話說半句要急死人的?!笔Y晴拉她胳膊,“說嘛。我們也算是亦師亦友有什么不能說的?!?/br> “連我都沒有真正看清過他,他太可怕了?!背讨敱Ьo膝蓋,脊背都發寒。 “你和我哥是不是吵架了?”蔣晴追問。 程知謹心里塞了太多傷心,已經塞不下了,她需要傾訴,蔣晴是個好對象。 “太過分了!”蔣晴拍案而起,氣憤,“這不是欺負人嘛,哪有這樣的,太過份了!”蔣晴在程知謹面前狠狠把傅紹白批了一頓。然后,她問程知謹,“你準備怎么辦?分手?離婚?” 程知謹撐著額頭,“我不知道?!?/br> 蔣晴搓著她手臂安慰,“我覺得……你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雖然我哥……不是,雖然傅紹白他是設計利用了你,可是,我覺得他對你是動了真感情的?!边€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程知謹就動搖了。心里裂開的那一絲動搖被粗暴敲門聲打碎,“不好意思,例行公事?!本焱崎T而入,“每間房我們都要搜查到,請各位去樓下大廳?!?/br> 蔣晴跳下床,“我老師腳受傷不能下床,你們出去。我們家絕對不會藏毒?!?/br> 警察職責所在,“對不起,請兩位配合,謝謝?!?/br> “你們……”蔣晴還要理論,程知謹拉住她,“你扶我一下,我們下去?!笔Y晴無奈,扶程知謹下樓。 蔣錦業在樓下打電話臉色非常不好,聽上去是投訴。他看見程知謹下來,掛了電話過來,“蔣晴趕快扶程老師到沙發坐下,她的腿不能站太久?!?/br> 程知謹推了推蔣晴的手,“不用。蔣先生,我已經打擾太久是時候回家,您不用送?!彼龍桃庖?,蔣錦業留不住,“我開車送你?!?/br> 程知謹搖搖頭,“外面……有人等我?!?/br> 蔣錦業不勉強,現在不是時候,“蔣晴你送你老師出去?!?/br> “我自己出去?!背讨攬猿?。蔣錦業對蔣晴點點頭,蔣晴放開她。 程知謹踏出蔣家大門,傅紹白已經等了許久,短發微微凌亂眼窩很深,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似乎瘦了許多,她才兩天沒有見他而已。他喉結動了動,“我們得談談,回家?!?/br> 程知謹什么也沒說,也不看他,一跛一拐往他的車上走。突然的失重,她整個人被他打橫抱起來,她摟著他頸脖就像以前一樣。 就像以前一樣,很值得回味的六個字。 他左邊肩膀微微下沉,她知道他手臂上的傷還沒好,想問他,字全都哽在喉嚨。